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阿练与她做传销的堂哥
作品名称:打工路上的青春 作者:北泥山 发布时间:2017-06-20 08:59:50 字数:5151
几天后,胡相恩真的走了,我知道她在王雾心中的地位。他努力地让我认识于慧,就知道他是真的爱胡相恩。可是胡相恩却走了,这他应该没想到吧!他以为胡相恩喜欢我,或许真的是喜欢,但他却没有考虑我是不是喜欢她!当然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然而我却不想去了解。生活本来不复杂,别因为看得太仔细而让自己陷入心情的泥潭。
好几天没看到王雾,当然我也不会去找他。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万一找我出气就不好了!幸好马上转中班了,上完中班回来也许就都忘记了。而且中午去总公司吃饭的时候,我就提前一点时间,当我吃完饭出来,总公司才刚下班,这样就谁也遇不见,省去一些尴尬。
星期五的早上,我刚走出总公司,就遇到刘勇推着一个大的手推车进来,车上好大几个周转纸箱。原来是送货来了,看他汗流浃背的样子,我就走过去说:“要不要帮忙,看你像搞不定?”他一抬头看我赶紧说:“唉哟!快来帮忙,大门这两条减速的凸起过不去,太重了。”我跑到板车后面帮着推进公司去,进了厂门后我就说:“每天有这么大加工能力了,买台车呀!”
他说:“现在十个人,等挣了钱的时候再买,暂时还只是维持不亏,主要是租了大一点的房子,添了设备。”一会儿到了仓库那里我就不推了,对他说了一声便往外走,他在身后说,“有空过来玩。”
我点头回答说:“好”。总公司手袋部马上下班了,赶紧跑,遇到他们可不好,车间已经有人冲了出来。
刘勇创业已经走在成功路上了,虽然感觉他很辛苦,但是很羡慕和佩服。不知杨盛萍的哥哥怎么样了。走到了江边,平静的江面风吹了过来。
又一个中班结束后,又一个夜班开始了。每天在思念里渡过,不知艳子是否幸福。有时也会想到刘梅,却也只是另一种愁绪!
星期一的下午,一点钟的时候醒来就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便随手拿了一本书看。这是一本生产自动化的书,只是程序呀什么的感觉有些生涩难懂。是那天去书店时顺便买的,看了一个小时,感觉眼睛与脑都出了点问题便起床。窗外太阳还高高挂在西面的天空,但吹进来的风却已经有了些凉意。冬天就要来了,一年也将结束。穿上久违的秋衣,洗了一把脸往外走去。
厂内充斥着机器的啸叫声,装卸货物的车辆来来往往。这段时间正是一年最忙的时候,整个工厂都在超负荷运作。小心地避开厂内正在进出的车辆,从小门出来走在江堤上,阳光斜照在身上,身体感到一丝的暖意。
走过一段江堤后,向右转就是一条村上的小巷。这是那天跟着王雾走,然后知道的路。沿着小巷往外走,走出来就到了公司的后面围墙,围墙旁边有一条一百多米的土路,路口处就是总公司口。
站在公路上却不知往哪里走,去吃饭还早。去逛街却有点晚,怕回来赶不上吃饭!呆呆地站在了一会,便往镇的方向走去。五百米后的十字路口,正要走过,却见到阿练从对面路口走了下来。她走到我面前就带着羞意问道:“姚远乡,你没有上班?”
“我上夜班,刚转班过来。”
她淡然地“哦”了一声就将眼睛看着脚下,看她的表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不由心里有些暗笑说:“你怎么不上班?”
她踟蹰一下说:“我表哥过来,我请了一下午的假。”
我不由问道:“你还有表哥在这边?这倒没听你说过。”
她点了点头说:“是我姨妈家的表哥,他在拾牌镇,今天来找我借钱。”
“哦,那挺亲的,你现在是回公司吗?”
她点了点头说:“姚远乡,你不是要上夜班吗?那还去哪里呀?”、
我摇摇头说:“去吃饭还早,就随便走走,反正也不知道干什么!”
她脸红了一下,用很细的声音说:“要不我们一走回去,你去我们宿舍玩嘛!等到吃饭再一起出来吃饭。”我想了一想这倒也是个好主意,就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前走去。她怯怯地跟了上来,却又不太靠近。我知道这是她有点怕羞,也就等了她一下,她却脸更红了。
上班时间,公司外的街除了进出的车就很少看见行人,店铺里的小老板们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打扑克。我俩进入公司后便往她的宿舍走去,宿舍里其她人都在上班,里面静悄悄的。六铺铁床有十二个床位,阿红的上铺空了,很久没来已经将阿红忘了。
每一铺都是一个私人空间,都被床帘围得密不透风。阿练拿开她的床帘让我坐,我笑笑说:“你走一天也累了,你坐床上吧,我找张凳子坐坐就行。”说完就从燕紫的床下抽出来一根凳子,坐了下来。这是一条圆凳子,是用车间塑胶打包带、将一个直径两百毫米、高两百毫米的纸筒打满包装带而成。坐上去屁股大的会感觉不舒服,幸好我不在此列。阿练坐下后不知该说啥,我俩尴尬地看了一眼,她就笑了一下说:“我没有买吃的。”然后眼略显调皮地看着我,我不由诧异她脸竟然不红了。
她看我不说话就继续说:“阿香与李哥谈上了,你知道吗?”
