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知遇之恩

　　想当初，岳父对刘海有着知遇之恩，如果没有岳父大人，想必他刘海早已饿死了；如果没有岳父的支持和指点，他不会去当兵的。
　　那些往事浮现在刘海的眼前，还记得第一次见汪洁父亲，是在刘海上小学四年级。
　　刘海由于家境贫寒，连温饱都成问题，家里实在拿不出一分钱让他读书。一想起退学，刘海就情不自禁嚎嚎大哭起来，他太爱读书了，虽然有时上课睡觉但他的成绩从未受到影响。
　　一天，刘海准备去学校跟老师说退学的事情，他一路走一路流泪，越想越难过，索性就坐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哭起来。这时汪洁的父亲路过，“孩子，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坐在这里哭呀？”
　　泪眼汪汪的刘海听到有人问话，立马抹着眼泪，抬头看见面前站着一位气宇轩扬、长相帅气、身材魁梧的男人，一身正气，脸上满是亲切的怜爱和关心。
　　汪洁的父亲指着前面的方向说：“我叫汪正，家就住在那边。你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呢。”
　　刘海对汪正立即产生了好感，并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这个他。
　　在此之前，汪正就听到学校老师说起刘海这个学生，加上村里人没事闲聊时谈论刘海这个孩子，都一致夸奖他聪明懂事，就是上课睡觉都能考出第一的好成绩，只可惜家境太困难了。一提起刘海的父母，大家都带着唾弃、鄙视的态度，这样的夫妻怎么会养育出这么一个天才儿子。大家都很惊讶，同时也为之可惜。
　　汪正是一位军人，特别爱才惜才，他知道刘海将来一定有出息，不是一般人。如果现在就不让他读书了，是真正毁了孩子的一生。当时汪正家里条件比刘海家好一些，但只能供两个孩子读书，目前老大汪银和刘海同班，汪洁读二年级，要是资助刘海上学的话，只能委屈汪洁了，毕竟，汪银已读四年级，好歹让她读完小学。
　　汪正一想到让刘海这样的好苗子就此夭折，心如刀绞呀。他认定刘海将来会走仕途之路，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目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让他上学，然后到了年龄便去参军，以后的一切只有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想到这，汪正回到家，跟李凤英商量此事。李凤英也觉得刘海这个孩子不错，虽然他父母不让人待见，但孩子是无辜的，何况这么一个聪明好学又懂事的孩子，的确是人才，以后非常有出息，可能会为国家做出一定贡献的。女孩子吧，不读书没关系，只要人品好，勤劳能干，以后找一个好婆家，一辈子也就可以了。
　　夫妻俩觉得老二汪洁，聪明伶俐，心灵手巧，无论学什么一看就会，学的认真，进步也快。别看她才读二年级，但那算盘珠子可是拨拉得像模像样。织毛衣、纳鞋底，在一旁看大人如何制作，看着看着就学会了，自己动起手来还真不差。而且她还善于琢磨，比如，织毛衣，她将单一的织法变得多样化，小小年纪，织出来的毛衣比大人织的毛衣还好看。
　　最后，汪正和李凤英一致决定：让汪洁读完二年级就不读了，在家帮忙干活，带弟弟妹妹们。当汪正跟汪洁提起此事时，汪洁眼里噙着泪花，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她是多么渴望上学，多么喜欢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讲课，跟着老师学习课本上的知识，听着老师讲着外面新鲜奇特的世界，她希望通过努力学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想到家里目前的条件，望着父亲期盼的眼神，又想想刘海，最后她极其不愿，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刘海。
　　第二天，汪正就去学校找校长，说出自己的想法。校长被汪正的魄力和无私感动了。随后，校长特地带着汪正来到刘海的家，说明情况。当刘海的父母得知汪正牺牲自己孩子上学的机会，来帮刘海实现读书之路，当场感动地跪下来：“谢谢您，谢谢！您真是大好人，是菩萨心肠。我们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一定会让刘海好好珍惜这上学的机会，等以后，小海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您一家人！”
　　自此之后，刘海的一切书本费、学费都是汪正承担，李凤英想着刘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老是吃腌菜，所以，她经常单独给刘海开小灶改善伙食。刘海也非常懂事，经常跑到汪正家帮忙干活。
　　两家走动的比较频繁，看着刘海每次都积极帮着汪洁干活，村里人就开玩笑地说，“刘海，等你长大后就娶汪洁做老婆吧！”
　　有时候，汪正和李凤英聊到这个话题时，李凤英觉得这是不错的主意，要是两家结成亲家挺好的。随着这几年的接触，李凤英越来越喜欢刘海了，能够有这样的女婿，她是求之不得。
