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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八节

作品名称:后遗症      作者:朱大帅      发布时间:2017-06-14 14:39:10      字数:3774

  他站在饭馆门口,吸引来往路人目光,本是不落言诠的好广告,可是他挡住了门,更拦住了路。那饭店老板是个势利眼,朱大雄今天非但不来吃饭,并且还挡住别人来吃饭,早不愿意了,只恨着他来吃过饭,没好意思催他快离场别扰人。只谄笑说:“小伙子,又见到你啦,怎么一直站在门口呀?等人也没有这样的,要不进来吃个饭呗。”
  朱大雄回答干脆利落:“我等人呢,没工夫吃。”
  这老板希望破灭,想这小子今天不会给自己掏钱,便老实说:“我这还做着生意呢,你挡在门口,不是成心捣乱嘛。”
  朱大雄的两脚往旁边移动兔尾巴长得一步:“这样不挡了吧,我不站在招牌下,我怕别人看不见我。”这老板看了他一个小时,早看烦瞧腻,恨不得要他消失,图眼前清明。怒声说:“我说你听不懂人话,还是咋滴,你这一步,人能进来嘛?你不吃饭,就罢了,别挡着别人呀,我求你赶紧离开。”
  朱大雄漠视加斜视道:“你说话不能小点声,我再走一步好了吧。”仿佛官方发表声明,是具有权威性的,“我真不能离开,人家要瞧不见我的。”
  “人家看不见你,管我什么事,你这不通人情的小伙子,就知道挡在我门口,我怎么做生意!”这老板的怒气又多了一重,但看他挺着颤微微仿佛即将临盆的大肚腩,就知道这气肯定体积膨大,把宰相的肚量都给侵占了去。他不是王安石,爬不上宰相的位子,当然也就没有相传中那只有宰相才能拥有的肚子。
  这老板虽然脸上生火,朱大雄跟他近距离接触,却丝毫不觉温度骤升,身体发烫,他不耐烦道:“发什么火,我再等10分钟,她不来,我就走好了。”
  这老板指着墙上钟点,火气大得能掀破屋顶,一重一重的气仿佛都在肚里翻腾不止:“一秒钟也不行,你赶紧走。”说时就走过来推搡。
  朱大雄的心思没在他身上,这老板几十年来掌大勺的本事着实了得,手上青筋暴涨,略一发力,朱大雄立马失去平衡,摔个四脚朝天。等爬起来又看见那朵珍爱已久,双手擎住多时的玫瑰只剩个空花杆,顿时怒火中烧。
  英雄从来都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的。朱大雄不会放过当英雄的好机会,他爬起来,大吼一声:“shit。”两手对掌,指关节“咔嚓”一声像烤熟的板栗暴壳:“你竟然敢动手?”他本来也想学个慕容复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的好功夫,转念一想强龙不压地头蛇,打架多没水平,那种粗鄙鲁莽的活动已经是过去式了,自己是成年人斗力不如斗智。
  这老板见朱大雄温文尔雅,不相信世界上脾气有这么好或是城府有那样深的人,恨不能五指成抓一把手提他撕去虚伪面皮,恼火道:“咱能别装不,我求你赶紧走,别碍着我做生意。”
  如果讲朱大雄刚才的举动似无赖,那现在他真真确确是无赖了:“你做不做生意管我什么事。”说时找个凳子移到门口一屁股稳稳妥妥坐下,“你刚才推倒我,把我摔伤了,我现在有病,你得赔我医药费。”他这碰瓷本事没得到行家里手的真传,装的不像,身体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嘴巴里更没有哼哼唧唧。那老板捏紧拳头,发狠道:“你有病吧。”朱大雄薄嘴皮子翻起,用国文里所谓肯定式的语气反问道:“你把我摔伤了,我不是有病是什么?”
  一个讲你有病吧,一个回答我就有病。这病不是慢性病、传染病,是气出来的病。这老板显然也得了病,并且还病的不轻。他看到刚才有好几个人准备进来吃饭,瞧见他们吵架,便折回对面饭馆去了,心疼不已,想这要损失多少钱,气出来的病当然病上加病:“我真快被你气死了,要不要我跪下求你走。”
  朱大雄的傲慢,要把自己身躯拔至喜马拉雅山的高度,好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俯视说话,可惜他是坐着,身体比那老板矮了一大截,气势上显示不出自己讲话的威严:“求我也没用,你不是说我有病嘛,”又颐指气使,阴阳怪气道,“我想走,这病不听我命令呀。”
  这老板的气病比不得官方传奇,打怪升级能熬死人,仿佛变态私服,站在经验圈下,能突突的升级。他脸上新升起来的火纯红炽热,周身的氧气仿佛都被烧尽,所以他虽然大口呼吸,嘴巴里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讲话跟着也断断续续:“你——你真把我气得要死,我——我有高——高血压。”
  朱大雄瞧他趴在桌上,真哼哼唧唧起来,吓得两腿像带有弹簧,“蹭”一声跳起,心想要是闹出人命可不好收拾。
  要人的命虽然是粗暴鲁莽的行为,可是杀人怎么也得偿命。假使阎王不向自己索命,法律也会要了自己的命。朱大雄害怕道:“我走行了吧,你别急,小心气出病。”这老板表示自己的病还有得救:“后堂桌子上,有个白色小瓶,你给我拿来。”
  朱大雄害怕得两条腿像装了马达,“嗖嗖”跳过去帮他拿来,倍小心伺候吃药。等这老板吃完药,朱大雄道歉说:“真不好意思,我只是站在这等人,没其它什么意思。”言外之意大有要撇清这老板发病跟自己毫无关系。
  那老板吃完药,长久后吐一口郁气,表示自己犯病跟他大有关系:“我这高血压很久没犯了。”一切中年人都爱训导年轻人,看不惯他们玩世不恭,瞧不起他们自私自利,没有多大能力却成天到晚宣扬个性,碰到点挫折就怨天尤人,待人处事从来只考虑自己不想着别人。
