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乘胜克北连战皆捷,受伤输血疑是兄弟
作品名称:我们一家人(第三部) 作者:路杨 发布时间:2017-06-10 11:10:21 字数:6100
一
在沼洼打响的同时,北岗乡的鬼子和伪军也多次发动进攻来援救沼洼的鬼子和伪军。周营长带领着新编一团增派的机枪连在通往沼洼村的大路上阻击敌人,敌人被一次次打退。枪炮声响成一片,硝烟弥漫。
东方出现了鱼肚白色,战斗结束了。周营长他们忘记了疲劳,脸上露出了未曾有过的喜色。
二
随着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一连、二连,以及战斗前我三叔特地给一营增派的炮手带着六门小炮把敌人团团包围在北岗乡。
在农历八月十三凌晨五点,新编一团一营一连和二连开始对北岗乡发动进攻,时间不长打阻击的机枪连和攻打沼洼村的三连也赶来参加战斗。
我四叔率领愿意跟随八路军打仗的伪军参加了解放北岗乡的战斗,他们这个小队还有四十来人。这个小队除了几个铁杆被干掉外,还有的不愿意当兵回家了。剩下的都是些有血性的愿意抗日的男子汉,他们雄赳赳投入战斗去迎接黎明的到来。
五点钟,北岗乡周围响起了枪声。唐果在寨子西边干掉站岗的鬼子打开了寨门,一个鬼子发现后开了枪,霎时间西门附近枪炮声是响成一团。一营二连的战士们一个个端着枪从西门冲了进来。不一会儿,一连炸开了南门从南门冲了进来。机枪连和从沼洼村赶来的三连,以及我四叔领着的那些人也从东边寨门攻了进来,整个北岗乡乱成了一锅粥。
我四叔率领一些人在进攻,他恐怕大山一家有危险就向大山家方向冲去。冲到了离大山家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股敌人。他先是掷出一颗手榴弹,在手榴弹爆炸的烟尘弥漫下,他一个箭步冲向了没有被炸死的敌人。他掂着步枪刺死一个敌人,有两个鬼子向他扑来,他们拼杀在一起。
吴大山听到枪声,来到街上。他看见我四叔身处险境,他内心隐藏着的一股义气性动力突然爆发。他一个跳跃冲上来,手持木棍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过了一会他觉得木棍不解劲,他从一个牺牲的战士身上捡起一把大刀,他挥舞着大刀一连砍杀了五六个敌人。突然,他看到一个鬼子端起步枪瞄向我四叔。他顾不得多想,把刀朝着那个鬼子摔了过去。大刀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翻着跟斗光闪闪亮晶晶从背后斜着插进鬼子的背上,那个鬼子把枪一扔栽倒在地。由于大山注意力转移到远处的一个鬼子身上,不提防身后的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他刺来。这时周营长来到近前,抬手一枪结果了那个鬼子的狗命。大山回过身来看到死去的鬼子,向周营长喊道:“多谢!”与此同时他看到一个鬼子端着刺刀向周营长刺来,他一脚踢飞这个鬼子的步枪,不妨被另一个鬼子从侧面端着步枪刺中左侧腹部。
周营长身旁的一个战士,刀一挥砍掉了那个鬼子的人头,人头上的眼睛向下猛地一闭好像忍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这颗人头落到了地上滚了几下掉在了路边的一个坑里。
战斗很激烈,我四叔没有看到大山也加入了战场。他杀死了一个又一个鬼子和其他战士继续向前冲。吴大山在周营长身后,没走几步就倒在血泊中,周营长对身旁的一个战士喊道:“他受伤了,快把他送往战地医院!”那个战士背着大山,一阵风似的向战地医院奔去。
经过两个来小时的战斗,战斗结束。经过打扫战场发现鬼子中队长陆前已经被打死,活捉十几个鬼子。皇协军大队长冯缺德和三中队队长张富贵被打死,皇协军二中队队长郭彪投降。见大势已去,其他伪军大部分交枪投降。
