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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彦舟施计搞渗入 杨幺苦口谏内情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6-22 18:49:21      字数:10006

  话说孔彦舟在澧州停弦渡遭到吴幺郎伏击,损失惨重,再要渡河进攻,也是送死,遂点起剩余兵马,打道回府。
  走在回去的路上,孔彦舟很是郁闷,要说,孔兵也是兵强马壮,怎么一和义军交手就败呢,而且,无论是药山坪还是停弦渡,孔兵的失败都是由于中伏,还不待施展兵力,就一败涂地了,作为一位带兵的大帅,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情吗?
  涂文茂将军也策马和孔彦舟并肩走着,他看着孔彦舟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想着要帮大帅解解忧愁。
  涂文茂说:“大帅,今晚上我们搓几手骨牌如何?”
  “你还有心事搓骨牌呀,你看看,你带去了多少兵,回来的还有几个兵。”
  “大帅你莫要操心,离乱时世,不愁没人当兵,愁的是没有大将,这些兵今天没了,明天就会冒出来。”
  “毕竟脸上挂不住啊,你倒好,上有大帅罩着,下有兵士顶着,脸面还藏得住,我呢,我的脸面哪里放?”
  “大帅呀,这样的败仗不算回事,义军有么子本事,不就是学会了打雀扑架吗?要是真刀真枪对打,他们是对手么?”
  涂文茂这样一说,孔彦舟的心里就松懈了一下,他说得没错啊,的确如此啊,如果两军摆好阵势对打,硬碰硬,石头砸石头,谁砸死谁就说不定了。
  涂文茂一提醒,孔彦舟就想到更深层次的问题了,两次交手,义军都是利用了地形取胜的,特别是停弦渡,义军就是乘孔军半渡而击之。这就是说,义军打仗很看重战略层次的问题,孔兵则忽略了这个大问题,总觉得义军不足挂齿,心里轻视他们,抱着这样的心态打仗,不败就有鬼。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了,孔彦舟的心情也就好多了。
  涂文茂说:“大帅,此仇不报非君子也,他做了初一,我们是不是要做十五?”
  “报仇是肯定了的,即使他们不欠我们的,我们也是要去杀他们的,何况,他们还欠了我们几笔血债。”
  “要想个法子啊,最好的法子就是瓦解义军,让他们不战而溃。”
  一直没开口的师爷说:“我有一法可以一试,再和义军交战,我们就大量俘获义军兵士,俘获后不杀他们,只弄残他们身子的某个器官,再放他们回去,义军兵士看了后定会恐惧,如此就可以达到目的。”
  涂文茂说:“师爷主意好,不愧是当师爷的,脑子就是好使。”
  孔彦舟说:“主意是好,问题是要能够捉得住义军啊,你要捉不到人,还不是谈空弦。”
  师爷说:“这件事不难,我们五六个人捉他一个人就容易多了,你看在停弦渡,义军就是以三四个人打我们一个人的,这是种策略,今后可以很大程度去运用。”
  孔彦舟说:“师爷的意思就是以多胜少?”
  “对呀,自古以来,打仗就是兵不厌诈,以多胜少也在其列。”师爷把自己装得像个孙子似的。
  回到驻地后,孔彦舟就调集雷公庙的涂文茂、韩公渡的焦金銮、白鹤山的金銮角去天子岗外围排阵,再把大帅府的兵凑上去,孔兵在天子岗外围的兵力达到了二万人的样子。
  钟相在天子岗的义军也有二万人,他在排烟山口放了一万人,在枉水河东岸放了一万人,其中,有五千人放在响水垱。
  孔兵一方是攻,他可以集中使用兵力,占了优势。钟相一方是守,他要分兵把守,显得被动,处在劣势一方。
  一天,孔彦舟把几个将军叫到帅府议事,涂文茂、焦金銮,金銮角、师爷,一起有五个人。
  孔彦舟说:“焦金銮和金銮角你们二人好有味啊,我就是弄不清你们的名字,不知道谁是焦金銮,谁是金銮角,三个字的读音都是一样的,只是字的顺序不一样,你们是不是把名字改改?”
