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蝴蝶《七上》

　　雪蝴蝶、二丫和刘喜骑上马向村西头跑去。还未跑出100米，就听到身后一片杂乱的叫喊声，“快看还没跑远！”，“妹妹快回来！”，“再不回来就开枪了！”。雪蝴蝶回头一看，微弱的灯光下，于老六还再用手指着自己，怒气贯顶，“呯”！回手就是一枪。正中于老六伸出那指向雪蝴蝶的手……雪蝴蝶三人足足跑了有一刻钟，确信后边没有追兵，这才又调转马头重向刘家响窑跑来。快要到村口时，又绕了一个弯向村东头老赵家摸去，虽然雪蝴蝶离家有4年之多，但村中的变化不是很大，既使在这没有月光的黑夜，找到老赵家还是有把握的。在快到老赵家时，三人都下了马，雪蝴蝶让二丫一个人牵着马在一株大杨树下等候。她和刘喜紧依着篱笆墙蹑手蹑脚地向大门靠近。雪蝴蝶从地上拣起一个小石子向院子里扔去。
　　“谁？”院里传出声音极低的询问。
　　“我！”雪蝴蝶也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足以让20米以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蝴蝶雪中飞。”紧接着从院里又传出了口令。
　　“三山震松岭。”雪蝴蝶听到熟悉、亲切的口令从心底涌出一股暖流，迅速地传递到周身的每一条神经。也为她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是三当家吧？”那个站哨的兄弟听出了是雪蝴蝶，就走过来把大门打开。
　　“是二柱子。咱们的人都在屋里么？”雪蝴蝶得到了肯定回答后：“刘喜，你快去把二丫接过来。”
　　雪蝴蝶进屋时，尽管没有点灯，她也能准确地判断出，迎接她的是二当家的王老黑：“王大哥，我可见到你们了！震三山被我哥他们扣押了。”
　　“三当家，你一定要挺起来。千万不要着急。”平时遇事总让雪蝴蝶拿主意的王老黑在黑暗中看不到雪蝴蝶焦急的神态，却听出了她心急如焚的声音。其实王老黑何偿不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雪蝴蝶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向王老黑和弟兄们述说一遍。最后说道：“大当家的性命就靠在场的弟兄们了。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在他们天亮把大当家送走之前救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家响窑可不好砸。白天的时候大当家和我仔细侦察过响窑，墙高体厚，炮台坚固，而且四个炮台还可以相互支援，易守难攻。再说他们扣押了大当家，防御力量也会加强。强攻硬打肯定不行。”刚与二丫从外进屋的刘喜首先发表了看法。
　　“咱们在墙外搭人梯摸进炮台。只要能占据一个炮台做依托，再展开攻击，一定能拿下响窑，救出大当家。”王老黑突然想起了去年他和雪蝴蝶率领50多个弟兄攻打蘑菇台村号称“铁窑”高家响窑的办法。
　　“蘑菇台高家响窑那是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们才能很容易地拿下来。刘家响窑今天肯定有了充分的准备。而且还会有人巡逻查哨。搭人梯用人多，动作大，声音也大。难保不惊动院里的人。这样不仅救不了大当家，反倒把营救的弟兄们也赔进去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雪蝴蝶恢复了以往的智慧。
　　“我看砸开刘家响窑也不是办不到的事。咱们趁夜色，把一根和围墙差不多高的木头立在墙上，我们在攻打前，首先把主攻那一侧炮台的灯笼打灭。这一点我想不是难事。凭三当家的枪法只是一扬手就能办到。然后兄弟们一齐向炮台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趁着守炮台的人惊魂未定的功夫，我会迅速从靠在墙上的木头爬上围墙，冲进炮台……”情急之下，黑暗中一个陌生的声音说着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位兄弟，刘家响窑的围墙有一丈多高，都是用石头和水泥砌成，外墙非常光滑，没有可攀登的支撑点，就凭一根木头就能登上墙？就算你能登上去，就你一个人孤身奋战也未必能拿下炮台。”松树岭300多弟兄的音容笑貌都滥熟于雪蝴蝶的心中，尽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不清说话人的面孔，凭声音也能准确地叫出姓名。可刚才说话的声音还是头一次听到。
　　“这位兄弟叫王大刀。是一个月前上山入伙的。这位兄弟来的时候，你正好和大当家率领着队伍去王家岗袭击日本人新建的‘开拓团’据点。你们回山后，我跟大当家说过王大刀入伙的事。这一个多月来，你们都很忙，一直没来得及见面。”正当雪蝴蝶疑惑之际，王老黑做了解释。
