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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回家

作品名称:再见,小抑郁      作者:依云轻风      发布时间:2017-06-06 10:11:25      字数:4215

  No.225
  “小杨,我写幅字送给你,算是我的祝福吧。你出个内容,词也行,句也行。”陶老师拿出一张宣纸来,在桌面上摩平,用镇纸压住。
  大家都说好,站在四周,等着明水说话。
  “‘峰回路转’吧。”明水说。
  “好。‘转’字好。”陶老师把纸对折,又展开,开始落笔。
  “你也会写毛笔字,你知道中国书法美在哪里吗?我认为是一个字——变。”陶老师从右侧起笔,行笔很慢。
  “初练书法,都是基本笔画练习,但是真的去看书法家的作品,有多少笔画是一样的呢?都在灵活的变化,笔锋在纸上运行,轻重缓急提按使转都顺势而变,这才赋予字生命力。”他写得极有节奏感,忽急忽徐。
  “光这一个折画,有时候是圆转,有时候是方转,有时候又是外圆内方,外方内圆,好的折画能使写成的字刚柔并济,富有美感。”陶老师一边写着“回”,一边在书写中停顿指点。
  “‘转’也是‘变’,‘峰回路转’和‘柳暗花明’是姊妹花,都是指良性转变。小杨,人要善变,要像水一样顺势而变,墨守成规,拘泥教条都是害人的,要活泛,要活络,要灵活善变。”陶老师句句含蓄,又句句明白,既教了写字,又教了做人。
  在场的人都点头称是,陶老师又加上落款,盖上姓名章和闲章,这幅字就完成了。
  明水看着这幅字,陶老师蓄情而做,线条间血脉联通又轻重各异,提按起伏间似乎有无声的音乐在唱和,拳拳之意尽在其中。
  “谢谢陶老师。”他由衷地握住了老人的手,然后还提出了又一个要求,“我还有个非分之想,把您那幅‘活色生香’送给我,可以吗?”
  叶溪笑起来:“陶老师,您可一定答应,我表哥从来不好意思向别人提要求,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您别打击他。”
  吴桐酸溜溜地看了叶溪一眼,心说:好像你们认识多少年了似的。
  “好好,你喜欢就拿去,还喜欢哪幅都捎着,我自学成才,你们不挑剔我就很高兴了。”陶老师爽快,明水也实实在在地卷起了“活色生香”,还一并把“静水流深”也收入囊中。
  “小杨,小叶,这几天也没好好陪陪你们,有空再来吧,包吃包住,老汉我就图个热闹。”他又看向吴桐,“你也一块来玩啊,我就喜欢家里有生龙活虎的气息。”
  “好,我们一定会再来的。”吴桐连连点头,跟陶老师挥手告别。
  No.226
  虽然年龄小,但吴桐偏要拿出大舅哥的气派,一路上对明水做了诸多叮嘱,从叶溪喜欢吃什么到什么季节生什么病都细细说了。他把淑清娘俩送到家,又把叶溪送去广育上班。
  明水打开家门,老黄早欢蹦乱跳地来迎接,明水一下子想奶奶和妈妈了。这几天神魂颠倒的,把家人都丢到耳后去了。
  淑清抱起老黄,见明水问起奶奶,就说:“你妈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不知道多么开心呢。要不,你和小叶一起去北京看看?”
  明水没表态,他这病三天来五天走,谁知道会不会又折磨他一下呢?
  “这次好好吃药,按医嘱来,一次压实它,以后就没事了。”淑清又说,“昨晚我和吴桐谈过了,他其实也挺懂事,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后悔的,这回真把小叶当妹妹看了。小叶是个好姑娘,你可抓牢些,不许错过了。什么复发遗传的,你妈也由着你胡闹。有病咱上医院,又不是什么绝症,你好好对人家不就行了吗?”
