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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命运归属>二十三 黯然神伤

二十三 黯然神伤

作品名称:命运归属      作者:不数年轮      发布时间:2017-06-06 12:21:40      字数:3510

  “李姗姗,你现在是我的学员,请你自重!”刘辉推开了李姗姗,擦了一下被吻得发热的脸,“今天上午我在班里当众向你道歉,那是老师与学员层面的,刘辉与李姗姗层面的已经不存在了。”刘辉的话搅拌着内心复杂的心情,错与对、爱与恨交织在一起。
  “我在课堂上走神不是我的错,那是你勾走了我的魂。”
  “现在还说这干啥?你的魂被我勾走了,还是让马继承叼去了?”
  “那也是权宜之计,还不是为了你。”李姗姗委屈得满眼泪水。
  “权宜之计?为了我?”
  “刘辉,你咋把家安在办公室里了?哟,这不是李姗姗呀?咋在这里呀?还哭了呢?”李姗姗正要告诉刘辉谜底时,刘辉爱人宋睿领着孩子飘了进来。
  “噢,李姗姗来参加教师培训,上课走神,我正在批评她呢。”刘辉向宋睿解释后,面向李姗姗,“去吧,以后要注意!”
  “好哇,刘辉,我不在家你可自由了,以前的恋人来找你哭鼻子,感情还深着哩!”
  “啥跟啥呀?你去问问班里的学员看是不是这回事!”
  “我不问,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儿了?”
  命运就是这样捉弄人,李姗姗的黑锅继续背着。
  
  马继承从县里捧回了“大跃进先进标兵”锦旗,同时也带回了“大炼钢铁”的任务。
  马继承带着任务回到大队部找刘国友商议,刘国友说:“既然是任务,咱就想办法吧,群策群力,先开个班子和生产队长会讨论一下。”刘国友想,农民炼钢简直可笑。没有设备,没有矿石,不懂技术,怎么炼钢?现在的任务都有政治色彩,不敢直面反对,他想借大家的力量来劝退马继承大炼钢铁的想法。
  班子会上,马继承捧着“大跃进先进标兵”锦旗说:“这面锦旗,是全县唯一的一面锦旗,我在接它的时候手在抖、心在跳……”马继承激动得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他缓了一下接着说,“县委姚书记握着我的手说:‘继承呀,你可是全县标兵啊,这就叫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希望你再接再厉,再夺一面炼钢标兵锦旗!’当时我哭了,姚书记的话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这荣誉是我们大家的,我不敢独享,炼钢任务也是我们大家的,大家都想想办法,鼓足干劲,大干一百天,坚决把‘炼钢标兵’的旗子夺回来!”
  刘国友心里说,这哪是大家的功劳呀?根本就是你马继承的杰作!这回看看你还有啥歪招?
  “大队长的话太感人了,我们一定要把‘炼钢标兵’的锦旗夺回来!”新任妇女大队长娇娇说。
  马继承说话算数,还真的把年轻貌美的情妇提拔成妇女大队长了。
  “我们坚决大干一百天,为全县做出榜样,为咱大队争光!”民兵营长接着说,“我们决不辜负县里对我们的期望!”
  “决不‘姑父’是谁?他对我们有希望?”刘黑子把“辜负”听成了“姑父”,把“期望”听成了“希望”,引起了一阵哄笑……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嚷着,可没有一个嚷到“正板上”。刘国友一言不发,听着一个个“豪言壮语”,心里好笑,这能嚷出啥结果来呢?炼钢铁那可不是小孩儿们玩的“过家家”。
  “好了,大家的劲头有了,下面我们说说关键性问题,在炼钢的设备、原料、燃料上想想办法。”马继承把话拉到了正题上。
  马继承一句话浇灭了嘈杂的喧哗,会场一片寂静,只有人们吐出的烟雾还在人面前盘旋着。他们只知道做饭的设备是锅灶,做饭的原料是米、面、油、盐。而炼钢的设备是啥?原料是啥?没人懂。
  “咋都不说话了?光喊口号能喊出钢铁吗?回答大队长的问题呀?”刘国友的话是“雨夹雪”,看似在支持马继承的工作,实乃讽刺不重实际的瞎胡闹。
  “继承,孩子哩?家里门在锁着。”李姗姗问马继承。
  “可能他爷领他出去玩去了,学习结束了?”
  “想神仙,神仙就到了,唉?李老师,你讲讲钢铁是咋炼出来的?”娇娇问。
  “娇娇,你也在呀?”李姗姗还不知道娇娇现在已经是妇女大队长了。
  “娇娇现在是妇女大队长。”刘国友说。
  姗姗看看娇娇,又看看大家说:“你们想炼钢铁?”李姗姗笑笑说,“炼钢需要炼钢的设备,需要能练出钢铁的矿石,需要一套炼钢的参数和技术,需要……”
  “你先说说炼钢的设备是啥?矿石是啥?”娇娇拦住了李姗姗的话,她认为设备、矿石是关键东西。
  “设备是一种炼钢炉子,把矿石装在炉子里,用高温把它融化,分离出杂质,这是一个复杂过程。铁矿石是一种含铁的石头,你得去老远老远的矿山里去运。我们一无设备,二无技术,三无矿石,咋炼钢铁?我们庄稼人种庄稼是我们本行,要讲点实际。”李姗姗说完看看马继承走出去了。
  李姗姗的话是在放他们的气,可是意外地为马继承提供了“思路”。他说:“我们见过打手饰的吗?那就是把银元放在炉里烧化再倒出来,我们可不可以筑一个高炉,上面装上矿石,下面架上硬柴烧,把矿石烧化再倒出来?”
  “那倒出来的不还是矿石吗?咋能把铁留下,杂质去掉?”刘国友质问马继承。
  “这样看行不行,我们也不去拉矿石了,就在我们河里淘,河里有一种铁砂,它比沙子大,用细筛子就把它筛出来,再把它放倒炉子里炼。”马继承出了个骚主意。
  刘国友说:“那练出来不还是铁砂吗?”
  “刘支书,你是在和我唱对台戏!这是上面给我的任务!任务完不成你负责?这不行,那不行,你说说啥能行?你这是右倾思想!”马继承发脾气了。
  “我看你是胡闹台,不要把老百姓往火坑里推!你的造粪机器造了多少粪?鸡子送了多少粪?我们要脚踏实地的种好庄稼,这才是为社会做贡献!你要炼钢铁,那是劳民伤财!”
  “好好,我们明天请示一下胡书记,看我是‘劳民伤财’还是你‘右倾’!”
  与会的人傻了眼,一个是支书,一个是大队长,不知道站在那边好。
  “我支持大队长的想法,刘支书就是一种‘小脚女人’作风,一步挪四指,照你的步伐走,啥时候能走到共产主义?这也不对,那也不敢,跟‘大跃进’就不是一个步调!”娇娇说完看看马继承,想得到他一个奖励的目光。
  “好吧,这会你们开吧,我看你们能炼出什么钢来!”刘国友说吧夺门而去……
  
