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剧《同步人生》第二部《散脑花妹妹》第11集和第12集

　　第十一集
　　第36场：同一天。城关公社一大队一队。
　　（两人从街上回来边做饭边谈。）
　　罗秋水：如你刚才所说，苟明可能是黄国祥支去老鹰崖找女儿的，这就有点所谓的巧合了。程欣死之前，贺成林说黄国祥去找过他，出示了程欣的一张亲笔纸条。那张纸条是程欣写给苟明的，要苟明马上去老鹰崖接她和女儿程青，确实是程欣的亲笔。贺成林带上纸条就下山进城，但没找到苟明。原来，苟明听了革联派围攻鸡冠石镇大获全胜的广播后，去了鸡冠石。紧接着就出现了程欣母女死在老鹰崖崖头的事。
　　郑楷：程欣母女为什么去了老鹰崖，黄国祥去找贺成林时说过原因吗？
　　罗秋水：说了的。黄国祥说鸡冠石武斗之夜，他护着程欣母女突围后，本想去贺家坪，不敢走大路，阴差阳错地爬上了老鹰崖。
　　郑楷：程欣不是个意志软弱的人，不会去自杀，何况还带着女儿程青。
　　罗秋水：是的。革联派生擒程欣比害死程欣更加有利。青坪女俘汤隆秀是革联派一号勤务员汤隆民的亲妹妹，活捉程欣还可以查出奸杀汤隆秀的真凶。程欣死后，革联派就是这样为自己辩护的，还说为了招降程欣，还给她女儿带去了奶粉、奶瓶、白糖等等。
　　郑楷：既然程欣之死和汤隆秀之死有着紧密的内在联系，那么，有关汤隆秀之死有些什么说法？
　　罗秋水：主要有两说——王进春或黄国祥是真凶。最初，程欣要枪毙王进春，说他强奸了汤隆秀。结果，王进春的几个兄弟伙打伤看守救走了他，一道进城投奔了革联派。接着，汤隆秀被杀人灭口，革联派就说黄国祥是真凶。前不久又起一潮流言，说王进春才是奸杀汤隆秀的真凶，被苟明打死了，又说是被梁站活埋了。可令人困惑不解的是，王进春确实失踪了，王家的人还去县人保组报了案。
　　郑楷：这确实令人困惑不解！小秀才，你怎么看？
　　罗秋水：梁站为保护程颖步步设防，小心谨慎得有过份之嫌，根本就没心思也没时间去活埋王进春。苟明欠下许多命债，四处躲避解放军和人保组的追捕，而王进春住在城里，他怎么杀得了王进春？可那些流言恰恰是在苟明自杀后才出现的，我怀疑是那个真凶为保护自己而散布的。那么，这个真凶会不会就是黄国祥？老班长，我们去一趟老鹰崖如何？
　　郑楷：这很有必要！我们明早就去，准备充分一点。
　　第37场：第二天。县城——老鹰崖。
　　情节画面——
　　中午，罗秋水和郑楷找着了黄家小院。
　　黄家小院是大巴山区常见的木结构穿斗房，三合院。正屋左边的木板墙上写着“不准乱说乱动”，右边的木板墙上写着“只准老老实实”。
　　黄国吉夫妇的态度很勉强，但还是介绍了他们所知道的情况。
　　郑楷：你们刚才说来抓程欣的人是从下面逐户搜查上来的，就只有这一路人吗？
　　李兰：就这一路。他们到达这儿的时候，程欣背着女儿已经去了崖头。
　　罗秋水：你们说程欣母女是黄国祥送来这儿的，那么，黄国祥过去认识你们吗？
　　黄国吉：咋不认识？我是他三哥！我两的父亲都是黄文太，同天不同地。
　　噢！罗秋水（怪叫一声，拖了郑楷就走，钻进一片树林）：有鬼！有鬼！黄国祥说他是孤儿，还是烈士遗孤，原来是大土匪黄文太的儿子，这俩口子是他的三哥三嫂！
　　郑楷（从包里取出干粮）：我们边吃边谈。我觉得会不会是这样——革联派兵分两路来抓程欣，另一路埋伏在崖头。程欣背着女儿逃上崖头后，为了拒捕，慌乱中摔下了崖头？
　　罗秋水：这也有可能。我们去崖头看一看，时间来得及。