郭彪中队长看到我四叔像一个惊叹号愣在那里,我四叔走上前去询问刘忠父子的情况。经过询问,才知道事情真相。原来刘忠在沼洼村整天是提心吊胆,前些时东炮楼伪军的一个小队长在夜间出来寻花问柳被人打死在炮楼外边。他和鬼子小队长小林次郎狠狠查了一阵,也没有查出个子丑寅卯。让谁去当这个小队长?他给冯缺德提了几个人选不是不愿意去,就是他们两个相不中。最后冯缺德提出让我四叔去,刘忠起先反对后来想到那里离八路军的根据地最近,一旦打起仗来死的也最快也就同意了。后来他听到风声越来越紧,他跟小林次郎中尉请了个假偷偷溜回北岗乡劝他的父亲逃跑。
在攻打北岗乡前几天,刘明礼按照他儿子的策划携带家眷偷偷逃往了临山市,算是捡了一条狗命。
三
与此同时,北岗乡北部的太平县和风云县、玉杯县和临山市分别出动了对北岗乡鬼子的救援日军。
日本鬼子上原师团长再次想通过大规模的合围,消灭八路军新编一团。太平县的救援日军受到了我三叔率领的二营的战士的阻击,风云县的日军受到八路军386旅771团的阻击;其它方向的日军在经过独立旅三团的防地时,被我六叔率领的部队阻击。
后来日寇得到北岗乡日寇全军覆灭的消息,分别退回原地。
四
天亮了,张老伯到燕子家找吴大山,燕子说:“他听见枪声,不知怎的他十分紧张。他到街上打听情况,说是八路打了过来。他让我跟他走,我不愿意。他看到天已经亮了,拿了点吃的就急急忙忙走了。也不知上哪去了?”
张老伯说:“你别急,现在街上还正在打仗,十分混乱。你一个女人家,不要到街上乱走动。”嘱咐完后张老伯就走出了燕子的家门。
吴大山被一个战士送到医院抢救。听说大山负伤了,燕子赶到了部队临时战地医院。经过包扎治疗,吴大山的伤势已经稳住了可问题并没有解决,吴大山流血过多需要输血。
吴大山是A型血,几个战士伸出胳膊让抽血,可经过检查只有一个符合医院要求,他的血型是O型血,他的血浆中碰巧又不含有抗A凝结素。其他的都不是医院需要的A型血,连紧急情况下不考虑A、B抗凝结原的O型血都没有。
这时周营长过来也要输血,几个战士把他挡在身后。可是周营长坚持着伸出胳膊说:“不要说了!他是为救我负伤的,我能当缩头乌龟吗?”
一个护士抽了周营长的血,经过化验他也不是医院输血需要的血型,他是B型血。听说大山负伤了,我四叔赶到了医院。医院正在为找不到这种血型烦恼,我四叔走了过来经过抽血化验,他正好是战地医院需要的A型血型。
大山的伤口已经缝合好,输过血,吴大山的脸色由苍白慢慢有了血色。
过了几天,我四叔到医院去看望吴大山。这时吴大山的身体还很虚弱,我四叔安慰他让他耐心静养。军医张医生看着我四叔笑着问:“那个受伤的小伙子和你的血型正好一样,你们两个是不是亲兄弟?”我四叔笑着说:“不是。”护士小李说:“长的样一样,血型也一样,说话声音也一样,我看是兄弟。”
我四叔见医生和护士这样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看看周围,见旁边别无他人,他有意连连摆手打岔说:“不、不、不、不,不是他,怎么会是他?我看周营长和我才像兄弟。”
军医张医生笑笑说:“同志,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接着他问,“你知道你父母的血型吗?”
我四叔笑笑说:“知道!那还是母亲生七弟的时候,因产后大出血被送进了俺老家的教会医院。因为需要输血先给母亲进行了化验,然后对父亲、随后赶来的兴旺爷爷和我们大一些的兄弟们都进行了化验。我记得父亲是A型血,母亲是O型血。”
张医生一本正经说:“你既然这么说,根据血型遗传规律,你父母亲的后代不可能出现B型血和AB型血型。咱们现在已经确认周营长是B型血,这就可以排除你的这个说法。同志,以后可不要胡说哟!”
我四叔又问:“那血型相同,就一定是亲兄弟吗?”
张医生看看我四叔说:“不一定!”