　　王大刀原来是东北军王德林部的一个侦察排长。1931年“9.18”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旨在武装占领我国东北三省的侵略战争。驻扎在吉林省的东北军王德材部，举起义旗，组成救国军，抗击日本侵略者。以周保中为首的十几名共产党员参与了这支队伍的起义工作。并在队伍中担任重要领导职务。这支队伍没能充分有效地激发全民抗日热情，丧失了根据地，被迫采取流动作战的方式与日寇抗争。足迹几乎踏遍了东北全境。王大刀所在团就活动在林海县一带。由于王大刀机智、勇敢、且又武功高强，曾多次被派出单独侦察敌情，每一次都能较好地完成任务。长官对他很器重，参军一年多就被提拔为侦察排的排长。并多次随参谋长一起与有抗日倾向的土匪武装取得联系，共同开展规模较大的战斗。有几次救国军与松树岭的王老黑联手摧毁了好几个“集群部落”的日本鬼子据点。都是王大刀和参谋长从中联络的。王大刀与王老黑不仅相当熟悉，而且惺惺相惜，英雄相慕。王老黑钦佩王大刀那超人的武功，王大刀则敬仰王老黑双枪齐射，百发百中的绝技。一个月前，由于叛徒的出卖，王大刀所在团被日军包围在一个小山村，激战一昼夜，1000多人的队伍，最后只有不足50人零散地逃出包围圈。衣衫褴褛的王大刀经历了10多天的跋涉，只身来到松树岭投靠王老黑。王老黑非常高兴地接纳了他。王老黑有意提携王大刀。为此，王老黑多次派王大刀和其他兄弟一起去做事，给他历练的机会。那些都是比较容易的事情，不足以展示王大刀的非凡才能。这次让王大刀随队来刘家响窑为震三山保驾，就体现了王老黑的良苦用心。
　　“这个办法听起来还行，实施起来难度太大，而且十分危险。”雪蝴蝶稍加考虑，就否定了这个方案。
　　“我新来乍到，寸功未立。这次我愿冒死救出大当家。”那位叫王大刀的人在黑暗中向雪蝴蝶打招呼。
　　“王老弟，我不是信不过你。因为这事情太重要，万一我们有失误的地方，不仅弟兄们要有死伤，大当家也将命丧九泉。”雪蝴蝶酌量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只是对王大刀的能力还有些担心。
　　“三当家你放心，只要按计划好的办法去干，再加上弟兄们的拼命。我想胜算最少也应该在八成以上。”王大刀就是要进一步地坚定雪蝴蝶攻打刘家响窑的信心。
　　“三当家别再犹豫了！天亮就更麻烦了。”二柱子心情焦急地表示对王大刀的支持。
　　雪蝴蝶看了看天色，三星当头，差不多已接近零晨。情急之下，下决心按照王大刀的办法行动。她命令二丫原地看好所有的马匹，待救出震三山后立即撒离。又吩咐弟兄们检查枪支弹药。然后又与王老黑研究打响窑的人员分派和火力配置。选派两个枪法出众的弟兄佯攻北面两个炮台，以吸引响窑内警察们的注意力，其他人随雪蝴蝶和王老黑攻打大门……借着夜色的掩护，十几个人个就各位，选择有利的掩避物，调整好了射击角度。王大刀弯着腰，背上斜插一把钢刀，腰间别着一把短枪，两手紧抱着一根两米多长，比小碗口略粗的松木杆，背部着地，用双脚蹬地机警地向刘家响窑的围墙移动着。雪蝴蝶屏住呼吸，站在一棵大树后面死死地盯着王大刀的每一个动作，尽管王大刀的一招一势快捷、有力，悄无声息。可雪蝴蝶紧张心跳的声音震得自己的耳鼓“咚、咚”作响，凝固的身体与树干溶为了一体。就在王大刀在墙根竖起才杆时，雪蝴蝶手起枪响，前大门右侧的灯笼应声而灭。接着一排枪响过后，其它三个炮台观察墙面的灯笼，全被打得粉碎。片刻，四个炮台也响起了反击的枪声。王大刀趁双方交火的瞬间，站了起来，把松木杆倚着墙立了起来，然后“噌、噌”两下，一双脚尖就站在了木杆的顶端，再用力往上一跃，身体就趴在墙的顶部。看到炮台里的警察只顾着与攻打响窑的人接火，根本没有发现他的逼近。虽说是隆冬时节，但王大刀在仅有一尺宽的拱顶墙上爬行丝毫没有手僵腿硬的感觉。只是几声枪响的功夫，王大刀就飞身落在了炮台的入口处，他迅速抽出背上的钢刀，在当两个在炮台上向院外射击的警察发觉身后有异常情况回头察看之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横劈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两颗人头齐刷刷地离开了肩膀滚落在地上。王大刀连血迹都来不及擦掉，就把钢刀插回到后背上，趁势拾起一支大枪，顺楼梯扶手滑到了地面。还好大门处无人把守，可能刘氏三凶以为只要炮台的火力能有效地压制住攻打响窑的人，大门既使没有人把守也不会出现问题。王大刀端起步枪，几乎是贴在插门铁栓头上的锁头，顾不得枪托的后座力和弹着点反作用溅起的铁屑飞到自己身上的危险，扣动了板机。王大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后，上前拿掉残缺的铁锁，抽掉铁门栓，用身体挤开大门：“兄弟们？快冲啊！”喊声刚落，雪蝴蝶和王老黑率领着弟兄们边射击压制炮台的火力，边向大门移动。片刻，就有5个弟兄在雪蝴蝶的带领下冲进了大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