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艰难的一个月

　　早上起来，昨天适应了一天，对厂里都熟悉了一些，早早地去打了卡走到机台那里。与我换班的工友见到我却意外地说：“你不多睡一会？不用来得那么早，我们不到时间是不能走的。”
　　我解释道：“刚来，醒得比较早，就来了。”
　　他笑笑说：“要是我，不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我是不会起床的。”说完就自个儿笑起来。我也笑一笑但不知道笑什么，便在机台边默默地等着。
　　七点半很快到了，五分钟后夜班一走，我们新的一天工作便正式开始。刚到一个新环境，上班便很仔细，时间就感觉过得快，不知不觉地就下了班。
　　回到宿舍，往床上软软地躺了半个小时后到了四点多。艰难地起来冲好凉，他俩已经去总公司吃饭了。
　　一个人慢慢地往总公司的饭堂走去，一边看那傍晚与夕阳在别离。
　　到了食堂已经六点了，总公司这边早就下班了好几批人。吃完饭后起身往外走去，到了外面，他俩依然地坐在栏杆上，眼在看着街道，心在想着美女。我过去给他俩打了下招呼，便往厂门的右方走去。感觉没有习惯上班的节奏，还是早点休息，让自己上班习惯后再像他俩一样地出来玩。
　　回到宿舍往床上躺去，一会就睡着了。
　　就这样的日子，星期天到了，星期天三个班轮转。我们这个班是B班，由现在的白班转成中班，中班是下午三点半上到晚上十一点半；A班原是中班，现转成夜班，由十一点半上到早上七点半；C班转成白班，两个星期一转。
　　下了班冲好凉，刚在床上坐下，杨正海走进来找李泽泽，看我在梳头发就说：“今天我们一起去饭堂吃饭，明天要下午3点半才上班，今晚玩晚一点。”
　　我问道：“去哪里玩？”
　　“去逛街呗。到镇上去。”
　　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便继续梳头发。李泽泽也穿着一条短裤从冲凉间出来了，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用手拍打着头发，等他也穿好衣服，我们便往总公司走去。
　　在饭堂吃了饭出来，又坐在总公司门口的栏杆上，坐着看了一会儿下班的人群。等下班的美女们走完后，便往镇上走去。到了那个溜冰场他俩去买票，问我要多少码的鞋，我赶忙推辞说：“我不会，你们玩就可以了。我在这外面等你们，或者我去外面玩，到时间我再来这里找你们。”
　　他俩不同意说：“那怎么行！我们一玩就要到十一、二点，因为明天要下午才上班，我们玩很久的。”
　　我平静地道：“没关系，我玩一会就自己回去了呗。”
　　李泽泽说：“那你小心点，记得如果遇到查暂住证的，将厂牌拿出来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说：“好的，这街上那么多人，我又记得回去的路，能有啥事？”说完他俩去换鞋，看着他们在溜冰场里滑了一会，感受了一下这躁动的音乐，觉得没有什么意义，便一个人往外走去。
　　出了那条小公路，沿着大街往镇中心走。到了镇中心，看了一下便走进国营商场。商场只有一层，但很宽。中间放的是大型商品，然后四周是一圈柜台。逛了一圈，看到了相机柜台便待在那慢慢欣赏。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相机，看了好几遍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商场。然后往那好几排的摊子走去，一个接一个地逛起来，看到一些收音机之类的总忍不住拿起来看看。然而逛久了心里也开始乏味，便往回往江边走去，本来想去溜冰场的，但那里太吵了。
　　江边有一片台阶组成的江堤，从距江面一米高的地方开始，大约每50CM一阶高，一直到小公路的路面。我跳下到最低一阶，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江面以及江对面远处的芭蕉林。
　　感受了一会这江边的风景，心里便开始盘算怎样渡过这段时间。口袋里早没钱了，明天才三十号，还有十六天发工资。我有几天的工资，刚好能对付下一个月，而这十六天已经没多少钱买饭票了！怎么想也没想出过头绪，便站起来在台阶上走，顺手捡起一个石子，往江心扔去。
　　沿江往下走了一会，开始有情侣们在江边幽会。为了不打扰别人我走上小公路，然后慢慢悠悠地往厂里走去。到了那家大鞋厂后，再往下的路，人就多了起来。
