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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安的回来

作品名称:浮躁之年      作者:安静的知了      发布时间:2017-06-08 20:00:27      字数:3542

  腊月二十七,安从南方的那座都市回来了。第二天晚上,安便来到了我家,在家门口的坪里轻声的叫着我。来到楼下的时候,整个一楼黑不隆咚的,我打开门,将安叫了进来。打开灯,才发现母亲正呆呆的坐在房间里,围着火炉子,电视也没开。我走进房间,看着出神的母亲眼里有着涩涩的泪水。安很有礼貌走到母亲旁边,轻轻的说:伯母,节哀一点吧。很久,母亲才回过神来,看着站在旁边的安说:“噢,你回来啦!”。然后吸了吸鼻子,起身说,“我给你泡茶去。”安急忙一只手扶着母亲的手,一只手搀着母亲的肩膀,“伯母,真的不用了。你还是不要太伤心了啊!”母亲又木木的坐了下来,接着又幽幽的哭泣起来。可怜的母亲,今年再也不会有人跟她生闷气了,她也不会再去生他的闷气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冷战,动不动就分床睡的事情发生了。此刻,父亲已在天国有了自己的床位,母亲则一直孤零零的独自睡着张大床了。我带着安上了二楼,安坐在那里也显得黯然伤神,忧心忡忡,用他那似乎快要哭出来,发着抖的调子说:我们明天去趟仙岳山吧。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直想出去走走了。连日来的忙碌以及忙碌后的那段灰暗幽凄的日子早已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来了。
  第二日,坐在汽车上,我和安并排的坐着。路边,一个流浪汉漫无目的的游荡着,脸上挂着憨憨的笑,胡子掩盖了嘴巴,凌乱的头发杂草般的长在头上,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衣服一层又一层乱七八糟的套在身上。看到车子从他身边经过,他一脸的茫然的朝这边往了往,也不知道在他的世界里,我们现在所坐的这辆中巴车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严炎!”
  “嗯?”
  “还记得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在路上看到过好几次的那个疯子么?”
  “有些印象。”
  “还记得那个草垛子?”
  “不记得了,不过我倒是记得第二年开学就没有看到他了。”
  “是啊,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讨论着他很有可能是冻死在哪个地方了。不过,那个把身子塞在草垛子里,露出冻得通红的屁股的情景我想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了。”
  我没有话语,默默的望着窗外的冰冷的世界,才去世不久的父亲的影子始终占据着我的脑海。
  安继续的说着,不管我有没有回答,也不管我有无听他讲,有点近乎独自呓语,“当年,我们聊起他可能死亡了的时候,没有一点同情,没有一点忧伤。如果真的死亡了,也是一条人命在这世上消失了啊。当我们看着他在垃圾堆里捡着腐烂的食物吃的时候,我们居然还哈哈大笑。其实,那时我们都还太无知,不知道世间的痛楚,有着太多的经历还没有历练。人只有在历练中才能真正成长起来,经不起历练的人只会痛苦的在这世间徘徊着,就像这个流浪汉,不知何时都有可能死在这个冰冷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可是...”后来,我已不知道他讲的一些什么了。我并没有怪安,毕竟此刻他不可能理解我心里的痛处,我的心已失去方向,只是随着车子前进着。
  再次来到仙岳山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去年刚来时的新鲜感了,反而似乎拖着一颗沉重的心。快到山顶时,已经下起了稀稀散散的雪米,像粗盐一般的洒向了大地,化成了水,融进了大地。那一日不是个外出爬山的好天气,阴沉沉的天空,山顶的风比起山下更加猛烈,刮得脸如刀割般的痛。周围的树枝发了狂似地摇摆着,呼呼的风声如同恶魔般的嘶吼着,我和安艰难的爬到了寺庙里。刚进门的大殿已经拆了,看来准备重新修建一番了。残墙断臂的剩在那,被雨水泡得湿湿暗暗的,看着心中就升起一股寒意。一些拆时留下的残缺砖头还留在那里,不过两边炉子里的火倒是依旧烧得很旺。
  “六年了,这里变化了很多呀!”站在大香炉旁边朝四周看了许久的安说着,一副好似多年之后再与情人相会的表情,“炎,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天堂么?”
  “也许有吧!”我有些犹犹豫豫的回答着。
  “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为何人们还如此惧怕死亡呢?难道天堂比人间还要痛苦?”
  “也许人们无法真正的完全的相信吧,毕竟那只是一个人们向往的未知地方。”
  “哎,要是真的有那么个地方就好了,哪怕是地狱也好,至少还终归是有着轮回的。”
  我不知所谓的看着安,不晓得他为何会有如此一说。或许安也意识到了此刻不该对我讲这类的话,他很快就安静下来,又开始一言不发了。而我亦再没有接话,此刻我更多是想念,想念着一张我永远都不可能再看到的脸。在这个可以有着来世轮回,前世今生的地方,特别想见到沧桑而又熟悉的脸。忽然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我以前居然还讨厌那张脸,厌恶那张脸。可是此刻,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空空的一切。
  那天,我整个人都只是迷迷糊糊的跟着安在那里绕来绕去,我倒觉得安并不是要安慰我什么,而只是他自己在寻找什么安慰自己的东西。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吃过晚饭,呆呆坐在窗前,二十九了,明天就腊月三十了。可是,望着漆黑的天空,我却似乎找不到什么感觉...
