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四节
作品名称:后遗症 作者:朱大帅 发布时间:2017-06-13 19:22:11 字数:4217
朱大雄的脑袋现在不是电光火石般亮了,他的大脑整个雷电交加,糊涂的他不知怎样回答,又担惊受怕走在后头的唐梦淑,脑子里想不出合适的一句话来文过饰非。正闪烁其词,吞吞吐吐,旁边小甜看他没反应,打个酒嗝,蹲地上摸他脸颊说:“好熟悉的感觉呀,那时候,也是你站着我蹲着,你忘了吗?在郊区XXX路监狱旁边,有家小商店,那里的犯人经常悄悄到商店里买烟。你还记得5年前,有个穿麻布衣服,蓬首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小收银员,那是我呀。”
朱大雄恍然记起,那时刚入狱不久,因为监狱缺乏人手,自己犯得又不是什么特别重的罪,便被安排打理饭堂事宜。他和同几个狱友除了起早贪黑做饭外,在监狱里,唯一值得庆贺的是,每天可以自由10分钟,请假外出倒垃圾。在路过那商店时,偷偷买些烟酒捎给其他狱友。因此朱大雄在监狱里,凭着他察言观色,欺上媚下的本事,混得也算风生水起。本来被判5年,实则4年,就可释放。谁知道,他和几个狱友倒垃圾时,一起到商店办货,同行一个狱友憋得久了,竟对小甜下手,欲实施强暴。朱大雄那时候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劝止无效后,竟跟那位狱友打了起来。
这打斗超了10分钟,狱警以为他们逃狱,出来追查时,给他们定了个超假不归和破坏公共场所的罪名,因此朱大雄本来的减刑也就成了泡影。
朱大雄还记得,他被狱警扣起来时,对着那个蹲在地上、吓得失魂落魄的小收银员说:“我虽然是罪犯,但是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以后我可能出不来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朱大雄把手刮那个时候的小甜鼻子,“拜拜咯,小妹妹。”
“拜拜咯,小妹妹,你可要照顾好自己。”成为那个时候的小甜抹不去的记忆。她事后也曾打听过朱大雄,可惜事与愿违。渐渐的,这记忆也就被时间消耗去了,几年的社会历练,这小甜尝尽人生冷暖,受尽人世欺压,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收银员了。
“原来,是你呀,5年没见,我都认不出你了,没想到你现在这样亭亭玉立,谁知道,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很丑,你从来都没注意过我。”
“这……”朱大雄不好直截了当,便说,“那个时候,你还很小嘛,我要注意你,岂不是又要被判个强奸幼女罪。到现在我还不一定能放出来呢。”
小甜态度突然大反转,要挟道:“你是一个囚犯,我想这一点,糖糖不知道吧?”
朱大雄觉得事情已经严重到失去自己控制:“她是不知道,你们在大街上一起碰见我的,到现在,所有发生的事,你不一直都是亲历者吗?”
“这样讲,还是我先认识你的,可是她却从我手中抢走了你。”小甜搂紧朱大雄,把脸搁在他肩上,哭泣道,“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为什么是她,不是我。”
“也可以是你呀。”黑暗中,朱大雄深邃的眼睛异样的亮,“我是个囚犯,你是个妓女,我们不是天配吗?”
“不,你不是囚犯,我也不是……不是妓女。”小甜闭上眼睛说,“我们都重新来过好不好?”
