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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兄诛弟也算果报之四

作品名称:血海乾坤剑      作者:未杲      发布时间:2017-06-05 09:36:33      字数:4449

  这谢庄字希逸,正是图经制作大师,所制图经,山川、路径、关隘、要塞……一目了然,精确无误。领军之将莫不视若拱璧。那孔熙先、王履将其挟持,为的便是制作图经用于起事。谢庄不愿助纣为虐,这才生出一场热闹。
  谢庄见救命恩人相问,答道:“不敢,正是在下。”说时,去神像后取出一布包打开道,“此乃荆、广、江、扬四州图经,先生此去安成郡,一路上或许有用。日后先生游览名山大川,有此图经,或可顺遂多了。请先生笑纳。”
  “这……”贺振接过布包,展开所包缣帛。但见山水道路州郡城郭,东至东海,西至益、梁,南至广、交,北至青、洛。一览无余,尽善尽美。要说贺振并非惺惺作态之人,只是此礼太过贵重,却又却之不恭。手捧图经道,“素闻谢先生才高义广,念念不忘收复中原,这才不辞劳苦,跋山涉水制作图经!在下贺振有礼了。只可叹当今朝廷不辨贤愚,受宠之将趑趄颟顸。数次错失良机,令人心寒。倒是江州刺史武陵王,虽同有偏安之心,然而麾下谋士武将人才济济。且已授南中郎将,都督江夏、西阳、晋熙、新蔡四郡诸军事,毕竟志向胜过其父其兄。谢先生何不湓口城去?英雄应择能用武之地,或许有朝一日方得偿所愿。谢先生若以为然,不妨前去言明乃贺振所荐,定不叫谢先生大失所望。”
  谢庄一听恩人姓贺名振,肃然起敬道:“时下传闻武陵王得遇高士为师,受教后才识胆略令人刮目相看。先生莫非正是武陵王之师?”
  要说贺振,武陵王府为师本是别有用心,并不愿扬名显姓。然而人言籍籍,无可奈何。贺振不禁苦笑道:“嘿,贺振闲云野鹤,与武陵王萍水相逢。生性懒散之人,岂敢为人师表?却因路夫人望子成龙心切,不忍心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才勉为其难。谁知三人成虎,惭愧呀惭愧……”
  这谢庄倘然乐意投奔武陵王府,贺振免不了时常与其相见,自然无须隐匿自身行藏。谢庄见恩人话虽谦谨,却已表明自己正是武陵王之师。要说谢庄才学出众,志向高远,且又年长于贺振,本不会因感恩而轻易听从推荐。然而这贺先生文才武功人品气宇……无不令人折服。尽管当初曾有人劝说谢庄接受武陵王府之聘为师……谢庄却因刘骏顽劣而敬谢不敏。如今面对贺先生之荐,这投奔虽不及当初受聘为师来得体面,可谢庄竟然半点犹豫也无,谢过先生提携之恩,径直湓口城而去。
  贺振抱打不平虽是家常便饭,然而受人酬谢却是头一遭。谢庄所赠图经,可说是价值连城,以至谢庄已然去得远了,贺振犹自为“受之有愧”、“却之不恭”而纠缠不清。好在他有悟性,又得名师指点。除却不共戴天之仇不可以置外,就连司马家江山无价,亦已不以为意。这图经价值连城毕竟有价,贺振张弛之功,焉能容得烦扰生乱?略一交战,天人之际便又回归一派清朗。贺振展开图经,寻了条通往安成郡的捷径,收起图经,弹指作破空之声。不远处黄骠马嘶鸣相应,少时来到主人面前。
  贺振飞身上马而去,梅林依然秀木翠竹,景色宜人。
  九月初五,收寅之日,凶,诸事不宜。
  夜幕墨染,雾霭沉沉。柝声里更夫嘟嘟哝哝:“这鬼天气,入冬了,怎还雨意恁浓?”
  刘义康蓦地惊醒,或因雨意,或因柝声,或因……要说这刘义康被废,徙居安成郡已有时日。尽管失意,却因姬妾娇媚,用度富足,温柔乡里春光旖旎,叫人乐不思蜀。更因安成郡尹沈邵尚算义气,执礼甚恭。旧部亦常来常往……似已随遇而安。谁知近日里竟然噩梦连连,这一惊醒,再也无法入寐。
  灯影幢幢,刘义康没来由打了个寒噤,一翻身搂住爱姬道:“爱……”
  “嘘……”刘义康本欲叫醒爱姬以壮胆气,却有人阻止道,“伊人梦乡路远,明晨方能回还。彭城王且省下气力来,留待少时上路远行。”听口气是个男子,且陌生得很。
  刘义康惊上加惊,寒毛凛凛道:“大胆狂徒,胆敢乱闯王府内室?来人呀!”
