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蓝苹果35

　　青苹果蓝苹果
　　第四章
　　“死——刑——”
　　法官话未说完，眼看父母摊倒在地，红和我默默对望着……
　　我没有泪水，当我举起斧头的那一刻，当我抛尸深潭时，我就明白，最终等待我的，就是枪声，只有子弹洞穿我的心脏，我才可以赎罪，才可以结束罪恶，才可以拯救丑陋的灵魂……
　　
　　一 重逢
　　到达小县城的时候，已是傍晚。
　　低矮的小山环抱着的破旧的县城，与上海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相比，就像是一个流浪的孩子。深深吐口气，下了车，环顾四周，我已经站在汽车站门口，狭小逼窄，凌乱不堪。
　　去哪？
　　想来期末考试还没举行，我的兄弟们应该还在挑灯夜战。还是去看看他们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胡乱吃点，填饱肚子。
　　就在站旁的一个小吃部里，要了最爱的红烧茄子，再来瓶冰镇啤酒，给自己压压火……
　　安静了，全都静下来了。有店铺关门打烊。准备点什么犒劳我那帮馋鬼呢？
　　大个子爱吃红枣，胖子爱来点小米锅巴，小汪呢，就是他贱，出了校门就嚼葵瓜子，每人两包！当然，酒是少不了的，烟是必须的，还有我一直衷爱的红富士。
　　门卫大叔还记得我。
　　“你来啦？！”
　　他还很亲热地打着招呼，隔着门问我：“进来吧？”
　　“进来。”
　　递给他一支烟，老头子满脸堆笑。
　　“你那帮朋友肯定乐坏了。”
　　“应该吧，对了，马上要考试了吧？”
　　“快了，下礼拜。”
　　看看时间，距离下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在大叔这里聊聊吧。
　　“我去帮你喊？”
　　“不用，等，等他们下自习。”
　　熟悉的校园，宁静祥和，几幢大楼灯火辉煌，莘莘学子求知正旺。徜徉在书香里，寻找久违的感觉，我告诉自己，我会回来的，马上就要回来了。
　　望着文科补习班的教室，那最后一位不就是大个子吗？他还是与老搭档胖子同桌，小汪呢？依然是第一位。还那么精神呀。
　　下课铃声响起，有老师夹起书本出了教室。走到窗台边，脸贴近玻璃……
　　“鬼——鬼——呀！吓死我了——”
　　靠我这窗的学弟惊呼着，做作着。
　　全班的人都扭过头。
　　第一个冲出教室的是大个子。
　　“阿华？！”
　　他一把搂住我。
　　“想死你了！”
　　“老大！回来了？”
　　“华哥！”
　　小汪蹦出来，给我一个标准敬礼。
　　“走！回宿舍！”
　　我们前呼后拥，跑到宿舍。
　　“帅了呀！你看，你看，皮鞋！正宗的！西装！名牌的！”
　　大个子叨唠着。
　　“瞎说，什么名牌，不值钱的。”
　　白了他一眼。
　　“来，哥们好好看看，变了吗？”
　　“我没变。”
　　小汪挤上前。
　　“去！你没变？学会泡妞了，还没变？”
　　“谁像你？山中无老虎，猴子……”
　　“你说？再说？”
　　大个子抡起巴掌，小汪赶紧躲到我背后。
　　“兄弟们，饿了吧，来……”
　　按照惯例，下自习后，大家都会去打牙祭，买点夜宵，很多人准备加班到十点甚至十二点以后。不饿才怪呢？
　　我把一袋子吃的喝的全拿出来，小汪的眼都直了。
　　“瓜子，瓜子。”
　　“都有哦。”
　　“我的枣。”
　　“锅巴我的。”
　　“哈哈，就知道你带酒了。恩，好几礼拜没喝了。”
　　“是吗？钱都用到哪去了？”
　　“报告，老大，我知道。”
　　小汪又开始接嘴。
　　“欠揍？吃你的瓜子！”
　　“告诉你一个秘密。”
　　小汪凑到我跟前，张开嘴巴，扔了一颗瓜子，接住。
　　“大个子应征了。”
　　“哦？有希望吗？”
　　“应该问题不大。”
　　大个子点点头。
　　“也好，去部队，进军校。”
　　“哈哈，当军官！”
　　“当你个大头鬼。”
　　“说正经的，老大，半年来，混得不错吧？”
　　“还行。”
　　“谈谈。”
　　大家都来了兴趣了，又有几位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学友围上来，胖子热情地招呼着他们来分享美食。
　　“兄弟们，来，不客气，老大请客。”
　　苹果被切成薄片，款待一帮狐朋狗友。
　　“还去看点书吧？”
　　“不去了，陪你，陪老大！”
　　“对，陪老大，谁去谁杂种！”
　　“那，平时努力了吗？”
　　“我努力的。”
　　“是，小汪进入前五了。”
　　“有出息。”
　　“你呢，胖子？”
　　“还行吧，还是英语跛腿。”
　　“把令一只脚锯了。”
　　小汪又想挨骂。
　　“小汪你多帮帮胖子呀。”
　　“我帮呀，说了多少，他说看到ABC头皮就发麻。”
　　“不怪他。”
　　胖子不好意思地说。
　　“老大，你，明年可以回来了吧？”
　　“回！”
　　我斩钉截铁地说。
　　“万岁——”
　　这晚，宿舍成了我们兄弟几人的，其他的学友噤若寒蝉。