“对,重新来过,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刚放出来,我想回次家,等我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我一定等你。”
“嗯,不过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囚犯身份。”
“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是不想让糖糖知道?”小甜似乎累了,她贴紧朱大雄,在他脸上轻轻一吻,“你们不合适的,你是属于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前提是,你要爱我。”
“嗯,我答应爱你。”像是谈判,在这场较量中,朱大雄为了隐瞒身份,他赢了;小甜为了得到机会,她也赢了。谈判追求的无非就是在让步中寻找双赢。漆黑的夜里,朱大雄的嘴角轻轻上扬,阴谋也在他的脑中,逐渐拉开帷幕。
“今晚,你陪我好吗,我不甘愿她和你在一起。”
“今晚,我发誓一定陪你。”
既然别人都这样直接,像她们说的那样,自己做个大男人,还好意思遮遮掩掩,摇摆不定?朱大雄恶从胆边生,本来是酒醉的迷迷糊糊,现在是装醉的彻彻底底,他大声道:“哎呀呀,不行啦,不行啦,我喝得太多,不能陪你们回宿舍了,我要找个宾馆睡觉去。”又悄声说,“我等你。”说时伸出右手,弯曲中间三指,对小甜做个打电话动作。
朱大雄找好宾馆开了房间后,把具体位置发给小甜,便无所事事等着,小甜和他约定送回糖糖就过来。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里的一个自己告诉他要坚守阵地不动摇。她们是闺蜜,难免不有一天会透风,另一个拿诗文来哄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朱大雄躺下又坐起来,周身滚烫,浑身的血液都升上脸来。他把自来水打开,狠命往脸上冲,可是心里的念头,下半身的冲动像荒漠里的胡杨,长着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地千年不朽。
楼道外面有人在走路,女人穿的高跟鞋底子硬,咚咚咚响着,踏破了楼道的寂静,踏碎了酣睡人的梦,同时也在朱大雄的心里践踏。
是不是她呢?假使是她,自己又要怎么做呢?忽而那脚步声停止,朱大雄的心也给它踏住不敢动,鼻子同时忘记呼吸,一双耳朵恨不能变为狗耳朵。兴而那脚步声又继续前进,像是往自己这边走。
朱大雄屏息静听,胸腔里的心都用手捂着,防止它乱跳,发出声响,亏的他挑的这家宾馆干净,否则那时这副尖耳朵,该嫌恶蚊子在空中飞而扰乱他的听觉系统了。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像是停在门口,朱大雄正纠结该不该先去开门,突然耳朵里传来敲门声,朱大雄顿时不再疑惑,心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跳了。
他快乐得忘乎所以,快活得差点要大叫,没套好拖鞋,就跑去开门。先闻到小甜身上一股惯有的香水味,朱大雄一把搂住她,嘴像啄木鸟在啄虫。
明天早晨十点,太阳当空照。朱大雄睡醒,还不肯起,他躺在床上,身体飘飘忽忽像失重,心里快乐得没一个完整的轮廓。耳朵里听见外面鸟儿琐碎的鸣叫,都在声声攻击他的睡眠。
他把被子盖住头,脑子里重印昨晚发生的事,嘴巴里还反复说着:“销魂,真是销魂。”又联想到小甜貌美如花,皮肤更是润滑细嫩保养有方,心想她叫小甜,确是实至名归。这样想着朱大雄又迷迷糊糊要睡。半睡半醒间,有人敲门,朱大雄一个机灵翻起来说:“谁呀。”
外面传来唐梦淑熟悉的声音:“是我,大懒虫,都中午了,你难道还在睡?”朱大雄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心想幸亏小甜昨晚就走了,要不现在还不知怎么去解释。他把门打开,唐梦淑眉开眼笑说,“我昨晚真是不省人事,怎么回去都不知道,还是听小甜说你在这里。”说时对后面的小甜看着。
“她早上起来就吵吵把你个大活人都丢了,咋呼了半天,气得我都不想带她来找你。”
从开门那刻起,朱大雄的注意力就集中在小甜身上,可是她神情淡漠,朱大雄瞧见得仿佛只是一张一成不变的照片:“你也来了。”他尴尬讲。
小甜道:“来了——来陪她。”
