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汪洁不堪回首的往事

　　情绪萎靡的汪洁，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恨、哀怨、无奈……那种痛苦只有她自己清楚，时常噩梦萦绕。她常常叹气，自言自语：“哎，如果当年……”
　　时光轴再次展开，镜头回放到汪洁当年，她跟随着刘海随军来到青岛住进部队家属村后，汪洁用一年的时间彻底改变了家属村的那套房子和小院的景观。一时间，汪洁的大名被传入了军营。
　　领导和刘海闲聊之际，说出了一番感慨之言，“小刘同志，你很有福气啊！看看，你娶了一个贤惠而又聪明能干的老婆。自从你老婆来家属村后，家属村整体的形象素质得到很大的提升。她们不再抱怨自己的丈夫因忙于工作而不能回家陪老婆孩子，不再抱怨生活的空虚无聊。反而将平凡简单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上次，我去家属村巡视，不得了啊，现在村子里环境大变样，路面整洁干净，家家户户的小院生机盎然，还富有情调。孩子们身上穿的毛衣款式漂亮时尚，家属之间关系和谐友善，每个人脸上带着笑容。”领导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着：“特别是你家哦，那个小院设计的非常好，布局合理，错落有致。啧啧，你老婆不仅长得漂亮，天生丽质，有着大家闺秀的气质，又不乏女性刚强独立的一面，而且具有设计的天分，兰质蕙心哟！可惜的是，她没有读过两年书，否则真是一位优雅、出类拔萃的知识女性！刘海，我敢打包票，以后你的仕途不可估量嘞，因为你有这样一位带着福星的好老婆，在这样的家庭环境氛围中，你完全安心专注于自己的事业！”
　　刘海听着领导的称赞，内心十分愉悦。之前他知道汪洁是有自己的特长，没想到还这么能干，自己一个人竟然将小院设计打理的如此雅致漂亮，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特别是领导对于刘海以后的仕途给予了一定肯定和佳赞，让他更有动力和干劲。
　　汪洁来青岛第二年的夏天，刘海有了十天的探亲假，汪洁随即到厂里请假，他们一起回老家了。
　　在青岛一年多的时间内，汪洁的改变非常大。此时的汪洁，在路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乌黑发亮的长发，高高挽起，斜插着一支金色银饰蝴蝶状带有红色珠子的流苏发簪，额前留有微微倾斜的刘海，衬托得她更加柔美雅致；汪洁的五官精致，素面朝天，无需用任何妆容衬托。肌肤如凝脂，面色红润有光泽；一米六八的身高，一袭白色小碎花相间的旗袍，包裹着她那匀称的身材，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风姿绰约，尽显妖娆。高高竖起的衣领，尽显纤细的脖颈，似露非露，盘旋扭结而成的花扣两两相和，欲说还休。给人一种肃静庄严的美！
　　婆婆拉着刘海的手，“儿呀，在外一个人挣钱养家真辛苦，让娘看看，有没有瘦？哎呦，这是汪洁吗？我都快不认识了，没想到我的儿媳妇这么漂亮呀？”
　　刘海自豪地说，“妈，这当然是您漂亮的好儿媳妇呀！您看，有她精心照顾，我才过的这么好，才能安心在部队工作。多亏了她操持着家，她自己既要上班还要带孩子，真的很辛苦！”
　　刘海深情地看着妻子，所有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婆婆看到这一幕，分外眼红，随即拉着儿子的手，走向里屋，说是要单独好好跟儿子聊聊天。
　　汪洁大嫂和公公将一堆衣服抱过来，“快去洗衣服。不要以为自己在城里待了一段时间，就不得了了。看看你这样子，穿得什么呀？都是有夫之人，还打扮的如此妖艳，想勾引谁？快进屋去，把身上衣服换了，好干活。”大嫂推搡着汪洁走进里屋。
　　汪洁从包里拿出一件长衣长裤换上，刚想把脱下的旗袍收起来，大嫂一把抢过来，“这件衣服归我了。看着还新，就不跟你计较了。”
　　汪洁刚想伸手，大嫂一把挡住，“怎么，还舍不得给我？不就是一件破衣服，有什么了不起。”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剪刀，迅速地剪坏旗袍。然后，将旗袍和剪刀塞到汪洁手里，她接着掴了自己一个巴掌，捂着脸大喊大叫。
　　婆婆、公公、刘海都匆忙跑过来了，大嫂指着汪洁哭诉道，“婆婆啊，您得为我做主呀！刘海，你看看你的好媳妇。真缺德，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嘛，至于下这么狠心的手。婆婆，您看，她竟然打我。”
　　婆婆心疼地抚摸着大嫂红肿的脸，柔声地安慰着。然后转身质问汪洁，“你这是怎么回事呀？一回家就打你大嫂！”然后扭头对着刘海说，“唉，小海呀，你这媳妇在外面待了一年，怎么就变这样了？”
