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蓝苹果第四章十五 PARTY

　　
　　整个舞会充满喜庆。
　　总策划是王静。
　　“来，这边，气球，绿色的左边，蓝色的右边……”
　　王静卷起衣袖，指挥着伟哥和老包。
　　舞厅中中间挂一幅大红剪纸：金童玉女。想不到，班里人才济济，剪纸也是某位同学的大手笔。
　　老包冒汗了，但一脸的兴奋。
　　“还要干什么？王静！”
　　他讨好似的仰脸问着。
　　“嗯，猴急样，不会把沙发挪开？围成一个圈。”
　　“得令！”
　　“HAPPYBIRTHDYTOYOU!HAPPYBIRTHDYTOYOU!”
　　哇塞，老班，我的茹姐闪亮登场时，引起全班的欢呼。
　　“老班！老班！我爱你！我爱你！”
　　尖叫！口哨！大笑！
　　洁白的晚礼服，洁白的手套，洁白的太阳帽上插着一枝黄色玫瑰，粉红色尖头皮鞋，樱桃小口，弯弯眉长睫毛，黑黑的大眼闪闪亮……
　　她款款走来，袅袅娜娜。如清风，似薄雾。
　　我不由缓缓站起，迎上去，挽住她的左手……
　　“阿华！阿华！”
　　“老班！老班！”
　　掌声如潮，欢呼震天。
　　“我宣布，黄雅如小姐的生日晚会现在开始！”
　　伟哥声如洪钟，刚刚还闹哄哄的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下面请我们美丽的公主黄雅如小姐发表生日感言！”
　　王静今夜也是青春靓丽，百合色连衣裙，修长的玉腿配上浅黄色长裙袜，纯正的普通话不愧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她担任主持最合适不过。
　　伟哥鹤立鸡群，竟然找来一套黑色西装，红领结，墨镜加上大头皮鞋。当然就是男主持了。
　　小巧玲珑的何小玲楚楚可人。打扮为一只小白兔，来回穿梭，蹦跳。
　　包打听自出心裁地给自己画上大黑眼眶，白鼻子，八字须，赫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丑。
　　这帮家伙，如此重大事情事先并没有通知我，等我来到舞厅才知道，我中招了。瞧我，敞开的牛仔上衣掉了一颗纽扣，牛仔长裤膝盖处被我各剪出一个大窟窿，它们正朝我挤眉弄眼呢。
　　“今夜，同学们给了我一个惊喜，我好开心好幸福，同学们，我爱你们！我爱你们！”
　　班头深深一鞠躬，然后，献给我们飞吻，一个，两个……
　　“欧——欧——”
　　“和大家在一起，我找到了青春，我热血沸腾，你们的激情感染了我，我觉得自己很年轻，活力无限，我想说的是，有你，真好！真好！谢谢大家，谢谢。”
　　班头的眼角湿润了，许久没这样激动如此兴奋，她压抑的心灵得到释放，她是应该好好放松了。
　　我想起心事，忽然觉得自己被前呼后拥着，绑架着押到了前面。
　　“来，你们咬苹果！”
　　“咬呀！咬！”
　　呵呵，抬头一看，一根红丝线上掉着个大红苹果，在空中一荡一荡。
　　是谁？这不是结婚现场管用的伎俩吗？
　　我脸红脖子粗，偷偷瞟瞟班头，她似乎也很兴奋，嫩脸绯红。
　　“班头，加油！加油！”
　　“华哥！华哥！”
　　好吧，咬就咬，谁怕谁？
　　抬眼望去，班头与我四目相对，我们心照不宣，同时张开嘴巴……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我狠狠地瞪着伟哥和老包。他们嬉皮笑脸地给我打了个胜利的手势。
　　“同学们，举起杯，我们祝福老班，青春永驻！”
　　“青春永驻！青春永驻！”
　　“同学们，再举杯，举阿华和老班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白头偕老！”
　　伟哥与王静一唱一和，他们早就沆瀣一气了，只是瞒着我？
　　但，我真的好兴奋，一颗心扑扑乱跳，我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要怎么做，就是被他们簇拥着。
　　于是，男生围攻我，女生圈起班头，我们俩又被“赶”到一起……
　　“来，亲一个！”
　　“亲一个！”
　　“不要，太难为情了！”
　　我憋着嘴，一言不发。班头害羞地怯怯地说了一句。
　　“要！要！”
　　“什么年代了？！”
　　“浪漫！激情！”
　　“华哥！上！”
　　“班头！上！”
　　一时冲动，我紧紧抓住如姐的手，高高举起！
　　我的意思很明显，这样的举动可以蒙混过关吗？
　　“忽悠！”
　　“卖拐！”
　　“重来！”
　　没办法，我向如姐投去求助的目光。有期待，有犹豫。
　　如姐一点头，一仰脖，给我十足的信心。
　　“祝生日快乐！”
　　轻轻捧起如姐的脸，给一个浅浅的吻！
　　如姐微闭上眼，她此时的心事如何？应该是幸福的。
　　“噢——”
　　“噢——”
　　“耶——”
　　耳旁，笑声，掌声……
　　眼前，缤纷的“雨”落下……
　　就这样做了一回准新郎？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站起，面对大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谢谢大家给我提供这样一个爱的表达方式，我很激动，同时，祝福我们美丽的公主生日快乐！开心永随！来，我们大家一齐欢呼吧，让我们跳起来唱起来！”
　　携着如姐，我们走入舞池……
　　“开心吗？”
　　“嗯。”
　　“幸福吗？”
　　“嗯。”
　　“喜欢我吗？”