　　情节画面——
　　两人立刻去崖头，只有一条毛荒小路。
　　一路上坡势陡峭，凹凸不平，草深林密，籐蔓遮天。两人大感困惑——随便找个地方一蹲、一钻，上哪儿找去？有什么必要去崖头扭籐下崖？难不成革联派的七人小分队还带着警犬？当年的林正风和程欣不同，主要目的是以最快的速度进城去搬援兵呀！
　　去崖头只有一条便桥似的山脊小路，极险！如果有人埋伏在“便桥”的入口边，程欣根本就去不了崖头，除了当俘虏就只有被击毙。两人没兴致了，掉头回去。
　　罗秋水：这两口子说程欣母女是黄国祥在鸡冠石武斗前送去的；黄国祥却告诉贺成林是在鸡冠石武斗之夜，他护着程欣母女阴差阳错地爬上了老鹰崖，谁在说假话？
　　郑楷：贺成林会不会说假话？
　　罗秋水：不会，除非是他告密，这绝对不可能！他和程欣无仇，惧怕梁站到了骨子里。
　　郑楷：黄国吉夫妇会不会说假话？
　　罗秋水：也不会，他们一个是地主、一个是右派，以前根本不认识程欣，无冤无仇。如果是他们暗中告密，革联派的七人小分队必定在黄家小院活捉程欣。
　　郑楷：我有点理解我们生产队那些社员的议论了。小秀才，现在林正风在哪儿？
　　罗秋水：就在公社。对！我们明天去会一会他，也许会更明白些。
　　第38场：第三天。城关公社。
　　（来到城关公社，罗秋水刻意介绍了郑楷的身份——程颖的未婚夫）
　　一把手：林三反就在公社，你们一会找他谈去，想谈多久都行。郑知青，我们随便聊几句。既然你和梁站的关系那么亲近，梁站是不是自幼在少林、武当学艺？不然何以能一拳打死一条狼？保住牛羊，救了苟明。
　　官员甲：梁站打狼我没有看见，可十大队社员家家户户吃狼肉我是亲眼目睹，还喝了一碗汤，难喝！
　　官员乙：郑知青，大巴山区的狼可不比得书本上说的那种狼，有两种：一种是书本上说的狼，有点像狗；另一种叫神狗儿，虽然也有点像狗，但要小些，比前一种狼厉害多了，连老虎豹子都怕它。贺家坪失羊谷遇着的就是这种神狗儿！那天要不是有梁站，别说苟明了，牛羊全都会成空架子。
　　郑楷：真有这种动物，你们见过吗？
　　一把手：我见过。那东西像半大狗儿，尖嘴利爪，会飞，像猴子一样从这颗树飞到那棵树。它们见什么整什么，一般都是从空中飞下来抓在某种动物的背上。比如老虎吧，它们先抓在老虎背上，从老虎的肛门下手，用利爪把肠子拖出来一截一截地吃掉，再掏出五脏六腑来吃。老虎咬不着它们，只有狂奔狂叫，最后死掉。
　　郑楷：照你这么说，就算梁站有武艺也奈何不了神狗儿啊？
　　官员乙：所以才说梁站的武艺精湛，武功深厚啊！那天梁站背上的衣服都被抓扯破了，贺成林就是根据这一点才看出是神狗儿来了。梁站功力深厚，运用内功震飞了抓在他背上的神狗儿！所以，梁站自幼在少林、武当学艺是一定的。郑知靑，对吧？
　　郑楷：他有这些学艺的事，程颖比我了解些，他两的兄妹关糸十多年前就存在了。重庆那些武斗队也怕梁站，只有让他带走程颖。
　　一把手：我说嘛！他们要去抓程颖，怎么不来铜城？面子活路谁做不来？县革委人保组比他们做得更像！叫厨房弄几个好菜，郑知青也算我们公社的贵客！
　　第39场：同一天。城关公社。
　　情节画面——
　　城关公社大院外面有一条小街，信用社、供销社、粮店、食店、茶馆的一应俱全。
　　郑楷和罗秋水饱餐了一顿后把林正风带进一家茶馆，打听黄国吉、黄国祥的情况。