　　大嫂对着刘海哭诉，“刘海，你得好好管管你的媳妇，否则她真不知自己姓啥名啥。是这样的，刚才我准备去洗衣服，汪洁看见了，说她来洗，不过先要去换身衣服。我好心帮她把行李提到屋里，看着她这件旗袍挺好看的，就问她是买的还是在店里做的？然后我就伸手摸摸这布料，发现这布料柔软丝滑，款式好看，一看这旗袍手工制作的非常精致，一时间我爱不释手，就问她这件旗袍多少钱，我也想买一件。谁知汪洁一把抢过旗袍抱在怀里，说什么这件旗袍谁也不给，这旗袍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她这么一说，我越好奇，更想好好看看，就这样一拉一扯的，她突然抬手打了我一巴掌，还说我多管闲事，然后，拿起一把剪刀，发疯似得把旗袍剪烂。还嘴里振振有词：这件旗袍宁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刘海，爸妈，你们都评评理，汪洁这是什么行为呀？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哟？”大嫂指着自己的脑袋边说边比划着。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汪洁刚开口辩解。婆婆就说开了，“唉，不就一件旗袍吗？至于闹成这样吗？刘海，不是我说你媳妇昂。你们从外面回趟家，按常理，是不是应该给你大嫂带份礼物？平时家里都是你大嫂照应着，你大哥常年在外，偶尔才回家一趟。你弟弟，也在外读书，你妹妹还小，这家里家外，全靠着你大嫂张罗。你们这一回来，就这样感谢你大嫂的？”
　　听了母亲的这番话，刘海赶忙向大嫂道歉，“大嫂，我的好大嫂，真的对不起！”然后刘海迅速从包里拿出一件布料递给大嫂，“嫂子，你看，这布料怎么样？和那件旗袍是一模一样的料子。这是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你想做什么样衣服都可以。”
　　拿着布料的大嫂，顿时眉开眼笑，“嗯，还是二弟懂事，大嫂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然后她拉着汪洁的手说，“汪洁，对不起啊，原来那件旗袍是刘海给你买的，怪不得你那么紧张呢。都是我不好，你呢，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大嫂这次，好不？”
　　汪洁看着大嫂和婆婆一唱一和的样子，明摆着就是故意合伙欺负她，对于大嫂假惺惺的道歉，她并没有接受，也没说一句话，脸上有着愠怒。
　　刘海看着汪洁不高兴的样子，有点生气，“汪洁，你看你这个人，怎么如此斤斤计较！嫂子都跟你道歉了，你还绷着脸。快，赶紧给嫂子道歉！”
　　看着大嫂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公公和婆婆在一旁得意忘形的样子，汪洁强忍着内心的委屈，“大嫂，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误解了大嫂。”
　　此刻，婆婆马上发话了，“刘海，刚才你媳妇打了你大嫂一巴掌，这怎么算？自古以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家也是有家规的。想想看，弟媳妇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嫂子，这就是大不敬。再说了，你大嫂又主动道歉了，她还不服气。这样吧，念在汪洁经过大家的批评，最后还能认错的份上，姑且轻罚：刘海，你打汪洁一巴掌，这件事就扯平，到此为止了！”
　　刘海看看汪洁一脸无辜、委屈的样子，又看看严肃的母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露出为难的神情。
　　“怎么？舍不得打你老婆？难不成还让我亲自动手吗？打她是要让她吸取这次教训，要学会尊长爱幼，不要动不动就犯小姐的脾气。本来你们今天回家，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谁知汪洁她这么不懂事。你说说，作为婆婆，她们俩都是我的儿媳妇，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让大儿媳妇白白挨了这一巴掌呀，以后要是传出去，大家怎么看待我？你大嫂又如何看我？一碗水端不平呀，你们走了，后面有什么事还得靠你大嫂呢！”
　　在母亲的威慑下，刘海慢慢走到汪洁的面前，伸手轻轻碰了汪洁的脸一下。
　　“刘海，你这是作弊呀！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听我的话罗？连这都舍不得下手，以后，你怎么能当官呢？怎么能领导一群人呢？重新来！”
