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识107宿舍

　　往回走的路，总是很快。下午四点不到就来到了总公司门口的那条街。
　　找了一家米粉店，要了一碗炒粉，吃完出来便准备向公司走去。可盘算了一下，没有几天便发工资了。而且自己也有几天工资，对付下个月是没什么问题，目前只是需要这几天的饭钱。看看脚上早已露了一个脚趾，而且还脱胶一小半的鞋，便去小超市买了一双十三元钱的帆布工装鞋。
　　在宿舍楼下却正遇到工友们出来去总公司吃饭，上了楼宿舍里已经没人。洗了脚与脸便上床睡去，如果不睡一会，上晚班可受不了！
　　睡到晚上十点半起床洗了一把脸，便往纸品厂的小食堂走去，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吃了夜宵后十一点十分，进车间打了卡，走到机位，来这个厂第一个艰苦的夜班开始了。
　　不知这一个夜班自己是怎样过来的。刚开始还好，到了凌晨三点后，就只想找一个地方倒头便睡。以前都是想着做大单，可今晚真做大单，反而一个个愁眉苦脸地叹着气！只因越闲晚班就越打瞌睡，人就更难受。
　　黎明终于来了，当闻到车间窗户那股黎明特有的凉风，整过人才慢慢地从那沉重的倦意里清醒过来。头里感觉没有那么太难受的时候，白班的人来了。下了班，迫不及待地往宿舍走去，洗了脸与脚往床上一躺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多，又在床上赖了一个多小时后，洗漱了一通跟着杨正海与李泽泽往总公司饭堂走去。在走下台阶进入后门路过那栋宿舍时，一个姑娘正走出来，她看了杨正海一眼说：“老乡，来吃饭了呀？”
　　杨正海腼腆地笑了笑说：“嗯，我们现在上夜班。”
　　她微笑着说：“那有空过来玩哟。”
　　杨正海点点头说：“好的。”然后那姑娘进去了，看那宿舍门上写着107。
　　杨正海转头对我说：“总公司这边很多一个省的老乡，刚才那个就是BJ市的，她们一个地方的有五六个住在这个宿舍。还有几个男的老乡，有一个AS市的，还有几个也是BJ市的，在另一边男宿舍。”
　　我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你认识他们怎么没见你与他们一起玩？”
　　他回答道：“上班又不是在一起，时间也不一样，我们与他们能遇到的机率不高。一般在饭堂遇见，如果不加班，他们会叫我们去玩的。”
　　“哦，那有时间我们去见识一下这边的男宿舍是什么样子。”
　　他点了点头说：“比我们那边干净多了。”说着话，饭堂已经到了，今天排队的人真多。大概是来晚了的缘故，排了七分钟左右，才轮到我们。
　　打好饭，坐下一起吃的时候，一个比我们大一些的男青年拿着饭朝我们走来。杨正海看了他一眼就对我说：“这走过来的小伙子就是刘勇，AS市那个，手袋厂丝印部的。”
　　我看了刘勇一眼说：“哦。”然后就看杨正海冲那走来的刘勇笑了笑，当他走近时杨正海问道：“老乡不加班？”
　　刘勇摇摇头说：“不加。要是加的话，早就跑来吃饭到车间去了。”说完坐了下来。他身材中等，一米七的样子，剪着一头短发，看上去很干练。吃了一会饭，大概肚子饱了一点，便开始边吃边聊。他俩说了一会，杨正海就对刘勇说：“我们新来了一个老乡，和我是一个市的，只是不同县。”然后指指我说，“就是他。”
　　我友好地冲刘勇笑了笑说：“以后多关照。”
　　刘勇高兴地说：“新来的哟？真好，我们又多了一个老乡了，等会去我们宿舍玩，我们还有几个老乡，我介绍给你认识。”
　　我笑着点头说：“好。”然后继续埋头吃饭，毕竟新来乍到，也不是很熟，能聊的本就不多。李泽泽也在一边，从打饭开始，就没说过话。
　　吃过饭，一起往刘勇的宿舍走去。出了饭堂的门李泽泽却说：“你们玩吧，我想早点回去，今天下午醒得太早了！”我与杨正海冲他点了点头，他就一个人沿原路回去。刘勇的宿舍在饭堂右侧的旁边，是一座五层的宿舍楼，也是总公司这边唯一的男宿舍。而在饭堂的侧对面，是三栋女工宿舍楼。前两栋有六层，第三栋只有三层。那个与杨正海打招呼的姑娘就是住在第三栋。我们从男工宿舍的楼下一直爬到第四层，来到403号刘勇他们的宿舍。
　　这边的房间比我们那边是要宽一些，但没有我们那边明亮。因为这一边刚好对着外面一栋与这一栋齐高的大楼，光线被遮住了。他招呼我们在他的床上坐下，然后开始瞎聊，坐了十几分钟后天南海北已经聊得索然无味了，他就说：“要不我们去那个老乡那里，凑足四个人打扑克？”
　　我赶紧说：“好呀。只是我们可能也玩不了多大一会，因为我们是上夜班，想早点回去宿舍躺一会。”
　　他点点头说：“那就带你们去找几个老乡认识一下。”