  焦金銮说:“只一个人改改就行了,我的不改,我比他大。”
  金銮角说:“你这样说就不讲道理了,我先你到孔营来,先认识大帅,当然是你改。”
  焦金銮说:“你这是枉顾绊六筋,我比你大,先来到这世界,先有了这名字,你当然就不能这么叫了。”
  金銮角说:“你说我枉顾绊六筋,我说你牛胯里扯到马胯里,这是在兵营,要方便大帅叫名,我先认识大帅,当然是留我的名,改你的名,天经地义呀!”
  师爷听到这里就嘿嘿地笑起来。
  孔彦舟说:“好啦,好啦,别争啦,都不改名。我想个办法啊,焦金銮你在头上系一条红丝带,金銮角你在头上系一条绿丝带,这样就容易辨认了。”
  金銮角说:“我不系绿丝带,绿丝带不就是绿帽子吗?我还是系黑丝带吧,黑黑的,有力量!”
  金銮角这样一说,焦金銮就不买账了,他说:“大帅,我也不喜欢红丝带,也要系黑丝带,你就让我系黑丝带吧!”
  孔彦舟说:“别争了,还是原样吧,名字也不改,丝带也不系。我们说正事吧,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攻打天子岗。这个攻打,还只是试探性攻打,义军有多大的力量,我们不知道;义军打仗有多狠,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就叫它试打吧,试了几个回合,就开始总攻,最后拿下天子岗,清除这坨毒瘤。”
  “师爷提了一个很好的私见,那就是我们要尽可能多俘获义军兵士,能够俘获的就不要杀死,实在不能俘获的,就一定杀死。”
  “大家不要恐惧,不要因为在药山坪和停弦渡吃了几次败仗,就不敢和义军对打了。那两次败仗,义军都是打的雀扑架。这次不同,他们还可能埋伏吗,还可能半渡而击吗?都没可能了!况且,我们这次是攻势,是主动;义军是守势,是被动,大家几斤几两,一交手就能分晓哦。”
  第二天,二万孔兵围住响水垱打了一天,钟子绪是响水垱守军大将,他仗着壕堑工事守着寨堡不出战、不接战,孔兵就在外面骂他缩头乌龟,是个龟孙子,钟子绪很生气,叫兵营营长带兵去冲杀过几次,每次都是全军覆没。
  孔兵杀死了几百个义军兵士,捉了三十几个俘虏。
  把俘虏带回大帅府,孔兵将一个个俘虏踢跪在地上,只见孔彦舟拿了一把短刀在手,割去了跪在最东边那个俘虏的两只耳朵。
  俘虏脑壳的两边流着血,血水往脖子下里面流下去,他疼得蹲在了地上。孔彦舟问他:“你疼不疼啊?”
  那人说:“很疼,很疼的,你不要再割了。”
  孔彦舟说:“我不再割你了,你没耳朵了。你这样子是不是很丑啊,还怎么到外面混呀?”
  那人说:“是丑啊,你割的时候也不替我想想。”
  孔彦舟说:“不要紧的,你们的钟老爷是个神仙,他是天神下凡,是日神下凡,是月神下凡,灵验极了。你回去了,他就能帮你把耳朵接上,然后一模一样,疤痕都不会有的,到时候,你不光不丑,还比过去的你更俊朗了。”
  那人说:“你这是讲鬼话吧!”
