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蝴蝶《五下》

　　“震三山，念在李大虎上山多年，枪林弹雨，出生入死多有劳苦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次。更重要的是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而杀了他。不论什么原因李大虎打自己人的黑枪都是让人痛恨的事情。可是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过。尚且他打黑枪又没把我怎么样。还是给他一次机会吧。”刘英虽然也觉得李大虎罪不可赦，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杀了李大虎还是有些顾虑。
　　“这和你没关系。李大虎悖逆江湖道义，违反人伦纲常。不杀不足以树山规之威，平众人之忿。”震三山非常理解刘英善良的意愿。但是，李大虎可远比冻僵的毒蛇危害大。一旦他缓过劲来，过了“僵硬”期，会遗害更多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杀掉李大虎，我就立即下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没有理由再呆在山上了。”刘英见震三山不肯答应，放出了胜负手。很有些与震三山叫板的味道。
　　“既然刘小姐说了，那就饶了李大虎这一回吧。”李大虎是震三山从大黑山带过来的人，王老黑的“情”说得也是淡淡的。
　　“那就看在二当家和刘小姐的情份上，饶了他这一回！”沉思了好一会儿，震三山才极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两个月以后，在关门山开大车店做掩护的坐探兄弟飞马来报。得到震三山饶恕的李大虎悄悄地逃离了松树岭，到桦树沟投靠了胡大头。现在胡大头的先头队伍在李大虎的带领下就要到关门山镇了……松树岭与桦树沟相距只有百余里，因争夺地面，胡大头素来与王老黑不和，积怨很深。而且时有磨擦。都曾放出了狠话要干掉对方。早就心存吞并松树岭之念的胡大头那能经得起不思悔过，满脑子净是报复恶念李大虎的怂恿，纠集了凶兵悍将100多人，分两路杀往松树岭……消息传遍了松树岭，山上近200名弟兄群情激愤，在震三山和王老黑的带领下，很快就做好了迎敌的准备。刘英对此深感不安，她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李大虎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忘恩负义的败类……她让二丫看护小骏，自己就去找震三山：“请给我一支枪，让我也参加反击胡大头攻山保卫战。我一定要亲手打死李大虎这个浑蛋。”
　　“刘小姐，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能把孩子看护好就行了。”震三山不是怀疑刘英的能力和勇气，而是担心她的安全。
　　“我能行！”没等震三山说完，刘英已经把挂在墙上的“三、八”大盖摘了下来，把子弹袋也挎到了身上，转身冲出了屋……
　　松树岭所有会使用枪的人都设伏在山上制高点有利位置。震三山把防御重点放到了后山。对此，王老黑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大哥，我看这样不妥。重点应该放在前山，那里坡缓地阔，难守易攻；山后坡陡树密，连行走都困难，就更别说打仗了。李大虎在山上都呆了一年多了，对山上的地形非常熟悉，不可能领着胡大头钻后山。”
　　“我听说胡大头是一个非常多虑的人，他肯定不能率部强攻前山。虽然坡缓地势开阔有利于快马奔袭，但是更有利于我们在两翼打伏击。胡大头是个老江湖能不明白这一点么？我看他十有八、九是偷袭后山。也正因为后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他才认为我们不会重点设防，攻我不备。”震三山合情入理地分析，打消了王老黑的顾虑：“老黑兄弟，你带一小部分人埋伏在前山以防万一，我和其兄弟紧守后山，把来犯的胡大头消灭在密林深处喂野狼。”
　　刘英是非主力人员，自然是随王老黑和40多个年老体弱的兄弟在前山的开阔地设伏了。对此，刘英不解地问王老黑为什么前山人这么少。王老黑祥细地讲述了震三山对战况的分析和布兵方略。
　　“王大哥，你赶快派人去与震三山联系。让他多调些人来到前山埋伏。胡大头肯定选择进攻前山。因为后山坡陡林密，不适应大规模作战。况且我们又有暗堡在那里，留20多弟兄把守就万无一失了。前山虽然有利于我们埋伏。但是，坡缓地阔更有利于马匹奔袭。跑疯了的马速度极快，只是三、五排枪的功夫就能冲到我们面前。如果我们人少，火力不够密集，根本阻挡不住马队的强攻。到那时候我们可就惨了。”刘英十分严肃地向王老黑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和担忧。
