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蓝苹果 第三章 暗恋 第一节 高一生涯

青苹果蓝苹果第三章暗恋
1十三太保
暑假里，爸爸不断地对我灌输着一个思想：努力，考个像样的大学，走出大山！
我也暗暗对自己说：要争气，争气！为自己！为父母！
开学了。
依然是在山雾笼罩的初秋清晨，在鸡鸣中，妈妈就起床为我们张罗早餐了，我揉揉惺忪睡眼，哪里吃得下呀。奶奶也颠着小脚来送我了。姐姐也起来了，妹妹吵着要跟爸爸一起到镇上送我。爸爸呵斥着：“走山路，二十里，你行吗？”
“你不去，在家里，下次回家我带糖给你吃。乖哦，要听妈妈的话……”
妹妹懂事地回床睡觉去了。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哥哥，说话要算数哦。”
启明星还在天边，爸爸挑了一担，包括被条、木箱子等生活用具。我背着书包，提着点菜，打着手电筒，上路了……
还有比我们来得更早的呢，临近几个乡镇都没有通公路，去县城都要到这里乘车。爸爸坐在箱子上直喘气，叮嘱我排队候车。等啊等啊等，大客车晃晃悠悠地来了，人们一拥而上，我被挤到了一边，没办法，正开学，去城里的人很多，而且行李也多，塑料袋、盆子、箱子……塞得满满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我们像沙丁鱼，随着车子一前一后地颠簸着。
进了县城，我真是个山猴子，几乎分不清东西南北，就跟在爸爸身后，找报名处、去宿舍安顿行李、找食堂买饭票菜票……
爸爸一直说着说着。什么饭要吃饱了，上课要专心呀，不要和同学闹别扭呀，啰嗦了好多。
“给，二百元，管一个月够吗？省着点用，别浪费……”
爸爸走了？我似乎失去了依靠，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了……
我跟上前，想爸爸再和我多呆一会。
“别难过，我下个月送米给你，要是真的想家，也可以回家呀。”
爸爸真的走了，我还真的大门口张望，张望……
我分在二班，也有几位老同学。我的邻居小琼分在一班，教室也连在一起。
啊？“保温桶”也在我一个班？
在初中我们可都是佼佼者呀，可是，聚集在这里，谁会是弱者呢？竞争是相当激烈的，这从各科摸底考试中马上就有了分晓了。
刚进县城，都什么都感到新奇。宽敞洁净的街道，各色林立的店铺，游人众多的公园，对我都很有诱惑力。我早想去看看了。苦于没有同伴，我一个人还不敢出去呢。
“阿华，等会去外面逛逛？”
在打饭时，小琼招呼着我。
“恩，正合吾意。”
于是，三扒两口解决了饭，拿着水瓶接了一瓶水，我就去小琼的宿舍里等他。
小琼还拿着书呀，他说要去河边读书，顺便买点零食。
“等我一下，我去拿书。”
一路小跑，我冲进教室，翻出英语书……
小琼的爸爸是我们乡里的书记，头上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自是最得宠的一位小弟弟了，他零花钱比我多，又比较吝啬。吃东西都是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趁同学不注意，扔到嘴里，只见到他嘴巴在动，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吃什么。不像我们，吃什么喜欢哥们分享，所以，和他交往的不多，都不喜欢他的性格。因为我们是同乡，是邻居，他还比我小一岁，他妈妈左叮咛右祝福，要我多照顾他呢。
出了大门，他就自顾自地朝一个小铺子走去……
他嘴里在嚼着，嚼着……
“走。”
他呶呶嘴。
我们一起朝河边走去，准备一边散心一边读书呢。
“嗨，两位小兄弟，哪去呀？”
迎面一位小青年拦住我们，他头发染得红红的，头顶头发是站的，前面一小绺紧贴着额头。
我们不认识他呀？
我们往左边移着，他跟着往左移，我们往右，他也往右，他竟然张开双手，堵住我们的去路。
“借点零花钱用用，有吗？”
原来是这样呀？
我不由按按裤袋，里面还有我的一点零用钱，不多了，可我还要吃饭呀。
