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亲友无情

　　有人说，当你优秀时，全世界都有你的朋友；当你身在大狱时，没有一个人是你的朋友。一旦遇事后，什么亲戚朋友早就躲得远远的。
　　这个地球也不会因任何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时间更不会因为谁而特意放慢脚步。纵然困境重重，后面的路还是需要你有勇气走下去！
　　刘辉简单吃过午饭后，就去小叔家了。到达小叔家，还没等刘辉开口，小叔就直接了当地说，“小辉，我已经打听过了，你父亲这次是真的栽进去啦！你有没有看新闻报道？2009年也就是今年可是‘打虎’的高峰期呀！现正在倡导全国大力密集查办省部市级贪腐高官的现象。你看呀，你爸是4月18日双规的，这不正撞上枪口了嘛。如今都十天了，你觉得还有机会吗？你爸毕竟是我的亲哥哥，从小到大又给予我很多的帮助，我也希望他没事，能够早点出来。同时我也相信他和报纸上那些贪官不一样，要是一样的，就不至于欠下这么多债务了。可是，现在有人盯上他啦，抓到他的把柄了呀。有句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觉得你爸身上多少还有点问题的，否则怎么被人抓到把柄了？我也劝你别稀里糊涂，东奔西凑四处借钱，想捞他出来。真没有用的，到时候，钱都打水漂了，你拿什么还？你现在还年轻，首要任务是照顾好你妈妈和你媳妇，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那些债务就等着你爸出来再说。要是你们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我们兄弟姊妹一起帮帮忙。”
　　刘辉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亲叔叔，这就是父亲曾经付出许多心血帮助过的亲弟弟？如今小叔他连帮的念头都没有。刘辉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接着刘辉就去了小姑家，刚到小姑家的楼梯口，就听见奶奶吵着要见父亲。
　　听到敲门声，刘琴急忙打开门，一看是刘辉来了，一边招呼着刘辉进屋，一边高兴地喊着，“妈，您看谁来了？”
　　刘辉奶奶从里屋晃悠悠地走出来，“是不是刘海来看我啦？”老太太抬头看见刘辉，原本兴奋地神情顷刻间消失，“怎么是你，你爸呢？他是不是嫌弃我这个老不死的啦？天天说工作忙，忙的一个人影都不见。他说好每周都要抽时间来看我的，如今都过去十天了，还不见人。”
　　刘琴赶紧向刘辉使使眼色，刘辉立马领悟到小姑的用意，他笑嘻嘻地搀扶着刘老太太：“奶奶，这段时间我爸出差去了，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这不他特意打电话嘱咐我过来看望您。”
　　“出差？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说声呀？你小子是不是唬我呢？总感觉，你爸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爸从小到大都听我的话，就这次，已经十天了，不见人影也不见一个电话，能不让我着急吗？我还有事要跟他说呢？”刘老太太神情不悦。
　　接着她又絮叨了：“嗯，这事你帮我转告给你爸，就是你小姑父想要开一个带茶楼的饭馆，让他找个好地角。这件事，一定要让你爸放在心上快点办，否则我就和你小姑回老家去，让他做个不孝子孙！”
　　刘辉心里非常不悦，但也得强忍着自己不满的情绪，“奶奶，您放心，我会如实禀告爸爸的。只要您开心健康就是最好的！”
　　刘琴好不容易将刘老太太哄睡着了，轻轻地关上房门，来到客厅。刘琴看着一脸憔悴的刘辉，忍不住泪水涟涟，“小辉，你妈身体还好吗？不知道二哥在里面怎么样了？会不会被他们严刑拷打逼供呀？”
　　刘辉看着小姑这样惦记着父亲，他的眼角情不自禁湿润了。这十天，简直就是人间地狱般煎熬。一切来的太突然，一下子从天堂跌入地狱，那种瞬间极速的变化，令人措手不及，只有经历者才能深刻的体悟到。
　　刘辉想起自己来小姑家的目的，就直接说：“小姑，目前我们正找人通过一些关系，看看能不能先保释我爸出来。如今关系都找到了，就是缺钱。小姑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办什么事都是需要钱的，不知小姑您这边能凑多少？”
　　“是这样啊，刚才三哥打电话给我提起这件事。三哥说，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刻，就是有钱也难以打通关系，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还让我劝劝你不要白费心机，说你这行为纯粹就是‘赌’。让你还是想想办法先解决房贷一事，别到时候，银行把房子没收了，你们都没落脚处。我寻思着，三哥说的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只是这希望太渺茫了。小辉，你就听小姑和小叔的劝，别折腾了，好吗？”此时的小姑，没有刚才那份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而还一脸好心地劝说。