　　杨正海说：“好的。是不是你又认识了几个老乡？”
　　他高兴地说：“是呀，箱包厂的，来了两三年了，是TR市的。”然后他就起身，我们也跟着他往外走去。下了一层楼后到了一个房间，他先走了进去却发现那几个老乡并不在，就出来摇摇头又摊开手说，“我们到球场玩去。”
　　我俩点点头说：“好。”然后一起下楼。
　　刚一进球场，他俩就眼一亮。原来今天跟杨正海打招呼的姑娘，正在看两个姑娘在打羽毛球。只见她穿着一套比较随意的秋装，上身浅蓝色，裤子是黑色的健美裤，基本上是这个年代的标配了。她半胖的身材被紧勒着，显得有一丝妖艳。
　　他俩就往她们走去，那没打球的姑娘就对他俩问道：“你们都不加班？”
　　杨正海不说话，感觉是看到姑娘有点害羞，其实他平时肚子里绝对不是什么好料，从坐在栏杆上偷瞄女孩就可以看得出来。可这一张看到女孩就红的脸，不知能骗到多少姑娘。
　　刘明看了看杨正海就回答说：“我没加，他俩是上夜班。”然后又指着我说，“这是新来的老乡，纸品厂的。”
　　我礼貌地冲她点了点头说：“你好。”
　　她说：“唉哟，老乡，莫客气哈！我叫燕兰，那个是我妹叫燕紫，还有那一个叫阿平是GD人，与我们一个宿舍的。”
　　我说：“我叫姚远乡，KL市SS县的。”
　　她点了点头说：“哦，那我们一起来打球吧，或者要不我们去宿舍打扑克去。”
　　刘明一听笑着点头：“我们去打扑克吧，这里打球总要有人等着，闲得慌。”
　　燕兰一挥手说：“那走。”说完就在前面带路，往刚才那个107号宿舍走去。刚到门边便传来一阵清香，女孩子宿舍果然不一样。
　　走进里面，每一铺床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每一铺床前均只摆有两双拖鞋，一双上铺的，一双是下铺的，其它的鞋都藏好了。如果有没放拖鞋的那就证明这个女孩不加班，而且就在这厂内玩。
　　她一走进去，就拍了拍铺床说：“丝印部那个老乡来玩了，还有纸品厂的两个老乡。”然后就听床帘一声轻响，一个姑娘钻了出来说：“老乡来玩了呀，稀客呢！”
　　燕兰看着她到问：“扑克呢？”
　　那个姑娘回答说：“昨天不是你老公与你们三个在打吗？”我一听，就很留意地看了燕兰一眼，心里想：“结过婚了，这倒没看出来。”
　　再看床里面的那个姑娘，只见她很普通的脸，一头长发是她唯一的看点，脸显瘦，身材应该不高，因为坐在床上她的脚看上去不长。
　　她看了我们三人一眼后将床帘完全拉开说：“你们先坐这床上吧，我下去给你们找凳子。”说完就将脚伸出来垂在地上，划拉一阵便套上拖鞋，站起来往门边走去，在门后拉出来一个中等高的凳子后送到我们面前。
　　我拿过坐下了，她就又对刘勇与杨正海说：“你俩坐床上呀，我去隔壁宿舍再找凳子来。”说完出去了。杨正海与刘勇就并排坐在了她的床上。燕兰这时也将她自己的床与她妹妹的床翻了一通，终于在她妹妹的床头找到了两副扑克，然后就不停埋怨着走过来，将扑克放在了刘勇坐着的床上。那姑娘一会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根小凳子，她听到了燕兰的埋怨就说：“是你自己要燕宏放好的，怎么又在这埋怨别人？”
　　燕兰说：“这也太能藏了吧？我是找遍了两张床才找到的好不。”那姑娘将两根凳子放下，杨正海与刘勇就从床上起身下来坐在凳子上。燕兰从两张床的中间抽出来一个未打开的纸箱，打开后放在那个姑娘的床面前，然后让我们围上去。
　　我就谦让说：“我还不是太会，在旁边看你们玩吧！”说完便站起来。
　　那个姑娘就说：“也好，你坐我床边上吧，其实我们都不是太会，平时可没多少时间玩这个，都要加班的。”说完让燕兰坐我刚才的位置。
　　我走过去在床上坐下，正好看着杨正海的牌。在抓牌的时间，燕兰就对那姑娘说：“吴芳，这个新来的老乡是杨正海他们一个市的，不同县。”
　　吴芳说：“难怪说家乡话感觉不是很好懂。”然后对我说，“我叫吴芳，在这跟燕兰一个车间，在家跟她一个村。你是一个人出来的，还是还有老乡在这边？”
　　我回答说：“我有几个本县的老乡在市区那边，在这厂里没有本县的，我叫姚远乡。”
　　她说：“这么好听的名字，以后你说话慢一点哦，我不是听得很明白。”
　　我点点头说：“可以，我尽量说标准一点。”
　　她“哈哈”笑了一下，然后看看手上的牌就对燕兰说：“是我们的庄家吧？我牌好，让我打。”
　　刘勇却不乐意地说：“不行，谁扔的主牌，谁打头。”
　　她撇撇嘴说：“小气，可惜我这一手好牌了。”
