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隐杀（第十七章）6

　　艾忠估计的没错，当白志天率领部队刚刚离去，方原作为开路先锋便抵达了野鸡岭，艾忠目睹了全过程。
　　艾忠知道，属于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要赶在敌人进入太平寨之前截住向大山，如若不然，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有可能失败。想到这里，艾忠心急如焚，一转身便带领战士们消失在密林之中。
　　野鸡岭曾是小阎王兵败被俘的战场，当方原率领警备团即将抵达野鸡岭的时候，方原心里开始不踏实了，他非常担心会遭到像小阎王一样的下场。因此，方原打心眼里不想进入这是非之地。然而，山田的部队一直保持三里的路程紧随其后。如果停下不走，势必会遭到山田的训斥，搞得不好会被山田戴上临阵脱逃的罪名。方原当然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权衡再三，方原随即命令部队以最快的速度越过野鸡岭。
　　野鸡岭的地势不是很险要，但道路两旁密不透风的丛林会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恐惧感，而这样的丛林连绵数里，穿梭其间犹如走在阴曹地府一般的感觉。尤其是在与黎明交接的夜晚，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把方原压得喘不过气来。
　　十多分钟后，方原一马当先来到丛林的尽头，后续部队也随后赶到。至此，方原才长长松了口气。
　　
　　太平寨，后山悬崖。
　　仇海差点与加强连的同志擦枪走火。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加之夜晚视物难辨，仇海一行人的突然出现让加强连的同志误以为是日军的部队。让子弹上膛的动作虽然很细微，但在这寂静的黎明之初还是让仇海有所警觉。仇海当时头皮发麻，心说不好，误入敌人的伏击圈了。
　　在进退两难的严峻形势下，仇海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恰在这时，“敌人”传达了“缴枪不杀”的最后通牒。
　　仇海闻言兀自笑了，他高声喊道：“不用缴枪，自己人。”
　　“自己人？你们是那一部分的？”
　　“交通局艾忠部，你们是那一部分的？”
　　“我们是师部派来增援的加强连。”
　　“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仇海开心的跨步上前，紧紧握住一名新四军战士的手，说，“你们来的可真及时啊！那个、什么，你们连长呢？”
　　战士指了指头顶上的云梯，说：“我们连长刚刚上去。”
　　仇海抬头看了一眼后说：“我马上上去，你告诉战士们一定要隐蔽好，防止敌人来袭。哦、对了，你们连长是谁？”
　　战士回答说我们连长姓陈。
　　仇海不再说什么，他抓住云梯开始攀登。
　　
　　太平寨内，陈连长正在听二班长讲述事情的经过；完毕，陈连长说好险，差点误了大事。
　　陈连长话音刚落，向大山突然从天而降。他见到二班长的第一句话就问吕小姐在哪？
　　向大山的突然出现让二班长非常吃惊，他没有立刻回答向大山的问题，而是傻愣愣地问大当家您怎么来了？向大山斥责说：“啥大当家，我现在是你的连长……我问你话呢！吕小姐她怎样了？”
　　二班长这才回过神来，他说吕小姐跟着艾副局长呢！末了二班长又找了句“应很该安全吧”。
　　心上人既然没事，向大山的大脑开始清醒起来，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二班长，问：“我是不是不该回来？”
　　二班长看向大山的样子有点怕，忙说我不知道，关键看艾副局长怎么想了。
　　向大山说他还能怎么想，这次他肯定饶不了我。
　　二班长说你现在还有时间弥补，您赶紧回去吧。
　　向大山没有表态，而是瞅了瞅站在身边的陈连长，双眼挂满了问号！
　　陈连长见状便冲向大山行了个军礼，说：“您就是向大山吧？敬仰大名……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陈，加强连连长，我是奉命前来增援你们的……”
　　向大山也行了个军礼，说：“我就是向大山……陈连长你们辛苦了！”
　　陈连长说了句你们更辛苦，之后直奔主题：“向连长，我来晚了，至于你们的计划我一无所知，您能否跟我说明一下？”
　　向大山说有些细节我不清楚，这还得问我们艾局……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已经放弃太平寨，决定让太平寨成为鬼子的坟墓。
　　陈连长说：“二班长刚才已经跟我讲过了，现在的太平寨就是一个火药桶，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向大山突然语出惊人：“二班长，你带陈连长赶紧下山，我留下来。”
　　二班长惊愕万分：“啥？这……”
　　向大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少废话，执行命令。”
　　“简直是胡闹！”一声断喝响起。
　　众人回身一看，只见仇海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也许是刚刚攀登悬崖的缘故，仇海喘着粗气说：“向、向大山，你、你目无军纪肆意妄为，你知道这样做给艾局和整个计划造成多大的麻烦……向大山，你就等着严厉的处罚吧。”
