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剧《同步人生》第二部《散脑花妹妹》第9集和第10集

　　第九集
　　第30场：元月中旬。铜城县城。
　　程颖：哥，县城要到了。你昨天说你捡破烂的架子车放在我姐姐家里，我和你一道去捡破烂挣钱。哥，你让我和你一道去嘛，肯定很好玩……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回贺家坪！
　　梁站：好、好，哥荅应你。傻丫头，就会耍横！小颖，你不怕别人笑你吗？
　　程颖：哥，这有什么可笑的，靠劳动挣钱，光荣！
　　情节画面——
　　次日上午，梁站和程颖去拉了架子车进城拾破烂。
　　首先撕大字报，开始是梁站撕、程颖装车；后来是程颖撕，梁站装车。兄妹两配合黙契，装满一车后就拉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满城的人都在偷看程颖，窃窃私语，梁站和程颖却越干越起劲。
　　巡逻的“群众专政大军”时不时地给市民打招呼：人家兄妹都是知青，自食其力！把自己的嘴巴管严点呵，惹出了什么治安事件，别怪我们请你们去司令部写小楷呵！
　　程颖先去品赏欢喜团。这是一种以糯米粉为主料的油炸食品，椭圆形，如两个乒乓球大，裹有黄灿灿的糖衣，柔绵香糯，甜而不腻。程颖只吃了两个。
　　之后，程颖又坐进一家店里边吃二黄饼边欣赏店员的操作，想看一看这家店员制作二黄饼和她看过的那家店有没有什么不同。
　　内景——
　　二黄饼是烘烤而成的夹心甜饼。馅为桂花、芝麻、白糖按比例调配而成。左边一炉炭火，不旺，上置一平锅，锅中烙饼。右边一炉旺火，上置一倒扑的大铁锅，锅底涂抹着足有一寸厚的黄泥，仿如扑压在火上的一座小山。锅耳朵上套着四根铁丝，共系于一根比小碗还粗的木棒上。那木棒有两米多长，有一从梁上吊下的铁环为支点，如杠杆一般。当这锅在旺火上烧到需要的温度时，店员按下木棒将其移来扑压在左边的平锅上。上下烘烤，二黄饼就是这样制作出来的，酥脆不失绵软，香味四溢。
　　程颖看得目不转睛，吃得津津有味，恋恋不舍地由梁站牵着离开。
　　梁站：小颖，你这么喜欢二黃饼，回贺家坪后哥给你做。
　　程颖：哥，谢谢你，太麻烦了。这个人没那个店的人能干，动作有点慢，不美。哥，我们今天挣了差点十元钱，两分钱一斤，我们等于捡了五百斤废纸。天天这样，我们每月的工资高达一百五十元，不得了！比我爸爸的工资还高。城里怎么没人撕大字报卖钱呢？
　　梁站：以前我和很多造反派定了口头协议，撕旧的保护新的。城里也有人撕大字报卖钱，但他们都是悄悄撕点，不敢像我们这样撕。
　　程颖：撕旧的保护新的？怪不得你要我看清日期。哥，明天没多少大字报撕了，我们可能要提前下班。
　　梁站：小颖，我们明天去给国营餐厅挑水，大桶一百斤，每挑五分；小桶六十斤，每挑三分，要去大秦河里挑，差不多有一里路。你行吗？
　　程颖：我肯定行。从初中到高中，每周的大扫除都是我和几个男生挑水，其他同学抹桌、抹门窗、拖地板等等。哥，国营餐厅为什么要找人去大秦河挑水呢？
　　梁站：这城里没自来水，家家户户、各单位、歺厅旅馆都用的水井的水。冬天水井的水供应不上，只有找人去挑大秦河的水。这种情况县城里有很多家，以前我给县革委也挑过水。
　　程颖：太好了！哥，我们多挑几天再去撕大字报……不，还有捡垃圾、拾破烂呢？哥，可能我们还忙不过来。唉，你们林牧场那些人真傻，换了我早就跟着你来挣钱……哦，他们可能不是傻，是面子观念太重了。
