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剧《同步人生》第二部《散脑花妹妹》（第7集和第8集）

　　第七集
　　第23场：秋——冬。贺家坪。
　　次日早上，兄妹俩忙完那些事后就出发。走进树林，程颖就看见了很多蘑菇。
　　程颖：哥，书上说有毒蘑菇，你都认得吗？
　　梁站（指着几朵黑白相间条纹状的蘑菇）：小颖，你看，这叫鸡丝菌，用来烧肉味道不错。你别怕，毒蘑菇我基本上都认得，我教你。
　　程颖（拦住梁站）：你别动！小颖去採。哥，你今天只动口，小颖动手。
　　梁站（指着一堆草丛中的黑褐色的蘑菇）：小颖，这种叫牛屎菌，颜色、形状都像一堆牛屎。名字虽然不好听，也不好看，但味道是很不错的。
　　程颖（指着不远处如小碗般大，灰白色的蘑菇）：哥，这种叫什么？能吃吗？
　　梁站：叫石灰菌，能吃，但味道不好。小颖，不要了吧？
　　程颖（还是採了两朵放进背篼中）：哥，这种不好吃但能吃的菌我只采两朵，回家后我再分出来扔掉。我要看看我今天能认得多少种蘑菇。
　　情节画面——
　　两人又走了一段就发现了十几朵九月香，是一种淡黄或橙黄色的蘑菇，在当地被认为是最好吃的野生菌。
　　程颖把这群十几朵九月香全部採进了大背篼里。
　　离这儿几十米远，有一片雪白的小蘑菇，像小酒杯大小，或稀或密，或高或低，很好看，在暗色的林中草地上尤为惹眼。程颖觉得很洁净很美，就想去采几朵。
　　梁站挡住她，说这种蘑菇叫一群羊，只要一发现就是这么一片，就像放牧在草原上的羊群，大大小小都有，但有巨毒。只要有一朵混进锅里，非毒死几个人不可！
　　程颖不採了，围绕着这片一群羊仔细看，记住它们的特点。
　　这片树林是针阔叶混交林，很潮湿。阳光像一缕缕金黄色的光柱，给这林中送来温度，到处都是雾气蒙蒙，飘飘渺渺的。
　　背篼已经装不下了，程颖心犹不足，但也只好罢手。
　　这天的晚饭，兄妹俩吃得比平时要晚些。梁站杀了一只鸡和一只兔，用九月香炖鸡，用鸡丝菌炒了鸡杂和兔杂，用牛屎菌烧兔，还凉拌了折二根。
　　程颖吃了很多，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吃得最愉快的一顿晚餐。
　　程颖虽说还不能完全自由，但只有在出现情况时才躲起来。县革委人保组的人再也不来。公社干部要去十大队检查工作来去都走贺家沟。
　　最令她高兴和满意的是梁站送给她的那三百多本书，绝大部分都是“封资修”书籍。
　　梁站告诉她：文革初，在程欣的倡议下，知青们把这些书全部集中，有场部的也有私人的，准备一把火烧掉。梁站说烧掉了没意思，不如背进城里卖给废品站。
　　场部就叫他背进城去卖，他却藏在了牛圈的阁楼上，这次整修牛羊圈时又找了出来。
　　程颖也很喜欢黑旋风，常常带来一碗饭或者几个熟洋芋给它当点心，还常常用她自己的梳子给它梳理差不多有一尺半长的羊毛。
　　没多久，黑旋风变了，程颖不在时它听梁站的，程颖在时它只听程颖的。有一次，程颖摘了一束野花。黑旋风看见了，每天都会给程颖叼一支野花来。
　　兄妹两放牧牛羊时，黑旋风和防修总是跟着程颖跑，这个在她左边，那个就在她右边。只要程颖一摸出梳子，黑旋风和防修总会怒目而视，剑拔弩张，马上就要暴发战争。
　　程颖总是教育防修：让黑旋风先梳！你天天都住在我的寝室里，比黑旋风享受的时间长。防修总是心悦诚服地接受程颖的教育，让黑旋风先享受程颖的梳子。
　　今天，程颖又给黑旋风端来一碗饭。入秋以后，昼夜温差大，梁站把十几只羊集中在两间圈里，这样利于羊相偎取暖。
