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蓝苹果44 第四章 十六惊吓

　　这几日心神不宁。老是噩梦缠身。
　　光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披头散发地找我拼命，如姐泪珠涟涟，伯伯大声咆哮……
　　梦中，我连连大喊，双腿乱踢，可怎么也挣脱不了樊篱，跑，跑不动，喊，喊不出声……
　　耳旁，如姐在一声惊呼，喊着我，喊着救命。
　　“华，救我，华——”
　　“不好，有事。”
　　梦醒时，浑身湿透。
　　一激灵，我索性披衣起床，赶往如姐家。
　　路，漆黑，不知为何，路灯竟然一盏盏依次熄灭，我趔趄着，似醉汉，如梦游，跌跌撞撞。这个墙角上碰一下，那个拐弯处摔个跟斗，爬起，跌倒，跌倒，爬起……
　　眼前的一幕令我震惊：一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如姐家楼道口呼天抢地：“死不要脸！抢我的男人，你这个婊子，婊子！”
　　她哭一阵，哭累了，就冲上去撞门，用脚踢，用身子撞……
　　“开门！有种的开门呀！拿出勾引男人的功夫！难道你只会卖逼？”
　　“出来！出来！让大家看看，看看你美人胚！”
　　“如姐，如姐。”
　　心里呼喊着，我一个箭步抢上前。
　　“你是谁？跑这里来撒野？！”
　　“哈哈，笑话，我是谁？我是光涛的妻子，你呢，你是谁？管什么闲事？”
　　“我？我是邻居，你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嘿嘿，吵？闹？她能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我就要闹，让全区的人都知道，狐狸精！”
　　“大家快来看——狐狸精！狐狸精！”
　　她扯开嗓子，高喊着，一声比一声响。
　　有人打开房门，探头张望。
　　“回去，别搅和。”
　　有人轻声说着，把家人拉走。
　　“无凭无据，凭什么信口雌黄？”
　　“什么？无凭无据？你要吗？原来，你也被狐狸迷上了，哈哈，你也是姘头呀——”
　　血气方刚的我，顾不上考虑后果，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印上她的脸庞。
　　“妈呀——救命呀——救命呀——打人了——打人了——”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她正好气没处撒，全部撒到我头上了。
　　她像疯狗一样朝我扑来，涂满红红指甲油的十指就在我身上抓呀挠呀。
　　围观者越来越多，大家指手画脚。
　　“这小伙子，怎和一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是呀，嗨，现在人心不古呀。”
　　“依我看，那女的也不是善类……”
　　“你打呀！打死我，打呀！”
　　她的手堪堪要抓到我脸颊了，我后退一步，怒目而视。
　　“别得寸进尺，再胡闹，我报警了！”
　　“报警？报呀！最好把记者找来。”
　　她还是不依不饶，大哭大吼。
　　“华，进来。”
　　身后，门开了，如姐依在门边，神情出奇的冷静，自有一股禀然不可侵犯的仪态。
　　光涛的女人狗爪似的手停在半空，她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一边喊着一边就低头往如姐家里冲。
　　“婊子，你躲呀！躲呀！”
　　“站住！”
　　我张开双手似门神堵住铁门。
　　“擅闯民宅，违法！”
　　“法？什么是法？法就准许她勾引人家男人？”
　　“再说一句？拜托你搞清楚，究竟谁认识光涛在先？”
　　“光涛说了，他只爱我，爱我一个，就是你，你这个婊子，你，你怀了他的孩子——”
　　如姐的脸刷地一下变白了，摇摇欲坠……
　　扶住如姐，关上门，门外，那女人的哭喊还是那么清晰。
　　“你不要出来！我就守在这，天天来，天天闹，看你飞过去，你飞呀，飞呀——”
　　“如姐，没事吧。”
　　如姐捂住腹部，叹了口气。
　　“这光涛，怎把什么都说出去了？如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
　　“不怪你，怪只怪我瞎了眼……”
　　如姐小声地哭泣着。她憔悴了许多，有了黑眼圈……
　　“喝点什么吗？”
　　“不，让我安静一会，我，我好混乱，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孩子，孩子……”
　　“要不，我去告诉光涛，孩子没了？”
　　“好吧，希望他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什么？打了？打了？”
　　光涛一听我说出此事，歇斯底里地吼着，再也不是文雅的他了。
　　“孩子！我要孩子！”
　　不一会，他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哭起来。
　　“难道，我命中该绝后吗？可怜我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就，就，绝了？”
　　“什么？不要胡说！”