　　看着她们玩着扑克，时间在无聊里很快过去，一会儿那个燕紫与阿平回来了。一进门便闻道一股香汗的味道，是从那个阿平身上传来的。只见阿平1米6的身材，苗条显瘦，脸上一双丹凤眼，高挑的鼻梁，一双薄薄的嘴唇挂着一丝微笑。冲我们点下头就去她床上坐下，自顾自地放下她那长发。燕紫就走来我们旁边，也冲我友好地笑笑问：“老乡新来的？”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没来几天。”
　　她礼貌性地又“哦”了一声，便看着她姐的牌，然后指挥她姐怎么出牌。说了几句感觉她姐并不听她的，就哼了一声说道：“冲凉去喽。”然后转身去自己床上找衣服。
　　看着她冲了出去，然后一会儿她就从外面披着头发回来。同来的还有那个叫阿平的姑娘，她们一起去的。燕紫挂好衣服，就来她姐后面，她姐一看她在后面站着，就自己主动站起来说：“让你打，要不我不得安生。”她也不客气，接个牌就玩起来。
　　燕兰就回到自己的床上，坐在床边，伸手从床上拿出一件未织完的毛衣。
　　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九点多了，就提醒了杨正海说：“你要不要回去睡一会？”
　　他也看了看那个阿芳床头的钟说：“哦，那我们就走吧，下次再来玩。”然后冲燕兰说，“老乡，我们还要上夜班，就不陪你们玩了！我们要回去睡一会儿，怕晚上打瞌睡。”
　　燕兰微笑着说：“哦，那老乡你们去吧，有时间就过来玩。”说完就对阿平的床上喊，“阿平，来打拖拉机。”
　　阿平说：“不玩了，我看书。”
　　吴芳就说：“我也不想玩了，打完最后这一局，我们就收牌了吧！”大家都说“好”。然后开始抓最后一局的牌。
　　一会结束，我们三人起身向她们道别后往宿舍外走去，走到男工宿舍门口与刘勇分开，我们便继续往外走。
　　走了一会，杨正海问我：“你觉得那几个女老乡怎么样？”
　　我看了他一下说：“没注意观察。不过感觉挺热情的。
　　他略有遗憾地说道：“燕兰真漂亮，纤细的身材，瓜子脸，高也有那么高，大概有1米57的样子。可惜嫁给了外省人，你可能没看过她老公，真不怎么样！”
　　我笑笑说：“哦，可能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吧。”
　　他不置可否地说：“扯，肯定不是这样，感觉她老公看上去很无耻的样子。”
　　我摇摇头说：“你心不够宽，人家都结婚了，值得你这么去说？她妹其实更漂亮，整个人看上去跟她姐差不多，但显得丰满多了。”
　　他叹一口气说：“她也有男朋友的，原来在这里上班的一个老乡，是她们车间拉车的普工。人也不怎么样，前几个月还来过，想再进总公司，但没有收。后来找我让我介绍进纸品厂，我没有介绍，就只是对她们说‘我们厂不要人’，她们就让他回家了。”
　　“是你不愿意介绍吧？我们纸品厂不是还要男普工，只要是介绍的都要？”
　　“我才不会去介绍，看那男的就不顺眼。”
　　我笑笑说：“你这是有醋意呀，难道你喜欢她俩姐妹？”
　　他就不出声了，又走了一会儿说：“不是喜欢，就是感觉得不公平。”
　　我笑了笑说：“这世上爱情没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也好，女人也好，如果有自己的目标，就会遇上你的爱情。如果没有，不管漂亮与否，嫁得好不好，娶得如不如意，都是自找的，人家自找的难过，管你啥事？”
　　“我看她像很幸福的样子呀。”
　　我“嘿”地叹了一下说：“你要是一个女人，因为自己意识的自我放低，不管你是嫁得多么不如意，也不表现出来，甚至于将自己欺骗，以图得心灵上的安慰。”
　　他摇摇头问道：“我不明白这个，解释一下？”
　　我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怎么解释，反正你少管闲事就对了。”他“呵呵”几下就不出声了，厂门这时已出现在我们眼前。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刚才看到的几个女老乡，却不觉得想起杨盛萍与刘梅，去哪里找到她们？脑海里不时地翻动她们的身影，想想有钱了，一定还是要去找找她们，尤其是杨盛萍。
　　时间很快就到了吃宵夜的时候，杨正海走了进来，喊了我与李泽泽。李泽泽是真的白天没睡好，喊了他好一会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看了一下床上的钟说：“你们等一下。”说完艰难地起来穿衣服。
　　我俩等了他十多分钟，才一起往我们纸品厂的小饭堂走去。到了小饭堂，看到外面的废纸堆上、石头上都蹲满了端着饭盆的工友。我们便进去打了饭，也出来蹲在门口的废纸堆上。
　　吃过饭走进车间，时间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