小琼机灵点，趁这个人拦住我时，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喊：“阿华，快跑！快！”
这人个子也不高，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怎那么胆大呀？
“我，没钱，只有一点饭票菜票。”
“是吗？饭票也要，给我！”
他逼近我，伸手就摸我的口袋。
我紧紧按住裤袋，连连后退。
“拿来！拿来！”
他拉住了我的手，我挣扎着往后退。
他举起右手，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只觉得眼冒金花。
“欠抽！给不给？！”
“不给，就不给！你打呀！打呀！”
我的驴脾气又发了，硬着脖子，像斗架的公鸡。
可能是我的气势战胜了他，对方骂骂咧咧地走了，不过，扔下一句话：“小心点，下次碰到你，还要挨揍！”
摸摸隐隐作痛的脸颊，我悻悻而回，再也没心思去读书了。
“怎么样？钱没被抢去吧？”
小琼还在学校大门口张望。
“没有！”
我没好声色地回答着，我们郁郁而归。
“他哥哥是十三太保……”
十三太保？
是《上海滩》里所指的太保吗？
黑社会吗？
“他也是我们乡里的人，他爸爸是人事局局长，我爸爸认识的……”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就说我们是XX乡的呀？”
小琼哑口了，估计当时也吓坏了吧。
“十三太保就这样欺负学生吗？”
“不是的，他哥哥是大人，曾经有一位曾代表县城黑道去某地比武呢，被打伤了。不会像他们这样的，也就是一些小混混成立了个什么小太保，专门欺负学生，尤其是刚进学校的新生，打群架，勒索……”
狠狠地吐一口痰，然后用力地用脚擦着，我破口大骂：“这算什么？”
“你别那么大声，学校有他们的弟兄，所以，刚才那人连我们的饭菜票都要……”
“听说，在后面花果山上，有段时间，白天都没人敢经过，他们在山上抢劫，有位同学双手被绑在树上，那些人残忍地用一根钢钉钉他的手呢……”
顿了一会，小琼说：“不过，现在好多了，没那么惊险了。你也要当心，尽量不要一个人出学校。”
说得我毛骨悚然，忽然有点后怕了，多亏刚才是在大街上，我还打算反抗呢。
我们俩趴在教室走廊的栏杆上，说着悄悄话，一晃，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同学们陆续走进教室……
自此，我对县城有了最初的感觉：危险，处处充满陷阱。我提醒自己，小心。
我倒想去“花果山”走走了。
2初探“花果山”
某日黄昏，与同学小储相约，去“花果山”读书。
出校门向右拐，走上一段静幽幽的水泥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枝叶茂盛，点点阳光洒落地面，似金豆。风吹树叶刷——刷——刷——
我们信步而上，路边有竹林，落下一地的叶子，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软绵绵的，如踩地毯。是一个读书的好处所。已有先行者倚在竹子旁轻声读书了。还有人坐在石条上埋头看书。我们没有打扰，继续前行。
看到了一个石碑，上写“花果山”三个大字，那被风雨侵蚀的字迹以褪色，不再红得鲜艳。背面刻有县城的线路图和“花果山”的由来。
“这就是花果山呀？”
“是呀，范围大着呢，从这里绕过去，一直到那边下来，有兴趣我们就绕一圈？”
小储似乎比较熟悉这里，他不时指指点点。
“看，师范、二中、城南大桥、电影院……”
“有水帘洞吗？”
“有吧，我也不太清楚。”
“孙悟空呢？”
我认为至少应该有个悟空的雕像，要不？为什取这个名？
“去找找。”
“走。”
山上的松树茂密高大，有的有几人合抱那么粗，金黄的松针铺在树根，围成一个个圆圈，有老人背着竹篮在捡拾柴火。
我听到了几声笛鸣。
“听，笛子，有人在吹笛子！”
“哈，你这才知道呀？那不是吗？好多都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呢。”
顺着小储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看到了吹笛的人。他站在一棵大树下，反复练习着。