　　梁站：小颖，什么叫面子观念？
　　程颖：就是虚荣心。
　　梁站：那，什么叫虚荣心？”
　　程颖：就是……面子观念，就是一个人把脸面上的事情看得特别重。比如他没有钱却想穿好衣服，还想吃好点。哥，你现在明白了吧？
　　梁站：我明白了。小颖，你为什么没有面子观念呢？
　　程颖：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从小就吃不饱，到处找东西吃，渐渐地就没有面子观念了。哥，我们在这木桥上多站一会。你看，这座小城的电不足，所有的灯光都昏黄昏黄的，就像一湖清水反射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美极了！
　　梁站：可是，林牧场那些女生都说这城像鬼城，那些灯光像鬼火在乱窜。
　　程颖：哎，哥，你别听她们的，她们根本就不懂美！
　　梁站：小颖，我明白了，所以她们都长得很难看！
　　程颖（咯咯直笑）：哥，你真会联想，挺有想像力，一百分！哥，我们回公社吧。
　　第31场：第二天。县城。
　　情节画面——
　　兄妹两去帮国营餐厅挑水，都脱掉了大衣。程颖越显婀娜多姿，挑着六十斤水居然跟得上梁站只挑了一百斤水的速度。
　　兄妹两半天就完成了各三十挑的任务，挣了两元肆角钱和一顿三晕一素一汤的午饭。
　　程颖：哥，看起来挑水没撕大字报当废纸卖划得着，我们这么辛苦才挣两块四角钱。假如每天的上、下午都有水挑，以你为例，一天可挣三元钱，一月除四个星期天，你能挣七十八元钱，再加上每天有一顿饭，也算高工资、也算很不错了。
　　梁站：小颖，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小颖，我们下午有两种活路，一种是捡废品、拾破烂；另一种是去河街红旗旅店踩煤，你看我们做那一样？
　　程颖：踩煤。哥，不要说活路，应该说工作。哥，踩煤这项工作半天能挣多少钱？
　　梁站：踩一吨煤两元钱。一般来说，踩上三吨煤会有一顿饭。小颖，一会你玩，天气太冷了，哥一个人做。
　　程颖：哥，我要和你一道干，肯定很好玩、很愉快。
　　情节画面——
　　踩煤的第一道工序是筛煤。程颖也抡起洋铲往铁筛上一铲一铲地甩煤，力量和速度虽然比不上梁站，和一般的小伙子差不了多少。
　　踩煤最辛苦、最重要的工序就是“踩煤”，把煤和泡胀了的黄泥搅拌均匀，全靠一双脚去踩。程颖对这道工序也不放过，光着脚和梁站一起踩。兄妹两手拉着手在煤堆里踩上踩下，犹如跳舞一般。
　　最后一道工序最有趣、也最有成就感，用炭刀把铺平的煤划成磚头大小的煤块。炭刀有两米多长的木把，力大手稳才能划出一条一条的纵横直线。
　　程颖偏要来划几刀，划得弯弯扭扭如超长的蚯蚓，笑得花枝乱颤，十分欢乐，清脆悦耳的笑声直透一条街。路人、街坊邻居围在远处观看，谈论不休。
　　红旗旅店是国营旅店，革委会唐主任就是几年前的城关公社供銷社经理唐芳良，对梁站熟悉得很。他全程伺候，端茶递水，还派人去买来十个欢喜团给梁站和程颖“打幺占”。
　　程颖也不客气，一会吃一个，一会又吃一个。
　　三吨煤踩完天色黑尽，唐主任请梁站和程颖围坐在火坑边吃羊肉汤锅，奉上工钱十元。
　　程颖：唐主任，我哥说踩煤每吨两元，三吨煤只该六元呀。
　　唐芳良：小程，你哥没说错，那是一般价。踩煤也有个质量标准，是不是把煤踩糥了，踩得越糥，煤就越好烧。这么多人看着，你兄妹两踩得特别糯，我不给三元一吨会有人天天戳我的背脊骨。这堆煤是三吨新煤加几百斤旧煤，所以我必须付十元工钱。
　　情节画面——