　　以前程颖倒饭给黑旋风，它都是霸道地守着独自享用，今天却让给一只怀孕的母羊吃。
　　程颖：哥，黑旋风今天很像一个绅士，会疼它的妻子，真聪明！
　　梁站：小颖，那只母羊就要生小羊了！
　　程颖：哥，让它住在场部的堂屋去吧，我们好给它特殊照顾。
　　情节画面——
　　梁站把那条母羊赶出圈来，带去场部。兄妹两在早先的文娱室里给它安置了一个临时的家，草铺得很厚，一律供给好料，还给它推了豆浆。
　　天才麻麻亮，程颖就被梁站大呼小叫地惊醒了——母羊开始生小羊了！
　　程颖慌忙穿衣下床，窜去堂屋。
　　屋里已经燃上了一堆火，梁站正在给一只雪白的小羊羔烤火。母羊已经生下了第二只小羊羔，开始生第三只。
　　梁站说：“小颖，像这样，牵着小羊羔的两只前脚烤火，一会再烤后面，每个地方都要烤到。据这儿的人说，羊要长得好，全靠一落地有火烤。”
　　程颖喜滋滋地学着梁站的动作给小羊羔烤火，时不时地去抚摸它细嫩、绵密的白毛，叹道：“哥，这小羊糕太可爱了！”
　　这只母羊产下四只小羊羔，三个姐姐一个弟弟。两个姐姐一先一后地烤完火，咩咩叫着，活蹦乱跳地回到妈妈身边去吃奶。
　　梁站和程颖接着烤妹妹和弟弟，烤完后它们也像两个姐姐一样回到妈妈身边去吃奶。
　　梁站给她交代了几句就去忙别的。
　　程颖把这间屋打扫干净，给羊妈妈换上了新的铺草。
　　四只小羊糕这屋里乱跳、顽皮，总有一只匍匐在程颖两脚之间静静地烤火。
　　第24场：冬。贺家坪。
　　情节画面——
　　渐渐进入冬天，气候越来越冷。程颖的衣裤和床上用品都是梁站给她新买的。她叫梁站去城边取来姐姐的衣服被絮。梁站和贺成林都不同意，说那样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暴露。
　　程颖只有作罢，感到梁站对她的照顾不但无微不至还恰到好处——就连她羞于启口的物品，梁站也能悄悄地放在她的枕头边。
　　这天深夜，气温骤然下降，仿佛严冬来临一般。程颖被冷醒了，冷得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恰在这时，她听见门上传来轻微的响声，好像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拨弄门闩。
　　这令她想起几个月前在那偏棚里的情景，下意识地想大声呼救，猛醒这是在贺家坪，这儿只住着她和梁站，拨门的只能是梁站！
　　程颖怀疑他是给自己送被盖来，佯装睡去，一动不动。
　　一会，门被拨开了。梁站抱着一床被子轻脚轻手地走来，轻轻而仔细地搭在她身上，又去抱来一床毛毯搭上，还轻轻地替她掖好被角、脚头才悄悄离去，慢慢地拉过门，用匕首将门闩上。程颖很快就感到被窝里变得暖和起来，越来越温暖。
　　次日，梁站在地坝上修理两只火盆。
　　梁站：小颖，今夜可能还要下大雪，很冷的。我把火盆修好，到时候用来烤火。
　　程颖：哥，姐姐说大巴山的雪很大很大，漫山遍野都会铺上几尺厚，真的吗？
　　梁站：几尺厚？有点夸张，但某些地方，比如低凹处可能真会铺上几尺厚。到时候我带你去赏雪。今晚你要注意，如果冷了就喊我，我用火盆弄燃木炭火给你端来。”
　　程颖：哥，从今后我不闩门了，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想进来就进来。
　　情节画面——
　　这天夜里，朦朦胧胧地，程颖感到有种冰凉的东西洒在她脸上，就像有人恶作剧似地朝她脸上洒着冰凉的水滴。
　　怎么回事？她睁开眼，屋里雾濛濛的。她点亮煤油灯，激动地狂呼猛叫：“哥！哥！梁站！梁站！快来看呀，太美了……”