  陌生男子却不害怕,非但不怕,且还有恃无恐,揶揄道:“嘻……失敬失敬——想不到安成郡天高皇帝远,竟然出了个王府。孤陋寡闻至此,该罚,该罚。至于如何处罚么……便罚我恭送彭城王上路时轻轻缓缓。再便是尚请彭城王原宥我自说自话,已叫汝王府里男女老幼不到天明不可苏醒。当然,彭城王尊贵无比,自然例外。”
  “你……你是何……人?”刘义康总算听出这陌生男子言外之意不善,再一惊,已是惊惶、惊骇、惊恐万状。语不成句道,“欲……何……何为……”
  “彭城王少安毋躁,且听我细说分明。”这陌生男子慢条斯理道,“要说汝灯红酒绿软玉温香,醉生梦死虽生犹死。任由汝自生自灭又有何妨?怪只怪刘裕逆贼太过奸邪,窃国篡位或许是大晋气数已尽。老刘家坐坐江山也就罢了,却为何下毒手,逆弑‘义熙’、‘元熙’二帝?且将司马氏斩草除根,连婴儿亦不放过?如此歹毒,若无因果报应,天理何在?现如今,刘裕逆贼固然早已呜呼哀哉。少帝义符死于非命,难道不是池鱼之殃?今夜又轮着汝刘义康父债子还,要怪便怪刘裕逆贼,作孽遗祸子孙。而刘义隆生恐还债还得太慢,煮豆燃萁手足相残——我这是按刘义隆之意,送汝与刘裕逆贼团聚去来了!尚有一事劳烦彭城王,请汝告知刘裕逆贼,我正是逆贼当年欲斩草除根那司马氏婴儿!因上天垂怜,得侠义之人相救,如今讨还血债来了。彭城王一路上不妨徐徐而行,汝老刘家追随汝者将接踵而至,有伴同行,不亦乐乎?”
  这陌生男子自然正是贺振,潜入刘义康府邸后,先将府中人——除却刘义康——尽皆点了睡穴使其昏睡。正欲唤醒刘义康,刘义康却自梦中惊醒。贺振自然无须客套,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只是贺振这一细说分明不要紧,刘义康本就无血性,亡魂丧魄处,一头钻进锦被,搂紧爱姬高低不放松。
  要说蝼蚁尚且惜命,何况堂堂刘宋子孙?这刘义康搂紧爱姬尽管当不得免死金牌,却难为了贺振投鼠忌器——本欲一掌震断刘义康心脉,免得血污淋漓节外生枝。然而,刘义康怀中爱姬却不该遭池鱼之殃,这一掌,贺振焉能拍得下去?眼见得已是拂晓,此处不宜久留。贺振无可奈何道:“本欲叫汝去得爽快体面,汝偏偏乐意自讨苦吃。也罢——这叫恭敬不如从命。”说时,将锦被捂紧刘义康口鼻。刘义康拼命挣扎已然无用,仅只片刻,便已气绝。
  贺振见刘义康不再挣扎,摇了摇头叹道:“帝王之家,犹如火坑。汝若有来生,当投个寻常百姓家。”知刘义康黄泉路上去得远了。这晦气之地岂可久留?心头更无一丝快意。
  贺振离开晦气之地,径自往安成郡尹沈邵府邸而去。虽说凌晨黑沉沉一片空寂,好在贺振日间便已探明路径,一路上自然顺顺畅畅。却也不曾忘了将自己易容成虬髯豪客,此时此地,贺振焉能以本来面目示人?
  郡尹府大门紧闭,贺振既已易容成虬髯豪客,自然少不了豪气豪举——逍遥游“凤舞九天”、“鹰击长空”、“雁落平沙”一气呵成。便已稳稳落在府邸庭院,粗声粗气道:“府中人等听好了,安成郡尹沈邵出来接旨!”
  这突兀一声,郡尹府里清醒者固然惊慌失措,沉睡者自也不得安稳,乱纷纷如何还有人计较“传旨”者是如何从天降?闹哄哄去内衙禀报沈大人要紧。
  沈邵岂敢怠慢?急匆匆穿戴齐整,疾趋而出。此时府门早已大开,大堂上一片灯火通明。谁知“钦差大人”不知为何不识抬举,犹自兀立庭院,不愿大堂就座。见沈邵冠戴出迎,大声道:“奉密旨钦差中书舍人严龙大人口谕——刘义康图谋不轨,业已伏诛!着安成郡尹沈邵,即速将其就近安葬,并以暴病而亡上报……不得有误!”