我笑笑说:“知道,我还看到杨正海与燕紫。”
我们就这样说着闲话,时间也在慢慢向黄昏靠近。当夕阳从门上的小窗射进来后,我们听见了人群的跑动声,这是下班了。看看手上的表,时间已指向六点过一分。
阿练站起来说:“我们去吃饭吧?”我点了点头,两人便往外走去。走到生活区的大门边时正好遇到王雾,他看我走出去就说:“这么早你在这里干啥?”
我回答说:“不早了,就在里面坐坐。”
他点了点头说:“哦,今晚来陪我,没多久要过年了,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我看到阿练走了过去停在了前面一点就说:“还是明天我来陪你吧,今天晚上我们纸品厂那边的约好了去镇上玩。”
他点了点头说:“好,明天要来,我那表侄女可想找你了。”我笑了笑向他摆了一下手,然后与阿练进饭堂去。看来他早忘了什么,亏我还记得怕遇上他。
打好饭阿练端着饭盘走向了人迹罕至的、饭堂右边的角落里,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吃着饭的时候阿练说:“我好久没有晚上出去逛街了,天天加班。”
我微笑说:“那等会去逛呗。”
她脸上露出花一般的笑容点头说:“那等会你陪我去。”我点了下头,她吃饭忽然没了少女的形象。
外面的街在夜里又热闹了起来,街边的路灯又亮了。我与阿练往镇上的街走去,一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到了第一个服装市场,现在正是换装的时候,市场里来买衣服的特别多。我与她挤了一会,她只摇头说:“不行了,太挤。”说完就出来继续往镇中心走去。
也许是一年又要过去了吧,临近过年的日子,在他乡的街道上走着就产生了很强的异乡情绪。不知是不是有同感,阿练说:“我们回去了吧,不好玩!”我点了点头便往回走。
我们在镇中心的路口选择了从江边回去,江堤上的夜,人来人往。慢慢走着,月儿已在江里映出了它苍白的脸。江对岸是一片芭蕉林,远方才看到一点亮色。再往下走一段,路对面就是那座岛,夜里黑沉沉地看不到一点光。
我俩一路聊着,互相说着自己工作上的事情。聊了一会阿练突然问道:“你有没觉得我们这样打工很没意思?”
我意识一时没转过来,随口答道:“当然没意思。”
她又问:“你知不知道‘玩丑’,现在好多人都在做?”
我摇了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是干嘛的?”
她眨巴几下眼睛想说什么,却又一半天没说出来,看她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出口的难受样,我就猜了一下说:“是不是传销?”
她点了点头说:“嗯,是的,我表哥好像是这样说的。”
我“哦”了一声,想了一下说:“我感觉那就是骗人的,其实就是用一般的产品将价值提到离谱的程度,然后在别人没有产品功能需求的情况下卖出去,真感觉就是在以搞事业为借口骗人。”
阿练听后问道:“你在那里了解过?”
“听宿舍里面的几个人说的,有时候他们会在宿舍里面宣传,听说里面漂亮姑娘好多。”我看了看她说。
她点了下头“哦”了一声不说话了。我俩就开始默默地走,月儿慢慢超过前面的高楼,映照在了我们身上,月光下她的身影不再那么肥胖,一把头发也被风儿撩了起来。远处江面,一艘沙船压过了月亮。
到了我们纸品厂门前,她说:“你要进去上班了吗?”
“还早,我先送你回去吧。这一段路太黑,前面拐弯那里就一盏黄黄的路灯!”
她大概是感受到了关爱,高兴地点点头说:“好,那你一个人回来不怕吧?”
我笑笑说:“我一个大男人怕啥。”说完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一段她停下来说:“姚远乡,你星期天陪我去拾牌行吗?”
我问道:“去那干嘛?”
“我表哥要我去,我不太想去,他好像很生气说我不支持他,要我星期天过去!去不去随我!我怕不去他就真生气了!”
我想了想说:“那我陪你去吧,不过我还要回来上班,没多少时间在那里!”