　　原来，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雪。雪花透过瓦隙飘进了屋，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就像一朵朵白色的小精灵在空中轻歌曼舞。
　　梁站（跑过来）：你吓死人了！我还以为来了什么坏人哩！原来是这些小雪花。这瓦房一下大雪都这样，你以后就不会这么惊奇了。小颖，想不想出去看雪景？别忙！别起来！等一会！
　　（梁站去端来燃得旺旺的火盆，又去拿保护脚的棕袜子和牛耳朵草鞋。）
　　程颖（兴奋得很，穿衣下床，坐在火盆边直催）：哥，你快点，快点……
　　梁站（抓过棕袜子和牛耳朵草鞋）：小颖，你坐上床去，我帮你穿。
　　情节画面——
　　程颖急忙坐去床沿，等梁站给她一穿好就抓住他的手朝外走。
　　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因为没有风，轻盈潇洒地显得很优雅很从容。举目一望，远远近近都是灰濛濛、白茫茫的。和屋外的雪花相比，屋内那些雪花真是小不点了。
　　程颖松开梁站去地坝上雀跃欢腾，想捉住一片雪花捧在手心上慢慢欣赏。忽然，她又另生一种情致，脱下大衣扔给梁站，在漫天大雪中，搅动着、引领着她身边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翩翩起舞，跳的是《北风吹》。
　　梁站为她伴唱。一曲终了，梁站给她披上大衣，牵着她回到屋里烤火，烧烤包谷和洋芋招待她。
　　程颖（吃着烧包谷）：哥，听说你像一个流氓那样调戏妇女，有这样的事吗？
　　梁站：小颖，他们是不是指我说的搞一回？
　　程颖：哥，你是我的哥哥，应该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其他妇女，再不能这样说怪话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改正错误。
　　梁站：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程颖：哥，我想教你吹口琴，说普通话，还想教你学文化，你喜欢吗？
　　梁站：小颖，哥愿意跟你学吹口琴，说普通话，但不想学文化。
　　程颖：那就学吹口琴和说普通话吧。你不想学文化是你的权力，我不能勉强你。
　　梁站：小颖，我明天叫贺成山去买两把琴来。
　　程颖：哥，叫他还买一个蓝球来，再在地坝上按个篮板，我们就可以打蓝球了。
　　梁站：你还会打蓝球？很喜欢吗？
　　程颖：哥，我最喜欢打篮球了，以前是文峰中学女子篮球队的队长。
　　梁站：好，哥去想办法，你以后教哥打篮球。
　　情节画面——
　　第二天，贺成林去城里买回来两把口琴和一个篮球。
　　第三天，贺成林把十大队小学的一副篮板拆上来，和梁站一道做成了简易篮球架。
　　此后，兄妹俩的生活多了三项内容，吹口琴、打蓝球和说普通话。梁站学会了打篮球，还懂得了一些道理和音乐知识。程颖也学会了很多护身、打人的技巧。
　　第25场：1969年元月上旬。铜城——重庆。
　　情节画面——
　　程颖收到妈妈的来信——重庆已经掀起上山下乡的热潮。新街的知青就要出发，又是到铜城。校工宣队和校革委不再追究她去年离校的事，允许她作为知青参加“接受再教育”。妈妈已经将她的有关手续寄来铜城城关公社，希望她和梁站尽快回重庆去团聚一次。
　　贺成林带来两个社员管理饲养场，和他们一道去公社办妥了程颖落户在十大队的手续。
