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饿虎扑食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可马继承偏偏“用纸把火包住了”。马继承这下子出名了，小麦亩产六千五百多斤成了“铁板事实”。胡秋让他准备好材料，要在全县劳模大会上作典型发言。
　　马继承内心的高兴刺激着他每一条神经，也包括“那一条”。马继承来到学校想让教导主任帮助自己组织一下发言稿，却意外地有了莫大的收获。
　　教导主任姓王，名秋丽，爱人在外省一所中学任教，儿子随他父亲读书。因为离家较远，王秋丽逢寒暑假才回家团聚。
　　星期天的校园一片寂静，马继承的脚步惊飞了一群小鸟。
　　“王老师在家吗？”马继承站在王秋丽住室门口。
　　“在家，是大队长呀？屋里坐。”王秋丽从里间出来，边梳着头发边说。刚洗过的头发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那香味把马继承熏晕了，傻愣愣地站着不动。他面前的王秋丽，如同一枝牡丹让他心醉。女人二十是桃花——鲜艳；女人三十是玫瑰——迷人；四十岁的女人是牡丹——华贵。马继承的“桃花”有了，“玫瑰”不缺，若再有“牡丹”，那可真是不枉此生。马继承像发现猎物般直视着王秋丽颈部下那块儿暴露的地带，左手托着下巴，指尖不自觉地刮弄着刚冒出来的胡渣子。
　　“坐呀，大队长。”王秋丽边说边弯腰给马继承递凳子，瞬间，马继承渴望的那神秘的东西，魔力似地蹦到了他的眼底。马继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饿虎般地一下子从王秋丽背后拦腰抱住。
　　“你、你，干什么！”王秋丽挣扎着。马继承不顾一切地在王秋丽脖子上狂吻，喘着诱惑异性特有的粗气。不大工夫，王秋丽闭上了眼睛，没有了挣扎，被马继承那狂热征服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继承的情妇娇娇来大队部找马继承，远远地看到马继承朝那边走去。她不能高声喊，怕喊出不必要的麻烦，她尾随其后跟着马继承。她看到马继承进了学校大门，继而进入王秋丽住室。他找王秋丽干啥？女人的直觉使她近前几步，不行，万一马继承出来迎面碰上那可不好收场。学校没有独立的围墙，是以房舍围成的校园。娇娇退出大门，绕到王秋丽住室后边，隔着后窗听到“你、你，干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个声音足以判定马继承在干什么了。继而听到屋内的“咣咣当当”的撞击声，慢慢地那种不和谐的声音平息了，只留下有节凑的“咯吱，咯吱”声。娇娇用舌头把窗纸舔开一个小洞，一只眼溜过小洞，里边的一幕使她热血沸腾，她激动得差一点发出了声音，娇娇把王秋丽当成了自己……
　　
　　马继承来到大队部，寂静院里的树荫下蹲着一个人，这人便是娇娇。娇娇的“情潮”未退，看到马继承进来便奔过去抱住马继承狂吻。
　　“娇娇，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进屋再说。”
　　马继承开了门，娇娇也来不及关门，就心急火燎般扑向了马继承。
　　“娇娇，今天咋了？你吃‘春药’了？”
　　“嗯，吃了，我受不住了。”娇娇边说边摸马继承下身，马继承反而平静如水。
　　“娇娇，我今天不舒服，明天吧？”
　　娇娇的狂热没把马继承“激发”起来，“性急”之下咬了马继承一口。
　　“啊！娇娇，你咋了，咬我？”
　　娇娇一阵狂风过后平静下来，她把爱与恨汇集成一种眼神直挺挺看着马继承，话也不说，头也不埋，一直盯着，直盯得马继承心里发毛。她今天是咋了？如狼似虎的一反常态？特别是她那让人难解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怵。
　　自打李姗姗住在家里后，马继承和娇娇的“空间”也不咋自由了，李姗姗这次进城学习虽然为他们释放了空间，但马继承为了应付上面来参观而心无余力。马继承今天本想约娇娇会面，可意外地得到了“白牡丹”，他征服王秋丽与征服李姗姗的风格大不相同，它应验了自己心里的一句话：“少的哄，老的猛”。
　　“娇娇，说话呀，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今儿个是咋了？你的猛劲叫狼掏吃了？”
　　“娇娇，我不是说了吗，这几天为了上面来参观，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把我都累垮了。”
　　“是学校那个王老师把你累垮了吧！”
　　“你胡说什么呀？这可不能乱说的！”马继承心里一惊。
　　“我胡说？我听也听见了，看也看见了！”
　　“听见什么了？看到什么了？我去让王老师帮我写一份发言稿，准备在县里发言哩。”马继承以为娇娇是在吓唬自己。
　　“你、你，干什么！”娇娇学着王秋丽的声调说，“至于我看到什么，你去看看王老师住室的后窗吧，那上面还留下一个小洞呢。”
　　“你、你跟踪我？”马继承生气了。
