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蓝苹果 第三章 第14节 “嫖娼”

14

嫖娼
这家旅社是种子公司开的，我走进去时，服务员是个胖女人，看样子有三十多岁。她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是住宿吗？”
“是的。”
“你还在读书吧？”
“我，没读了。”
“一个人？住单间？”
“嗯。”
她问都没问我的身份证，我就乱说了一个名字。
这里比第一家旅社要气派，新盖的楼房，清一色黄色大理石地面，楼道清洁卫生，而且地理位置好，就在电影院附近。
仰面朝天地躺在席梦思上，我感受着柔软，站起来，蹦蹦，弹弹，一个人像傻子似的发泄着。
“你怎躲到这里呀？”
晚上溜到电影院里转悠，竟然遇见了班里的小汪？
他戴着深度近视镜，他是这学期留级才和我一个班的，我们并没什么交情。只是听说，他曾辍学打工，在什么皮鞋厂上班，学徒级个月，又想回来读书，于是，就插到我们班。他斯文的样子，背有点驼，说话带有浓重的鼻音。
“你，怎不上课？”
“来，抽烟吗？”
“看吗？今晚录像很刺激，三级片……”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我。
我接过他替来的烟，他掏出打火机，啪第一声，火苗蹿出老高。
“汽油的。高级吧？”
他很得意地炫耀着。
“我打工时买的。”
吸一口，好呛。
我连连咳嗽着。呛得流出眼泪。
“哈哈哈，你没吸过烟？”
他笑得腰都伸不直了。
“没，没吸过，不好受。”
“是的，初次吸，是难受，但烟能解愁。”
“是吗？”
“当然了。”
“我请客，走，看录像。”
正好闲着没事，一个人也闷，我怎就鬼使神差地跟在他身后跑呢？
不还是那几个熟悉的面孔吗？
这三级片也算黄呀?
不过，里面乌烟瘴气，不时有哄笑传来，有打情骂俏的，毫无顾忌接吻拥抱着。
这里是没开灯的，但借着闪烁的荧光，还是能看到的。
小汪指指点点。
“你看，那两个人在接吻。”
“这个人肯定在摸他的女朋友。”
偷偷地看看，果然，一个长发飘飘的清纯女孩正忸怩着，倒在一小平头怀里撒娇，小平头正把一颗葡萄塞到对方嘴里。
小汪看得入神了，似乎要流口水，我注意到，小汪嘴角抽动着，嘴里发出轻轻的吸气声。他神魂颠倒了？至于吗?
“看录像。”
小心提醒他，他才回过神。
“来，抽油烟，抽烟。”
他又替上香烟。
“不要，好呛。”
“学呀，下次就不呛了，你看，你捏烟的姿势多难看？看看我。”
他用中指和食指夹住香烟，很悠闲地放在嘴边，吸一口，悠然地吐着，缓缓吐出烟圈，那惬意真的是我学不来的。
“教我，怎么吐烟圈。”
“看好。”
他猛吸几口烟，含在嘴里，嘴成圆形，然后，慢慢吐出，呀，一个个小圆环袅袅升腾，升腾……
“这叫烟圈，还有烟棍，烟棍，你懂吗？”
“先吐几个烟圈，再把一个烟棍穿进去，你看，像什么？”
我摇摇头。
“哈哈，不就像女人和男人干那事吗？”
他很得意的笑着，那笑声似乎很淫荡。
“诶，你，干过女人没有？”
“没，没有。”
“不老实，那想不想呢？”
“想又怎样？”
“听说城南这边，卖淫的很多，要不，我们去看看？”
“我，不敢。”
“嗯？怕什么呀？有我在！”
他一拍胸。
“跟着我，一切听我的。注意，要道具哦，我们不能被人看出是学生。”
“那要怎么做？”
我心动了。蠢蠢欲动。
“走吧，光看不练，没意思，瞧人家多亲热。”