  “这不是鬼话,这是神话,你们钟老爷真的是神,你们就是他的神兵。你们钟老爷万能啊,日神附在他身上,月神附在他身上,他能叫人生,能给人以荣华富贵,你们跟他算是跟对了。将来,你们也会变成小神,钟老爷是太阳,你就是星星;钟老爷是月亮,你就是萤火虫,你无论是么子,都会借着他的光发亮。”
  那人说:“真要是这样,那我就感谢你了,你是谁啊,说了这么久,我还不认识你是谁。”
  “我叫孔彦舟,你应该听说过的。”
  孔彦舟把自己的名字一说,那个被割了耳朵的俘虏立即就倒在地上,不知是疼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孔彦舟把手里的短刀交给了身边的一个刽子手。
  刽子手拿着刀开始切割俘虏身上的器官,有的割去一只耳朵,有的割去两只耳朵,有的削去了鼻子,有的挖去了一只眼睛,有的被截断了一段阳物,有的被割走了一粒睾丸,有的被剁走了几个手指。
  这个刽子手原本是个屠户,手脚很快,力气又大,刀还锋利,不一会就把这些俘虏弄完了。
  俘虏们疼得在地上打滚,喊着‘唉哟’。
  孔彦舟说:“快回去吧,把你们身上的东西捡回去,交给你们钟老爷,叫他给你们接上,别超过了六个时辰。”
  俘虏们捡起自己被割下来的器官立即跑回去了,他们不是回到响水垱兵营里,而是直接去了天子岗悟法堂。在悟法堂见到钟老爷,他们就跪在地上,捧上自己被割下来的器官,哀求钟老爷给接上。
  钟相一看就明白,这是孔彦舟搞的名堂,目的就是戳穿悟教神术。只见他走下龙椅,对跪着的义军俘虏说:“孩儿们,随我来吧。”
  钟相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密室,叫他们在里面闭门思过,说过一个时辰就来给他门接上,然后就关上门落了锁。
  钟相很生气,到了悟法堂,叫亲兵去各个寨堡把守寨大将叫来议事,大将们都来了,钟相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这样下去不得了,你们必须赶快制止,两军接战,定要死战,不成功便成仁,自古以来就有杀身成仁的,你们要鼓励兵士们为楚国而死,不要当俘虏,当了俘虏就撞死在墙。”
  “你们要知道孔彦舟这个混蛋的险恶用心,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我是不是个真神仙,人的器官割下来了,如何接得上,即使是真神仙也是无法的。我们的孩儿们不懂,以为我能够给他们接上,都满怀希望地来向我求情,我现在只好关着他们,不能放他们出去,他们一出去就会到处宣讲,我们悟教就不是悟教了,而是真巫教。”
  钟相这样一教导,大家回去就照本宣科,主要讲作战不要投降当俘虏,而要战死疆场。
  第三天,老爷子将二万孔兵移到了排烟山口,这里是钟子昂的兵营,驻有一万义军,二万人对打一万人,钟子昂当然只能闭门不出。
  孔兵提着砍刀,站在壕堑外开始编排钟子昂。
  “钟子昂,钟子昂,脑壳长了个大脓疮,不吃药,只画符,明早起来打寿枋。”
  “钟子昂,钟子昂,不爱婆娘爱暗娼,天天去,夜夜访,明早起来烂裤裆。”
  “钟子昂,钟子昂,家里放了个大酒缸,你一碗,他一瓢,明早起来疼断肠。”
  钟子昂气得带了二千义军就冲出了寨栅,杀向孔兵,孔兵没想到钟子昂这么大胆,还一个劲在那里叫喊,义军左砍右杀,已有百十个孔兵死于刀下,孔彦舟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叫涂文茂几个将军率兵把钟子昂他们围起来。
  清醒过来的孔兵将义军围在垓心,里三层外三层全是孔兵,义军兵士举着刀举着鱼叉在垓心圈内打转。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孔兵叫喊着,声震山野,圈内的义军兵士意识到只有死路一条了。搏斗开始,砍刀鱼叉一顿乱打,双方都死伤了很多人,钟子昂带来的二十个亲兵护着钟子昂逃了回去,有十五个亲兵死在路上,最后,只有六人回到寨堡。二千义军大多战死了,还有五十人做了俘虏。
  出战前,钟子昂将这群人集合一起训话说:“孔兵太嚣张了,我们去拼杀一阵,很可能有去无回,大家心里做好准备,谁都不要做俘虏,做了俘虏要想办法弄死自己,不然,敌人是会挖走我们肝肺的。”
  有了这样的吓唬,这一群俘虏自然心悸,他们跪在大帅帐前,脑壳不住地在地上捣蒜样磕,直磕得头破血流。
  孔彦舟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又一圈,感觉到奇怪,就问一个俘虏说:“你们这是做么子啊,自己作贱自己呀?”
  俘虏说:“我们只求快死,不然,你们就会挖走我们的肝肺。”
  孔彦舟笑着说:“孩子们,谁说给你们听的啊,我们不会挖你们肝肺的,我们只割你们身上一个器官,或是耳朵,或是鼻子,你们回去了就找你们钟老爷接上,他是神仙,接得好的。”
  俘虏们听得孔彦舟这么一说,就不再磕脑壳了,只呆呆地跪在那里,任凭孔兵发落。
  孔彦舟叫来了两个刽子手,刽子手又照昨天的样子,给每个俘虏割了一处器官,再在每个俘虏的头发上吊一个牌子,牌子上写了一句相同的话“爷若休时我也休,依旧乘舟向东流”。
  孔彦舟对俘虏们说:“孩子们,我就是孔大帅,我向你们保证,不挖你们的肝肺,你们回去就说给你们钟老爷听,我们两家罢兵,再打下去对谁也没好处,死人伤人都是我们自家的,朝廷不伤一根汗毛。如果恰当,我们还可以联手共同对付朝廷。我们孔兵也不想在鼎澧路多待时日了,只想乘舟东下去攻打临安,你们去问问你们的钟老爷,看他去不去?”
