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蝴蝶《七下》

　　原来，雪蝴蝶在指挥弟兄们用火力猛烈攻击四个炮台的同时，还不时观察王大刀偷袭炮台的每一个细节。前面的右炮台停火时，雪蝴蝶就准确地判出王大刀得手了。她一面让王老黑组织人继续用火力吸引守炮台警察的注意力，一面率人边打边移动。当王大刀打开大门时，雪蝴蝶和5个人就已经接近了大门洞。雪蝴蝶让二柱子配合刚冲进来的王老黑拿下左炮台，其他冲进来的弟兄直奔大客厅。这时从大客厅里射出了集密的子弹，封锁住了雪蝴蝶他们前进的路线。天渐渐地亮了，5米之内彼此能相互模糊地看到对面的人脸庞，雪蝴蝶巡视了一下掩避在长工屋外山墙的弟兄们，不期与王大刀回望的目光相遇，雪蝴蝶瞬间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这样紧急时刻，也来不及回放时光的拷贝，寻找尘封的记忆。就在大客厅射击间歇的功夫，王大刀趁机一个鱼跃前滚翻，冲到了另一幢房屋的烟筒处（当时东北农村民房均把烟筒子建在山墙外边），借着烟筒的掩护向客厅连发数枪。王大刀对刘家响窑的建筑位置非常熟悉，好象故地重游一样。其他人也学着王大刀的动作冲到另一幢房屋的烟筒处与王大刀汇合。雪蝴蝶和弟兄们所处的地方和刘氏三凶带领的警察们和刘家炮手抵抗的大厅，中间只有一幢房屋之隔，相距不足20米。虽然相互见不到人，但是就连说话和上子弹的声音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加之天光大亮，再想靠进大客厅，挺进到中间那幢房子和刘氏三凶形成对峙还真有困难。在大家十分焦急的时候，王大刀建议：“三当家，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人去西面房山墙向大厅猛攻，势必他们把防守重点转移到西边。我趁早机在这边突破。”
　　“就按你说的办！”雪蝴蝶通过王大刀一系列勇敢，机智的表现，已经对他的能力十分认同了。
　　当雪蝴蝶率领着弟兄们去另一侧山墙用猛烈的火力做佯攻的时候，王大刀从背后抽出钢刀，把狗皮帽子挑在刀尖，就在把帽子露出墙角的瞬间，一排集密的子弹射来，不仅把帽子打飞了，就连钢刀都被打穿了两个洞。就在大客厅的警察再一次射击之前，王大刀已飞身跃起到了与大客厅没有任何障碍的房屋的墙角处。稍作姿势上的调整，就朝着伸出枪口的窗户打了一枪。枪声响过，大客厅内刘家响窑的一个炮手的毡帽被“摘”了下来。大厅里还传出了高声的叫骂：“他妈的！有本事别藏着掖着的，让老子见识见识！”
　　“弟兄们快过来呀！”王大刀换了一个子弹夹又是两个点射。
　　这时，王老黑和二柱子解决了前面的左炮台也赶来增援。雪蝴蝶就让王老黑带领一部分弟兄前去支援单兵作战的王大刀。王老黑和王大刀汇合后与大厅展开了猛烈的对射。盘距在大厅的刘氏三凶以为雪蝴蝶将在王老黑那一侧有所突破，就把火力重点移了过来。雪蝴蝶趁着火力稍减的片刻，也和弟兄们前进到了与王大刀所依托房子的另一侧。并且全部占据了有利位置，与大厅里的刘氏三凶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对攻。仅仅持续了5分钟，突然从大厅屋外的右侧，刘老太太拄着拐杖焦急地走了出来，尽管她那“别打了！”的呐喊声嘶力竭，还是被震耳欲聋的枪声所淹没。
　　“别打了！”还是雪蝴蝶眼尖，先一步看到妈妈那苍老的身影，紧急命令停止射击。
　　“别打了！别打了！”大厅内也停止了射击，刘老太太走到了两幢房子中间：“别再打了。有话好好说！”
　　雪蝴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把枪往腰带里一插，快步跑上前去，抱住妈妈失声痛哭。刘老太太清楚地知道女儿是为救人而来，也知道震三山在女儿心中的份量，从心里说她不怪女儿。刘老太太面对着枪林弹雨的场面不是恐惧，更多的是愤怒，三个儿子竟为一已私欲，请江湖郎中暗中下药使自己昏睡……诱女儿和震三山来刘家响窑探视……手足相残。刘老太太拍了拍雪蝴蝶，面对着大厅吼道：“不想让我马上死在你们面前，就赶快出来！”
　　“妈，这事您管不了！您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刘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走出了大厅。其实，刘金出来的主要原因是看到了雪蝴蝶率领着这帮敢玩命的土匪已经攻到了大客厅前，把他们逼到了无险可守的境地，再打下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亏你们能想出这样无耻的手段！把你妹妹和震三山骗下山。打到了这个份上，你是想把这幢祖宅都打滥吗？”刘老太太用手指着刘金，气得浑身发抖。
　　“妈妈，我只是想和震三山一起回去。”雪蝴蝶哭着向刘老太太祈求着。刘老太太用枯瘦颤抖的手擦拭雪蝴蝶满是泪水的脸。雪蝴蝶又抓住妈妈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脸上。激动的情绪稍微镇静就转过身来怒斥刘金：“我们抗击日本鬼子有什么错？你们不抗日也就罢了，反而还替日本鬼子抓捕抗日头领，难道你们要死心塌地做二鬼子，自绝于我们这个民族吗？”
