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离别前的聚会

　　王林还没到刘大夫家，远远地便听到刘大夫院内的熟悉的声音：“刘大夫……快走呀……妈妈让我们来叫您们吃饭啦……”瑞瑞和小爽一人扯着刘大夫一边的袖子说。
　　“哦……”
　　“这就来……”
　　“爽儿，你妈妈今天是不是很忙？”
　　“是有点，今天可是全家总动员呢。”
　　“不过，给刘姨做，我倒是很愿意的哟！”小爽抿着小嘴，斜着脑袋，笑着，用一双单纯无邪的眼珠子望着刘大夫。
　　“好了，快点哟！”
　　“咦？刘小弟上哪里去了？”瑞瑞看见只差刘小弟一人了，就好奇地问。
　　“那孩子，去蹲厕所了……”
　　“这不，就在你们来院的前一秒，他又去了。”刘大夫无奈地说。
　　“他去上厕所，要是没有个半小时的，都不是他的风格！”刘哥也接着说了一句，然后大家乐开了。
　　笑声刚落下，王林也进刘大夫的院里了。老远就吆喝着:“耶，你这两个精灵鬼比我还快！一看是来刘大夫家，两腿敢情像打了油似的，速度如此之快。”
　　王林走到刘大哥他们的面前，大概聊了聊近日的情况。这时候，刘小弟边走边还提着裤子，这个场面被正在玩耍的瑞瑞和小爽最先看见，瑞瑞和小爽便乐起来，还不停地叫嚷着:“天呐，这是谁呀……”
　　这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齐刷刷的目光同时向刘小弟射去。本来就已经很熟悉自己的孩子的刘大夫，这时表现更明显。
　　“儿子，你现在都这样了？”
　　“这不还有这么多人呢。”
　　不论刘大夫问啥，刘小弟啥也不说，反而还很傲娇地来个30度仰望天空后，说了一句:“俺随性随心，做最真实的自我，倒也快乐自在！”这句话听着很无奈，但是对应当时的情景来说，很让人开心起来。
　　磨叽完了，刘大夫催促着大伙儿……
　　瑞瑞在左，小爽在右，伴随着刘大夫的脚步而移动。而刘小弟很自觉，也不上前凑热闹，只是默默地跟在刘大哥的身旁，一声不吭，就听着王林和爸爸在不停地讨论着。
　　知道王林去邀请刘大夫一家人了，王爷爷便早早地泡好了茶，这是今年采摘的新茶，是属于掐尖的上等货。院子里放了几个干净的木凳子，茶杯放在被木凳子围绕的圆木桌子上，揭了盖，还冒着热气，不过茶香已经溢满了整个院内。
　　不过这些还不够，王爷爷还在收拾几个古老的小茶杯。它们是具有古典气息的，精致的图案与构造，一看就是有故事的。王爷爷正从屋里出来，就被喜欢研究古玩的刘大哥叫住了……
　　“王爸，您这套茶具很不错呀？”
　　“您看这图案，这些设计，可以看得出来，设计人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呀！”
　　“对呀，这可是你王妈的陪嫁之一呢。”
　　“你王妈以前是大家闺秀，家里有很多古玩，尤其是她父亲喜欢收藏，经常花大价钱来收藏有价值的古玩或者茶具。另外就是一些还不太出名，但是被她父亲相中的，觉得有潜力的，都会被买下来。”
　　“这不，这套在当时就没让很多人看上眼，还是你王妈的父亲执意要买的。”
　　由于这套茶具，院内迎来了一阵热议……
　　这时，围着衣裙，两边的袖口被卷得高高的，右手还拿着沾有韭菜的铲子的乔伊，听到院内的声音便知道刘大夫一家已经到了。她赶紧走到门口，大声吆喝了一声:“刘哥刘姐，你们先坐会儿，我这也快了。”
　　看到乔伊的一身行头，刘大夫赶紧说:“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了，刘姐。我这很快就完事了。”
　　“那好吧，你别太累了。”刘大夫说完以后，就同其他人一起坐下了。
　　刘大夫在院内谈话，涉及内容甚广，其中就有明天村里有很多人要外出打工的事。当然了，这也包括了刘大哥和王林夫妻。谈到这件事，王林重重地垂着头，一言不发，依然用那双深眸且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盯着脚下的土地。至于刘大哥们在说什么，他基本上没入耳，完全像一个木头人似的。
　　院内的讨论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而屋内的乔伊也忙得不可开交，都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没过多久，乔伊把最后一道回锅肉也做好了，香气四散，乔伊看到回锅肉，脸上挂满了笑容。她知道回锅肉是她的拿手菜，她都做了多少年了，每次吃她这道菜的人无一不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绝无夸大其词之言，乔伊做的回锅肉看上去就很有食欲，卖相都极好的……
　　一盘苦瓜炒肉，一碗蘑菇炖小鸡，一盘香肠……乔伊仔细清点了菜，不觉地发出“啊”的一声。
　　很慌张，乔伊从厨房到卧室，从卧室到厨房，再接开锅，继续着相同的动作。过了一小会儿，乔伊叫已经睡熟的小涛起床，而后走到门口，叫坐在院内的王林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过了一两分钟，刘大夫奇怪王林为何还是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于是她向王林方向看去，王林还是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低着头，两眼无力，死盯着土地。刘大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只是再次重复着乔伊的话……
　　“啊？啊？啊？”连发出两声的王林，猛然抬头，直溜溜地望着头顶上的云，再傻傻地看着刘大夫。此时的王林像极了一只在天空中迷失了方向的小鸟。