　　刘海在母亲的强烈威逼下，他屏住呼吸，狠下心来，“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屋内响起，瞬间，汪洁的右边脸上留下刘海的掌印。汪洁捂着发热的脸庞，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刘海，流下伤心失望的泪。
　　“好了，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婆婆说完，扯着刘海的胳膊离开了房间，公公恶狠狠瞪着汪洁，并用手指着她，言下之意是警告她以后注意点！
　　等他们都走了，大嫂扬着手中布料，轻蔑地说，“汪洁，还想跟老娘斗，你还嫩着呢！别以为你跑到刘海身边，我就拿你没办法啦，告诉你，除非你离开了这个家，否则有你好果子吃。别闲着，把外面所有的脏衣服拿去洗了，别磨磨蹭蹭的。”
　　大嫂神气活现地指使着汪洁，离开了房间，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刘辉从角落里走出来，他摸着母亲红肿的脸，哭着说，“妈，我们回去吧，不要呆在这。他们都是坏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大娘的错，是大娘剪坏了您的衣服，可他们为什么那样对待您？爸爸为什么要打您？”
　　汪洁搂着刘辉小声哭泣着，“小辉，乖，不要哭，不能这样说你的爸爸。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不懂，所以不要随便埋怨谁。记住，千万不要说大娘不好，不要记仇，纵然大娘有错，但只记她的好。大娘是长辈，以后，见了她都要称呼她，听到没有？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汪洁含着眼泪去洗衣服，看着这一堆衣服，让她想起了痛苦的往事。
　　还记得十年前的一天，汪洁当时正怀着身孕，那是她和刘海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多么辛苦，她都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个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希望，就是她的所有寄托。
　　那时，汪洁还有半个月就临盆了。一天晚上，汪洁突然肚子疼，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疼痛才减轻一点，她才睡着。婆婆起床后，没见汪洁的身影，来到她的房间，看见她还在睡觉，就生气地骂汪洁：“好吃懒做，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被疼痛折磨一夜的汪洁，听到婆婆的声音，立马强撑着起床。婆婆看见汪洁的脸色不太好，也就没多说话，“快起来干活吧，人越睡越困，越睡身体越会生病。起来干干活，全身筋骨都得到放松，精神自然就好了。想当初，我怀刘海时，第二天要生了，头天，我还在地里干活呢。不要这样娇惯着身体，多干活多活动，身体自然好，到时候孩子也容易生下来。”
　　那个年代，生活条件本来就差，加上汪洁怀孕后，不仅要干许多体力活，且吃饭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基本上吃的也就是稀饭，好点的就是红薯。汪洁自从嫁到刘海家，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坐在桌子上吃过饭。每次，都是他们吃完饭了，汪洁才可以吃，有时，一点饭菜都不剩，汪洁将锅底的一点锅巴，倒点开水泡着吃。只有回娘家的时候，才能美美吃上一顿饱饭。虽然娘家离的不远，但不能常回去，回去次数多了，婆婆公公就开始数落汪洁，大嫂在中间煽风点火的。
　　汪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勉强支撑着下地，准备洗衣服，可是疼痛再次蔓延，痛的她晕倒过去。那时候，乡下的医疗条件差，只有赤脚医生，当汪洁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这时，汪洁的母亲李凤英推着一辆板车匆匆赶过来，看到女儿浑身湿漉漉地躺在稻草上，就像被人遗弃的一头病怏怏的猪，随意仍在外面。
　　李凤英第一次对着亲家发火了，“她是人，不是畜牲。你们怎么如此狠心对待一个刚刚小产的女人？你们还有良心吗？现在是什么季节？冬天啦，寒冬腊月的天气，你们，你们居然拿一盆刺骨的冷水直接泼在我女儿身上！你们还是人吗？”