　　说些什么呢？
　　睡车站，吃剩食，做苦力……
　　其实，我的用意很明显，我要告诉大家：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读书好呀。
　　大家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相信，他们都明白。
　　我来学校一趟的目的正在于此。我用我的亲身体会去教育兄弟们，珍惜机会，创造未来……
　　
　　二复读
　　当我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学校时，我俨然是风云人物。
　　我的故事流传很快，也越来越神奇。
　　于是，我顺理成章地坐上班级里的头把交椅——班长，且担任学校学生会副主席。
　　班头是我崇拜的文学大师，他在开学没几天就找我谈心。
　　“李华，你去上海，吃了不少苦，你是我们年轻一代的骄傲，响锤不用重敲，我相信你，定会成功，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老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其实，还是在提醒我（我过去的辉煌谁不知道？）：别让我失望，把班级全体同学带好，带上正轨。
　　要问全校第一个迎接晨曦的是谁？是我！
　　要问全校最后一位离开教室的是谁？是我？
　　打饭捧着书，走路和小汪他们互提历史问题。
　　不再去录象厅，告别台球桌，甚至连图书馆也不进了。
　　要问我，书读得怎么样？历史书，你说一个题目，我能立刻告诉你，这是在书上的哪一页。
　　英语班级第一，语文名列前茅。软肋——数学，也可以来了90——100分（总分150），拼命地做题，抓基础，从高一课本学起，从头再来……
　　“红也在复读。”
　　这是个意外，当胖子告诉我此消息时，我还是觉得意外。
　　她不是在厂里上班吗？
　　“你不也是去上海打工吗？”
　　“那，那个呢？”
　　“应届班呀。”
　　
　　与红四目相对是在食堂。
　　她，怔住了。
　　我，呆了片刻。
　　曾经熟悉的笑脸，显得生涩，曾经熟悉的背影，渐渐模糊。
　　尴尬，难堪，暗潮涌动，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转身离开，我也收回目光……
　　
　　这晚，有点心神不宁。
　　我没有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我躺在床上，梳理心思。
　　红和云在脑中重叠变幻，最终选择：放弃，读书为主。
　　又有几日没见到红了。
　　“你不知道呀？”
　　小汪告诉我，又是一个意外。
　　“红，走了，去了另一学校。”
　　“这样呀？”
　　“她说，怕对你有影响。”
　　她，到底是想着我的，到底是心里有我的。
　　也罢，莫辜负，美人意。
　　我该做的就是努力！努力！
　　在我的带动下，胖子的英语突飞猛进，他信心百倍，进个好点的大专应该没问题了。
　　不久，收到大个子的来信，得知，他在部队也很有市场。
　　高中生入伍的不多，他还有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又有婉转的歌喉……
　　估计，军校没问题。
　　我报，小汪执笔，我们三人联名上书，回信给大个子，祝贺他。
　　落款：老大、胖子、小汪，我们三人自己动手，自己写自己的大名。
　　
　　谁说七月是黑色的？
　　我们的七月充满阳光，我们在七月扬帆起航。
　　心理负担是不可避免的，小汪的爸爸托人给他带来红兜肚，说在考试时系上。再收到兜肚的当天晚上，我们就逼着他系上了，自是免不了一番奚落。
　　我们把他剥个精光，只系大红兜肚。
　　这也算考前狂欢吧。
　　尽情地笑，纵情地闹，有人用力地跺着床，有人狠命地擂起桌子，引得隔壁同学挤到门口，趴在窗户上张望……
　　
　　我们三人分在不同的考场，一个在第二职业中学，一个在师范，一个在我们自己复习的学校。
　　临出门，不须言语，竖起大拇指，微笑着，用力地点点头，暗暗加油！
　　加油！兄弟！
　　
　　第三场考试结束，才发现，红分在我同一考场。
　　她该看到我了吧？
　　果然，考完最后一场，走出二中时，她在门口等我。
　　“给你，苹果。”
　　她提着袋子，我没有接，她丢在地上……
　　这唱的是哪曲？
　　还是把苹果拿着吧。
　　回去犒劳一帮兄弟也是可以的。
　　应该承认，红很有心计，她选择这个时候，就是不想打扰我。
　　没有告诉大家，苹果是哪里来的，他们可不管，只要有吃的，就是一窝蜂，冲上来……
　　“留一个，给老大！”
　　“来，我们分一个，这个最大的给老大！”
　　胖子急忙喊着。
　　这个苹果，煞是可爱，光泽好，个头大，肯定很甜。
　　我没有吃，留着，一直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