  马继承脸阴着回到家里,父亲见状忙问:“咋了继承?有啥难处?”
  “这个刘国友不是个东西,老是和我唱对台戏,一点儿都不支持我的工作。你要炼钢铁,他说没条件,你把条件找到了,他又说那是劳民伤财。我明天去公社向胡书记反映一下情况,我这工作无法做了。”马继承这是要去告刘国友的状。
  “你做的就不对吗。钢铁是那么好炼的?炼不出钢,那不就叫劳民伤财吗?”李姗姗把话接了过来。
  “姗姗?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呀?你还是不是我老婆?那咋叫劳命伤财?河里的铁砂就是铁,无非把它收集起来练成个铁块子。”马继承说。
  “就算那是铁,那得需要多少人去淘呀?地里的庄稼谁来种?不种庄稼吃什么?交不交公粮?哪轻哪重你掂量了没有?”李姗姗争辩着。
  “现在是‘以钢为纲’一切都得为钢铁让路!”
  “好了,都不要说了。”马六拦住了他们的争吵,“姗姗,这是他的工作,咱不插腔。”
  “是呀姗姗,继承是身不由己呀,咱不搭理他的事,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呢?”婆婆端来了鸡汤……
  
  刘国友被免职了,马继承主持的“大炼钢铁”闹腾得鸡飞狗跳。炼铁炉规划在寨外一个打麦场里,麦场里插满了彩旗,一条写着“以钢为纲,一切为钢铁让路”的横幅在阳光下闪闪夺目。议论声,说笑声,小孩儿哭闹声,和虚张声势的“二吼”声汇成了一曲悲壮的交响曲。
  马继承可真是个大忙人,哪里有困难就到哪里去。他来到正在吵架的“扒砖突击队”。
  “大队长呀,你可评评理呀,我这灶火的墙根脚就这几层砖,也不济个啥事,扒掉我这灶火可就没了,多可惜呀!”一位大娘哭着说。
  “李婶,你是个明白人,现在是啥社会你不知道?哪还有你的我的,都是集体的!现在大炼钢铁需要用砖建造炼钢炉。我们这么忙是为了个啥?不就是想早点实现共产主义吗?我们现在吃的是一锅饭,干的是一样活,以后还要一起住呢!你们老了去住养老院,孩子们去托儿所、幼儿园,男的住男公寓,女的住女宿舍。哪还分你我呀?现在都在食堂里吃饭,这灶火闲着有啥用?不光你家,只要是有砖的闲房子都要扒!”
  大娘哭也没用,她眼睁睁看着房子随着一声闷响,朗朗跄跄地栽倒在地上,然后化作成浓浓的黄烟渐渐地飘向空中。
  “大队长,你快去看看,老王头抱着那棵大树不让放。”
  马继承来到老王头家,老王头蹲在那棵大树下,大声嚷嚷着:“要想放这棵树,除非先把我放了!”
  这棵百年古树,沧桑的枝干雕琢着岁月的痕迹,眼下,它仿佛在向人们诠释着世事的变迁,诉说着历史的风霜雨雪。庞大的树冠如同一把绿色的巨伞,遮挡着夏日的炙烤。茂密深厚的绿色简直就是鸟们的天堂,各种鸟雀飞进、飞出,在哪里欢快的唱着、闹着……
  “老王头,为啥不让放?”马继承问。
  “大队长,这树一百多年了,都有灵性了,放不得呀!”
  “有灵性才好的,要让它的灵性来祭奠咱们的炼钢炉,把他拉开!”马继承不像劝李婶那样劝老王头了,他已失去了耐心。
  “放不得呀!老古树是放不得呀!求求你们了!”老王头在悲惨的呼叫中被架走了。
  树上的鸟不知道就要离开久居的故乡了,照样还在树上欢唱着、闹着。树下“哧楞,哧楞”拉锯声是那样让人心疼,古树在默默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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