　　梁站避开程颖，叫唐芳良去找县商业局革委会副主任代中富帮忙，把官做大点。唐芳良大喜过望，当晚就去见代中富，果然得到重用，成了代中富的心腹。
　　第三天，梁站带着程颖去捡废品，拾被烂，拉着架子车满城走。
　　很多人把家里、店里的旧书籍、旧文件报纸、牙膏皮、破铜烂铁等等之类送给他们。
　　收满一车后，兄妹两就拉去废品收购站。
　　程颖特有兴趣，旧书籍多少钱一斤，废玻璃多少钱一斤……每种废品的价格她都要打听清楚，叽叽喳喳地引得一老一少两个工作人员开怀大笑。
　　天黑了，兄妹两吃了晚饭回公社。
　　程颖：哥，我们又挣了十多元钱，完全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你比我聪明得多！我真笨，小时候在外面乱吃了很多东西，就没想到可以用捡废品卖钱的方法来养活自己。
　　梁站：你有爸爸妈妈呀！我和你不同，我的亲生父母很小的时候就不要我了，把我扔进了孤儿院，我是被逼的，到处流浪，差点死了。我妈妈救了我，可她有很大一家人，又把我送回了那个孤儿院。我后来又从孤儿院跑出来，想找我妈妈，可她们搬家了。
　　傍白：傻乎乎的程颖看不出梁站是想和她深入地交谈，反而误认为自己无意中提及往事触及到梁站的伤心之处，从此再也不谈她的往事，也绝不问及梁站的往事。
　　第32场：春节期间。城关公社大院——贺家坪。
　　（兄妹两回到公社大院，贺成林已等候多时。）
　　贺成林：二姑春节前要结婚，和程颖同年，想请程颖当伴娘。
　　程颖：我愿意！我和我哥明天就回贺家坪去。
　　贺成林：这些年破四旧、立四新，婚丧娶嫁之类是不能大肆操办了。但在十大队这样偏远的小山村，又是二姑这样高辈份的人招婿上门，那是怎么也得办一下的。其方式是十大队各家带着粮食、肉蛋、蔬菜、副食品等等聚集到贺二姑家，类似于一次大规模的团年饭。
　　梁站：你别这么吐半截、吞半截的，只要我妹妹点头，用不着给我讲。
　　贺成林：程颖，十大队的情况你也清楚，是城关公社最远，最穷的大队，以前就有三多三少之说——文盲多，杂粮多，光棍多；田少，钱少，劳力少。全大队就只有两个生产队，老老少少不足两百人，当不了山下一个生产队。农村普遍存在的神仙难过二三月的状况在十大队有最充分的体现。过了春节，家家户户必定断粮。
　　程颖：你是大队革委会主任，十大队断粮了你找公社反映呀！给我说有什么用？我和我哥也没那么多的粮食呀！
　　梁站（哈哈大笑）：贺成林，你就这么谈，直到把你想谈的事谈化为止。
　　贺成林：程颖，是这样的：这次二姑结婚，想请你和你哥的饲养场支援一下，在婚宴上能见着一点晕。
　　程颖：哦，是这么回事，你弯来绕去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们杀一条猪，四只羊，十只兔，十只鸡够不够？哥，十大队那么多人，这点东西是不是少了？
　　贺成林：不少、不少！程颖，还有一件事，黑旋风这几天很不安份，把圈门都打烂了。
　　梁站：这好办，黑旋风一见程颖就安份了。
　　程颖：贺主任，我会理发，这次从重庆带来了我的理发工具，叫乡亲们来贺家坪，我给大家理，不收钱。但是你要给乡亲们说清楚，来理发的时候先在家里洗一次头。
　　梁站：对！这些傢伙太不爱干净了。贺成林，你告诉他们，谁脏着头来理发，我帮他洗！
　　贺成林：我晓得、我晓得。你帮他洗？那头不肿成猪头才怪！
　　情节画面——
　　一见着程颖，黑旋风就跳跃撒欢，用头撞圈门。程颖把它放出来，索性带着它和防修，跟着哥哥梁站去十大队。