  这样一说完,孔彦舟就把俘虏放回去了。
  这批俘虏的心思和前一批也是一样的,都想尽快地找到钟老爷,叫他为自己接上器官。他们要去悟法堂,就少不得要经过排烟山口,寨堡里的义军兵士自然看到了这吓人的一幕,也看到了每个俘虏背后吊着的那块牌子。
  钟相见到这批俘虏后,赫然极了,并不是他们少了鼻子耳朵,而是他们吊着的那块牌子。他的嘴巴里默默念着:爷若休时我也休,依旧乘舟向东流。
  这是嘛意思呢?
  钟相想,莫非是孔彦舟在约我休战,莫非是孔彦舟在约我一起去攻打临安府,这不是大白天里说鬼话吗?
  一脸疑惑的钟相就问俘虏:“孩儿们,那个混蛋孔彦舟对你们说嘛了,还这么侮辱你们?”
  一个俘虏说:“他说我们两家罢兵休战。”
  另一个俘虏说:“他说叫我们找老爷,老爷会为我们接上鼻子耳朵的,不会叫我们卖丑的。”
  还一个俘虏说:“他说论打是打不过我们义军的,两家罢兵后,可以联手打朝廷。”
  “好了,好了,孩子们,你们同我来吧,”钟相一挥手就把这些俘虏带到了另一只大房子里关了起来,走的时候说,“孩儿们,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就来给你们接上的。”
  还在昨天和孔兵第一次交手后,钟相就派人去龙阳叫杨幺他们赶来天子岗。龙阳也是形势紧张,他们要对付安和的步军,还要对付张崇的战舰。天子岗是义军的核心,是楚国的心脏,不能有半点闪失,杨幺接到调令,和几个将领商量一番后,就带了部分官兵来到天子岗,龙阳也留下了一半官兵。
  杨幺在悟法堂见到了楚王,钟相就把这两天的战况以及一些怪事说给杨幺听,叫杨幺分析分析。
  杨幺说:“启禀楚王,我认为只要孔彦舟不增加兵力,我们两家还是旗鼓相当的,孔彦舟虽随时可增加战力,但他若想攻破我们的寨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只要水源不断,粮食充裕,守它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钟相说:“孔彦舟这贼似乎没有再打下去的意思,他要休战,我们何不休战,他要罢兵,我们何不罢兵?”
  杨幺说:“启禀楚王,我们不敢这样想,自古就言兵不厌诈,这未必不是孔彦舟诈言,他是叫我放松警惕,叫我松懈斗志,然后乘虚而入。”
  钟相说:“我不这样看,再打下去,他未必讨得好,损兵折将是双方的事情,如今乱世,手里有兵,口里有言,手里无兵,说话如屁,他一个闯荡四方的人,难道不懂这个理。”
  “楚王说的不错,这只是一种臆测,事实是孔彦舟已被朝廷重新任命,他已经把红顶子戴在头上,荆湖南北路捉杀使,名头多响。这个人是个有奶便是娘的角色,谁喂他奶,谁就是他娘。朝廷给了他官衔,给了他军粮,给了他回归朝廷的机会,他不会冒险和我们休战的,若休战,他就与我们一体了,朝廷就会立即申斥他的,他将牢牢地戴着反贼的帽子与我们为伍,这会是他的选择么?”