我四叔想人生总会遇到很多预想不到的事,没想到就这么简单,轻而易举地排除了周营长不是自己的七弟。更没有想到护士会认为大山是自己多年要找的七弟,虽说张医生说还不一定,但总算是有了新的线索。时机不能错过,我四叔还想问张医生其中的道理,突然吴迪老人走了进来。我四叔见基本上达到了目的,人家张医生也是大忙人。也就见好就收,知趣的停止了问话。张医生也把听诊器朝白大褂兜里一装,忙自己的去了。
我四叔和吴迪老人打过招呼,这时外边有人喊我四叔,他就出去了。吴迪老人刚在大山的床边坐下,张老伯也来了,病房里气氛热闹起来。张老伯向四周看看,眼睛在吴迪老人身上停留下来。
吴迪老人站了起来,大山把张老伯介绍给吴迪,吴迪看见张老伯心情十分激动,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说:“老哥,大山多次提到你。谢谢!谢谢!”张老伯也很开心地伸出手来,两个人的手有力的握在一起。两个人先后坐了下来,都看着吴大山。
张老伯看看吴迪老人,说:“让大山休息,咱俩到外边坐坐?”
“中。”吴迪老人站起来说。
两个人来到一颗老槐树下,用砖头垒起来当座位。张老汉想起了燕子妈妈头天晚上来他家找自己劝劝庆城的事,他对吴迪老人说:“北岗乡解放了,大山和燕子好像过不到一块。还有,庆城这孩子……”吴迪老人吸了一口烟说:“我也看出来了。庆城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张老汉说:“俺老伴有个侄女,对庆城有意。以前我给他提过,他不愿意。你有机会给他说说?”
吴迪看了一眼张老汉说:“中,不行的话,你把俺那个丫头给他提提?”
张老汉笑了,他说:“中!”
不一会我四叔回来了,他看见两个老汉在老槐树下聊天就走了过来。吴迪老人说:“庆城,北岗乡解放了。你知道我和你爹是结拜弟兄,你和大山也是结拜弟兄,老一辈少一辈的交情,你的事我不能不管。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吴迪出于情面没有提以前他和大山在他家时,我四叔给他喊爹的事,他知道那只是一种称呼。
我四叔苦笑了一下说:“战争还没有结束,小日本还没有投降。现在还不是考虑个人事情的时候。”张老汉见他这么说,就说:“孩子咱俩也不见外,我觉得结婚和打小日本不矛盾。”吴迪老人说:“听说你认识张老伯老伴的侄女,你看咋样?”我四叔说:“以后再说吧?”
张老汉说:“你和大山是结拜兄弟,燕子是跟你结婚不成才嫁给他的。你以后还是离燕子远点,你看这样好吗?”
吴迪老人也说:“大山这孩子让我给惯坏了,有时候说话像打拳,很伤人,你不要跟他一样。”
我四叔点点头说:“这个我知道,幸福的人不应该受到伤害。顾及别人,让别人心里边轻松,自己心里边也会得到轻松,我不会打扰大山和燕子的生活。”这时从树上边飘下来一片槐叶落在我四叔头上,我四叔抬头看看头顶的大槐树似有所悟说:“你说就这么大个地方,现在又兵荒马乱的,如果我不罩住他们完全不管他们,他们怎么能平静生活呢?”
吴迪老人说:“也是这个理,不过现在北岗乡解放了,小日本和皇协军不会再欺负他们了,也该让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了。”
我四叔知道两个老人,最起码是张老汉,肯定受了燕子的妈妈的嘱托,才给他说这番话的。他何尝不希望大山他们幸福生活呢?他不想跟他们提僖河的事,他说:“北岗乡解放了,我也要正大光明投身抗日工作了。也许会离开北岗乡,以后大山以及你们要相互多照应点!”
看看天色快要上午了,他们又进去跟大山告别不提。
五
褪色的是衣服,不变的是感情。心中初次喜欢的人,往往短时间内难以忘怀。听说吴大山负伤了,喜盈带着鸡蛋前来看望。吴大山身体素质好,再加上年轻恢复得很快。他见喜盈看见他哭了,笑着说:“不碍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喜盈揉揉眼睛说:“还好好的,肚子上缠上一个大绷带怪吓人的。”
燕子抱着僖河来看望吴大山,过了一会我四叔也来看望大山,护士小刘说:“现在病人需要休息,少说话。这里有我们照管,你们都回去吧!”