　　李凤英说完，将地上盆里还剩下的一些冷水，直接泼向汪洁的公公婆婆、大嫂。
　　“你们这样做，迟早会遭到报应的！还以为你们做得那些龌龊事，以为我不知道吗？一直看在女婿的面子上，我忍了，只要别太过分。如今，你们这样做会闹出人命的。告诉你们，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从现在开始，女儿跟我回家，不会在踏入你们刘家半步！”
　　李凤英哭着将女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用厚厚的棉被包裹着，放在板车上。一路拖着板车，一路哭着说，“小洁呀，妈妈对不起你，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你嫁过去。孩子没了就没了，关键是你不要有什么事啊。那个刘海就不是个男人，听他父母的话，把你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李凤英把女儿拖回家，十五岁的三妹赶紧帮着母亲把姐姐抬到床上，十三岁的弟弟跑到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六岁的弟弟坐在床边守着汪洁。
　　十岁的妹妹汪花，看着姐姐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她咽不下这口气，趁着母亲忙碌的时刻，她悄悄跑到汪洁的婆婆家，把她家门前的草堆点着了，干燥的草堆一遇到火苗，迅速烧起来。汪洁大嫂出门倒水，看见门口的草堆火势蔓延，惊慌失措地大喊，“救火呀，快来人，救火呀，门口的草堆烧着了……”
　　看着他们一家慌张救火的样子，汪花非常解气，恨恨骂道，“看你们还欺负我姐不？这只是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这次是放火，下次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们！”
　　然后，汪花开心地跑回家，当然，这件事谁都不告诉，否则又要挨骂。她突然想起母亲以前和人聊天，说起艾蒿可以驱寒，特别是刚生完孩子的女人，用艾蒿水洗浴对身体好。所以，她急忙跑到四婶家，四婶的儿媳妇上个月刚刚生孩子，她家肯定有。
　　“四婶，在家吗？”汪花一进门就喊开了。
　　四婶正在厨房做饭，一听是汪花的声音，忙答应着：“我在家呢，小花，有什么事呀？”
　　“四婶，您家还有干艾蒿吗？我弟弟感冒了，我妈让我过来，问问您家还有没有？她说拿艾蒿给弟弟泡脚。”汪花撒谎的本事，一般人都察觉不到。
　　四婶热心地拿出艾蒿递给汪花，“告诉你妈，多泡几次，感冒准好。你们几个都跟着泡泡脚，免得被你弟弟传染了。”
　　汪花赶紧道谢，“四婶，谢谢您！”说完一溜烟就跑出门了。四婶还在嘀咕着：“这孩子，跑的比兔子还快。”
　　汪花刚到家门口，就听见母亲喊她，李凤英看见了汪花，准备骂她了，汪花急忙拿出艾蒿，说她去四婶家讨得干艾蒿。李凤英转怒为喜，心里还正愁着没艾蒿呢，本想着让汪花去四婶家要些回来，没想到这孩子已经拿回来了。
　　“就你机灵，怎么跟四婶说的？”李凤英嗔怪道。
　　汪花自豪地说，“我说弟弟感冒了，需要干艾蒿泡脚，就这样，四婶拿给我啦，她还说多泡几次，效果才好呢！”
　　李凤英满意地笑了，在两个女儿的帮忙下，给汪洁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自始至终，汪洁都如同木偶一样，任凭她们摆弄。把汪洁弄利索后，又让三妹给汪洁熬了一碗浓浓的红糖水，好不容易哄着汪洁喝下去。
　　喝完红糖水后的汪洁才回过神来，放声大哭，“我的孩子呀，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妈妈对不起你，都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就被他们给扔了。我是个罪人呀，对不起你……”
　　汪洁在李凤英的怀里失声痛哭着。
　　“小洁，一切都会好的，你只要调养好身体，后面还会有孩子的。那个孩子，只能说和你无缘。医生说了，孩子生下来就没呼吸了，是个俊俏的丫头。平时你的营养跟不上，身体虚弱，加上过于劳累，所以，孩子才会夭折的。医生都说，他从医几十年，一般像你这个情况，基本上是大人孩子都活不了的，你命大，只有孩子夭折了，而你活下来了。你晕倒之后，就一直没有反应，就连医生将孩子接生下来，剪断脐带，你仍无知觉。好在医生及时给你注射了两支葡萄糖，准备送你去镇上医院，谁知，你婆婆拦着不让去。说用冷水泼，看你有没有反应。医生还想着阻拦，可是你公公早已端来一盆冷水浇到你身上，看你没有反应，你大嫂又继续浇了一盆冷水。好在医生早早让他媳妇来家里通知我，否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这滴水成冰的天气，你这虚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了啊！”说着说着，母女俩抱头痛哭。