　　向大山一脸的苦相：“您骂得对，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向大山说这话的时候仇海正在跟陈连长寒暄，无论有多大的怒气仇海还是很会把握分寸的。人家陈连长不畏艰险赶来救援，自己也不能因为向大山的错而不能忽视陈连长的存在。
　　陈连长也懂得主次分明，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他不能让矛盾升级。因此，他说向连长是有错，但还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我们还是有时间作出调整。
　　仇海说你的话有道理，关键是向连长还在固执己见，看来他想把错误进行到底了。
　　向大山在一旁听得仔细，他说我不想把错误进行到底，我是想弥补自己的过错才这样决定。向大山接着又说：“我对太平寨有着深厚的感情，就算毁灭它也得我亲自动手。”
　　仇海双手一摊，无可奈何道：“陈连长你看看，这家伙就是头倔驴……好了好了，向大山我管不了你自然有人管得了你！”
　　向大山立马回应说：“就算我恩人来了我也这么说。”
　　“你……”仇海被向大山气得不行。
　　陈连长连忙息事宁人，他问谁是向大山的恩人？
　　仇海说这事说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
　　就在这时，哨兵匆匆忙忙跑过来说鬼子都到寨门外了。
　　众人皆惊。向大山当机立断道：“二班长，护送仇干事和陈连长下山，要快！”
　　“这……”
　　“执行命令，不然我踹死你。”
　　“是——”
　　仇海还想坚持，却被二班长和另外一名战士一左一右架起来就走。
　　仇海边挣扎边喊：“向大山，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你会后悔的……”
　　向大山对仇海的警告充耳不闻，他毅然地一转身，脸上露出决绝般的微笑。
　　
　　太平寨以外，大批的日伪军正在集结。
　　在这之前，方原警备团与日军的先头部队会合，随后是山田的大部队跟进。三股势力合兵一处，将太平寨围得水泄不通。此时，山田正在听取士官的汇报，当他得知樱花特种队就在太平寨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只见山田眼珠子一转：“方桑，你的辛苦，休息的干活，我的先进，你的明白？”
　　方原在心里骂道：老子当然明白，把老子当猴耍，我日你山田的祖宗。
　　方原是无利不起早的货，他对山田的安排当然心知肚明，谁先进入太平寨这头功就是谁的……方原纵然一千个不愿意他也得忍着，不仅如此，他还得表现出东亚共荣的高姿态，不然就没有好果子吃。
　　“方桑，你的不愿意？”
　　“哪里哪里，太君您先请。”
　　山田第一次带兵，急于建功的心情非常强盛，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他当然不会错过。至于方原是什么样的态度，山田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而方原的态度只能藏在心里，嘴上起一丝的皱也不行。当山田骑着高头大马即将进入太平寨之时，方原的脸都气绿了。
　　时值上午九时，天色阴沉，迷雾缭绕；阵阵山风吹来，寨门时隐时现，给人一种神秘莫测之感。
　　“嘚嘚嘚……”一名通信兵策马赶到，山田勒住缰绳，投以询问的目光。
　　通信兵翻身下马，向山田行军礼，然后双手递过一封田上秀夫发来的电报。电报中要求山田扫平太平寨之后直接前往豫中战场。山田看过之后随手递给身边的一名中佐，中佐看过之后问道：“大佐阁下，我们的给养怎么办？”
　　山田叹了口气说：“司令长官在电报中只字未提，看来我这位老师是让我们自己解决了。”
　　“我们如何解决？”
　　“中国有句古话，叫‘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皇军所到之处会饿肚子?哈哈……”
　　“大佐阁下的意思是从中国老百姓手里抢？”
　　“难道不行吗？”
　　“大佐阁下这招高，走到哪吃到哪，既省了运输又简单方便，高，哈哈……”
　　山田得意非凡，他正准备下令进入太平寨之时却遭到中佐的阻拦。这名中佐曾担任过田上秀夫的参谋官，对行军布防很有见地，田上秀夫将他安排在山田的部队，其意很明显。一向傲慢自负的山田对老师的安排很是不屑，他始终认为自己的军事才能并不比其他人差。因此，山田对中佐的阻拦很不满意。中佐也看出山田的不快，出于职业本能，中佐向山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中佐说：“大佐阁下，我有必要提醒您，您这样做很不安全。”
　　山田耐着性子问如何才算安全？
　　中佐说：“既然清水君的特种队已经拿下太平寨，他应该知道我们的到来，哪他为何现在不见人影？”
　　“这个……”山田似乎得到了启发。
　　中佐继续说道：“大佐阁下，中国人非常狡猾，我们应该有所防备。”
　　山田问：“如何防备？”
　　中佐说：“先派少量的部队进去，如有不测我们也可进退自如。”
　　“不必这么麻烦。”山田说，“我们有山炮和掷弹筒，先炸它一个基数再说。”
　　“假如清水君也在山寨里呢？”
　　“这个……”
　　中佐的推断让山田开始心跳了，他觉得有必要采纳中佐的建议：“那……好吧，派谁去呢？”
　　中佐说可让方司令的部队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