  第二天,大年三十,六点多,吃完年夜饭。姐姐和姐夫回家去了,哥哥和嫂子吃完饭则开着车子回到他们城里的家去了,都是三个人来,三个人走,留下了一阵冷清的热闹。七点左右来的时候手里还夹着一个日记本。母亲端上了一盆满满的果子。我安又来到了我的家,和安,母亲三个人围着火炉子看着电视,聊着天,电视上也就是一些地方电视台在等转播春节联欢晚会前的播放着的一些无聊的节目,台换来换去都是一个样,领导的慰问,困难户笑开了颜,连母亲都觉得很无聊了。母亲今天的心情比前两天要好多了,可能是这两天小家伙给家里带来许多的生气吧。我示意安上楼去,于是安和我很快就找个了借口爬到楼上去了。上去的时候,母亲硬是要我们把那盆果子带到了楼上。
  当来到楼上的时候,已经开始听到外面阵阵烟花声了。物以稀为贵,在我们这种生产烟花的地方,它却是平凡得很了。一块不是很富裕的地方,却有着富裕地方才有的烟花盛况。虽然不像元旦时在省城放得那么集中,然而那长时间的烟花声音却显示着这里的烟花放得绝对不会比那里的少。记得在读大学的时候,当元旦学校放烟花,宿舍里的同学冒着寒冷,穿着件内衣,披着件外套,抖抖索索的站在阳台上看着那些在天空散开的烟花时,只有我一个人躲在被窝毫无动弹。一串串长长的刺耳的声音后接着就是一阵阵轰轰的爆破声,时不时传来的几个威力巨大的震天雷,震得人心里有些发慌。终于,我和安还是由窗户后面转移到阳台上看了。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落在门前的坪里,落在坪过去的黄泥路上,落在田岸边的草丛中,落在了荒芜的田野间,可是却没有听到一点的声音。冬雨的夜格外的冷,可是我们两个就这么靠着红砖砌成的栏杆,嗑着瓜子,默默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十点多,热闹的烟花声终于停止了下来,渐渐的变成只有零零碎碎的声响了。安突然问我明天去镇上一趟不,我说明天明天正好是父亲的生日,要去祭拜父亲。安听了一声,叹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到时有空也记得看看我。我笑了笑,那大后天吧,反正我也不喜欢去逛那些鸟子亲戚。得到了答案后,安说要回去了。于是我送他下了楼,打开了门前的那盏说是当路灯用却比路灯要昏暗了许多的灯泡,看着安瘦小的身体,撑着雨伞消失在模糊的黑暗之中。本想去母亲房里看下电视的,可关好门回头才发现母亲房里的灯早已熄灭了,我轻轻的推开门,母亲已经睡在床上了,于是又只好把门轻轻的带上。也许,母亲的心从来就未停止过哭泣。
  回到楼上,打开灯,打开电脑。呵,好久没有过过这么幽静的年了,应该是说从未过过吧。点开班得瑞的《初雪》,忧忧的情绪立刻涌上心头,我也不知为何在这么一个喜庆的日子却给自己培养着这么一种忧郁的心情。我又来到了阳台,看着这个有些渐渐静谧下来的夜,忽然有种前尘如梦的感慨。冬天也许就这种静谧中死去了,悄无声息,春天将在无言无息中到来。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轨道运行着,看着远处天空中偶尔的烟花,几秒之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在静谧下来的夜晚越发显得清晰干脆。烟花,原来它是用生命换来的,它碎得那么的彻底,却又那样的充满生机,那样的绚丽,就像在天空做了一幅幅的巨画,哪怕那副巨画只有几秒钟,也会引起众人的欢呼。有时想想:烟花这样值得吗?也许吧,那本来就是它出生在这世间的职责所在,它完美的履行了它的诺言。烟花,牺牲了自己,只是为了一瞬间的绚丽,可是我呢?我这么一辈子又是为了什么呢?我又想起了我们这群为人们创造了不知多少华丽夜晚的辛勤朴实的人们,谁又记得他们呢?人们只知道烟花的美,却从不会想起制造出美的这群人。华丽总是很容易被人记住,然而那些华丽背后的真实又会几许人记得呢?世事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总是记住了不该记住的,却丢掉了那些真正应该的记住的。
  回到电脑前,今天的QQ空间很少有人更新。也许大家都在现实中尽情的欢度着自己的除夕吧。看到了一篇小日志,写的很是伤感,大概是说在一个人死之前一定要高高兴兴的,否则恶魔撒旦会把你带走,因为你如果在临死之前抱怨诅咒的话,恶魔便能侵蚀你的心灵,将你的灵魂带走。早早的,无聊的合上电脑,关上了灯,睡觉。这个除夕,似乎过得毫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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