听小甜这样讲,朱大雄出于客气,准备寒暄客套感谢她不辞辛劳一路相陪。一转念,想试试她的城府:“哎哟,我昨晚也喝了不少,现在起来头脑还昏沉,都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些啥事。”
小甜本想说,“你干了什么事,自己心里最清楚”。一思量,不说话笑容可掬站在门口。
朱大雄仿佛有一拳打偏得惊慌,半天没想出下一招该怎么使,直到唐梦淑说:“怎么,大雄,我们都站了半天,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他才反应过来,指挥自己一张脸要保持笑容,命令自己身体要做出殷勤客气:“这房间那么小,两位大驾光临。”说时笑容更扩张了,鼻子也跟着往两边扯,眉毛差点能给眼睛当棉被用,“我怕我这小房子容量有限,装载不下。”
朱大雄虽然是对着两个人讲话的,可是唐梦淑全当自己才是那个主角:“你呀,就靠一张油腔滑舌的嘴。”
“被你这样一说,我这张嘴该三年不吃荤腥,好好去诵佛念经了。”朱大雄让出一条道,供她们出入。
这房间20平米不到,唐梦淑和小甜进去后,她俩各坐在床上一角。小甜兀自看床上白被子道:“我看吃斋念佛还是便宜他,最好的办法该割舌示警。”说时把眼睛转过来对着朱大雄,顶奇怪的是朱大雄发现那眼光从自己脸上缓慢转移到裤子上。
他的长处被别人表扬,正处在快乐里,没理会出小甜这一眼包含的终极奥义,得瑟说:“剥夺他人言论自由并且还蓄意谋害,那是犯法,要杀头的。”又对着他俩说,“这样好的天,不出去走走,岂不是浪费。”同时像女人穿衣打扮后对镜顾影自怜转动着身子,“小甜,我裤子上有啥,你要这样看?”说到最后,一张脸简直要做不出讲这些话时,需要用的那些丰富表情。
小甜看朱大雄和唐梦淑有说有笑,嫉妒心起,表示她的城府只有几句话的含量,长睫毛下泛着白眼球道:“你裤子上有啥,你该自己知道。”
朱大雄彻悟,昨晚他猴急,脱裤子时一慌张,拉链滑了丝,现在那处口子鲜明可见,黑漆漆张着口像等人来进去。他忙背过身去,把裤子提正,一壁抛掷些障碍物,倒不是为了拦阻小甜,反而是为了唐梦淑:“吓,你的眼光可真凶,这都被你发现。”
小甜再接再厉斗鸡道:“我眼光还有更凶的呢,能透视你信不信?”唐梦淑向朱大雄挤眼弄嘴,表示不信。小甜紧接着道,“你背上那块痣有指甲盖那么大,我就能看见。”
唐梦淑傻的只会说:“是吗?”还胡搅蛮缠要朱大雄脱掉上衣给大家展示。朱大雄祈求上帝也转圜不了了,只能脱掉上衣,结果背上赫然一块大痣。唐梦淑傻得更厉害了,张大的嘴能塞得下自己拳头:“哇塞,小甜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他背上有块大痣。”
小甜轻蔑不屑道,“我知道的还有更多呢!”
唐梦淑出于女人独有的自私,嫉妒道:“不会吧,你都还知道啥?”
朱大雄唯恐让唐梦淑瞧出破绽,忙岔开话题:“好啦,好啦,三个大活人闷在这小房间,你们不嫌烦,我还嫌拥挤。走,走,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同时含有无限意义的一眼,看着小甜。那一眼似是乞求告怜,又像警告威胁。
唐梦淑看朱大雄穿好衣服,心里的预感像一闪即逝的流星,飘忽得抓不着,迅速得瞧不清,可是冥冥中却感觉他和小甜哪里不对劲。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更想不清楚。跟朱大雄认识不过三天,对他的了解无外乎有机可乘而坐怀不乱。
在女人的狭隘思想里,她们都会认为这种男人应该算得上是好男人,最起码不是按摩店店里那种胁肩谄笑,表面志士仁人,实地淫秽肮脏的男人。这样想着唐梦淑无所谓摇摇头,可是打消心里的不详念头仿佛跟死刑犯上绞刑架一样的难受,这个念头漂浮在心里不肯离去,时而沉没入心底,时而起浮在心头,搅得唐梦淑胡思乱想,一刻难受似一刻。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那不可能。这三天的时间他们更没机会去可能,可是她的感觉不能接受。女人就是这么怪,一生的时间里大部分都用自己的感觉去考虑情感问题,但是说来也怪,这种感觉往往就给女人指明问题的可能,甚至是指明解决问题的捷径。
朱大雄拉着唐梦淑嚷嚷要出去转转,唐梦淑虽然魂不守舍,可是身体不由自主随他出去。小甜在后头看着他俩手拉手,眼睛异常发光,胸腔里攒足得气,像加大油门的摩托车,自言自语道:“是我的,我就要夺过来。”她把脚一跺跟着他们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