“没关系呀,去一会就回来呗。”
我点了点头,前面的街已经在我们前方十米处。我们不说话,到了街上她向我摆摆手说:“你回去吧,这里没关系了,早回去还能躺一会。”我就也向她摆了一下手,转身往黑暗的来路钻去。
晚上的时候,到了半夜上班就自由了,管理三个人都去找地方睡觉。我就去找头机的老杨师傅聊天,问他一些关于传销的事情,通过他的讲述,原来传销还真是骗人的。
那里面做传销的,大部分都是姑娘。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别人忽悠一下当然就去了。而且还总会有一些以为找到了捷径的人。想想也难怪能骗人,又不要文化也不要技能,参加就能让你出人头地。从而把你平时羡慕的人踩在脚下,这怎么不让那些智商欠缺的人疯狂地挤进去!何况那里面还有美女与帅哥。
一个夜班过去,下午起床,来总公司吃了饭就在电话门边等着。今晚不知怎么了,差不多跟认识的人都打了招呼。阿练她们宿舍的,李红等!
一会王雾过来,他打开了门进去就问:“你这一段时间去干嘛了?都没见过你!”
“没干嘛呀,我不过是要上中班,没时间与你们同步。”我回答说。
他点了点头就坐了下来,让我也找了一根凳子坐下。工友们已经进来,桌边周围已经站满。第一个是跑进来的小伙子,已开始在登记。他看那个人未登记完就又冲我问:“胡相恩走了,你知道吧?”
“知道呀,去她哥那里了吧。”我点了点头回答说。
“哦。”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对着登记的号码去拔电话,他将电话递给了那个小伙子后又对我说:“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知道算了。对了,我表侄女进来后你们只见过一次面吧?”
我回答说:“好像是的,就是第一天,上班作息时间错开了。”
“哦”他想了一下说,“她在的那个车间加班很多,确实是难以遇见!”
“没事我先走了,我在外面或宿舍的话,上夜班会轻松些,光线不一样。”
他点了点头说:“确实,在这灯下坐,等会你上班与这里一样,你就会有上班好久了的感觉,那你走吧。记得我表侄女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我尴尬地笑了笑,旁边的工友也笑了。我赶紧“嗯”了一声走出门去。
也许是快到过年了吧,谈朋友的男男女女多了起来,走在江堤上,江岸边的滩上早就坐满了一对一对的情侣。这段时间也是车间主管头疼的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不是请假就是旷工。加班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男工还好说,一顿臭骂基本就止住了;就一些姑娘们,她们是可以不要工作也要请假的。
一个星期就在稀里糊涂里过去,星期天早上刚下班,换下工作服我就向外面走去。阿练说好的在外面等,我想应该已经到了。
厂外静静的。虽是星期天,由于各个工厂都在加班,厂外已经没有平时的热闹与喧哗。门前的江堤上也没有那么多牵手的情侣。阿练站在厂门处远处的江堤上,向着我们的厂门张望。我心里不由一阵暗笑,同时也感动于她情感的纯朴。我走出厂门就向她招了招手,远远地看到了她含羞的脸。
我们在路转弯处的江堤汇合后就向还比较远的站台走去,一路无话,全都在她的紧张里了。我想她大概已经在想我与他表哥见面的情景。害怕误认为是她的男朋友还是路边引来的传销伙伴。
由于公交车来得比较远,我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座。我俩站在过道里,走了一会她手抓上面扶手有些累了吧,就伸手拽住我的腰。在公车摇了几次我看她难受的样子,我干脆就将她肩搂上,让她将我靠住。一会儿突然觉得这样做不好,不过已经不好推开。
中途又转了一次车,九点不到就到了她表哥租房子那里。村门口有一个池塘,转过池塘后就是小村,大约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老的房子了,基本都是两层楼很破旧。这是未改革开放前这边的典型生活。
在进村后那条一米宽小路的左边第三栋,我们走了进去,她表哥正好坐在破旧的厅里。
三个人坐好后,他表哥就对我表示由衷的欢迎,在一通闲聊后他问我:“你希望自己就这么一辈子在别人的车间里工作下去吗?”
“不会,那是不可能的,我想做一番事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那有没有了解过‘玩丑’这种模式?”他露出一种向往的神色。
我想了一下回答说:“听说过,听说只要参加就能做出一番事业。不过这种没挑战性的人人都能做的,那就肯定有水份,否则全国人都发财了,这我可不信。”
他摇了摇头说:“我们做得早呀,做得早的就是顶端,做的迟的肯定是不行了。”
我想了一下说:“这事我干不来,自己发财了就不管下面的人,这心理太阴暗,我不是这种没道德的人。”
他一下哑巴了,不知该说什么,就回头对阿练说:“我们先上课吧。”然后阿练就与她往楼上的教室走去。这种不需要知识、能力比商人更不要脸的事情,也就只有傻子才能相信了,不过阿练应该是受制于人情。等了一个小时她表哥帮她的脑洗了一遍后,下楼来了。我俩就向她表哥告别往外走去。
这传销做得如此之穷,连一餐饭都招待不起!竟然还跟我俩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