　　“胡说！你才胡说！你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哪根神经不对呀！冷静！冷静！”
　　拎住他的衣领，把他逼在亭子一角。
　　他颤抖着，哆嗦着。
　　“完了，完了，这辈子完了……”
　　究竟是怎么了？
　　“说，给我说明白。”
　　“她，她不孕。”
　　“不孕？谁？”
　　“她——她——”
　　他呼啦一下站起。
　　“我家的母夜叉——”
　　终于弄清楚了，闹了半天，光涛现在的对象患不孕症。
　　“确定？”
　　“要拿你看吗？把诊断书给你？这下，开心吧？乐得瞧热闹吧？”
　　“哥们，请面对现实好吗？你抛弃班头在先……”
　　“但，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有了，不知道她不孕，我不知道，不知道——”
　　“那，能怪谁？”
　　“孩子，孩子，我要我的孩子。孩子——”
　　他掉头就跑，失魂落魄。
　　一只失群大雁，孤叫着，飞过长亭……
　　清晨，薄霜泛寒，光秃秃的梓树上栖息的寒鸦号叫几声，飞向远方……
　　雅如今天没有开车，步行来到校园。
　　打开办公室，地上有封信，被谁塞进来的？
　　“我要孩子！”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一句话边画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
　　雅如颓然坐下，坤包也没有放下。她还是不能走出阴影。
　　当我赶到办公室时，如姐趴在桌上，有气无力。
　　“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那，请个假吧，我送你去医院。”
　　“你看。”
　　把医生的诊断书递给如姐。
　　“贫血，心绪不宁，睡眠不足，压力过大，初孕妇常见问题……宜养心静气，适当补充营养，切忌生气伤神……”
　　但，医生哪里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呢。
　　打开房门的刹那，又大吃一惊。
　　如姐家地上也有一封信。
　　“还我孩子！”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这句话旁边画这一个骷髅，一把匕首，匕首上滴滴鲜血一直流到骷髅上……
　　“啊——”
　　如姐眼前一黑……
　　如姐晕血！
　　这是我和她在某次聊天时她告诉我的。
　　这次，如姐是真的病了，病得不轻，不得不住院治疗。
　　这所医院是本地名气最大的“和盛”医院，香港人办的妇科医院，选择这医院最主要原因是，它的心理治疗最负盛名。
　　环境幽雅，一树树桂花绽放，一株株紫堇花开，石榴红，葡萄紫……置身此处令人心旷神怡。
　　提着如姐和我最爱吃的苹果，在老包王静伟哥等人的簇拥下，我敲着如姐的病房房门。
　　“是我，阿华。”
　　“老包。”
　　“你就不能闭嘴吗？”
　　伟哥踢了老包一下，他咧开嘴，差点叫出声，忽然用手捂住嘴。但，还是受不了王静狠狠的掐了一把，蹦起老高……
　　“大家都进来吧。”
　　王静把百合花塞到我怀里，示意我进去。于是，大家都守在门外……
　　“姐，还好吧？”
　　“头不晕了，还是没精神。”
　　“别想那么多，注意这里有人需要静养。”
　　一指如姐的腹部，本以为如姐会开心点，没想到她忽然沉下脸。
　　“我真的不想要了。”
　　“不要？真的？”
　　“是的，他带给我太多恐惧，我很害怕。”
　　“他孩子骚扰你？我不会饶过他！”
　　握紧拳头，咬紧牙。
　　“他也值得同情。”
　　“这花谁送的？”
　　在把百合放进花盆时，发现已有一束鲜花。
　　“他，来了。”
　　“有欺负你吗？”
　　“他道歉，说不该写信威吓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要个孩子。”
　　“他想查看我是不是真的把孩子打了，所以……”
　　“怎么了？”
　　“他，他想揭开我的床单，想……”
　　“我一个枕头扔向他，喊着，叫他滚。”
　　听到这，我把那束花拿下，随手投进垃圾蒌。
　　“你看，这是王静伟哥他们买的，香吧？”
　　“恩，好香。”
　　如姐凑到花前，使劲吮吸着。
　　“来，饿了吧？吃苹果还是葡萄？”
　　“你说呢？”
　　如姐一仰小脸，脸上飞出红霞。许久没见她笑了，我情不自禁地献出一个吻……
　　把苹果切成小块，用叉子戳着，喂如姐。
　　“慢点，人家嘴里还有呢？你吃吧，你也吃。”
　　门外传来嬉笑。
　　“好甜蜜呀——”
　　“我晕——”
　　“华哥，你真伟大——”
　　“去，去，去，到大门口等我！要不，先回去！”
　　“这么绝情呀？华哥，班头可是我们的大众情人呀，你想独吞？”
　　老包的嘴最不饶人，逗得班头扑哧一笑。
　　“你笑了。”
　　“谢谢你。”
　　“到外面走走？”
　　“好呀。”
　　我和如姐并排，身后带着几个小尾巴……
　　“桂花开了。”
　　“开了。”
　　“真香。”
　　“香。”
　　一回头，老包扭着屁股，蹑手蹑脚地，翘起兰花指，我朝他一瞪眼，他的舌头伸出老长。如姐也看到了老包的丑态，掩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