　　林正风：他两是同天不同地的亲兄弟，说来话长，对你们不会有多大的价值。当年解放军全歼黄家土匪后，从战场上捡回了年仅五岁的黄国祥交给了县政府。为了黄国祥能健康成长，当时的县委有一个决议——不公开他的身世。两派分裂之初，革联派在清理旧县委的档案时偶然发现了黄国祥的真实身世，就派人来找我核实过。当时，革联派有些人提议公开黄国祥的身世，借以打击九•五派。而更多的人则坚决反对，认为那没多大作用，反而会引来非议。因为救下黄国祥的是解放军，抚养黄国祥的主要是几个老红军。
　　（郑楷对林正风很有好感，除了他的告密，倾其所知，告诉了林正风。）
　　林正风（立刻敏感到苟明之死就是郑楷告密，不想和他两谈了）：谢谢郑知青对我的信任。小秀才，知道程欣母女在黄家的只有黄国祥、贺成林。贺成林会泄密吗？
　　罗秋水：不会！贺成林被批斗过，对程欣有怨气，但绝无谋害程欣之心。而且，你也知道他有多么惧怕梁站。
　　林正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段时间对我很重要，呆久了影响不好，再见。（他走了。）
　　第40场：春。铜城县。
　　（郑楷和罗秋水都听出了林正风的话意，聊着回家。）
　　罗秋水：老班长，我认为程欣之死的真相只能如此——黄国祥本是好色之徒，久追程欣未果，涶涎汤隆秀美色，寻机强奸了她。见程欣认真追查，又寻机将汤隆秀害死，扮作自杀。程欣派人秘密调查，突然和苟明结婚，继续调查汤隆秀死因，终在县革委会上公开汤隆秀的他杀真相，都使黄国祥对程欣生出杀念。由于武斗再次暴发，中断了县革委人保组对汤隆秀之死的调查。
　　黄国祥诱骗程欣上了老鹰崖，安排下一连串的诡计：先从程欣手上骗来字条，再假托贺成林，又以匿名信向革联派告密，却只说程欣藏在老鹰崖地区，然后埋伏在老鹰崖崖头附近。革联派小分队从下至上地逐户搜查而惊走程欣，逼使她扭藤下崖想重演当年的林正风逃脱故事。黄国祥割断山藤，程欣当然成了自杀。最后调动苟明去老鹰崖寻女，苟明自然扑空，离开黄家时遭黄国祥突袭，扔下崖头也成了自杀。
　　郑楷：你这些全部是推理，缺乏证据啊？
　　罗秋水：但事实肯定是这样。现在这么混乱，那人保组能不能正确地行使职权，找到。关的证据还实在难说。不如写一篇小说，人物的姓名用谐音处理，比如程欣改为陈新，题目就叫《老鹰崖头的迷雾》，油印成册，广为散发，非逼得黄国祥跳出来不可！
　　郑楷：小秀才，我劝你别干这件事，全部是推理，不踏实。你想过没有，这么混乱的社会状况，我们得到的消息很难说都是真实的。一旦搞错了，那是在帮真凶的帮呀！
　　罗秋水：绝对不会有错，林正风的话你没听懂吗？
　　郑楷：他最多是怀疑黄国祥……
　　罗秋水：我们不争了！我要为程欣报仇，和程颖对我的态度无关！
　　情节画面——
　　这句话重了，郑楷一言不发，翻身就走。回到贺家坪，他约梁站密谈，把三十元钱和二十斤粮票还给梁站。
　　罗秋水打着梁站的旗号在公社小学搞出了几百本《老鹰崖头的迷雾》的油印小册子，特别在开篇之处录上文化大革命是共产党和国民党斗争的继续那段毛主席语录，还取了个笔名：“罗实”，在车站、电影院、国营饭店等人口流量大的地方散发出去。
　　最先读到这本小册子的人没当回事。这些年对人造谣中伤、捕风捉影，甚至空穴来风的大字报、小字报之类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然而，“迷雾”突然间铺天盖地般地弥漫了——到处都在谈论“迷雾”，每天都在观察“迷雾”，似乎在今天才拨开迷雾见了青天。
　　每当开会时，“解放干部”、当年的“走资派”们动不动就大谈“迷雾”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或者津津乐道地推荐其文学价值。