  这宣示钦差严龙“口谕”者着实粗豪,说是密旨,如此宣示,哪还有密可言?或许此人豁然醒悟,旋即压低嗓门又道:“刘义康墓地无须着人守护,严大人自有道理。严大人虽在安成郡,却暂且不宜露面,沈大人好自为之。”
  贺振言已逮意,转身扬长而去。丢下沈邵目瞪口呆一头雾水。此人粗豪坦然言之凿凿,看来中书舍人严龙,奉皇上密旨早已来到安成郡。然而竟敢将皇上密旨当作山歌来唱,未免匪夷所思!
  沈邵不由得忐忑起来,又见衙役来报,说是刘义康府中管事求见。沈邵心中有数,吩咐将其请至大堂。
  这管事果然报丧来了——刘义康不知何故遽然身亡……此时天已大亮,沈邵不敢轻忽,即刻点齐胥吏差役,一道前往。也就是例行公事官样文章,遵照钦差大人严龙“口谕”,断定刘义康暴病而亡。又借口生恐其丧于时疫,当即命刘府家人与差役一道将义康入殓深葬。刘府家人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敢节外生枝?自然强忍悲苦,唯命是从。
  刘义康总算入土为安,反倒是沈邵,尚有文章不可疏忽。回到府衙先是晓谕胥吏差役:“兹事体大,胡言乱语者严惩不贷!”后又行文上报江州刺史。好在钦差大人“口谕”说得明白,照葫芦画瓢便可功德圆满。然而,空穴来风,欲盖弥彰。未几,刘义隆煮豆燃萁,手足相残之事便传了开来。那“密旨”,反倒成了话柄。
  这“密旨”成“话柄”,自然是贺振“成人之美”。要说贺振得遂所意,却并无快意,本该从速离开安成郡才是。然而,既然自己关照了孔熙先、王履稍迟一两日祭奠刘义康,便须看见他二人安然无事,方算是善始善终。贺振有诺必践,便去前往刘义康墓地必经之路旁找了一家客店下榻了。又花钱请了仨闲人,日夜守在路旁等候王履与孔熙先。
  守候人辛苦了一日一夜,总算等来二人二骑。一眉清目秀五绺长须士人装束,一阔口虬髯孔武有力。因雇主有过吩咐,守候人忙不迭拦住叩问。
  王履与孔熙先听说有一藏先生在此等候,料定这藏先生便是豫章城外“梅仙祠”所遇先生。进了客店一看,果不其然。
  三人这一回相见,自然亲近多了。贺振关照王履与孔熙先速去刘义康墓地祭奠,尽过礼节后,即回转客店尚有要事相商。
  往事已矣,不堪回首。王履与孔熙先一番伤感,其实更多为了壮志未酬。礼已到,也就问心无愧。
  他二人回转客店,藏先生开门见山问道:“二位兄台往后有何打算?”
  孔熙先这条命本是李代桃僵得来,那刘义康一日不肯驾崩,他孔熙先便一日无法出头。正因如此,这才不惧赴汤蹈火,扶助刘义康。如今指望已然灰飞烟灭,如何还有打算?苦笑道:“丧家之狗,唯有浪迹天涯随世沉浮。”
  王履叔父仆射王球已然故去,这靠山一倒,未免忧虑刘义隆心血来潮算旧账,心灰意冷道:“天下虽大,却已无立锥之地。孔先生倘若不嫌王履累赘,孔先生去何方,王履便去何方。”
  有人患难与共,应是不幸之中大幸,孔熙先求之不得道:“如此甚好,只是王履兄休再孔先生短孔先生长,原本自家兄弟,岂非臊煞人了?”
  他二人穷途末路,未免言语伤感。却不知一旁“藏先生”,看似飒爽英姿,风流潇洒。其实身世之痛,不堪回首……好在因祸得福。贺振彻悟人生真谛后,毫不眷恋富贵尊荣,却也不便强求人心似我心。试探道:“往事如烟。倒是眼下,不知二位兄台可愿远离这安成郡?”
  孔熙先道:“伤心之地,无意久留。”
  贺振道:“人生在世,但求问心无愧,何必放不开成败得失?敢问二位兄台,愿否前往嘉兴暂住以待转机?倘然二位兄台愿往,当不叫二位兄台失望。”
  嘉兴已近东海,风俗气候与建康相近,且是鱼米之乡,落脚嘉兴再好不过了。孔熙先连忙道:“愿往,愿往!只是先生大恩何以为报?”
  贺振道:“同为沦落之人,体面者只恐心头更苦!二位兄台日后自会明白,再也休提恩不恩,报不报……令人汗颜。既然二位兄台愿往,可往嘉兴城吴家庄园找阳直与郎正,他二人虽在吴家庄园为主,却是我藏山门下,绝不敢有半点怠慢二位兄台。二位兄台去后,切莫当作客居——阳直与郎正因我疏于管教,或有不当之处,二位兄台大可直言训斥,乃至责罚。若得空闲,我当前来与二位兄台把酒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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