　　但是汪正则看法不同，“咱们家汪洁虽然聪慧性格要强，但她心地太善良，总是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特别在感情方面，她不懂得拒绝，更是为了感情而牺牲自己。这是她的优点也可以说是她致命的缺点。很多时候，真正的好人或坏人不是用表面的善良来衡量的，善良有善良的方式，更需要智慧。咱们家汪洁在关键时刻，就缺乏这善良的智慧了，因此，她的善良有时会将自己深深的伤害了。再说说刘海这孩子，别看他年纪小，但他野心勃勃，将来他的前途不可估量，同样会伴随着很多风险。一个人的欲望越强烈，受到社会大环境等各方面因素的影响，是难以驾驭自己的心性，很容易失去做人的一些本质。如果没有很好的自控能力，刘海的欲望可能会毁了他自己的人生。你想想看，咱们家汪洁，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女人，能驾驭得了成功时的刘海吗？汪洁个性使然，一般事情上不会吃亏，但在情感方面，注定是吃亏的。所以，我还是希望汪洁找个普通本分、老实的男人结婚，过着平凡的日子。”汪正喝了一口水，意味深长地说：“我也不想用道德和良心来绑架刘海，让他背负着还人情债的负担。以后，他要是有心就来看看我们，反之就算了。咱们帮他，不是为了日后得到他的回报，而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苗子给糟蹋了，刘海注定是国家栋梁之才，生来就是为社会、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的人。所以说，我们只是尽到自己的一个援助的力量，根本不再乎得到他的什么回报，只希望刘海以后的人生，不要走上那些不归路，这就是对我们的最大回报！”
　　父母在房间里这番谈话，门外的汪洁听的一清二楚。那时懵懂的她，心中早已装下了刘海，只是她没有说而已。汪洁也觉得父亲分析的有道理，一直以来，父亲高大的形象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她非常敬重父亲，更是她心中的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是她的榜样，是她的骄傲！再说，父亲在部队与各种各样的人打过交道，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父亲的眼光是敏锐独到的！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在刘海当兵的第一年，汪正突发急性肠炎！由于农村医疗条件差，村里仅有的一位赤脚医生，还没赶到，汪正就抛下妻子和孩子们，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李凤英的天倒塌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丈夫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和孩子们。她真想跟随丈夫一起走，可是看着面前年幼的孩子们，她恢复了理智：我不能这么自私抛下孩子们不顾，我要振作起来，好好的将孩子们抚养成人。要让九泉之下的汪正瞑目！
　　汪洁看着父亲的遗体，她无法忘记父亲在闭上眼睛时的那一撇，她读懂了父亲的意思，那是父亲告诉她：小洁，你要坚强，和母亲一起撑起这个家，将弟弟妹妹们抚养成人。无论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要坚强地面对，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要相信爸爸一直在身边陪伴着你们！
　　汪洁用手擦干眼泪，扶起母亲，往后的日子全指望她和母亲了，汪洁心中非常清楚，没有父亲的孩子注定被人瞧不起，受到别人的欺负和冷落，所以，她必须要坚强起来，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挑起家中的大梁，要像男人一样保护好弟弟妹妹们！
　　刘海听到汪正的噩耗后，匆忙从部队赶回老家。他跪在汪正墓前，大声地说，“汪叔，您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老师，更是我再生父亲！我刘海，以后一定会娶汪洁做老婆，今天我在您的墓前，当着我父母和村里人的面前发誓，希望所有人都为我作证！”
　　然后刘海放声痛哭，“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的岳父，我改口称呼您‘爸爸’。爸，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汪洁的，会照顾好妈妈和弟弟妹妹们。俗话说：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如果没有您，就不会有我现在的一切；如果没有您的指点，我还在浑浑噩噩度过每一天；如果没有您，我精彩的人生就不会被开启！您不仅是我的岳父，是我的恩人，且是我的人生启蒙老师。爸，您安息吧，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