　　梁站准备了两份礼物，鸡、兔、腊肉、香肠等，加起来足有一百斤。
　　他也给代中富和王成敏准备了一礼物，带着程颖去作客，想介绍程颖认识另一个长得好看的好女人。
　　但是，王成敏生病了，病得不轻，很难看，使梁站很扫兴。
　　第八集
　　第26场：元月上旬。重庆文峰中学。
　　（巅簸了两天，梁站和程颖回到重庆，先去程家。）
　　钟丽敏：梁站呵，我们家太窄，你把给鲁婀姨的礼物放在我家，你上街去住旅馆吧。
　　程涛：小颖，你和妈妈谈一谈。我送你哥去校门，很快就回来。梁站，走吧。（走出不远）梁站，你明早来把程颖接走，尽快离开重庆，何造反会报复。这么说吧，不要让小颖去见郑楷，弄不好会害了郑楷。现在情况很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请你相信我们当父母的，合适的时候会给你们说清楚。你们的情况，我们会写信告诉郑楷。
　　梁站：那我马上去千斯门买明天的车票，鲁婀姨那儿以后再去。
　　程涛：这样更好！你买好明早的车票后就回新街来。末班船是晚上九点一刻的，我们送你们上船。何家肯定想不到，这样万无一失。梁站，你快去吧。
　　钟丽敏（把女儿叫到偏棚外的地坝）：小颖，你这么健康，还带回来这么多东西，可见你哥有多么照顾你。
　　程颖：妈，我哥对我最好了！如果我有个亲哥哥，可能也没有他对我好。我哥最能干了，什么困难都难不住他。妈妈，我哥最精彩的是点蚊烟，用小叉棍这么撑着。如果没有蚊烟，用罗秋水的话来说，我们会被山蛟子咬得惨不忍睹！
　　钟丽敏：小颖，就凭你哥收拾的这些行李就能看出他有多能干！
　　程颖：妈，你提到行李使我想起来了，你等等。（她进屋去找来两包东西）妈，这是欢喜团，这是二黄饼，是铜城的特色小吃。你和爸爸肯定没吃过，是我专门给你和爸爸带回来的礼物。妈，你尝尝，先吃欢喜团，再吃二黄饼，好吃极了！
　　钟丽敏：小颖，你爸爸回来了，等他来尝。我去炖鸡，这是你们带回来给你爸爸补身体的。我们晩饭就吃欢喜团和二黄饼下鸡汤。（她进屋去了。）
　　程涛（坐在妻子坐过的櫈上）：小颖，爸爸要和你谈的事情非常重要。你不要顶嘴，拿点耐心和理性出来，等爸爸说完以后再发表意见。
　　程颖：爸爸，你是不是要问我姐姐和姐夫的事？
　　程涛：小颖，是你和你哥的事。去年夏天那个风雨之夜，何造反以审讯为名把你妈妈押去实验楼，想侮辱你妈妈。不料你哥就藏在实验楼，救了你妈妈，打断了何造反的四肢。你哥嫉恶如仇，下手太狠，要不是你妈妈拦着，何造反肯定被你哥整死了。
　　程颖：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不是要我和我哥明天就回铜城去？
　　程涛：对！所以我叫你哥去买明早的车票，天黑了来接你坐末班船过江去住旅馆。这样，何造反肯定想不到，就不会有他们报复你哥和你的机会。
　　程颖：爸，应该这样。我哥有点残忍，下手又重，一旦和他们发生冲突很可能杀人。那么，我哥会偿命，那就害了他呀！
　　程涛：小颖，听你这意思，你们去铜城途中遇着了什么事？
　　程颖：是的。在庆隆镇遇着了六个武斗人员，想侮辱我，被我哥和罗秋水打翻了。我哥用他们的刺刀把他们十二条腿都刺穿了，肯定有人会落下终生残疾。爸爸，铜城有关姐姐之死的流言很多，都说姐姐被人谋杀了。我从来不和我哥谈姐姐，就是怕我哥去为姐姐报仇，他肯定会惹大祸，最后被毁掉。