　　防修和黑旋风就像程颖的保鏢，一左一右地跟着程颖满大队跑。防修不惹祸；黑旋风则动不动就窜进社员的菜地里大享口褔，社员们都当没看见。
　　这儿山大，多的是野果、野物。一入秋，家家户户都在屋檐上挂柿、梨等水果干。屋里或屋檐下则堆放核桃、板粟等干果。还要制作葛根粉、黄荆粉、臭老壳、都苔面等等，一盆一盆，一桶一桶，一坨一坨地储藏着。这些都是社员们度过春荒的“粮食”。
　　程颖刚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社员们分工合作，每一种给她弄一包，让她带回贺家坪梁站给她弄去。
　　第十集
　　第33场：初春。贺家坪。
　　情节画面——
　　天亮了。苟明弄灭火，离开红军司令部一阵疾走，钻进场部东侧小山包的密林中用望远镜观察起来。
　　梁站已经起床了，进进出出地忙着。
　　程颖也起床了，把鸡、兔赶进地坝下各自的领地里。吃了早饭，梁站和程颖一道去牛羊圈放出牛羊。
　　苟明钻出树林，快步去场部，检查每一间屋，发现梁站和程颖各有各的寝室，并没住在一间屋里。
　　一会，梁站和程颖回来了。
　　梁站给苟明端来一大碗面条，又去了厨房。苟明反复告诫程颖：千万不要离开梁站！梁站为苟明准备了一大包吃的，送他一段路。
　　苟明：我准备逃到新疆去。那儿地广人稀，混上二十年才回来，那就不会有事了。
　　梁站：你不如先躲进北坡。那儿山洞多，又荒，一般人走路都困难，不好找。我可以给你送吃的来。躲过一段时间再逃向外地，那时风声就没这么紧了。
　　苟明：你这办法好，就这么办。我要先去鸡冠石公社见一见郑楷，前几天，我找几个新知青打听我家里的情况，听说郑楷和我妹妹相爱了，我要去弄清楚。
　　梁站：不可能！未必你妹妹比程颖长得还好看，心眼比程颖还好？
　　苟明：都比不上。假如真是这样，老子要杀了那家伙！
　　梁站：撞你屋的鬼！说你龟儿是苟疯子，你还真是个疯子！哪有你这么乱杀人的？万一是某人对郑楷有仇，故意这么造谣，不是又借刀杀人了？你怎么不长个脑筋呢！
　　苟明：你长了脑筋？为什么要和程颖结为兄妹？不可以和她做夫妻吗？
　　梁站：我妈妈说过，黄金难买心头愿；我妈妈还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小颖喜欢郑楷，我就只能成全她，当她的哥哥。你是她的姐夫，又读了那么多的书，连这点道理也不懂？
　　苟明：你说得对！程欣委托的是郑楷和小秀才去接小颖。小秀才对小颖心怀邪念，瞒过郑楷而利用你。梁站，你以后对小秀才要严加防范，色胆大如天啊！
　　梁站：这我知道。苟明，我救过你一命，不要你报答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假如郑楷真和你妹妹有那回事，你也别杀死他。两个女人争一个男人，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的事多得很，让他当你妹夫就行了。你给我说句实话：程颖她父母是不是从小对她不好？
　　苟明：不是不是！程颖傻得很，从小就搞错了很多事。你肯定发现了，她太能吃了。小时候，她妈妈带她去几家大医院查过，没查出什么病来，反而说她身体特别好。
　　梁站：她力气有点大，又要我教她打架、扔石头，以前是不是喜欢打架？
　　苟明：她不喜欢打架，能打，小时候罗秋水就打不赢她。梁神经，九•五派叛徒王进春被你收拾过，传言说他是奸杀汤隆秀和暗害程欣的真凶，是不是被你活埋了？