　　“大当家的判断是不会错的！这不，后山已经接上火了。咱们就安心地防守前山吧！”刘英刚说完，后山就传来非常猛烈的枪声。对此，王老黑更加对震三山谋兵布局的正确性深信不疑了。
　　“王大哥，你就赶紧去后山把弟兄们调过来！加强我们这边的防御。如果再迟疑一会儿，胡大头的马队就攻上来了。到那时后山的人再过来增援就来不及了。”听到后山异常的枪声，刘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当与王老黑说完这番话时，竟急得流出了眼泪。
　　“刘小姐，你带领着弟兄们在这里埋伏，我这就去后山调人。”王老黑看到刘英万分焦急的样子，清醒的意识到事态将要发生可怕的变化。上马之前，他还特意对在场子的弟兄们交待：“这里的一切都要听刘小姐的！弟兄们一定服从指挥！”
　　“老黑，你怎么来了？”震三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奔来的马蹄声，回过头来，王老黑已经到了跟前。他以极快的速度，伸手抓住了缰绳，才使王老黑下马时没摔倒。
　　“刘小姐让你赶快派人守护前山！”王老黑快马加鞭超近路直奔震三山的指挥地。简要地说明了刘英对战况的分析和判断。
　　“弟兄们！留下20个人在这里防守。其他人立即跟我增援前山！”震三山沉思了片刻，联想到这边只听到胡大头队伍攻山的喊声和枪声，就是看不见攻山队伍向前移动。顿时恍然大悟。于是就和王老黑一起飞身上马，带领着弟兄们向前山跑去……当震三山和王老黑所率领的大部到达前山刘英他们埋伏的掩体时，胡大头的马队已经冲到了半山腰。恰在此时进入了步枪的射程之内。跳下马的震三山就要下达射击命令。立即被刘英制止了：“现在还不到开枪的时候。你们看，胡大头采用的是纵向列队式进攻，说明他对遭遇阻击有所准备，单纯的正面射击目标少，发挥不了我们的威力。我看你们二位不如各领一支队伍向两翼穿插，待我正面开火后，你们一起进攻胡大头的两胁。”
　　“好！”震三山和王老黑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就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向开阔地两侧的树林跑去……
　　胡大头的马队进入到距刘英的防守阵地只有百米左右时，埋伏的弟兄们已经能看清楚骑马人的容貌了。冲在最前面就是李大虎。随着刘英：“打”的喊声，40多支枪把李大虎和李大虎骑的马立刻就放倒在坡前。接着跟在李大虎后面的胡匪也中弹从马上跌落下来……正当胡大头派出第二拨马队攻山时，震三山和王老黑率队从两翼杀出。只是瞬间，胡大头第二拨马队的10个人还没冲到半山腰就全部栽落马下，未死受到惊吓的马匹纷纷落荒而逃。第一拨胡匪见后续人马被歼，增援无望，逃路被断，前面又有猛烈的火力阻击，只好跳下马来举枪投降……胡大头眼看着派出去攻山的两拨人马这么快就被消灭了，知道松树岭已早有准备。再打下去只会遭到更大的损失，只好带着残兵败将迅速向桦树沟方向逃窜。震三山与王老黑合兵一处，直追了30多里才收兵。
　　刘英回到阴暗的小屋，已是傍晚时分了，二丫正抱着小骏在灯下喂奶呢。她从二丫怀里接过儿子亲了亲，又拿起奶瓶继续给儿子喂奶：“二丫，小骏没闹吧？”
　　“枪响得象热锅爆豆似的，小骏能不害怕吗？！”二丫没敢告诉刘英，枪响时把熟睡的小骏惊得差一点翻身坠地的实情，怕她担心。
　　刘英看到儿子就是在吃奶的时候，也不断地全身颤动，不由得两行热泪滴到了儿子身上。她有些后怕，如果胡大头的队伍今天真的拿下了松树岭，儿子岂是被惊吓那么简单……刘英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回刘家响窑？妈妈和哥哥们会理解自己的行为吗？一旦王家的人问起王家骏大黑山之死，又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呢？回家的路行不通，又绝不能让小骏留在山上。她想了片刻之后，看了看二丫：“二丫妹妹，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爸死得早，是妈把我和哥哥拉扯大。我哥是去年结的婚。嫂子是本村的，人也挺好的。来山上前，嫂子刚生了一个小侄儿。可胖乎了。我妈可喜欢了。”二丫说起家人时，脸上总是流露出让人羡慕的甜蜜。
　　“二丫妹妹，求你一件事！”刘英说着就抱着小骏跪了下来：“我想把小骏送到你们家里去！请你妈妈她老人家和你嫂子帮助我把小骏带大。我会给你们家钱的。”
　　“大姐，快起来！这可使不得。我知道山上枪声不断，连一天安静的时候都没有，打起仗来还十分危险。只要你信得过我们家，那行！”二丫在掺扶起刘英的同时也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