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一章 新区爹娘蒙眼摸儿子（2）

　　旁边的男女青年起哄、鼓噪。一青年说，岩坎家有两个儿子，不要儿子了！要方兴国多带几个女兵来，给大叔和其他人家送几个儿媳妇。一女青年来劲了，说岩坎大叔不要方排长，她阿爸阿妈要！说着就拉方兴国走，去她家住新草房。另一女青年也要方兴国，说她阿爸阿妈见方兴国几次，早就喜欢他了！
　　这个喊我家要！那个喊我也要！男男女女动手拉扯。有人揪住方兴国的胳膊，有人硬拽他的腰带。有个姑娘冲在前，干脆一把抱住他的腰。方兴国直叫：“莫闹莫闹！我已经定在岩坎大叔家了！”小伙子、姑娘们都不听，呐喊着，拉扯着。有人抢了他的帽子，有人抢了他的鞋子，他的军装也被拉开了。几个小伙子把方兴国抬举起来，托在空中。一小伙子喊：“谁也不许抢，抓阄！对，抓阄！”
　　班长们觉得好玩，笑着围上前去。方兴国觉得这么多人争他，偏哪一家也不好，抓阄也不合适。另想了办法：他只带了30多人，寨里爹娘多，不好分配，就集合战士们，让爹娘摸，摸着哪个算哪个。
　　寨子里大头人要大魔巴卜卦，为认解放军儿子寻问吉凶。大魔巴嘴里念念有词，从筒帕里摸出一副老卦，是吉卦。再摸，又是吉卦。摸了第三次，还是吉卦。
　　大魔巴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只会打洞。天神给寨子赐了这么多好儿子，寨子会人丁兴旺，武士成队。再有械斗，天下无敌！
　　大头人质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解放军会在寨里养儿育女吗？方排长说过，他们只当儿子，不能在爹妈家里住。大魔巴答道，解放军的好种，壮如岩石，威如虎豹，灵如蛟龙，善如山泉。能留下一个两个，足够！这要看哪家平日敬奉祖宗神灵好，才有那个福气！当然，解放军儿子不嫌多，留种不嫌少！
　　这一天是吉日，寨子里像过重大节日。几十户人家要来认他们的解放军儿子。清早，战士们就打扫驻地环境。许多老人、孩子、姑娘提前到来，等候看热闹。战士们敲锣打鼓，列队在门口迎候，群众在象脚鼓、铜铓、芦笙声中陆续来到。大头人、大魔巴及各大户头人都来了。
　　场上，备好了开水桶，茶缸整齐地摆成一列，参观者可自由饮用。轻、重机关枪、六○炮，都架在场中央，让人细看。方兴国挑选一名机枪手，枪就架在操场上，朝后山上一靶子打了一梭子子弹。小伙子、姑娘们抢拾空弹壳，不亦乐乎。
　　表演完毕，认亲开始。方兴国指挥军容整齐、全副武装的战士们列队。大头人、大魔巴等寨里头领，把群众围挡在一边静候。方兴国向群众宣布：“哨所的战士除了五名因站岗执勤缺席，全站在这里！哪一位阿爹阿妈选中了战士，今天不能带走，哨所有专人登记。特别要说明，为了公平，只准摸，不能挑换，摸到哪个战士，哪个就是你家儿子！战士个个是好样的！这规矩要碰运气，但比较公平。”很多爹娘想摸到方排长，要求方兴国也站在队列里，方兴国服从众议。
　　大头人拿个花名册说，寨里住的解放军还不多，这一次，不够每家都认个儿子。只能先请孤寡老人和生活困难人家领。喊到哪个，哪个就把眼睛封住，到前边去摸解放军。摸着哪个算哪个。
　　大头人讲完规矩，喊了第一个名字，一位老爹站出来。老爹马上被他的女儿挡住。女儿急，差点把头上的白银压发卡弄掉了。姑娘替老爹摸儿子，行吗？大头人望着姑娘，转向方兴国，请他表态。
　　方兴国说，儿女代替爹妈，认哥哥认弟弟，行。
　　大头人用一块黑布蒙住姑娘双眼，拉着她转来转去，转得她摸不着东南西北了，才把她带到正中位置，再指示她向战士队列摸去。战士们都笑着等待姑娘走近他们。姑娘走偏了，过了头。有人喊：回来！姑娘伸开双手，靠近队前，又插入战士中间。战士们不由自主后退。姑娘摸到第一个就往队列外拉。估计拉远了，她扯下遮眼布，一看，哈哈大笑，她摸着的正是方兴国，她差点要抱住他了。
　　儿子们全被摸完后，值星班长向方兴国报告：35个战士都找到家了。应该是70位爹妈，实际只有66个。因为其中有4家是孤寡老人！
