第二章第十节

　　如此试了好几次，朱大雄从后面抱住唐梦淑说：“我原想在回家之前，好好看看你呢，你跟我讲过在这里干的都是正当工作。这都是我不好，听到这些肮脏声音，瞧见那些人模鬼样的女人，扰乱了心神。”把唐梦淑转过来，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又调皮说，“这都是你不好，我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我那样在乎你，怎么会怀疑。”
　　朱大雄自以为这几句话有阻挡暴风雨的力量，治疗委屈的功效；没想到唐梦淑心里的暴风雨虽然是给止住，眼里的泪雨却在泛滥，充溢的大眼眶都包不住，用一滴一滴来形容都欠缺鲜明形象，简直要用一坨一坨来表示其形式特色。
　　“你冤枉我！我跟你讲过的，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最害怕别人不相信我的。”
　　朱大雄替她擦眼泪，宛如这些眼泪是在自己的心里流。自己的心都要被这咸碱的小东西给灼伤。“别哭了，你哭我也伤心的。”捧着唐梦淑脸，仿佛很认真地说，“这眼泪是为我流的，我要拿个杯子盛起来，将来留作纪念，没事的时候，就拿来凭吊。”
　　唐梦淑“扑哧”一声笑，这形式就仿佛碳酸饮料瓶盖子打开时，那呲溜的一声。
　　这一笑，即像把她刚才累积出半个钟头的气全蒸发了，又像她生的气找到了泄愤途径。唐梦淑粉状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朱大雄胸口上：“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你冤枉我，我在这里工作已经觉得自己很堕落了，你还……”朱大雄用吻有效地截断她后续讲话，然后说：“你捶的它好疼，”指着胸口，“都快要被你捶碎了，捶烂了。”
　　唐梦淑不再捶了，改为摸：“你要是再冤枉我，我肯定不捶了。”闪动着含笑带泪的大眼睛，侍宠撒娇道，“哼，我都懒得捶，直接挖出来扔掉得了。”朱大雄蛮不在乎搂着她，向墙壁暗自吐舌头，翻白眼皮。
　　两人虽和好如初，但作为女人的唐梦淑免不得要埋怨朱大雄。朱大雄高兴头上，沾沾自喜，既跟唐梦淑冰释前嫌，又从中瞧出她冰清玉洁，不是外头、那些茅盾笔下的“烂污货”，扔在垃圾桶里，荷郁的《拾荒人》也不会去捡的，只恨找不到机会去检验她的玉洁冰身。
　　朱大雄躺卧在按摩床上，内心里有了清晰明白的想法，这想法无非是所有男人对女人所具有的同样念头——不仅要在心灵里占有她，还要在身体上独有她。
　　唐梦淑还在一旁抱怨半天，讲了一大堆话，仿佛整个房间都容纳不下，话要跑出去，让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来听，教育他们该怎样相信和宠爱女人。
　　她讲了那么多，朱大雄的思想还凝聚在“检验”上分不开，没抽出空来回嘴。唐梦淑以为自己谆谆教诲，他都统统接受，朱大雄是理屈词穷选择沉默，大有丈二的和尚俯瞰芸芸众生，不期意间有种高高在上的自豪感。她倒没想朱大雄咋是个闷葫芦，自己三棍子连个屁也没打出来。
　　这次误会只增进了他们的感情，两人都在各自高兴。朱大雄是因占有而沾沾自喜，只等着找机会把占有给亲身实践了；唐梦淑是验明了正身而洋洋自得，适才的不快仿佛写文章时分的章节，早已翻页过去。
　　他们蜷缩在按摩床上，彼此有说有笑。朱大雄把那饭馆老板蛮横不讲理姿态添油加醋讲一遍，语言里当然要加上自己如何如何谦恭和顺礼貌有加，那老板怎样怎样凶蛮粗暴动手打人，那朵表示情意浓浓的玫瑰当然更要算在饭馆老板的头上。唐梦淑不能未卜先知，全不知道朱大雄有这机遇，只惊疑的张大嘴，朱大雄当然要恰如其分的补上这样一句：“你看看，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
　　只有天知道或者那饭馆老板知道，身为90后的朱大雄根本就没有付出，他也更不会懂得付出不求回报的真正含义，他只是因为垂涎美色而花言巧语。不过他垂涎得有计划、有内涵，不像变态狂、色情犯或是公交车上那些咸猪手，不是粗鄙的只知道霸王硬上弓，就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袭胸摸屁股。