  明水答应着,抓着头皮。
  娘俩进到屋里,叶溪临走前收拾的模样都还在,处处显出她的利落。
  淑清掀掀床单,扯扯窗帘,都没点儿新鲜颜色了,就说:“趁你妈没回来,把家里该换的都换换,你奶奶屋里那些预防灾年的旧衣裳该扔的扔掉吧,在橱子里占空,还有床底下的鞋。我那张卡在小叶那里,预备给你奶奶手术的,这回用不到了,你该买什么就买吧,你妈回来事就多了,又是不好意思,又是舍不得,她那些讲究。我自己挣的钱,给娘家添补点儿,应该的。”
  明水应着。他也想通了,以前妈妈老是教育要感恩,大姑的做法不也是实心实意的感恩吗?何必非得拒绝呢?以后大姑有事,他和表弟一起分担就是了。
  淑清进厨房看了看,还有几个土豆,冰箱里馒头也还有,就换上围裙简单的做了午饭娘俩吃了。
  “下午让小叶来吃饺子吧,这个时候用牛肉和藕就挺好的,你也露露你的厨艺。我得走了,昨晚学校器材室失了火,我去看看清理得怎么样了。你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去买菜吧。别忘了管老黄,这几天它孤单坏了。”淑清拿起包走了。
  明水送大姑回来,这一通嘱咐又把他拽回到熟悉的生活中。他笑着摇摇头,吃药去了。
  No.227
  下午叶溪来得很晚,明水老远就听见她在跟邻居打招呼,还告诉人家,自己在广育上班,以后就经常来了。
  叶溪用钥匙打开门,老黄见了她百般撒娇,她就把老黄抱起来,一边抚摸着进了屋。
  明水站在屋门口,张开双臂把叶溪拢住,老黄受了挤压,伸头缩颈地挣扎。
  “我还以为你被吴桐拐回老家了。”明水看着她,就像好久没见过一样,这种感觉真让他心动。
  “怎么,和大舅哥吃醋了?家里人都健康着呢,这里不是还有个病号吗?”叶溪用手指点着明水的头,“我刚和杨校长去看了一个辅导机构,各方面都合适,想转过来开美术辅导班,你看怎么样?”
  “那需要很多钱吧?我们怎么筹集?”明水顾虑起来。
  “我已经和吴桐说好了,他可以先帮着垫资,以后再还他。”叶溪把老黄举高,让它趴在明水的肩上,“你抱着它吧,我去烧水给它洗澡。有吹风机吗?找出来准备着。”
  “我真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明水有些颓丧。
  “瞎说,吴桐帮着出钱,你帮着出力啊。丑话说在前头,他的钱我得连本带息还他,你给我当牛做马我可不会还你哈。快去找吹风机,马上!”
  刚走了一个指挥家,又来了一个,明水也真是醉了。
  叶溪烧好了水,给老黄洗澡,那一蓬长毛见了水软塌下来,看着整个瘦得可怜。
  “看见了吧,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嘿嘿,你看,老黄是善变的魔鬼身材,你呢,心里一个样,面上一个样,外人看不透你的真相,不也魔鬼吗?”
  明水看她张口就是开导,忍不住笑了:“你现在就是哲学家了,开口闭口就上纲上线。累不累?老学究一样。”
  “呵呵,”没有任何表情的夸张的俩字透出了有趣,“边活边悟才能不走回头路,杨明水同学要好好悟哟。”
  叶溪去换水,那老黄趁空把身子晃来晃去,洗发水甩得到处都是,明水身上也溅上了。
  “哎呀,你不会安抚着点儿吗?这下好,又得洗衣服了。”叶溪拽着明水的衣服嚷嚷。
  “我哪知道它会这样?”
  “陶老师不是说要善变吗?你现在面对的是一条狗,就要按狗的习性来相机行事,对吧?”叶溪指点完明水,成功让他愧疚了一回,就给老黄冲洗干净,吹干,又把额前的长发剪了。老黄特别乖地伏在她腿上,像个狮身人面像,幸福得想睡过去。
  叶溪看了看明水,他嘻嘻笑着伸手来抚摸老黄,并没有陷入到不良情绪中,叶溪放心了。
  她把头靠在明水肩上,说:“杨校长命令我这两天把家里该换的换掉,该清理的清理掉,然后周一上班。我这么命苦,你得看着办啊。”
  明水微微一翘嘴唇:“我能怎么办呢?我是病号啊,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呢,你对小狗都这么好,怎么也得照顾照顾我吧?”