　　梁站：我听说是被你杀死了呀！我要保护小颖，不会去为程欣那种坏女人报仇。
　　苟明：程欣怎么成了坏女人？
　　梁站：我怎么知道？反正她是个坏女人，为她报仇欠下命债，只有你这种笨蛋才会做！你去见郑楷吧，如果回来了，躲进北坡，我会给你送吃的。我回去了。
　　情节画面——
　　苟明立刻去北坡寻找山洞。反复选择，他选择了一个地势险要的山洞，有两个洞口，既方便他拒险抵抗又便于逃跑。
　　在洞中休息到天黑，苟明才去鸡冠石公社十一大队。
　　第34场：同一天深夜。鸡冠石公社十一大队。
　　苟明（把郑楷叫到屋外）：郑楷，你来铜城很多天了，为什么不去见程颖？
　　郑楷：大哥，我已经和苟红相爱了，来这儿当知青就是为了和你相见。不然，我会和苟红一起挂勾落户去你妈妈的老家。
　　苟明：为什么要背叛程颖？
　　郑楷：大哥，这不是背叛，只是我的新选择。我和程颖确实有过恋情，但仅仅是不成熟的少男少女的幼稚之情，一多半都是老校长夫妇暗中铺垫的。那段时间，我父母双陷囹圄，苟红给了我及我们全家极大的帮助，成了我们四兄妹的主心骨。其次，川东地下党没有一个好人，这是江青同志说的，约等于最高指示了，老校长夫妇永无出头之日。你父亲和我父母是没什么具体罪行的三反份子，随着文革的深入会被解放而复出。因此，我父母亲反对我选择程颖，支持我和苟红相爱。我来铜城当知青就是为了和你相见。
　　苟明：我冒险来见你，就是听说了你和我妹妹相爱的事。郑楷，你听说过有关梁神经和程颖的传言吗？
　　郑楷：听说了，半信半疑。
　　苟明：那些传言都是绝对真实的。梁站和程颖已经同居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结婚。为什么会这样？程颖的理由是你背叛了她，其实她早就被梁站占有了，或者说被梁站强奸了。
　　郑楷：社员们就是说梁站会武功，是个色鬼，有很多情人。
　　苟明：什么很多情人？是玩弄了很多女人！在林牧场少说也有十几个，程欣要不因为警惕性高也会被他侮辱。我本来想打死梁站的，可程颖替他求情。而且，打死了梁站，程颖怎么办？会成为山民们的玩物，那就太可怕了！
　　郑楷：老校长夫妇只有这一个女儿了，但愿梁站能对程颖好一点。
　　苟明：这也是我放过梁站的原因之一。郑楷，我马上去老鹰崖寻找我的女儿程青。据黄国祥说，她可能还没死，还在那个黄家小院。那个院子是老鹰崖最高的一家，地坝边有对称的一棵大白果树和一棵大皂角树。找着程青我会带来交给你，你带着程青立刻去重庆我家，安顿好程青再转队去苟红那儿……
　　（苟明又详细地介绍了有关程欣之死的所有情况。）
　　郑楷：大哥，你怎么办？
　　苟明：我准备逃去新疆，那儿比内地更乱。郑楷，你带上程青转队去苟红队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告诉我家里，二十年后再相见！
　　郑楷：好！二十年后再相见。大哥，你千万小心呵！
　　情节画面——
　　第二天下午，又一拨人来了，其中有大队、生产队的头，还有县革委人保组的人。郑楷和他们磨了一阵，得到了若干口头承诺才把苟明的去向告诉了他们。
　　几天后，传来苟明在老鹰崖头跳崖自杀的消息。郑楷猜想他是被追捕他的县革委人保组和解放军逼得跳崖自杀的。
　　这种滥杀无辜，欠下许多血债的人死不足惜！他找到程青了吗？郑楷怀疑根本没那回事，因为细细分析，苟明那些说法几乎全是猜测。
　　第35场：初春。贺家坪。
　　情节画面——
　　郑揩半夜出发，顺利地在上午八点多钟到达贺家坪。