　　他们在按摩床上卿卿我我诉说心事，唐梦淑话匣子打开收不住，朱大雄趁她讲话，不老实地动手动脚，借机揩了不少油。这油宛如猪身上膘肥的油脂，开膛破肚后，搁置在秤坪上有按斤两论价钱得实惠。不过，需要加以说明的是唐梦淑身体匀称，没有赘肉，难免身娇肉贵。朱大雄又没三媒六聘花大价钱来迎娶，所以这揩得油只仅限于摸摸小手亲亲脸蛋。得寸便是进尺，朱大雄决计要在这按摩床上把唐梦淑给法办了。
　　只是没算好，唐梦淑戒守本分防范严实，没在朱大雄的强烈攻势下，丧城失地。如此三番五次，朱大雄枉费了心机，懊丧不已。兴致像倾盆大雨下的温室花朵，骨鲠尽毁。朱大雄生气背对着她躺着，她就从后面抱他，朱大雄把她手甩开，她就说怎么不开心，朱大雄说我没不开心，她说你骗不了我，你就是不开心；朱大雄生气说你知道最好，咱们都什么关系了，你还这样防我。她解释说我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咱们认识才3天。
　　朱大雄得不到她，继续耍脾气。唐梦淑不躺了，她坐起来，用了些劲捏他胳膊，讨好道：“别生气嘛，人家迟早还不是你的。”声音虽然甜蜜温柔，力道可真心不小，捏得朱大雄“噌”一声从按摩床上跳起，惊怕道：“吓，你是要捏死我，乘机报复呀。”
　　唐梦淑赔笑道歉说是职业病，瞧他不相信，把自己中医师的资格证都拿出来展示，还指着朱大雄后腰那说：“这两个位置经常按摩有壮阳效果，我劝你没事就自己搓搓。”朱大雄问是什么穴位，唐梦淑不假思索说是腰眼和关元。朱大雄将信将疑在手机搜索引擎上查看，准备拆破她西洋镜，没想到果真看到一条按摩腰眼和关员穴的。上面说，经常按摩，不仅可疏通带脉和强壮腰脊，而且还能起到聪耳明目、固精益肾和延年益寿的作用，期间还配了一张图，图上的两处穴位果真是唐梦淑指的腰部那两处。
　　朱大雄只有佩服的份，像一切老学究对不懂的知识要刨根问底。他指着身上每一处要唐梦淑回答这是什么什么穴位。唐梦淑从来没发觉有人这样崇拜自己学识的，乐得跟朱大雄详细解说这是什么什么穴位，有哪些哪些作用。朱大雄兴头上把衣服一脱，要唐梦淑给自己按摩。他趴在按摩床上，原以为按摩是缓解疲劳，治疗身体酸痛的好方法，正准备好好享受享受唐梦淑的贴身服务。没成想唐梦淑两指下去，疼得朱大雄眼泪都流出来。
　　这两指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朱大雄疼得身体像装着弹簧一样的弹起来，他的样子就仿佛《西游记》里孙猴子被那些个偷着下凡的妖魔鬼怪骂是弼马温一样的表情。所不同的是孙悟空是气出来的抓耳挠腮，朱大雄是疼出来的咧嘴龇牙。他揉着后背都减缓不了，情急之下把后背直接贴在墙壁蹭，好麻痹还在疼痛的神经，同时嘴里丝丝嘘气道：“这招蚂蚁上树好狠，我现在很严重的怀疑你想谋杀。”
　　唐梦淑笑的在按摩床上打滚，仿佛肚里都滚动着一波波的笑浪：“这招蚂蚁上树是专为你们这种没按摩过的人准备的。疼吧，疼我才高兴，刚才竟然怀疑我，现在疼死你，活该。”说时伸出食指跟中指做个胜利的手势。
　　朱大雄瞧她半天，饿虎抢食一样扑上按摩床：“今天不把你给就地正法了，我就不姓朱。”
　　假使天道有知，朱大雄真不能再姓朱了。他现在虽然有霸王强拉弓的胆识，却没有扯动这弓箭的力量。唐梦淑左摇右晃死拽着裤腰带不松，朱大雄只能有力没处使。气恨之下来招泰山压顶趴唐梦淑身上，借着压她的力量，双手就开始解上衣纽扣。唐梦淑把四肢外加一口都用来反抗，光着膀子的朱大雄皮肤被抓破不说，唐梦淑那一张嘴凑上去，两排齐整的牙齿印仿佛刺青映现在朱大雄肩膀上。
　　那一个下午，她们嬉笑吵闹没个休止，仿佛小孩儿玩游戏，兴致上来当头棒喝，也打不住。朱大雄虽然被抓破皮肤，咬伤肩膀，可是丝毫不在意。唐梦淑仿佛电视剧上青楼女子跟嫖客完转桌子游戏，用欲拒还休的方式只让朱大雄欲罢不能。
　　最后他们两人都玩累了，双双和衣倒在按摩床上，最踏实安详的睡眠。睡里依然有梦，梦里朱大雄感觉满意，唐梦淑感觉满足。人生的事无非求个知足常乐，只是人从来都做不到知足常乐。人被欲望驱使着，从某个欲望到某个欲望，像佛教轮回，无休无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