　　路上有小伙、有姑娘也有中年人，只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姑娘。在一个三岔路口我却发现了一条街，便信步往那走去。街还挺热闹的，有医院、书店、幼儿园。看那上面的名字，都是这个鞋厂为本厂员工建的。在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转后，沿着与江堤平行的路一直往下走，路两边全是各种小吃摊。人潮在这兜兜转转、来来去去。好不容易地走出这条街，却又是一条更窄更拥堵的小街。跟随着人流走出，我辨识了一下方向便往左走去，一会儿到了那条可走回厂的大街上。
　　回到宿舍，发现人都跑光了。我洗了一把脸躺在床上，很累却又睡不着。起来在别人的床上拿了一本书，看没多少页睡意却来了，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大约6点，看时间还早想再睡一会，却又睡不着了。起床洗漱就往外走去，宿舍里还是均匀的鼾声。
　　出了厂门，却也没有什么好去的地方。想了一想就在厂门边的左面，那一个有沙滩的江堤岸上，找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看着大江上，船来时的波浪以及朝阳映在江里的景色，默默出神。早上依然有凉风吹过，缓缓地拂过我有些躁动的心。当太阳开始烧人的时候，江面上船便多了起来，路上的行人也开始了匆忙的行程。阳光越来越烈了，便起身回宿舍。
　　宿舍里他们也早醒了，有的在看书；有的睡在床上聊天，说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我找那个李泽泽借了一本书，也躺在床上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到了中午饭的时间，我们便一起往总公司走去。吃过饭后就要马上出来，因为总公司的人中午吃饭是最挤的，她们都想快一点吃完后去午睡一会。因为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我们待的时间太多就会与她们的时间相冲，也许会被挤在门那里出都出不来。而且小门中午也只开一个小时，过了时间就得从大门走，绕道总公司外围后从下面三岔口那里又折回来。
　　出了总公司，在江边慢慢地走了一会才回宿舍。到了宿舍躺在床上便想睡，合衣在床上躺着，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二点半。洗了一把脸，开始准备去上班。
　　站在宿舍门口的走廊上，默默地看着前方的车间屋顶。沉默一会后时间到了，很多工友开始往车间走去，跟着他们到了车间，与白班打了打招呼就开始等在那里，一会后白班走了我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上到五点半，又是吃饭的时间。饭是刚才拿饭盒给饭堂大叔去总公司统一打来的。吃完又开始上班，感觉没多久，晚班的工友们就来了。
　　下了班，头机老杨叫我跟他走，原来中班下班有宵夜，不要钱的。拿了盘子去，菜真好，毕竟是小锅炒的菜。饭是自己打。
　　吃完饭到了宿舍大家就抢着冲凉，看他们抢得搞笑，就等在一边任他们抢。每个人都好像受过专业训练，洗澡很快，没多久就轮到我了。洗完澡后时间刚到一点，将头发弄干上床睡去，一觉就睡到早上九点。
　　时间很快就到了星期三。月底了，想想又要买饭票了，下午提前下楼去，到了写字楼，买了一号到十五号下午一餐的饭票。早上的就不买因为不够钱。夜宵反正又不要钱，多打一点，吃一半留一半来做早餐，这样中餐就可以不用吃了。出来走到车间，稀稀拉拉地来了几个与我一班的人，正在打卡那里等着上班。
　　下了班，打夜宵时，我就打了一大碗，然后拿回了宿舍。吃了一半就饱了，剩下的就用从车间拿来的白咔纸包起来。
　　冲完凉后时间还是昨天那个时间，上床沉沉睡去。半夜时却感到一丝凉意，难道这个冬季要来了吗？
　　星期六到了，早早地我就醒来。这几天晚上都是穿着衣服才睡得着，毯子毕竟还是太薄了。洗了一把脸，吃了那半碗昨夜留下的剩饭，便往外走。准备去外面逛逛，看看这里天凉下来的风景。
　　出了厂门后一个人就在江堤上逛起来，前方江水来的方向，在江面消失的地方，好似冒了一条船出来，不时地发出一声嘶鸣，从上游闯下来。风吹得太劲了，我顶不住风的那一股冷劲，本来想好好地玩一下的！回到宿舍傻傻地坐着，想看一本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杨正海走了进来，他看到我说：“你起那么早做什么？这天气冷都窝被子里。”