  叶溪瞪大了眼操起剪刀说:“也要剪头发吗?表妹很拿手啊。”
  明水躲避着剪刀,笑着骂起来:“还有点女孩的矜持吧?女汉子。”
  “那我可当小鸟依人的女孩了,就坐在沙发上当客人,你自己干吧。”
  “你是青春期吗?这么逆反,不上东就上西,走极端啊。”
  “那还用说,表妹比你小三岁呢。大哥哥,还是让着点儿妹妹吧。”叶溪就像老黄一样蹭起了明水的胳膊。
  明水败下阵来,只好拿嘴去堵叶溪的嘴。他出其不意地揽住叶溪的肩,俯身找到叶溪的唇,试探着吻了下去。叶溪没有躲开,顺从地闭上眼睛,任明水吻过唇,吻过耳朵,吻过头发,最后把双唇触在额头上。
  “我爱你。”他低下头轻声说,把叶溪紧紧拥在怀里。
  这是他的初吻,眼前有金星在冒,身上有热流在奔突,唯有闭上眼紧紧相拥,静享这份幸福。
  No.228
  大姑打电话来再次下达了整改命令,并告诉明水已经和王大夫联系过,让明水先别急着上班,稳定下再说。
  明水和叶溪对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做了简单的计划,先整理家,然后在县城走访,调查东城抗日故事,等病情更稳定的时候就顺着县志提供的线索去访问农村亲历的老人,力争把校本教材的资料收集充分。读书、看电影、听音乐、观察生活等写手养成训练插空进行。
  “我还想把毛笔字捡起来,买几本好字帖钻研下,这里边大有学问。”明水说。
  “想学习处处是学问。我学美术的,现代人都有条件追求美了,你看看哪个角落里没有和美术有关的东西呢?你要想写东西,话题遍地都是,网上铺天盖地的文字材料,写手不计其数,严肃的,恶搞的,低俗的,谁敏感谁能找到话题。关键是敢于尝试。”
  “写东西我不愁。就是我视野太窄,没东西写;台阶又太低,我写的内容未必有人喜欢看。”
  “表哥,服了你了,除了困难还有点儿别的吧?‘困难总比办法多’啊。”叶溪的反问又笑着来了。
  “胡说,不是‘办法总比困难多’吗?”明水回驳。
  “谁说的?那是说普通人,你现在是抑郁症,就是‘困难总比办法多’。我可没冤枉你。”叶溪仍然笑着,“你说的问题算问题吗?‘视野窄,台阶低,’咱就是个老百姓,天南地北都是老百姓,同台阶同视野的不是最大的人群吗?你观察老百姓的喜怒哀乐,发现他们关心的问题,说出他们想听的话,还愁没有读者吗?就怕你关着门,闭着眼,胡编乱造、拼凑粘贴。你得沉到老百姓里边去,光坐在家里白搭。”
  明水点头。
  “还有,你站在哪个台阶不是一成不变的吧?这个时代有多少以前不敢想的事都实现了?罗马,意大利,巴西,威尼斯,西班牙,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以前只画在地图上,现在很多人都已经亲自去过了。没有什么不可能,就怕你不想去改变。”叶溪张开手指,又攥成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明水被女汉子的英雄气概逗笑了:“你可真是敢想,就像售楼小姐一样,把愿景和房子打包一块卖。”
  叶溪说:“没点梦想怎么有动力打拼呢?”
  “嗯。”明水低下头,又一阵伤感,他的梦想丢哪儿去了呢?
  “还有一件事,”叶溪看明水抬头,口气郑重起来,“不是商量,是命令。你不是也在槐河抑郁症群里吗?现在你好多了,可那些病友还在受罪。我想组织个见面会,你给大家讲讲你走出来的过程,对他们一定会有好处。”
  明水吃了一惊,转头一想,他又觉得叶溪的决定很对,一个溺水逃生的人应该对在水里挣扎的人做点什么。
  “好,同意。”明水和叶溪击掌约定,他盘起腿,若有所思,说,“顺着你的思路,我也想起了我的学生。其实我这段时间也琢磨了我的成长过程,我这场病,折射出很多家庭教育的问题,我得关注班里那些和我处境相似的孩子。”
  叶溪看着他,说,“我发现了我们俩的一个共同点,都想活得有用些。”
  明水也看着叶溪:“忠告一句,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别一点小事儿就扣高帽子。”
  “No,踏实做事,开心做人。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开始干活!”叶溪给明水套上围裙,扣上帽子,投入到整理房间的活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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