　　方兴国说：“好！分别做好这35家的工作，全寨富裕就能带起来！”
　　天底下有哪支军队能这样当老百姓的儿子？“败军”能吗？只怕他们想都没想过。这儿子，不只作秀，是真的！扫院、挑水、打柴、盖房不用讲，那生产也搞得热气腾腾。不用宣传，有的人家自动不种鸦片了。种鸦片听起来赚钱，可种植人不会卖，钱都被鸦片贩子赚走了。所以，战士们一家家地帮助多种旱谷。
　　那时还是刀耕火种。刀耕火种实际是一种原始轮作制，好养地。
　　这些儿子连爹娘家一碗水也不喝，一切自备。人员、军马的粮草都从后方运去，即使有钱也不在当地购粮。方兴国带领的这一排兵，一段时间里，因为暴雨，马帮运输困难，他们断了粮。他们不在寨子里借粮、买粮，还严格保密。
　　吃什么呢？吃野生木薯。这是佤山山里到处盛产的一种类似山药的野生薯类植物。佤族人饿肚子也不吃，不用它喂猪。因为它能把本来就油水少的人肚子的油刮净，吃多了脸就发绿，两腿走不动路。
　　我在2009年初，和老伴嘉琼重访班老时，当地普遍推广种植木薯，每亩产量过3000斤，平均每亩收入2000多元。有专业厂家收购去提炼生物汽油。这种种植也大面积推广到对面缅甸境内的佤帮地区，成为替代鸦片的重要种植物。
　　当年，方兴国他们一连四天吃木薯，竟没有一个人让爹娘知道。多好的儿子！哪家爹娘不想留下儿子当上门女婿？
　　要说缅甸政府不知道中国人民解放军占了“红线”以西的佤帮大片土地，那是自欺欺人。只是他们比中国独立才早一年多，国内情况比较复杂，对这片土地也是鞭长莫及。加上美国支持“败军”在其国土上周旋，也是他们的心腹大患。就当地佤族老百姓说，他们喜欢解放军，不喜欢“败军”。他们需要解放军，不需要“败军”。他们有一个简单推理，“败军”没本事，才被解放军打败，赶出门来流浪、讨饭吃。
　　“败军”始终不了解缅方为什么要赶他们走，消灭他们？正如“败军”的那个作家所说，他们觉得自己像一条忠实的狗一样为缅甸守住后门。他们断定，任何人都不能想象，一旦他们不存在，缅方有什么力量阻挡中共军队的进攻？
　　他们就以这种口水，企图给缅甸政府和人民洗脑，以求缅方不要赶他们走。他们怎能知道，解放军成了当地人民的儿子呢？
　　
　　解决中缅边界问题，迫在眉睫。要防止山姆大叔插手，更迟疑不得。
　　此时，新、旧政权还是势不两立，有你无我。就军队来说，“败军”的任务是要复仇、复辟，推翻共产党政权。解放军的历史任务是保卫新中国，彻底清除反共残余势力，建设巩固边疆，求国泰民安，好好搞建设。
　　本来就有人看不起共产党，认为他们只会冲冲杀杀，不会建设。用不了一年半载，中国人就会饿死在共产党手下。想想，新中国还打得起内战吗？
　　本书前面讲过，就在“败军”反攻云南取得“辉煌胜利”后不久、中国人民志愿军正在朝鲜板门店和以美国当老大的“联合国军”谈判时，1952年10月13日，国民党在台北召开“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蒋介石作政治报告时，对早年国民政府承认外蒙古独立一事作了解释，承担了全责。他说：“当时我个人的决策，就是要求战后确保胜利战果，奠定国家独立、民族复兴的基础，必须求得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和平建设；只要能够争取这一个建设机会，那就是任何牺牲亦是值得的。于是我们政府对俄帝乃决定忍辱谈判，不惜承认外蒙古独立，做此最大牺牲，来忍痛签订条约和附件。承认外蒙古独立的决策，虽然是中央正式通过的，一致赞成的，但是我个人仍愿负其全责。”
　　蒋介石奠定国家独立基础了吗？否！他请了美国第七舰队驻台湾海峡，还想派兵参加“联合国军”到朝鲜去打中国人民志愿军，连美国都不敢接受。
　　一个不能独立的政府，谈何复兴？
　　蒋介石求20年休养生息吗？言行不一或者自食其言！偏居台湾一隅，还不服输更不服气，做着草山残梦，想着、干着如何反攻大陆。
　　中缅未定界这个空子，他们也要钻。还要靠着美援，中国人打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