  这老板讲出来的话活脱脱得表现出那句“批评能使人进步”的成语:“哎,我说你这小伙子真不成器,举止咋那么轻浮。我跟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非把我气出病才肯罢休。我说你年轻人路还长的呢,成天到晚就知道胡混瞎闹,讲出来的道理比谁都多、比谁都更有道理,这不是夸夸其谈是什么。碰到一件事,要怎么去解决,讲地比谁都好、论证的比谁都清楚,就是不肯埋头好好做事。还炫耀这个,炫耀那个,奢靡的去追求什么名牌,这得浪费多少钱。现在社会竞争多大,不好好学个本事,以后怎么养活自己。就知道啃老,学个手艺吧,还眼高手低,这个看不上,那么瞧不起,等好不容易决心做点事,不是三心二意,就是犹豫不定,一点恒心没有,将来绝对没出息。”
  一席话快得像高射机枪里突突射出的弹药,朱大雄本来就人高马大,没有不中的道理。
  一切年轻人都觉得中年人太古董,落伍了,跟不上时代。仿佛自己就是时代的化身。朱大雄虽然比不得时代,但多少算是时代进步下的产物。
  年轻人有这样的作风,等将来一事无成,穷困潦倒,大不了一句:“这操蛋的时代,我们之所以这样,都是时代干的。”社会风气、人心思想仿佛是这日新月异进步飞速的时代里仅有的两件退步东西,怪不得卢梭会崇尚复古,巴基斯坦的毛杜迪和伊朗的阿亚图拉霍梅尼都大声疾呼:“回到《古兰经》里去。”
  朱大雄的大脑跳不出现在年轻人的思想范畴,他跟这老板没有半毛钱利害关系,被他泻肚子似的噼里啪啦批评,早想着反驳。可恨刚害他犯病,现在更怕他犯病,只压抑着心里的不痛快,想这老板还没进棺材,已急不可耐要留下临终遗言,也不知道他儿子或是女儿听他成天唠叨,怎么忍受得了,亏得自己只听一回,否则不发疯才怪。只装腔作势,口不称心回答:“是是,您老批评的对,我以后一定改。”
  那老板抚着胸口意味深长道:“年轻人呐,讲你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应付我才这样回答,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呐,哎!”说时又叹气,仿佛现在年轻人都提不成,不值得批评似的。
  朱大雄恨不能立马走人,好图心里清静:“老板,你讲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刚才真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对,害得您身体不舒服。您老坐着别动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别太辛苦做事呀。”这样,嘘寒问暖讲了半天好话,最后才道出真实目的:“我这还有事,就不陪您啦。”说时把整张脸捏出个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表情,不等那老板讲话,一转头,脚下生风似地就走。
  这老板见朱大雄溜走,摇头不已,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些年轻人呀。”词外之意是天底下没有语言能形容这帮90后的年轻人。
  朱大雄一口气跑开饭馆,心里还悸怕那老板犯病,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乘早走人得好。他刚才挨了老板的训,心里不如意,咒骂不停,险些没憋住自己,要对马路上不会言语不能动作的树木施展出自己的拳脚功夫。
  幸而想起,来饭馆最初目的,那老板废话连篇里倒有几句至理名言,自己好傻,为什么不打个电话呢。刚才空洞洞得大脑里像暴风雨残虐后的世界,现在思绪滤清,觉得自己跟那老板一番纠缠真是没必要,花了大功夫,却做赔本买卖。只压制着心里的不痛快,掏出手机给唐梦淑打电话。等了半天没接,朱大雄重拨,连试三次,电话总算接通,一问而知唐梦淑竟然还在店里,顿感自己傻得实在可怜,只在电话里对唐梦淑苦笑说:“你知道我刚才为了你差点害了人命。”
  唐梦淑本来是想请假跟朱大雄约会,不过她那时刚打完电话,还没来得及找老板详说,就听到吧台呼唤自己名字,只好老不情愿提上工具去做工。那位客人又是位生客,做她们那一行的都明白虽然换生不如守熟,可是一回生二回不就熟。
  这客人一来就点名道姓指自己,绝对是慕名而来。自己这个月的指标更没有完成,为了挣钱,只能牺牲这约会时间。没想到一忙连个打电话解释的时间都没有,直到包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自己经了客人同意,才接了朱大雄电话。听朱大雄说差点害了人命,好奇心促使她想盘根问底,可是客人在旁,不防在电话里细说,只讲自己走不开工作忙,催朱大雄来店,便匆匆挂断电话。
  朱大雄那时积蓄了一箩筐的情感要跟唐梦淑好好倾诉,没成想她浮皮潦草三两句就挂了电话,失望透顶。一个人漫无目的在马路闲逛,撑到日照当头,自感肚子饿,凑近找一家店,胡乱吃些东西。等肚皮充实,有了气力,疲乏的情感披星戴月似的得到振奋,想着自己何妨去一趟。明知道希望渺茫,成功率不大,称了那老板讲的话,做事岂能一蹴而就,只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哪有心想不事成的。
  朱大雄站起来,伸伸懒腰,喝了一大碗店里送的免费隔夜白开水后,向按摩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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