摸出录像厅，这才发现，他还背着个公文包呢。
“你看，我像做生意的吗？”
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怎就看着他都是学生样子呢？
他耸耸肩。
“你太单纯，什么都没见过。”
他在我面前转一个圈。
“瞧我这派头，不就是个跑业务的吗？跑业务，意味着什么？有钱，会吸引人的。”
他开始唱独角戏了。我只有听的份，他的这一套都是他打工中学来的，在学校里根本就没接触过。
“你不要开口说话，免得被人看破，你就跟着我好了。”
“我们先去车站，那里和多拉客的……”
跟在他身后，来到车站。
昏黄的路灯下，果然站着许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住店，住店！”
“来，去我那里吧，很便宜。”
“六元一晚，要住的跟我走——”
吆喝声很多，有几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一扭一扭地来回招呼着，见到有车子进站就围上去了……
碰碰小汪，我有点胆怯。
“你不要那样，镇静，镇静。注意，有人来了。”
“两位，请问要住店吗？”
“住呀，多少钱？”
小汪信口回答。
呀？这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老女人了。
小汪哪根筋不对吗？
小汪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已经和那人说起来了。
“8元。”
“8元？贵了，人家才6元呢。”
“那，我也只要6元，住不住？”
“李华，你说呢？”
小汪竟然把我推上去了。
“我，随你呀。”
“那，我们再看看。”
小汪总算没和那老女人继续纠缠了。
小汪把我拉到一边。
“你是看到她很老是吧？人家家里有年轻的，她是来拉客的……”
“你怎知道？”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在城南那些人家好多都是自己家做旅社的，我很清楚。”
“没问题吧？”
“没事，你胆真小。走吧。”
“两位小哥，住店吗？”
一位少妇媚笑着，在向我们招手，嘴巴很甜。
小汪像公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是呀，是呀。”
他眼放绿光。
“那——要不要跟我去——”
“好呀——”
小汪也拖长声调。
“那，请——”
少妇一欠身，做了个手势。
“你，带路。”
“先去看看，你如果觉得不合适，不想住，也没关系的。”
“好的。”
他们边走边聊，还挺热乎呢。
于是，我们跟在少妇后面。
哦，不又走到城南电影院附近吗？
是了，难怪小汪说这边私家旅社多。我们拐到一弄堂里，就在电影院背后，这一处院落前是青石板台阶，门口挂着两只大红灯笼，三层小楼，进客厅上二楼，少妇打开一间房门。
“请看看。”
里面是一张席梦思，一台21英寸彩电，一张茶几……
“满意吗？”
“李华，你看呢？”
“我没意见。”
“那好吧，我们住了。”
“谢谢，有什么事，就喊我们，家里有人。”
少妇嫣然一笑，我这才发现，她真的比较漂亮，不说皮肤很有光泽，脸型比较端正，就是长得很匀称，看着就感觉舒服。
“哦，对了，想要什么吗？”
少妇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了声。
是指什么特殊服务吗？我当时脑中就冒出这个念头。
“没，我们刚出差回来，钱不多了。”
我怎就冒出这句话呢？说完我就后悔了。我看到小汪狠狠地瞪着我。
“那，我喊人给你们打水，你们出差累了，要泡脚吧？”
“是的，是的。”
少妇走了，带走一阵香味。
关上门，小汪开始训话了。
“叫你不要开口，你就多嘴，你一句话，就会被人家看破……”
“什么话？”
“你说你出差回来，钱没了呀？！”
“哦，这话不能说吗？”
“你傻呀！你说，谁会找个没钱的呀？”
“完了，完了。双簧没演成。”
小汪倒在床上，抱怨着。
“请开门。”
门口有甜甜的声音传来。
小汪屁股上像有弹簧似的，一跃而起，打开门。
一位小姑娘端着盆热水，站在门口。
“给你们送洗脚水来了。”
小姑娘灿烂地笑着，笑得像一朵花。
她穿着洁白的连衣裙，胸口镶嵌着一朵盛开的莲花，头上挽着发髻，苹果脸，长睫毛，藕白的手臂胳膊，脚下是淡绿色拖鞋，声音甜，体态美。
“谢谢，谢谢。”
小汪喃喃着，一直说着，眼却直直地望着别人。
小姑娘弯腰放下热水，把盆子放在地上。
“脚盆在这，你们一个个地洗吧，我等会再来……”
小姑娘站了几分钟，是在期盼什么吧？
“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小汪似乎刚从梦中醒过来。
“哦，不，不，不要。”
小姑娘浅浅的酒窝里盛满笑意。轻轻带上门。
“哦，我刚才说什么了？”
“你说不要。”
“哎呀，我怎也傻了？”
小汪一拍大腿，一屁股坐下。
“你洗，你先洗，我等一会。”
当小姑娘再次来时，我不好意思请她倒水，但她硬是夺过盆子。
“小姐，我，不在房里洗，有别的地方吗？”
“当然有呀，你是……”
小汪看看我，把小姑娘拉到门外，声音低下去了。
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什么，直听到那小姑娘吃吃地笑着，小汪也是有说有笑。
我洗好后，躺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你，先看电视吧，我去洗了。”
小汪拉上门，丢下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