　　“我们抓捕震三山是因为他杀害了王家骏，是因为他带头抢劫民财，扰乱地方治安。我做为一方的维持会长有责任保护一方平安。”刘金怕雪蝴蝶再说下去揭出他们不可告人的真实目的就打断了雪蝴蝶的话头。
　　“对王家骏的死最悲痛的莫过于我。你们真要是对我和王家骏心存手足之情，当初就不会让王家骏空手而回，也不会诱骗我下山了。不错，王家骏是看不起你们，在我们结婚时说过一些不够尊重你们的话。可是在山上做人质的是我——你们的妹妹。你们报复王家骏是假，心胸狭窄、吝啬、残忍才是真。今天你们的真正用心还用我说吗？”雪蝴蝶听到刘金强辞夺理愤怒到了极点，顾不得妈妈伤心，揭露了刘氏三凶的卑鄙伎俩。
　　“真是罪孽呀！你们赶快把震三山放出来！”刘老太太联想起一天来所发生的事，没等雪蝴蝶说完，已经完全明白了三个儿子的险恶用心。
　　刘金见妹妹揭穿了他们的真正目的，再编造理由狡辩下去，妈妈也不会相信了。本来从大客厅钻出来，想借老太太这张王牌继续玩下去的刘金只好转身回到了在客厅，把两个弟弟招呼过来，低声商量了一番后，对那两个看守震三山的警察说：“给这位先生松绑，送到屋外去。”
　　震三山被两个警察拥簇着与雪蝴蝶和刘老太太相见了。雪蝴蝶与震三山只是交流了一下目光，就读懂了对方所要表达的信任和赞许。震三山上前握住刘老太太的手。用力地晃了晃。这位在腥风血雨中打拼了多年的强人竟然也能从干涸的眼眶里流出滚滚热泪：“老人家，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
　　“这纯粹是一场天大的误会！还好，自家的人没有伤亡！”这时，徐半仙受刘银之托从屋里走出来把雪蝴蝶和震三山的枪递给了雪蝴蝶。然后扶着刘老太太站在一旁。
　　“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隐蔽在墙角的王老黑猛地冲过来，抓住徐半仙的前胸，用枪盯着徐半仙的脑袋。
　　“老、老黑贤弟，加害你的不是我。是崔宝禄和刘柱！不关我什么事。”徐半仙对王老黑突然出现吓傻了。
　　“去家里找我的是你！带警察追杀我的也是你！你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在编谎。”王老黑愤怒地用枪口戳了一下徐半仙的太阳穴，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徐半仙的半张脸。
　　“刘署长，快来救我!”徐半仙真的害怕了，他明白这个时候只有“刘氏三凶”能救自己了。
　　“太不讲究了吧？人也放了，枪也还了。还打伤我的客人！”老二刘银率先冲了出来，也把抢对准了王老黑。
　　“刘署长，我和徐半仙是帮里兄弟，我们之间的恩怨按帮规了结。与你无关！”王老黑毫不示弱。
　　“就是帮里的恩怨在我这里解决也不行！”老大刘金也端着枪跟了出来。
　　“那我们就到外面去解决，免得脏了这块地。”王老黑从刘金阴阳怪气的话里听出点”味道”。
　　“老徐，是我们请来的客人。我们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老徐不能离开这里。”前面的仗败得一塌糊涂，刘银是想保留点最后一点颜面。
　　“家有家法，帮有帮规。老二，咱们也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老大刘金拽了刘银的衣角，附在刘银的耳朵：“徐半仙要了咱们100块现大洋。这个王八犊子太‘黑’了。”
　　“你看着办吧！”刘银扔下话就进屋了。
　　“你们不能伤害我这位徐兄弟。”刘金假惺惺的对王老黑说完，又对徐半仙说：“老徐，你多保重。和他们说清楚，回来咱们喝酒。顺便把剩下的那50块现大洋结给你。”
　　“兄弟们，带走!”王老黑的话音未落，王大刀和另外一个兄弟上前把徐半仙连推带拽弄到了院外。
　　“刘会长，那50块现大洋不要了！我再给你200块！救我！”徐半仙声嘶力竭的叫着。刘金和刘宝头也没回的进了屋。
　　“妈！”雪蝴蝶和震三山见王老黑把徐半仙拿下后，不约而同上前拉住刘老太太的手，有好多话要说。
　　“大当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看还是尽早地离开，以免生变。”王老黑见到雪蝴蝶、震三山和刘老太太依依不舍的神情，焦急地走过来，催促上路。
　　震三山接过刘家长工牵过来的马缰绳与雪蝴蝶带着弟兄们离开了刘家响窑。走到村外，王老黑示意大家停下，让王大刀把徐半仙从马上扔了下来。
　　“老徐，你还有什么事要托付吗？合理的话我会替你办的。”王老黑举起了枪，语气既威严又平和，一副超然的青帮大哥模样。
　　“王老黑你他妈别在这里楞装大哥！林海青帮的大哥是我！用不着我说，青帮的兄弟们会找你算账的。”徐半仙临死都怕别人抢他老大的位子。
　　“砰！”王老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扣动了扳机。又从徐半仙的怀中拿出黄金阴阳酒壶，如获至宝地揣到自己的怀中……
　　这一切雪蝴蝶都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