　　汪洁一直住在娘家，身体渐渐恢复，脸上也有了血色。
　　四个月后，刘海亲自登门李凤英家，对着李凤英和汪洁真心的道歉，“妈，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没有保护好汪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我的错！”随后刘海又对汪洁说，“老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看在咱们夫妻的份上，跟我回家吧，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李凤英看到女儿的样子，觉得女儿经不住刘海的几句甜言蜜语后就跟着他回去的。李凤英虎着脸说：“你知道这次汪洁为什么回家来？你父母有没有告诉你原因？”
　　“我一到家，我父母就跟我说汪洁小产了，您一气之下就强行带着汪洁回家了。他们还一个劲的自责没有保护好汪洁，失去了孙女他们也很难过。”刘海老实回答李凤英，马上又说：“我知道您一定是心疼女儿了，所以才会强行带汪洁回家的。这次我就是真诚来请罪的，这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是我常年在外，回家次数少，让汪洁受苦了。特别是她一个孕妇还挺着大肚子干活，是我的错。也希望您原谅我的父母，他们也说了以后汪洁再怀孕的话，一定不让她干重活了，是他们忽略了！”
　　李凤英一听刘海的话，就知道他父母故意隐瞒了事情的真相，怒从心中来，她刚要开口，便被汪洁拉住了，“妈，算了，看在刘海主动上门谢罪的份上，就别计较了。”
　　女儿都说这话了，李凤英也不好说什么，汪洁的态度很明显，她还是要回那个刘家的！李凤英心想，看在刘海认错的态度还算真诚，就不再追究了，但还是得敲敲他的警钟：“刘海，我们把女儿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待她，不要辜负我们的一番苦心，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看见！”李凤英说完就走进厨房做饭去了。
　　自从那次之后，汪洁的公婆和大嫂他们，不敢公然欺负汪洁，刘海回部队前，也劝父母不要为难汪洁。他们也对刘海许诺，不会的！等到刘海走了，婆婆就训斥汪洁：“汪洁，你胆子挺大的呀，学会在我儿子面前告状啦。告诉你不要妄想着我儿子听你的，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好你自己的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嫂也挑唆着：“汪洁你太大胆了，学会了在刘海面前实行‘枕边风’，竟然诬陷爸妈，有你这样做儿媳妇的吗？对于你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妈说得对！”等到婆婆离开后，大嫂威胁着：“哼，汪洁，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们有的是办法，你要是乖乖地听话，也许就会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或折磨，否则，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次，刘海从部队回来，给汪洁带了几块上等的漂亮布料，还有一些点心。父母、大嫂各有一份。看到儿子回来，公婆非常开心，大嫂和汪洁两人忙着做了一桌子饭菜，都是刘海爱吃的。
　　“汪洁，还没有忙好吗？过来吃饭了。”婆婆大声喊着汪洁过去吃饭。
　　汪洁内心非常纳闷：今天怎么突然让我和他们一起吃饭啦？估计是自己听错了。汪洁继续收拾着灶台，这次，她提前留下了一份蔬菜，准备忙完后，再吃饭。
　　“汪洁，你干嘛呢？没听见妈喊你过去吃饭吗？今天刘海回家，妈和爸开心，让你一起去吃饭。怎么，还想摆架子，告诉刘海我们欺负你？你想想看，刘海会相信你的话嘛？你来刘家也有三年了吧，还看不出来，刘海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快过去吃饭，告诉你，让爸妈等久了，他们生气了，后面的日子有你受的！刘海一年也就回家两三趟，你还能指望谁？快点去！”大嫂狠狠地戳着汪洁的额头。
　　等到她们来到堂屋，婆婆站起来，一把拽着汪洁的胳膊，“来，到这边来坐，今天辛苦你了。”