  “幺郎呀,万事都有个万一,你说的不是没道理。正因为他是个反复无常的角色,这个万一可能就会出现。我们休战了,就有可能成为一个整体,若如此,我们的阵营就扩大了多少,这笔账你算过没有?一个出色的军事家,首先要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孙子讲到打仗时,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启禀楚王,您说的很有道理,具体到我们这里却不实用,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实情。我们和孔兵没有调和的余地,更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麻痹自己的斗志,既然已经造反,就要义无反顾地反下去,大不了是割了头去。你举旗造反,朝廷就恨透了你,日里夜里想的就是如何剿灭你,而绝不是要和你休战,和你平分江山。”
  钟相把手一挥说:“好吧,你下去吧,我要歇歇了。”
  杨幺只好退下来,他将带来的几千兵马安置在西寨子一带休息,自己顾不上旅途劳顿,在各处巡查起来。
  到了排烟山口,杨幺看到了钟子昂,对他说:“太子,这里很危险,你把这块地方交给我吧,你去悟法堂照看楚王。”
  钟子昂说:“幺郎你要搞清楚啊,我二人应该谁对谁下令,你既然叫我太子,是不是你该听我的?”
  杨幺想了想,觉得这钟子昂说的还不错,楚王虽没明确说过他们二人谁大谁小,钟子昂太子的身份就说明这天下除开楚王,就数太子最大了,想到这里,杨幺就无奈地笑了笑。
  钟子昂也笑了,他说:“幺郎呀,这天子岗就这一点点大,依我看,每个寨堡都重要,你就到处看看,给各寨堡查漏补缺,你带的义军就做预备队吧。”
  “也好,也只能这样了,”杨幺说,“打仗是需要预备队的,预备队就是救火队,哪里危急了就去救哪里。”
  杨幺增兵天子岗,孔彦舟也没闲着,他将鼎州的孔兵全部调来了,又从澧州调来了二万人的样子,这样一来,孔兵就有五万多人围困天子岗。
  师爷说:“大帅呀,我们虽说人多,打下天子岗不是什么难事,但天子岗壕堑栅栏密布,沟渠纵横,到处布的鹿角,攻下它就会损失很大,还是要想点其他办法。”
  孔彦舟说:“我也是这样想,昨夜里在床上睡不着觉,老是想这事,七想八想,到今天早上我终于想出一法,那就是把我的人打扮一番,让他们扮作饥民难民,逃进天子岗,混入义军队伍,然后我们里应外合攻破天子岗。”
  “大帅你说你一个晚上没合眼,你那个娇滴滴没找你结呀?”
  “她就睡在我怀里,我抱着她睡的,还结么子呀?”
  “大帅你这个主意莫不是娇滴滴出的哟,我估计你是想不出来的。娇滴滴脑子好使,灵泛,不像你!”
  “师爷你是不是讨打啊,快去叫人来商议商议。”
  师爷把舌头一伸就走了,来到前厅,就吩咐亲兵,快去把几个将军叫来大帅府议事。
  将军们都来了,他们不知道嘛事,孔兵围困着天子岗,还不下达总攻命令,倒要开么子鸟议事会。
  师爷去把大帅叫来了。
  孔彦舟说:“我们现在已经把天子岗围死了,攻破它是没一点问题的,这群贼人也不打算突围而走,他们要死守这寨栅也是肯定的,一个要强攻,一个要死守,这样我们就会死很多人。我想了个法子,就是把我们的人扮作难民饥民混进天子岗去入法拜爷,加入他们的义军,来一个里应外合,灭掉它!”
  涂文茂说:“好是好,就怕露出破绽。”
  焦金銮说:“是啊,我们口音是个问题啊。”
  师爷说:“这不是问题,你们叫他们尽量少说话,来天子岗逃难的人源源不断,有很多外地人,他们是长江以北的饥民难民,再说,我们已经来鼎澧路好些时日了,这里的口音也学得差不多了。”
  孔彦舟说:“好啦,闲言少叙,开始分任务啦,你们十个将军,每个将军分二百人的任务。你们回去挑选人要注意选准人,不要让他跑到敌营里去告密,不要让他帮着义军打我们。化妆也要注意,穿着要破破烂烂,脸上不要弄得干干净净的。去的时机也要注意,今明二日内,每天的早中晚都要有人去,不要走同一条路,互相之间要装作不认识。”
  “周到,周到!”师爷竖着大拇指赞叹。
  将军们回去了,开始在自己的军营里挑选合适的人。
  涂文茂一回去就开始布置这件事情,他把兵士集合起来一一解说,然后就叫大家报名。
  一个叫益生的兵首先报名,涂文茂说:“你怕死吗,被义军识破了那是要砍你脑壳的,要破你肠肚的。”
  益生说:“我不怕死,他们要是污蔑我是孔兵,我就死蛤蟆争出尿来说自己就是个饥民,是来投奔钟老爷的。”
  “这样好,这样好,你们都听见了吗,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打死都不能说自己是孔兵的,不然你就真的死路一条了,”涂文茂说。
  一个叫杜毅的后生报名,涂文茂说:“你长得太周正了,不太合适,你要是尖嘴猴腮就好了。”
  一个叫胡图的后生说:“我就是一个猴子模样,那我去吧。”
  大家就都笑了,接着就有很多长得难看的兵士报名说自己要去,他们都很好奇,说自己一定要去看看这个神人钟老爷,看看闻名于当时的悟法堂。
  二百人不要一会儿就凑满数字了,涂文茂在里面挑了三十人作为第一批内应,叫他们去化妆,准备上路。
  哪里需要化妆啊,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在地上踩几脚,沾一点腌臜东西上去,再撕几道口子,又在地上抓一些灰土之类的东西涂在脸上,活脱脱就是个难民了。
  这些人都绕了半个圈,绕到了西寨子一带,然后从那里进入天子岗,杨幺站在西寨子门口,看着一串串逃难的人经过门口,就感觉到很奇怪,拦住他们问话,他们一般不答话。
  逃难的人再绕到金刚河边上,找到了进入天子岗的吊桥,准备从这里进入天子岗悟法堂。守桥的义军拦住了他们说:“干嘛的?”