　　程颖高呼着“楷”，像只五彩的蝴蝶飞来，扑进郑楷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是为了把两年多的分离拥抱回来。
　　梁站立刻做酸菜腊肉面招待郑楷。结果，程颖吃得最多。
　　早饭后，程颖叫上郑楷一道去放牧牛羊，手拉手地来到二坪。
　　已经开春了，树木都冒出了骨朵似的嫩芽；荒草丛中也有了零散而鲜嫩的新草。
　　程颖和郑楷坐在大坪和二坪之间的小山梁上，观望着牛羊群。
　　程颖：楷，你牵着我走路不如我哥牵着我走路舒服，你以后要多练习。
　　郑楷：小颖，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可别老用你哥和我相比。很多地方我肯定不如你哥；另外一些地方你哥也肯定不如我。
　　程颖：对！比如知识水平，组织能力等等，我哥肯定不如你。但我哥最能干了，什么事都难不住他，还特别疼我，照顾我。如果光有你，没有我哥；或者光有我哥，没有你，我都不会感到幸福。
　　郑楷：小颖，我为你拥有这样一个好哥哥而感到骄傲！你为什么不给我写封信呢？
　　程颖：楷，对不起，开始是怕暴露目标，后来我想来看你，我哥不准。贺成林他们也说那个害死我姐姐的人很阴险，很毒辣，防不胜防。
　　郑楷：原来是这样！我急死了，听来很多有关你哥的流言蜚语。
　　程颖：楷，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任他们说去，我哥对我比你对我还好！楷，我姐姐本来托你和罗秋水送我来铜城，罗秋水来通知过你吗？
　　郑楷：小秀才根本没通知我，故意用梁站来顶替我，割断我和你的联系，他好来追求你。
　　程颖：罗秋水一贯耍这种小聪明，又可笑又可恼。楷，你下乡前返校时，去见过我爸爸、妈妈没有？
　　郑楷：见过，你姐姐死了，你爸妈很伤心，我不好问你的情况。
　　程颖：我和我哥回去了一天，怕何造反报复就急忙回来了。临走时我叫我妈告诉你，直接挂勾落户来贺家坪。我爸妈听信了那些有关你和苟红的流言，楷，你要原谅他们。
　　郑楷：小颖，这不怪你爸妈。苟红到处造谣，想逼我抛弃你，和她一起去她妈妈的老家插队落户。你姐姐之死对你爸妈的打击太大，希望你哥能够保护你，照顾你。
　　程颖：这几年，我爸妈受到的打击太大，我只是表明了我的态度，没有和我妈妈吵架。
　　郑楷：你还想和你妈妈吵架？太不应该了！你妈妈完全是为你考虑，你哥可以保证你有一个平静、幸福的家庭。小颖，如果你真选择了你哥，我也会这么想，还会真诚地祝福你。
　　程颖：楷，你真好！我以后不吵他们了。
　　情节画面——
　　郑楷砰然心动，把她揽入怀中，在她美丽而柔嫩的脸颊上深深一吻……
　　忽然，黑旋风冲过来，“砰”地一声撞击在郑楷背上，把郑楷打得惨叫一声，滚下缓坡，顺带着把程颖也拖了下去。
　　防修咆哮着冲下坡来，也要向郑楷发动攻击。
　　程颖（爬起来就冲过去挡在郑楷面前）：防修！黑旋风！你们都是坏东西！我要和谁相爱，你们管得着吗？他叫郑楷，是我的情郎！我要好好地教训你们……
　　防修翻身就跑，边跑边冲黑旋风“汪、汪、汪”——搞错了、搞错了……
　　黑旋风懂得起，“咩、咩、咩”——惹祸了、惹祸了……追着防修跑，仿佛是一只羊撵着一条狗。
　　程颖一头栽进郑楷怀里，拥抱着他笑得死去活来，最后和郑楷拥抱着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地欢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