燕子抱着僖河走了,喜盈和我四叔也都走了。
燕子来到家里,她抬头看见前两天就见到的桐树上已经黄了的一片叶子依然挂在那里,那片叶子在风中摇晃着就是不肯落下来。她的耳边又响起了娘的没完没了的唠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挑着走。”她看着这片叶子暗自思忖,这是什么意思呢?他想起了负伤的大山,是他救了周营长,如今他躺在八路军战地医院里,成了英雄。低头看看僖河,我四叔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她眼前。她又看看那片摇动着不肯落下的叶子,仿佛留着一个念头,一个新的希望,或者说是一个新的梦想。
来到屋里,娘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挑着走。”她还想说什么,可是不停地咳嗽起来。燕子看看娘,她毫不犹豫把一只老母鸡杀了,她炖好汤。傍晚时分,燕子提着罐子来到病房。燕子把罐子放在床边的小桌上说:“听到你受伤了,真把我吓死了!”
吴大山看见燕子脸色惨白,心疼的说:“让你操心了,没事。”
“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喝点。”燕子说着她拿出自己准备的碗倒了半碗,搅了搅,嘴吹吹,尝了尝,然后用调羹喂吴大山喝。
大山吃了几嘴,不想吃了。燕子给吴大山擦擦嘴,然后把碗调羹收拾好,在床边坐了下来。
过了一夜,燕子抱着僖河又来到战地医院。大山吃过早饭,躺下来休息。今天大山的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我四叔来了。我四叔坐在大山旁边,两个人亲热地聊起了解放北岗乡的事,大山的脸上放着光。前些天在沼洼村喜盈家里大山还斥责过我四叔,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仿佛这会儿因为大山躺在医院里成了人们尊敬的英雄而烟消云散。在别人眼里两个人都很真诚,好像又回归到了两个人初次相识、结拜、患难与共的岁月。
燕子有好多话想和我四叔说,可看到吴大山,她不知说什么好。她低下头来,伸出手指摆弄自己的衣角,她想:俗话说“快刀斩乱麻”。快刀真的能斩乱麻吗?一刀下去,乱麻不还是乱麻吗?真要命!
我四叔说:“你的事迹在街上传送,兄弟是好样的!”大山有点不好意思说:“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杀小鬼子!”他本想把看见大哥处于险境,是哥们义气让他义无反顾。可看见我四叔不知道这回事,也就是说在战场上没有看见他,他也就索性不再提那件事。
这时周营长也来看大山,说了几句话又看看大山的伤。离开时周营长说:“大山,以后跟我干怎么样?那样的话,凭着你的这身本事会更好的杀鬼子。”大山苦笑了一下说:“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离不开我。”
我四叔在一旁劝他说:“如果你能参加八路军,咱弟兄俩可以在一块杀鬼子。”周营长看看大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家里的困难,地方政府会帮助你解决。一个人只有走对了路,依靠集体的智慧和力量才能有前途。”
大山想起以往我三叔邀请他参加游击队,以及后来岳营长亲自到家里邀请他参加八路军被他拒绝的事,他说:“我是闲云野鹤,不管在哪里照常打鬼子!”我四叔在旁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说:“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兄弟在家也好。”周营长看他意志坚定就说:“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大山说:“中,中!”
送走了周营长,燕子回来扶着吴大山躺了下来,她给他掖好被子。把吴大山的一件脏衣服拿了起来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
“你还不能下床,拿嘴送啊!”
吴大山不好意思笑了笑。燕子笑笑说:“我领情了,你休息吧!”
我四叔抱着僖河,不一会僖河睡了。我四叔知道僖河是自己的孩子,血缘是割不断的,他乐意抱抱他。
我四叔希望大山和燕子能够快乐的生活,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利用自己的身份帮助他们,帮助燕子的母亲和燕子。
我四叔见燕子在大山身边也就放心了,僖河这时也醒了,他亲了亲他把他交给了燕子。
我四叔不知怎的觉得在这个地方有点别扭,他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没想到燕子抱着僖河也离开了,她紧赶了几步撵上了我四叔。我四叔看着燕子喘着粗气把僖河接了过来,没走几步燕子又把僖河接了过去。这一切都被在不远处的吴大山看得清清楚楚,他本来对燕子的照顾有点感动,可当他看到燕子和我四叔的亲密举动,他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愤然扭过脸去。可是想到刚才燕子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大哥的人品,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我四叔出了八路军临时战地医院,恰巧碰着我三叔派人找他,我四叔和燕子分别了。
我四叔他骑上马和那个战士一前一后,迎着初升的太阳沿着通往沼洼村的道路向东快马加鞭而去,身后腾起一些烟尘。
这正是:飙举电至翻身解放,杀敌受伤受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