　　汪洁嗫嚅着，“这些菜都是大嫂亲手做的，我只是帮大嫂打下手，辛苦的应该是大嫂！”
　　公公笑呵呵地说，“这俩儿媳妇真好呀，刘海，你是不知道呀，家里家外都靠着她们俩呢！汪洁和她大嫂感情好，如同亲姐妹似的。看着妯娌俩这么和睦，我跟你妈，感到非常欣慰呀！你在外面不用担心，安心工作就好。对了，明天，你应该去看看你岳母哈，一年才回家这么一次，应该去看望看望岳母大人！”
　　饭桌上气氛非常融洽，婆婆时不时还给汪洁夹菜，弄得汪洁不知是该吃还是不吃？吃了，日后会不会变本加厉还回去；不吃，看着大嫂警告的眼神。汪洁的内心都快奔溃了：这顿饭吃的很痛苦，还不如像以前一样，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灶台旁，简单吃着饭，虽然没有美味佳肴，但至少，那一刻是属于自己的吃饭时间，没有人打扰。
　　第二天上午，婆婆拿出了两块布料和一些点心。汪洁一眼就瞅见这布料还是前年刘海带回来的，当时大嫂和小姑子觉得这布料颜色不好看，一直扔在箱子底。昨天晚上，刘海还特地拿出两块颜色好看、质地柔软的上等布料，当时，汪洁还想着，这下母亲和妹妹们可以做一身漂亮的衣服了。汪花特爱美，那块红色碎花正好给她做件连衣裙。可是婆婆拿出来的这两块布料，不仅颜色老气横秋，且质地一般，只适合岁数大的人做裤子穿。
　　刘海刚想开口，婆婆悄悄伏在刘海耳边说，“你这次带回的那几块布料，你妹妹小琴和你大嫂都相中了，你大嫂说，那块红色碎花布料，最适合她家朝霞做件连衣裙了。你岳母年纪大了，不讲究好看不好看的，这两块布料也适合她。把你昨天带回来的点心拿去吧，这些点心我们都吃腻了，下次回家，带些新花样的点心，别总是这几样。这些点心都拿去给汪洁的弟弟妹妹们吃，他们没吃过，会稀罕的！”
　　刘海还想说什么，婆婆拍着刘海的肩膀，“儿子呀，听妈妈的话准没错。”
　　汪洁内心非常不舒服，本来刘海说去看望母亲，她心里非常开心，可是婆婆让他带的这布料，令她心里犯堵，总得拿一块像样的布料吧，以为我家人不识货吗？
　　走着走着，汪洁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下，“刘海，你看，妈妈拿的这两块布料，颜色不好看，质地也不好。这次，你回来带了那么多布料，怎么就不挑一块好点的呢？”
　　刘海一听不太高兴了，“怎么还嫌弃我妈了。又不是没给你带，你要是觉得少，干嘛不拿出你自己的那份？告诉你，不要总挑我父母的不是啊！”
　　汪洁的声音刚从喉咙里发出，想要反驳，突然想起大嫂的话，硬是将话吞进肚子里。其实，昨晚临睡前，婆婆就过来找汪洁，将她的那两块布料拿走了。
　　夏日的阳光毒辣，这才上午十点钟，就感受到烈日灼心，路上的石头都发烫。树上的知了不停叫着，仿佛在说：“汪洁可怜，汪洁可怜……”
　　“妈，刘海过来看您了。”汪洁进门没看见母亲，只有小弟一个人在屋里。
　　小弟见刘海进屋，立马躲在汪洁身后，偷偷打量着刘海。
　　刘海走到小弟面前，伸手要摸他的脸，小弟急忙把脸偏向一边，刘海略显尴尬。此时，李凤英回家了，小弟慌张地跑到李凤英身边。
　　刘海急忙接过李凤英肩上的担子，“妈，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气，注意身体，千万别中暑了。”
　　汪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李凤英，刘海则拿着扇子给她扇风。
　　汪洁指着桌上的礼品，“妈，这是刘海特地给您带的，这是两块布料，这里是一些糕点。”
　　李凤英看着刘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从我女儿汪洁嫁到你家，这是您刘海，刘大军官第二次进我家的门。第一次，是汪洁小产后，你亲自过来接她回去的。”
　　刘海谄谄陪着笑脸，“妈，以前太忙了，回家时间少，因此……”
　　李凤英打断刘海的话：“从你家到我家，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每年你至少回来一趟，有时是两趟。我女儿嫁给你三年多了。上次，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你不会来我家的。今天又是什么风将您刘大军官给吹来了？我家庙小，不知能不能装下您这样尊贵身份的人？”
　　屋里的气氛瞬时凝固，刘海尴尬地站在那，不知所云。过了好久，李凤英对汪洁说，“汪洁，咱们做饭去吧，刘大军官好不容易来一次，虽没有好酒好肉招待，但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留下刘海一个人在堂屋干坐着，突然，他抬头看见墙上汪洁父亲的遗像，一股酸楚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