　　革联派的人鬼鬼祟祟，或者随声附和，或者与之争论。“迷雾”越争越成“迷雾”，“凶手”越争越像“凶手”。
　　九•五派的人则正襟危坐，谆谆告诫：阶级敌人混入革命造反派的恶果是非常可怕的……
　　第十二集
　　第41场：春。铜城县。
　　情节画面——
　　不久，黄国祥被调回城关公社任文书。
　　刚刚被“三结合”进公社革委会的林正风又主持全面工作，每每开会时总要弯来拐去地谈到贺家坪——那时候，重庆知青在那儿建林牧场，程欣同志是实际上的一把手，是有很大贡献的……
　　黄国祥这才深刻感受到“迷雾”的厉害。长此以往，“迷雾”不使他被审查、被屈杀，也会使他永无宁日，使他本来就已经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溃！
　　往事回现——
　　当初，黄国祥并不想调动苟明去老鹰崖，下定了永不结婚，把程青抚养成人的决心，以谢自己没有保护好程欣之罪。
　　他毕竟不是程欣名正言顺的丈夫，任他磨破嘴皮，三哥三嫂也不相信，还怀疑他出卖了程欣。四处打听程欣之死的苟明找着了他。
　　他只好调动苟明去老鹰崖，却维护了对贺成林的撒谎。他想，苟明带走程青只能就近交给郑楷，由郑楷送去贺家坪交给程颖。那么，他就能从程颖手上接过程青。
　　他等啊等啊等来一封信。苟明在信中咬牙切齿般地告诉他：既然程青怀在青坪，就让她回到青坪去——我把她活埋在了青坪的河滩上……
　　他惊悸地惨叫一声，昏死过去，醒来后眼前尽是女儿那亮晶晶的眼睛……
　　他不相信，再上老鹰崖。
　　三嫂不理他。三哥冷冷地说，程青和程欣的遗物都交给苟明了，怎么也轮不到你吧……
　　苟明在那封信中还说，留下你这奸夫的命，就是要你去寻找真凶，为程欣报仇！为寻找真凶，为程欣报仇成了他生命的全部。
　　情节画面——
　　但是，当黄国祥的又一次调查还没来得及展开，“迷雾”铺天而来。
　　他认为应该首先澄清“迷雾”，因为“迷雾”掩护了真凶。他痛苦地感到，虽然“迷雾”拿不出他是真凶的证据，他也同样也拿不出他不是真凶的证据！
　　忧思良久，他找到了澄清“迷雾”的突破口，所以有威力，是因为公开了他的真实身世。
　　讹传成“烈士遗孤”的事，他曾向公社党委汇报过，也对几个老红军谈过。当时，公社党委没说什么，几个老红军只当听了一个笑话。
　　只要请出几个老红军为他作证，铜城最高当局必将澄清“迷雾”。然而，几个老红军对他怒目而视，骂他“匪性难改”！
　　有个老红军竟从墙上取下了猎枪，吓得黄国祥慌忙逃之夭夭。
　　人是个最可奇怪的东西，往往经小挫而颓丧，遇大难反而硬朗。黄国祥终于明白，一切都只有靠他自己了。
　　重新翻阅、思考有关笔记，他发现“迷雾”的思路竟和自己所想一样，其实就是自己通过苟明提供给罗秋水等人的。只是他们捕风捉影般地给足了条件使他像凶手。
　　但确有一些事，比如隐瞒程欣母女去老鹰崖的真相，隐瞒他和黄国吉的亲兄弟关系等等，他不过是怕暴露不光彩的出身，从而影响他的前途。
　　恰恰是这些事引来了罗秋水等人和三哥三嫂最初的怀疑，而让他现在去解释，不但解释不清楚也没人相信。
　　早知道程欣逃得那么仓促，他早该对三哥三嫂道破实情。
　　而黄国祥更痛恨自己的是，一开始就该把他和黄国吉的关系告诉程欣，或者根本就不该去老鹰崖！这种痛悔，只能剥蚀他的神经。
　　黄国祥內心独白：难怪罗秋水等人咬定我，三哥三嫂也怀疑我，可我黄国祥又该去咬定谁、怀疑谁？