　　沉默了一会，小姑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和你小叔他们都商量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和你妈根本无暇顾及奶奶。再说了，奶奶都九十多岁了，她也时常念叨着老家，呆在这，奶奶迟早会知道事情真相的，我们怕她承受不了。所以，一致认为把奶奶送回老家是最好的办法。我呢，就在老家陪她。过了这一关再说，你回去跟你妈妈说说此事，如果同意，这两天，我就带着奶奶回家。”
　　刘辉知道这是小姑下逐客令了，似乎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他只好站起来告别了小姑。
　　刘辉无精打采地走在街上，脑海中认真盘算着：妈妈娘家的兄弟姊妹除了小姨之外，其他人家境一般，根本帮不了。爸爸这边，大伯和他儿子朝晖哥两家至少可以凑出七八十万；小叔家轻松拿出一百万丝毫不影响生活；小姑家拿出五十万也是没问题的；小姨家完全可以拿出七八十万的，这样一算至少有三百万元，加上已有的一百万元，共计四百万元了。原计划是肖总和李总就能解决这四百万元的缺口，可是失败了。就想着这些亲戚至少能凑出个三百万元，余下的在找父亲的好友邵叔叔相助。目前看来，小姑和小叔两家是一分钱都不会拿出来的，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想到这，刘辉拿起手机拨通了大伯的电话。
　　在老家的大伯接到刘辉的电话，先是一阵安慰。当刘辉提起借钱之事，大伯在电话里吱吱呜呜地哭诉了一通：“小辉呀，不是大伯不想帮忙，可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呀。唉，不怕你笑话，眼下小老婆正和我闹离婚呢……”
　　挂上电话，刘辉就拨通了大伯儿子朝晖哥的电话，谁知，提到借钱，他们好像串通好的一样，都是一个态度“没钱”。挂完电话的刘辉，愤愤而骂：“提起钱，个个都有千百个理由，想当初找我爸帮忙的时候，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非常亲热，恨不得把这哥哥，吹捧到天上。最可恨的是，他们一有事，就把奶奶搬出来，弄得爸爸不答应也得答应。他们都摸到爸爸的软肋——那就是奶奶。哪怕奶奶让爸爸到天上去摘星星，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满足奶奶的需求。难怪，妈妈一直说爸爸是愚孝呢，现在看来，非常正确！”
　　刘辉正在考虑着要不要去小姨家？自从舅妈来青岛之后，原本表面装和气的小姨和母亲，关系更加恶化了，想想小姨做的那些事情，刘辉心中就泛恶心，可是为了救父亲，必须得去她家一趟。不找小姨，直接找小姨夫，他今天的一切可都是父亲给的，这份恩情小姨夫应该不会忘了吧？刘辉拿起手机拨打小姨夫的手机号码，想约见面的时间，可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无奈之下，刘辉选择去他们家一趟，为了父亲，就不计前嫌，看看小姨他们是什么态度，如果这次他们帮忙了，之前的所有恩怨都一笔勾销，相信母亲也能理解并做到的。想着想着，刘辉大步走向爱车。坐在车上的刘辉，抚摸着方向盘，一想到爱车六月份就得拿去抵债，心中涌起许多失落彷徨。
　　刘辉按下小姨家的门铃，汪花一打开门，刘辉就看见小姨双眼红肿，神情憔悴，看样子是刚哭过。
　　进门后，汪花就说开了，“你们现在打听到你父亲的情况没有？听你小姨夫说，现在情况不妙，他认识看守所的一个人，正准备托那人打探打探消息呢。”
　　刘辉也就不绕弯，“小姨，现在唯一能打听到内情的只有小姨夫了，我给小姨夫打电话，他的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我也打听到了，现在我爸实际处理结果没出来之前，只要有钱就能打通关系，把他保释出来，只要他出来了，一切就好办了。他在里面，我们根本不知道具体情况。”
　　“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在单位，你小姨夫哪敢接你们的电话！有什么事，他会主动打电话找你们的。还有，刘辉你想的太天真了，有钱就行？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老胡正在积极查办官员贪污腐败的事情，谁敢冒险？哪个不怕死的就上去，一查就一个准……”汪花一股脑地脱口而出。
　　刘辉知道这最后一根稻草也没了，此时，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小姨家，更不想听她没完没了地絮叨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刘辉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满身疲惫的刘辉，坐在车里，突然感觉自己像失去方向的一叶孤舟，在大海里随风飘泊，不知何去何从，更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