　　程涛：小颖，你能这么想，爸爸很欣慰。这是条重要原则，你一贯原则性强，回到铜城后一定要守住这条原则！你哥很喜欢你，只要你坚持，你哥会听你的。小颖，你现在告诉爸爸，有关你姐姐和姐夫的事，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程颖：爸爸，我从来没去打听过，只是听贺成林等一些社员议论过，都肯定姐姐和程青是被人暗害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凶手是谁。姐夫的情况比较明确，为姐姐报仇参加了九•五派武斗队，杀了很多人。去年年底武斗平息后他下落不明，有关方面正在抓捕他。
　　（程涛了解女儿，不再追问，谈起了另外的事。）
　　第27场：同一天。文峰中学。
　　情节画面——
　　程家三口刚刚放下碗筷，梁站来了，已经买下了明早回铜城的车票。
　　大家都认为不必等未班船了，梁站和程颖应该马上过江去住。梁站收拾行李，程涛当他的助手。
　　钟丽敏（把程颖叫出屋）：小颖，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流言盛传郑楷和苟红相爱了，无风不起浪呀！小颖，你懂妈妈的意思吗？
　　程颖：我懂。那些流言不可靠。我哥救了你，也救过我，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致，我知道，不会忘。但是，恩情是恩情，爱情是爱情，兄妺情是兄妺情，我知道该怎么对待。请你和爸爸不要混为一谈，也不要把你们那些错误的想法强加于我，我肯定不会听。
　　钟丽敏：好！我提醒你一句总可以吧：无论如何也不要离开你哥，将来你和郑楷相爱结婚了，也要让你哥把郑楷迁到贺家坪去，懂吗？
　　程颖：那样太麻烦了！郑揩肯定要返校，你把我和我哥的情况告诉他，叫他直接把关糸转到贺家坪来就行了。妈，你和爸爸有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们为什么会当叛徒，你们应该好好想一想；第二个是你和爸爸都不会吃饭，吃得慢条斯理、愁眉苦脸的，吃了半天也没吃多少，所以你和爸爸的身体都不好。这一次我和我哥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你们要天天吃、顿顿吃，穷吃饿吃！吃得多、吃得快，吃不出味道，你和爸爸的身体就会好起来。那时候，你和爸爸就学会吃饭了，我就不担心你们了。妈妈，你明白了吗？
　　钟丽敏：明白了、明白了，你的话我们记着。我们的话，你也要记在心上。
　　程颖：我知道。妈，还有一件事：叫爸爸去告诉齐新材，不要到处造谣！他把谣都造到铜城去了，那儿的人都说我是我哥的救命恩人，太不像话了！
　　钟丽敏：小颖，你哥救走你以后不久，甘鸣迟他们的武斗车中了地雷，甘鸣迟等六个人被炸死了，甘鸣迟的妈妈也被气死了；还有一些人被炸伤了，其中就有齐新材，落下了终身残疾。他怪可怜的，小颖，你爸爸恐怕说不出口。
　　程颖：那就不去吧。
　　第28场：当天晚上。重庆。
　　（兄妹两离开了文峰中学。）
　　梁站：小颖，我买的后天早上的车票，我们今天去乔家沱，还有车，还来得及。
　　程颖：行。哥，我听你的。我们去见鲁婀姨吗？
　　梁站：唉，小颖，你这个人的记性太不好了！我至少给你讲过两次，鲁婀姨住在巴县的白鹤岭镇，离这儿至少有一百里。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程颖：哥，你批评得对，我得慢慢改。我这个人不但记性不好，还有个外号：散脑花，是形容我经常搞错一些事。
　　梁站：不对哟，我听说你的外号叫白牡丹。