　　“嗯。”
　　“傻了吗？”
　　“嗯。”
　　如姐躺在我的怀里，一个劲地笑，就是不说话。
　　“我让你笑，笑。”
　　一挠她的腋窝，她笑得合不拢嘴。
　　“嘘——”
　　似乎想起什么，我叮嘱如姐。
　　“今晚喝了几杯？”
　　“三杯。”
　　“没事吧？”
　　果然，她跑进卫生间，水声哗哗，她又呕吐了。
　　我追到门边，见她一手扶着水龙头，一手按腹……
　　“如姐，您到底如何打算？”
　　“什么？”
　　“我是说孩子。”
　　“打了。”
　　“打了？决定了？”
　　“嗯，你见过一个老师未婚先孕？”
　　“不是。”
　　“你要我挺着大肚子嫁你？”
　　“不是，我是说……”
　　“你说什么？说什么？”
　　如姐呜呜地哭起来，花枝乱颤。
　　“你知道我今晚是怎么想的吗？我好高兴，又非常恨自己……”
　　“不要自责，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打了，我决定了！”
　　如姐恢复平静，镇定地说。
　　“想好了？”
　　“只有这样。”
　　“那，我们去检查一下，看医生怎么说，好吗？”
　　“好吧。”
　　
　　长长的走廊，没一个人，医院里静极了，充满淡淡的药水味。
　　坐下，站起，我一个人等待着如姐。
　　远远看到如姐出来了。她似乎很失落。
　　“医生怎么说？”
　　如姐没有出声。
　　“医生……”
　　她开始哭泣。
　　“到底怎么了？又哭了？”
　　“医生，医生说，最好，留住孩子。”
　　“哦，留就留。”
　　我松了口气。
　　“其实，我也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你不在乎？！我呢？我在乎！”
　　如姐急了，朝我吼起来。
　　“冷静！姐。”
　　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如姐慢慢稳定下来。
　　“医生说，我的心脏不太好，另外……”
　　她犹豫了一下。
　　“怕做人流以后会保不住胎。”
　　如姐抬头看我，带着幽怨。
　　“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最重要，我听你的，你听医生的，好吗？”
　　“谢谢，谢谢。”
　　“一家人，何须客套。”
　　如姐偎在我怀里，眼角还挂着泪珠……
　　
　　“这就是光涛上班的公司吧？”
　　路过一九层大楼，“华剑公司”几个金子熠熠生辉。
　　“嗯。”
　　“蛮气派的！”
　　“你来过？”
　　“来过。”
　　“和他说过？”
　　“说过。”
　　“你呀，就是心肠太好。对谁多一片赤忱。”
　　“本性。”
　　“是，狗……”
　　“改不了吃屎。”
　　朝如姐伸出大舌头，她破涕为笑。
　　
　　“雅如，雅如。”
　　身后有人在喊。
　　听着声音有点耳熟。光涛，对，正是他。
　　“雅如，我想和你谈谈。”
　　他急走几步，跟了上来。
　　“你好，光涛。”
　　“你好，阿华。”
　　“雅如，能借一步说话吗？”
　　“想说什么？请说。”
　　“我，孩……”
　　“打了。”
　　“打……打了？真，真的？”
　　光涛掏出手绢。
　　“没了？”
　　“是的，没了。想要吗？”
　　“我，我……”
　　丢下发怔的光涛，我们联袂离去。
　　“华，过来。”
　　一日傍晚，接到电话。
　　“是，大人。”
　　“别嬉皮笑脸，爸爸来了。”
　　“爸爸？我还没做好准备……”
　　“怕了？怕就别来。”
　　如姐挂下电话。
　　如慷慨赴难的壮士，忐忑着，兴奋着……
　　很快就到了如姐家。
　　“阿华？！阿华是谁？！再说一遍！”
　　“什么？你学生？学生？！”
　　在门口，听到骂声，伸出去敲门的手慢慢放下。
　　“你呀，胡闹！你是老师，老师，你明白吗？”
　　“别说了，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你想活活气死你妈妈吗？她心脏病近来严重了，我不想她受到打击……”
　　“我走！你要是不改变主意，就没我这爸爸。”
　　房内传来如姐的低诉。
　　“爸爸，求您了，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我，有了。”
　　“什么？笑话？！天呀，造孽呀，造孽！我家怎就出了你这个忤逆？！”
　　“嗨——”
　　进？还是不进？徘徊良久，把一兜水果放在门外，我默默离开。
　　“如姐，原谅我，我不想破坏你家庭，伯伯，还有伯母……”
　　“你昨天为什么不进来？”
　　为负荆请罪，我一早守在如姐的办公室外。
　　如姐板着脸，没有扭头看我。自顾自打开房门，啪的一声关住门。
　　“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
　　“当时，伯伯正在气头上，我进去了，大家都难堪……”
　　“你就忍心让我一个人……”
　　“开门，姐，开门。”
　　好歹如姐把门打开了。
　　“伯伯回去了？”
　　“回了！他呆得住吗？回去了也好。”
　　“但，事情总得有个解决。”
　　“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我，我听姐的。”
　　“或许，我们都错了。”
　　“但，爱，没有错。”
　　“是的，爱，没有错。”
　　如姐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