  “我们是来入法的。”
  “我们是来拜爷的。”
  “我们是来参加乡社的。”
  “我们是来加入义军队伍的。”
  回答都是这样的千篇一律,和每天盘查时的回答并无二致,守桥的哨兵就把他们放过去了。
  这样的难民一天里陆陆续续没间断过,有时是一人,有时三五个,手里都拿着一根打狗棍,拿着一只破碗。
  杨幺在门口里看了一天,他估计这天不下于一千人到了天子岗。
  王善在悟法堂门口里等齐了三百人,就把他们带进了悟法堂,叫他们跪在地上,然后说:“老爷,人都带来了,这是今天的第一批,他们说要入法拜爷,做悟教的教徒。”
  钟相坐在龙椅上说:“汝等孩儿,你们可想好了?”
  “我们都想好了,自愿入法拜爷,做一名悟教教徒。”
  “汝等孩儿,你们都是哪里人?”
  “我是公安人。”
  “我是石门人。”
  “我是枝江人。”
  堂上一片嘈杂,么样子口音都有,么样子回答都有。
  钟相说:“孩儿们,难得你们觉悟啊,当今乱世,难觅一方净土,今天你杀来,明天我杀去,到处血流成河,只有悟教才是一方净土,只有悟教才能洗涤你的灵魂,只有悟教才能救你出水火。”
  “孩儿们,吾从教二十余年,心灵得到净化,心灵已与天神相通,吾能代替天神救你疾患,汝若有疾患,只要信吾,吃吾神水,必能祛除,听吾咒语,必能祛除,凡我教徒,必入乡社,既入乡社,必然田蚕兴旺,生理丰富,孩儿们,你们信不信?”
  跪在那里的人一起回答“我们信耶”。
  王善说:“那好吧,开始拜爷吧,拜完了爷,你们就入法了,今后就是老爷的孩儿了,也是我大楚的臣民了。”
  这样的日子连续了几天,扮作难民的孔兵一个个从西寨子走过来,然后进入悟法堂入法拜爷,又一个个被分到义军各个据点去,杨幺天天站在西寨子门口看着这一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天晚上,他来到悟法堂求见楚王。
  杨幺跪在地上说:“启禀楚王,您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个老爷了,您更是楚王了,您是我们大楚的皇上,心里所想,应该是大楚的安危,不单单是悟教的兴旺了。”
  钟相说:“幺郎爱卿,你是不是在谏诤朕哪,你是不是觉得朕有事做得不好,你就奏上来吧!”