　　程颖：白牡丹也是我的外号，但我不喜欢，我喜欢散脑花这个外号。
　　梁站：小颖，你和那些女人不同，她们肯定喜欢白牡丹这个外号，不喜欢散脑花。小颖，你为什么喜欢散脑花，不喜欢白牡丹呢？
　　程颖：散脑花这个外号真实，概括了我这个人的性格，很傻、很笨，干不好什么事，还常常搞错很多事。白牡丹这个外号不真实，苟明的妹妹苟红，还有一个女生叫郭桃，都比我长得漂亮，她两才应该叫白牡丹。
　　梁站：我不信她们比你长得好，不然你们新街的人肯定会叫她们白牡丹。
　　程颖：哥，你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些男生的审美观太差了！
　　梁站：小颖，什么叫审美观？
　　程颖：就是看美不美的标准。他们觉得我傻乎乎的，成绩又不好，就同情我，送我一个白牡丹的外号来安慰我，所以白牡丹这个外号不真实。
　　梁站：哦，原来他们喜欢你才说你是白牡丹，这很有标准嘛！我看他们没评错……车来了，小颖，快走！
　　情节画面——
　　梁站牵着程颖挤上公交车，凭知青探亲证明住进乔家沱老码头附近的一家旅馆。
　　程颖又馋了，梁站去买来四碗豌豆面。结果，程颖吃了三碗。
　　梁站：小颖，你太能吃了，是不是一种病哟？
　　程颖：不是。我从小就吃得，没发现什么人比我更吃得。以前我爸爸妈妈都带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都说我没病，身体很好。哥，我们去江边玩吧。你看，波光粼粼的，很美！
　　梁站：太晩了，又是晚上，容易遇着坏人，我们明天去江边玩吧。小颖，休息了吧？
　　程颖：哥，你这一说，我的瞌睡真来了。
　　（兄妹两洗了脸脚，各回房间睡去。）
　　第29场：第二天。重庆。
　　（吃了早饭）程颖：哥，我昨天就想问你：我们来乔家沱干什么？
　　梁站：找人，找我的两个恩人，走吧。小颖，小时候我在这一带流浪，有两个解放军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男的叫侯相徳，女的叫刘翠玲，是两口子。他们当时可能是那边军用仓库的解放军，可能还是当官的。我来找过几次了，守门的解放军可能是嫌我没文化，说不清楚。你比我有文化，你去给他们说肯定能说清楚。
　　程颖：行，我去帮你打听，一定帮你说清楚。
　　（来到那个军用仓库的大门边，程颖上去道明来意，还写下了侯相徳和刘翠玲的姓名。）
　　门卫：你们的家庭出身？
　　程颖：他是孤儿。我父母亲现在是叛徒。
　　门卫：这是军事重地，你一个叛徒的女儿来找什么人？离远点！免得把你当特务抓起来。快走，走远点！以后别再来了！
　　（兄妹两只有离开。）
　　梁站：小颖，你真笨！就说你父母是工人呀。都已经登记了，如果你说你是工人的女儿，他保证会去查找。
　　程颖：哥，我不愿意说假话。你也不要说假话，不然，我不当你的妹妹了。
　　梁站：好，哥以后也不说假话。小颖，我们去江边玩吧？
　　程颖：哥，你看见没有，长江的河道弯弯曲曲的，很美！我们沿着江边走到新街，再坐轮渡过江……不，这不好，到了新街有可能踫着何家的人。哥，我们就在乔家沱过江，买够干粮，过了江再沿江边走，怎么样？
　　情节画面——
　　梁站同意了。兄妹两这么走一路、玩一路，黄昏时到达千厮门长途汽车客运站。
　　在附近的旅馆登记住宿后，程颖拉着哥哥去朝天门欣赏冬日的两江。天色黑尽后，兄妹两才吃了晚饭回旅馆休息。
　　次日清晨，兄妹两坐上长途客车，返回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