　　谋害程欣的人需要具备很多条件，要对程欣有你死我活的仇恨，要相当熟悉老鹰崖地区，要知道林正风的逃命故事，要知道程欣躲在老鹰崖，还要知道“革联派”来抓程欣的时间……
　　如果把奸杀青坪女俘的罪恶安在我头上，那么，离了我黄国祥要另找一个谋害程欣的真凶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黄国祥的思路突然拐弯——程欣会不会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崖头的？他作好准备，直赴老鹰崖。
　　外景——
　　老鹰崖是这一排山岭的最高峰，巍峨挺拔于最西头，崖头耸立，崖顶如钩，三面皆是悬崖。几十根山藤——混杂着死藤、活藤、半死半活藤从北崖凌空垂下。
　　一道裸露的鱼背形山岩长约三十米，宽不足一米，从崖头缓缓东下，插于另一座山岭，恍如两个山头之间的便桥。鱼背形山岩两边都是光溜溜的陡坡，只要一失脚就只有滚进深深的阎王殿去。
　　情节画面——
　　黄国祥套上绳子，另一头牢牢地系在最粗的那根山藤根部，选了一根活藤扭着慢慢下崖，边下边仔细查看。
　　忽然一声脆响，他惨叫一声朝下坠去，被绳子扯得东摇西荡……
　　黄国祥惊魂未定，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自以为选着的是活藤，结果还是一根半死半活藤。藤断处离崖下约五米，再下面是光秃秃的陡坡、乱石。如果扭着活藤可以下到崖下，如果从断处坠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再仔细查看，所有的半死半活藤的死活交接处几乎平行。程欣自以为选着的是活藤，结果还是一根半死半活藤！
　　他痛哭一场，扭上崖头，马不停蹄地赶进县城，
　　第42场：春。铜城县。
　　情节画面——
　　黄国祥找到兼任县革委主任的军代表，汇报了他的发现，请求县革委更正程欣的死因。
　　军代表的秘书手指黄国祥质问：“黄国祥！你凭什么来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是程欣同志的什么人？是她的亲戚吗？兄弟吗？丈夫吗……”
　　秘书这一喧嚣引来保卫人员，拔枪指着黄国祥，大有当场击毙之势。
　　军代表留下黄国祥，打电话叫来林正风，向他询问老鹰崖的情况。
　　林正风：黄国祥关于山藤的介绍是真实的。既然是黄国吉指的路，程欣就不会出问题。因为当年我也是他指的路，活藤、死藤、半死半活藤的特征他是千叮万嘱的，也不难识别。
　　黄国祥：可是，你是本地人，程欣是外地人。
　　林正风：程欣并不是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黄国祥：照你这么说，干脆就说凶手是我好了！
　　军代表：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同意见都有权向组织上反映。小黄，你入党多年又是造反派，难道你忘了党的纪律就只记得你们造反战士的性格吗？把你发现的程欣死因写一份报告，以普通党员的名义交给县革委，以利对程欣死因的甄别。另外，黄国祥同志，我要严肃地提醒你：注意你的情绪，不要太抵触，应该相信党，相信人民，相信上级组织！不要一错再错，不要让那些抚养了你，教育了你的老同志、老红军太失望，太痛心！
　　情节画面——