　　“我跟踪你？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你说一生只爱我一个，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的贞洁都给了你。可你呢？你对得起我吗？把我冷着，你却去找一个四十岁的妖婆？”娇娇边说边哭。
　　“娇娇，我也不想呀，我本来是找她帮忙的，可是，可是她挑逗我，我当时也没控制住自己。”
　　“她挑逗你？她挑逗你他还说‘你、你，干什么！’”
　　“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没有第二次，如果有第二次……”
　　“好了，好了，不让你发誓了，我想知道咱们啥时候结婚，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清不白地混下去！”
　　“等姗姗肚子里的孩子生了，那可是我的血脉。唉？娇娇，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为什么没闯进去呀？”
　　“我闯进去算什么？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聪明！我瞅机会提拔你为妇女大队长咋样？”
　　“好，一言为定！”娇娇揽住了马继承的脖子，马继承此时已恢复了状况……
　　
　　李姗姗去城里进修，马继承在家里的“热闹”她无法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眼不见，心不烦。名存实亡的婚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牵无挂，眼下让她最纠结的是如何瞅机会向刘辉揭开“谜底”。李姗姗出的这个谜不想让刘辉再猜下去了，她有些受不住了。我为了爱而失去了爱，不但得不到心灵上的慰藉，反而遭人白眼，受人误解，让人唾骂。李姗姗每想到此心就“疼”得流泪。
　　机会不用李姗姗去找，它却找到李姗姗。李姗姗这次进修，刘辉就是学员们的文化课教员，况且李姗姗又被学员们推举为班长，想向刘辉揭开谜底的机会可随手拈来，然而李姗姗却踌躇不前。
　　“当当，当当……”上课钟响了，学员们都端坐了姿势，一位年轻教员登上了讲台。
　　“老——师——好！”学员们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这是在开学典礼会上领导讲的规矩，不管你在家是领导还是教师，到这里都是学生。
　　“学员们好，请坐下。”老师回敬了一句，“今天我们讲兼语式和主谓作宾式的区别。兼语式和主谓作宾式这两类句式在形式上很相似，往往使人难以辨别。例如：A.老师叫我们打篮球。B.老师看见我们打篮球……”
　　李姗姗看着面前这位年轻教师，心情如潮水般难以平静。眼前他是我老师，可也曾是我的恋人；他虽不是我丈夫，却是我儿子的父亲；我虽然离他而去，但他让我梦绕魂牵。
　　“第三排中间那位女同志，请你回答一个问题。”刘辉指的是李姗姗。
　　“姗姗，老师叫你呢。”旁边的一位女学员碰了一下李姗姗小声说。
　　“啊？什么？”李姗姗的“梦游”被拉了回来。
　　“请你回答，如何区别兼语式和主谓作宾式这两类句式？”刘辉指着黑板说。
　　李姗姗根本没听进刘辉讲课内容，她的魂梦游去了。李姗姗面红耳赤，站在那里如同一只落水的鸡。
　　“我可能是班门弄斧了吧？你若觉得没必要听我这节课可以出去，免得坐在这里受罪。”刘辉的话音不高，可在李姗姗看来如同一声响雷震撼着她的心。怨、恨、爱汇成一股闪电，李姗姗怒视一下刘辉，疾步走出教室……
　　
　　这天晚上刘辉和李姗姗都无法入眠。
　　刘辉在想，我是咋了？是爱还是恨？是“爱”吧，为啥去令姗姗难堪？是恨吧，又为何还把她默念？刘辉看得出李姗姗还在爱着自己，她几次想接近我，都被我冷落了。可我就想不通，你既然爱我，为啥却抛弃了我？唉，也不知道那两个女同志“任务”完成得咋样了？也不知道姗姗接受不接受我这个道歉。
　　李姗姗回想着两个女学员的话：“姗姗，老师让俺俩来劝劝你，老师说他错了，不该当众那样批评你。明天他还要当着全班学员面向你道歉。你看老师都这样了，咱还牛个啥？”刘辉真的是这样说的？本来是我有错在前，哪有老师给学员道歉的道理？刘辉说我狠话，那是对我的误会，这种误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不能犹豫不决了。原来瞒着是为了他的前途，现在他工作有了，家也安了，是该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了……
　　
　　一阵凉风吹来，让人身爽心悦。几只喜鹊从远处飞来，落在校园的垂柳上。它们忽上忽下翻飞着，鸣叫着，忽尔又你追我赶的游戏着……它们犹如一对对恋人打趣逗乐。夏天午后的校园如同寂静的夜，小鸟们的低唱如同一支催眠曲，把人们送进梦乡。然而刘辉办公室的门还在敞开着。这些天刘辉爱人外出学习去了，孩子也被外婆接走了，刘辉就干脆把家安在办公室里。
　　李姗姗四下看看，只有小鸟没有午休，依然在树间穿梭。她轻步来到刘辉办公室门前，看见刘辉还在伏案工作，此时，李姗姗难耐不住激动的心情，饿虎扑食般地扑向刘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