　　“起来走走，睡多了难受，你不睡，有事？”
　　“我姐来看我，我刚回来。”他淡淡地回答了我一句便想找地方坐下来，看了一下我的床铺却说，“我X，这时还不买棉被，这毯子不冷？”
　　我笑笑说：“没时间去市里，先将就着。上完中班再去借钱来买。”
　　他睁大眼睛说：“还有一个多星期，你受得了？我那还有钱，我拿五十给你。”说完就出去。没一会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五十的人民币。我也不娇情，伸手就接过来说：“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你。”
　　他摇摇头说：“好，没关系。”然后又接着说，“外边小店就有，我就是去年在那里买的，三十多元一条。”
　　我听后说：“那我就去那里看看。”说完便往外走，他也回了自己宿舍。
　　走出厂门，便往厂门不远处那家日杂店走去。到了那里在店里看了一遍，发现并不好，就出来往总公司门口的那一条街走，到了后找了一家超市。看了一会又出来，然后又往下一家超市走去。看了几家超市，才在其中一家价格比较合适，而且被子比较好的一家，花了三十元买了一条，拿着就回宿舍。回到了宿舍，看看时间还早，打开被子就钻了进去。果然，温暖很重要。
　　中班就是休养的一个班，上班时间刚好是别人娱乐的时间，下了班却又刚好是睡觉时间，睡眠并没有被耽误。而且早上不想起床可以睡懒觉到十二点。
　　时间就在这无聊里慢慢悠悠地到了转晚班的时候。我们中班是在上完星期天的中班后，接着上星期一的晚班。下了班，想想来了这么久，也没有去姐那里了，趁转班有白天一天时间就想去那里玩玩。便早早冲好凉，躺床上睡去。
　　凌晨十二点半睡，早上六点就醒了，起来洗了一把脸，往姐她们那里而去。过了桥是一条长街。走完那一条长街，在一个十字路口我却犹豫了，想想就不走原路，而是左转下去。因为我记得在市区玩的时候，曾看到有一条路就是往这个方向来，看那路的宽度可能就是这一条路。
　　走着走着，因为是第一次走，感觉街很长。一路下去，都是很多的店铺和工厂。在走了半个小时后，一座大桥出现在我眼里。果然是那条路，过了桥就是那市区那个中心广场的侧面。
　　过了桥就到了总站，沿总站门口的大街往下，十多分钟后我就到了成德工业区那里。走进去在里面逛了一逛，都在上班呢。看看小店的钟，才八点多，便走出来往一条小街走去，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认识的老乡。
　　十多分钟后到了那一条街，因为曾听姐说过，这里是我们县人最多的一个地方。在那条小街逛了一遍，这是一条很窄的一个小街，说巷都不为过。两排普通的店子，卖什么的都有，倒也齐全。只是运气并没有变多好，一个认识的人也没遇见。
　　来到成德电子厂，看看还有十多分钟才下班，便走到小店那里坐了下来。
　　一会姐她们下了班，在人群里我看到了姐，便站起来向她走去。她也看到了我，也向我走来，走近后就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昨天又不来？”
　　我回答说：“你先吃饭吧，我一会就要回去了，只是看今天有点时间，想来看看你们。”
　　她点了下头说：“那我去吃饭，你可不许跑。”说完便进去吃饭。
　　吃完饭出来，就跟我一起坐在小店门口的石凳上，刚坐下她就问：“你为什么今天有空？”
　　“转班。我去后就是上白班，然后又是中班，我们是三班倒没星期天。今天是转夜班，要晚上十一点半才上班，所以就过来看下你。”
　　她点头“哦”了一声又说：“我们还以为你过去就失踪了，或是把我们忘了！”
　　“你觉得我是这样的？怎么也不会把你们给忘记了呀！”
　　她哈哈一笑说：“开玩笑都不行了么？行了，我买两瓶水来。”说完就去店子里拿了两瓶马蹄爽饮料。
　　打开饮料一边喝着，一边对她说道：“不过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没钱买饭票了。”
　　她“哦“了一下说：“要多少？我随身就只带有一百块。”
　　“五十就够了，我们买饭票不贵。一个月只要八十多。我只买半个月的就发工资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抽出五十递给我。接过后我们继续聊着天。慢慢地她上班的时间到了，我们便一起往外走去。在她们工厂的大门，又聊了几句后告别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