“1,2,3,4,5,6,7,i,I,7,6,5,4,3,2,1……”
声如流水，很流畅，很动听，尤其是在向晚的风中，传出老远，老远……
我好羡慕呀，我在初中时也常常捏着根小竹笛，装腔作势鼓腮憋眼地胡乱吹着。
“想学呀？好辛苦的，他这还是刚起步呢，他们刚开始还在笛子尾端吊着一块砖头呢？一直练，先老师是不准他们吹歌曲的，就练这个……”
小储又让我长见识了。
“老师是谁呀？”
“县剧团的一位演员，叫青城派的开山鼻祖，曾在市里参加竹笛比赛，得了第二名……”
“青城派？”
这又引起我的好奇。
一路，又见到几位练笛子的。
有结结巴巴地吹着“1,2,3”的，有在演奏“扬鞭催马送粮忙”的，明显就不是一个档次了。他们互不干扰，认真地练习着，很投入。
路边，草坪间，石桌石凳上，有俯身静静做作业的同学，有谈笑风生聊天的，有正在下象棋的，围观者的憋不住插嘴指点着。
小储还碰到了熟悉的人，那人反拍他的肩膀，点点头，他也微笑着打招呼。
山上有好几处被挖，大大小小的坑，是群众来掏黄泥巴挖的，后来被县里禁止了。
“真是搞破坏！”
把一颗小石子踢起，我愤愤地冒出一句。
“你管得着？”
我们沿着崎岖的小道开始下山了。
“怎还没看到水帘洞呀？”
“再找找。”
这里有一草坪，少有的平坦之处。也好似个清静之地，少有人来。
哦，有一白发老者，正在锻炼身体呢？
打太极？
我们连忙退到一旁，看着老人。
不错，我心生敬意。
“你看，他那一招一式，张弛有力，动作舒缓到位，举手投足间，就知道是练了很久的……”
我这外行却充当内行，向小储讲解起来，这得益于我初中的体育老师，他曾教会我们一招半式，什么按葫芦，抽丝，白鹤亮翅，双峰贯耳，我倒是听说了不少。
小储还听得津津有味呢，他不由也比划起来。
我们窃窃私语，等老人收腹站定时，他发现了我们，微笑着点点头，飘然离去……
这就是花果山吗？花呢？果呢？水帘洞呢？孙悟空呢？怎与我想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
我有点失落，但，就凭我所见的，所听的，所闻的，难道不足以成为名副其实的花果山吗？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小储，他也若有所思。
他说：“早晨人更多，书声、笛声、打太极的，绕山慢跑的，还有谈恋爱的呢。”
“对，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
提及这，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去转转，看能不能发现几对……
“不怕碰到痞子呀？”
哪壶不开拧哪壶，小储半真半假地说。
“哼，我们俩在一起，反抗呀？你不是也爱武术吗？”
我冲他一记直拳，他很利索地闪开了。
“小储，你练过吗？”
“当然，我练三节棍！”
看他拿结实的胸肌，粗壮的胳膊，一般人是不敢欺负他的。
“你敢喝我比比嘛？掰手腕？”
我口头上是不会认输的。
“来呀，怕你不成。”
拉开架势，我们就在路边的石桌上比划。
他伸出右手摆在桌上，哎呀，看着他那碗口粗的胳膊，我发憷了。我的手腕才多粗，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二、三，倒！倒！”
说叫我倒就倒下了。他右手压住我的右手，我是如蚍蜉撼树呀。
“左手试试？”
“好呀，来！”
憋足劲，我使出吃奶的劲，还是被他打得一败涂地。
“怎样？服了吧？”
我不出声，不就是先天条件优越点吗？
我是说他本身就长得人高马大，五大三粗。
他看穿我的心思。
“我饶你，饶你一半。”
他把手歪倒，意思是让我占尽先机。
我想使坏，嘴里说个不停，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猛地一发力，他马上警觉了，手就像钢铸的，纹丝不动……
嗨，还是我失败了。
“好了，回去吧，要上自习了。”
我找个台阶，于是我们沿原路返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