  杨幺说:“启禀楚王,您现在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我们大楚的皇上,一个是我们悟教的教主、老爷,这两个身份应该是有轻重的,孰轻孰重,您应该分得清楚。臣以为,江山社稷是天大的事,悟教次之。近观皇上将此轻重颠倒过来,看重悟教,江山社稷次之。”
  钟相说:“爱卿有何话,尽管说出来。”
  杨幺说:“臣近日观逃难饥民不断涌进天子岗,皇上以老爷身份尽数纳之,不问来处,不问事由,不问目的,只要是人就要,只要是人就认做孩儿。”
  “臣观察数日,疑来人身份皆有问题。来人群里,全是青壮年,无妇孺,无老人,无小孩,这样的人群不像逃难人群,倒像是兵营里的兵士。其次,臣近观来者,穿得破破烂烂,筋吊筋,绺吊绺,脸上搽着锅灰泥土污物,形容猥琐。说话时,言语粗鄙,满嘴是粪。臣认为他们的身份有问题,应该是孔兵扮演的。”
  钟相说:“爱卿多虑了,朕自然知道自身的双重身份,更知道江山社稷要重于悟教的道理,朕在位一日,就为江山社稷操劳一日,焉能不顾江山社稷者矣!”
  “爱卿谏诤朕看重来人入法拜爷,不曾甄别其身份。爱卿怀疑来人身份都有问题,说来者就是孔兵扮演的,依凭全是表象,而无证据。朕不能根据表象做判断,否则,就会诬陷好人,将良善之辈陷入不仁不义境地。”
  杨幺说:“启禀皇上,要证据也不难,只要提审一二个人就可以拿到证据了。”
  钟相说:“幺郎爱卿,此事万万做不得,你不能根据猜疑去提审一个人,倘若如此,那人还有尊严么?”
  杨幺说:“皇上,您可要想清楚,臣觉得这里面包含着一个大阴谋,这是孔彦舟精心设计的大阴谋,他是想通过扮作难民的孔兵做内应,然后一举捣毁我们天子岗寨堡,灭掉皇上的千秋大业!”
  钟相说:“言重了,幺郎爱卿你真的是言重了。孔彦舟不会这样做的,前几天,他将我们的人放回来,还在他们的头上插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爷若休时我也休,依旧乘舟向东流’,这不摆明着是要与我结好么?他还带来话说,他打不过我们义军,愿意和我们讲和,共同对付朝廷。”
  杨幺说:“启禀皇上,臣说孔彦舟的大阴谋就包括了他这个伪装,他这是在麻痹您老人家,表面上服软,让您感觉到他软弱,认同他会与我们和好,这是他的第一步棋。他的第二步棋就是派人打入我们义军做内应。现在,孔彦舟已经万事俱备,只欠总攻了。”
  钟相说:“幺郎爱卿,你不要渲染那恐怖气氛了,事情不会那样糟糕的,你只管带好你的兵就是了,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杨幺没办法,他没有说服钟相相信他的话。
  走出悟法堂,杨幺漫步在天子岗练武场上,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也曾在这里拜师学武,也曾在这里没日夜地练功。他确定自己的怀疑和判断没一点问题,他感觉到天子岗将要大难临头。
  这样想着,杨幺信步走进了钟子昂的大帐,把自己的观察、怀疑和判断对钟子昂也说了一遍,希望钟子昂作为太子再去谏诤他父皇一次,以挽救天子岗即将面临的危局。
  钟子昂说:“幺郎呀,这件事情我不好说啊。”
  杨幺说:“你是太子,为何不好说,谁说的话有你的话分量重?”
  “幺郎这只是你的感受啊,在我父皇的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你幺郎,如果你说的话不起作用,那就没人说话可起作用了。你要是不相信,你还可以去问问我那几个弟弟,看他们是不是这样的意见。”
  “太子你这是推卸责任啊,若江山社稷不保,你这太子将如何摆位,至于我们这些臣子,还不是为你们打江山。”
  “我这不是推卸责任哪,事实就如此。父皇坚持己见自有他的道理,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传教二十年,隐忍二十年,这是非常人可以做到的,他能不重视这江山社稷吗?能和孔兵罢战言和当然是上上策,不战而屈人之兵是父皇的理想,他当然不会信孔彦舟会使诈的。”
  “太子你就醒醒吧,皇上糊涂你也糊涂呀,孔彦舟若罢兵讲和,母猪都能上树,你们父子这样信他,必会中他的奸计,到时候,必然是国毁人亡,江山变色,肝脑涂地!”
  钟子昂:“好了,好了,幺郎,我们不说这话题了。来,喝一口吧,我们二人好久没一起喝酒了,朝廷的事情父皇去操心,你进谏了,你的责任也尽到了,他不听是他的问题,何必烦恼呢?也许,你是对的,对的又如何,你不是皇上啊!”
  杨幺想了想,觉得钟子昂说得有理,就坐下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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