　　此刻，小涛扯着大嗓门叫嚷着:“爸爸，您咋还不来呀？”
　　“妈妈都叫您好几遍啦！”
　　“哦，好嘞！这就来。”听完小涛的话，王林才明白是咋回事。
　　王林抖落抖落衣衫后，就去找乔伊了。屋内真是五颜六色，空气里还夹杂着腊肉香、鸡肉清汤香气等等……
　　“哎呀！这大厨就是不一样呀。”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好吧，乔大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的一定照办！”
　　“你把这些、那些都慢慢地端到桌上并且放整齐啦吧！还有，瑞瑞、小爽和小涛三个人任你使唤……”
　　“好嘞，遵命！”
　　乔伊说完以后，王林便忙活起来了……
　　好啦，大家进屋吃饭吧。说完以后，瑞瑞拉着刘大夫，小爽拉着刘大哥，小涛走在中间，慢悠悠地进屋了，大家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大家都上桌了，而乔伊只是在一旁站着。无论大家怎么劝，她也依然保持着依旧的姿势。
　　王林拿起一瓶陈年老酒，往桌边砸了砸，酒口冒着气，“哗哗”地流，流过了王林的手，再流过了王林的大腿上。时不时还能听见一句:“大家慢慢吃，吃完了锅里还有。”这时，大家也会来一两句客套话:“嗯，我们知道，不会客气的。”
　　瑞瑞就一个劲地吃，眼睛就前后移动，不停地加菜，不停地倒弄碗……不过，细心的王爷爷发现刘大哥的饭快没了，于是叫瑞瑞去盛一碗米饭。还没等瑞瑞反应过来，乔伊便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刘大哥的碗，快步地去盛饭，然后轻轻地用双手递给刘大哥。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王林和刘大哥的酒也喝到了一半。从不空腹喝酒，就是怕喝醉，可是今晚的他们还是喝到微醉……
　　两眼红圈的王林，一边拿着酒瓶子，一边不停地念叨着，念叨着……最后，除了两行泪水，竟无语凝噎！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王林的习惯早就被乔伊熟知。所以，乔伊不发言，仍然安静地站着，只是眼角多了水的痕迹。刘大夫一直盯着王林们，只是偶尔瞟了瞟乔伊，她觉得此时的氛围太低沉，就像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海里快被窒息的感觉，刘大夫想到这里，浑身颤抖了一下，便拿起一杯水喝了起来：“啊！烫死我了！”刘大夫带着恐惧的眼神望了大家，问，“谁干的？”
　　“烫到你了？不好意思啊，刚刚我看你的水没了，我便顺手给你满上了。”乔伊愧疚地说。
　　“没事没事，这都是小事啦。”刘大夫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平时的刘大夫都不这样的，今天突然这样发脾气，确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刘大夫自己明白自己的举动，却只字不提。这时，王林他们喝得也差不多了，乔伊也去盛饭了，还没转身就听到一阵“哇哇”的哭声。盛到一半的饭就被乔伊这样甩下了，孩子永远比自己更重要，这就是当父母的！乔伊看到瑞瑞和小爽为了一块肉而争得红脸青鼻子的，脸色大变，她一把抓起了瑞瑞，然后狠狠地拖下了饭桌，再右拐，直到瑞瑞跪在地上才放手。而后，乔伊用愤怒的眼神直勾勾地瞟着小爽，指着说:“你有那么好吃吗？我今天就叫你吃，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能吃……”
　　直到小爽泪流满面、浑身发抖得厉害才让乔伊停口。转过身，看到瑞瑞，乔伊又开始说:“你是姐姐，你就不知道让让妹妹吗？”
　　“就一块肉，至于吗？”
　　坐在凳上的刘大夫和小涛都看在眼里，好几次刘大夫都试图拉乔伊，但是被乔伊坚决的态度给驳回了，感觉错过了这一次就不知道下一次了……
　　最后，乔伊说累了，也停口了，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只是不停擦着脸，擦着脸……
　　跪在地上的瑞瑞，被吓坏了的小爽都对乔伊不满，甚至还怀恨在心。可是当她们看到乔伊哭了，她们都一致地说：“妈妈，我们知道错了，您不要哭了！我们再也不这样了。”而此时的小涛也赶紧下地，陪姐姐们一起跪，一起说，一起哭，乔伊很痛苦，她从不轻易地向孩子们发火，更何况是打呢？
　　看到孩子们的道歉、泪水，她哭着走向孩子们，紧紧地抱着她们，时不时地摸摸头。看到这里，刘大夫也不禁地流下来了泪水，她也抱着自己的儿子，微笑地看着乔伊她们。她此时是感动大过了愤怒。
　　过了好一会儿，乔伊就拍拍孩子们的肩膀，笑着说:“再哭就成黑猫啦！快去吃饭了，饭该凉了。”
　　“遵命！母亲大人。”往日的称呼又回来了。乔伊，刘大夫和孩子们一起继续吃着饭，而王林他们早已不知自己去哪国旅游了。
　　乔伊看着刘大夫，微有红脸的迹象，不过只是几秒而已。看着孩子们吃得乐在其中的，乔伊和刘大夫互相笑了笑。大家吃完以后，乔伊和刘大夫把喝醉酒的他们扶进屋里，便一起收拾碗筷，闲聊起来。
　　刚开始，乔伊还沉静着，还怕刘大夫因为和孩子们生气而对自己有所看法。但是刘大夫用温柔的语气说:“乔伊，你们明天就走了，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听到这句话，乔伊的担忧的心情缓解了许多，礼貌地回答:“谢谢您，刘大夫。”
　　她们便开始聊起来，很平和，但是很温暖。和刘大夫谈完话以后，乔伊的心也得到了稍微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