　　然而，军代表的好意却成了黄国祥的神经彻底崩溃的最后一道加力——还甄别什么？我又是程欣的什么人？甄别脱了自杀、他杀又有什么用？难道还等着“奸夫淫妇”再搅成一重“迷雾”？可怜的欣欣，可怜的青儿，你们生前不幸，死了也得不到安宁啊……
　　这天夜里，黄国祥在青坪镇外的河滩上烧了很多东西，有些好像是纸钱，有些就像是一页一页的纸……
　　这天夜里，黄国祥徘徊在青坪镇狭长的石板街上，偶尔踩着一块松动的石板，破响破响地传得很远……
　　这天夜里，从青坪经牛磨坪到老鹰崖，一串狗吠接着一串狗吠。据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说，那狗的叫声不同，是看见了谁的鬼魂……
　　黄国祥的自杀犹如一枚炸弹，轰响之后余波徐徐。世人大都叫好，放鞭炮以示庆祝。
　　革联派四处张贴大字报并组织游行，热烈欢呼以“罗实”为首的重庆知青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其革命行动是真实而生动地演示了“共产党和国民党斗争的继续”！
　　他们连篇累牍地介绍程欣的“革命”事迹，连她下嫁“三反份子”的儿子也成了“革命者的情怀”，体现了“高尚的、革命的爱情观”。
　　一阵忙活之后，革联派从九•五派手中抢来一个官位，也证明了他们去老鹰崖搜查程欣而导致程欣母女的惨死，完全是中了“土匪圈套”。
　　最后，他们派出“慰问团”，爬上高高的贺家坪向程颖表达了他们深深的歉意。
　　第43场：春。铜城县。
　　（落户在鸡冠石公社的二十多个重庆文峰中学的新知青簇拥着郑楷来贺家坪庆祝胜利，热闹了两天才走。）
　　程颖（大发雷霆）：罗秋水，你这是胡作非为！就算黄国祥是货真价实的真凶，你也应该向县革委人保组汇报，由他们处理。如果黄国祥不是真凶，你就是杀人犯！你必须写检查，深刻认识你的错误。郑楷，你参与没有？
　　郑楷：我没有参与！至少三次提醒小秀才，没有证据，全是推理。在目前这种混乱的社会状况下，那些消息很可能靠不住……
　　梁站：不说了、不说了。小颖，贺成林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鸡冠石办郑楷的转队手续。小颖，你就呆在家里慢慢教育罗秋水……
　　程颖：那不行，我要去！哥，去年你在鸡冠石买的萝卜包子很好吃……你不要我去我就不要你当我的哥哥！
　　梁站：走吧、走吧。傻丫头，只会耍横！我去准备干粮。
　　程颖（把郑楷拖去一边）：楷，我妈妈说过，必须盯住我哥，免得他去为姐姐报仇，像罗秋水那样胡作非为。到了鸡冠石，他把你扔给贺成林跑了怎么办？
　　郑楷：对！小颖，你妈妈是对的，我们一定要盯住他！把罗秋水也叫住一路。
　　程颖：不够，我还去叫两个人来。
　　情节画面——
　　去鸡冠石的队伍浩浩荡荡，还有防修和黑旋风，一路喧腾。
　　到了鸡冠石古镇，罗秋水和贺成荣陪着程颖去逛街、吃萝卜包子。防修和黑旋风不离程颖左右，惹得镇民夾道观看。
　　芝麻白糕是鸡冠石古镇的名小吃，程颖穷吃饿吃，也喂防修和黑旋风。两个傢伙居然争抢起来，总算还听程颖的招呼。
　　郑楷、梁站、贺成林、贺成山去鸡冠石公社办理郑楷的转队手续，很顺利。
　　回来路过牛磨坪时，罗秋水害怕写检查，拐弯下山去青坪，逃之夭夭。
　　这时候，程颖带着贺成山，防修和黑旋风已经冲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