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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初为人母

作品名称:萍归何处      作者:许我凤冠霞帔      发布时间:2017-05-20 14:15:02      字数:3358

  十二月,秋萍的预产期已经临近。
  她在离美容院不远的地方租好了一处房子,并事先拾掇归置了一番。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新生命的降临。
  为了省钱,节约生孩子的费用,冯蛭联系了一家私人诊所。诊所的老板同时也是C市一家小医院妇产科的医生。
  据冯蛭说,那位医生从医多年,临床经验颇为丰富,能及时处理生产过程中的突发状况。
  看冯蛭一脸的笃定,秋萍也就应允了。
  
  躺在诊所的产床上,秋萍忍受着一波强过一波的阵痛。
  秋萍妈紧紧握住秋萍的手,一边给她鼓劲打气;一边给她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神情紧张的冯蛭立在一旁不知所措。
  冯蛭母亲抄着双手,以她久经沙场,过来人的经验面无表情地说:
  “忍着吧,还早呐,羊水才刚破。”
  之前,冯蛭母亲就不想让秋萍在外另租房子,她的意思直接在美容院的门市夹层上生产和坐月子,并且由她来给秋萍接生。
  可秋萍到底还是违背了她的意愿。
  所以,对此,冯蛭母亲心里头是大大的不悦,对这样一个忤逆她的儿媳极为的不喜欢。
  在这严寒的冬季里,秋萍充分体会着做妈妈这个过程的艰辛。一阵阵有规律的宫缩带给她强烈的疼痛,头发已经濡湿,一缕一缕湿漉漉地散乱在枕头上,身上的衣服也已湿透。她的牙齿紧咬住下唇,眉头拧在了一起,嘴里不断地呼着气,忍受着来自肚子的那种今生再也不想体会的痛感。
  六个小时过去了,阵痛的折磨让秋萍气喘吁吁,疲累极了,体力渐渐不支。可小家伙很不配合似的,半点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医生检查之后说由于孩子的窜动,致使她的身子已经在肚子里打横,现在无法顺产了,只得剖宫。
  秋萍听见冯蛭母亲在旁边嘟哝了一句:
  “什么!开刀?真是的,娇娇小姐呀,生个孩子也能这么多事,真能折腾。”
  医生说得赶快做决定,不然老这样拖着,大人小孩都会有生命危险。
  秋萍妈无暇理会冯蛭母亲,焦灼地对冯蛭说:
  “冯蛭,你是秋萍的丈夫,关键时刻你得拿出一个男人的决断和魄力来。”
  “马上送去医院,开刀就开刀吧!”冯蛭略一沉思当机立断地说。
  秋萍被推进了手术室。
  麻药的作用在一点点夺走秋萍的意识,她用最大的意志力强撑着,迫使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当秋萍听到医生宣布是个女儿时,她如释重负,心满意足地阖上眼皮,进入到沉沉的睡眠状态。
  其实,在秋萍的心里,她一直都希望上苍能赐给她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她想,在她潜意识里,或许偏爱女孩比男孩更多一点吧。
  可冯蛭的母亲恰恰相反,当她看到抱出来的是个丫头时,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
  至于冯蛭,则是激动中掺杂着高兴的情绪。毕竟三十一岁的他也算是中年得子,毕竟周围跟他同龄人的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不过,秋萍暗想:如果是个男孩,冯蛭也许会更满意吧。
  第二天早上,麻药的效力已过,秋萍一清醒过来顾不得腹部伤口的疼痛,就让妈妈把孩子抱给她。
  秋萍避过输液的管子,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搂在臂弯中。看她微闭着的眼睛,不住吐着舌头的小嘴,紧紧握住拳头的小手。那一刻,秋萍是幸福的,满足的,她觉得,那样的一个搂抱,和女儿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搂抱,就像是搂住了整个世界。一份无法言喻的富足感和幸福感让她热泪盈眶,喜极而泣。
  妈妈!多么伟大而又厚重的一个称呼。是的,自己成为了一个妈妈。
  午后,冯蛭给秋萍送来了一碗鸡汤和醪糟鸡蛋。
  秋萍皱起了眉头:
  “不是鸡肉就是鸡蛋,怎么都跟鸡扯上了关系哩?哦,对了,人家本就一家人嘛,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这可是个困扰至今的难解之谜哩。”
  秋萍妈对秋萍嘟嘟嚷嚷的一大串没听懂,不过她也不需要去懂,她倒是抓住了秋萍话里的重点,不免轻笑:
  “坐月子不吃这些吃什么,这些东西不但能帮你补回元气,还可以下奶,不然你女儿哪来的口粮啊!”
  提到女儿,秋萍心里一片柔软,瞬间浓浓的母爱溢满心间,她想也没想就迅速解决了两大碗食物。
  吃饱喝足的秋萍从妈妈手中接过女儿,揽在怀中,小小地逗弄了一会儿。
  看着女儿眉清目秀的样子,捏着女儿修长的手指,秋萍微一思索,脑海中冒出了“嘉韵”这两个字,于是扭头看向从外面进来的冯蛭:
  “冯蛭,要不女儿就叫嘉韵吧,你觉得怎么样?”
  “为什么是这么两个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什么意思啊?”冯蛭茫然。
  秋萍耐心地解释:
  “嘉呢,就是出自《诗经》里面‘既不我嘉,不能旋反’的嘉。而韵呢,则取自‘风标想见瑶台鹤,诗韵如闻渌水琴’中的韵。”
  “哎,什么跟什么呀,搞不懂,说得那么文绉绉的。取个名字,也能那么费劲,反正就一女孩,又不是男孩子,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冯蛭如此敷衍的态度,秋萍大大的不满:
  “你说的什么话哩,冯蛭?你妈重男轻女,你也如此,是不是?都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你跟你妈一样,还老古董思想!”
  冯蛭阴郁着一张脸,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理会秋萍,转头就出门去了。
  “哎......哎,冯蛭!冯蛭......”
  秋萍鼓着腮帮子郁闷着,嘴里嘀咕了几声,
  “什么人呐,疯子!怪胎!”
  秋萍妈收回望着冯蛭背影的目光,开解秋萍,
  算了,别管他,随他去吧,你现在坐月子,可不能生气。”
  就在秋萍住进医院第二天的晚上,跟她相邻的一张病床上来了一个刚刚做完引产手术的年轻女孩,照顾她的是跟她处对象男孩的妈妈。
  听那个女的讲,她儿子和那个女孩年龄都很小,还不到二十岁。他们在外面打工认识不久就好上了,没多久,女孩就怀孕了。两个孩子什么都不太懂,心智各方面也不成熟,一拖二拖的就把肚子给越拖越大了。纸终于包不住火的时候,才不得已到医院做了引产。
  见那个女孩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十分虚弱,秋萍暗自感叹: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晚上,小嘉韵哭闹不止。
  秋萍和妈妈轮番哄着,抱着,都不管用。这可急坏了母女二人。
  听妈妈讲,前一个晚上,就是秋萍麻药还没醒过来的晚上,也是隔壁临床还没住着那个引产女孩的时候,小嘉韵一整晚可都是很安乖很安静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秋萍疑惑。
  妈妈对着秋萍的耳朵轻声说:
  “是不是跟那个引产死去的孩子有关,听人说,这种强行被打掉的孩子一般怨气都很重。我们嘉韵这么小,怕是受不住,莫非被冲撞了不成。”
  秋萍紧皱眉头,一脸的忧虑和担忧。
  就这样,大人小孩几乎折腾了一夜,都未成眠。
  一般情况下,秋萍是无神论者,可是关乎到自己女儿,她就宁可信其有了。
  第二天,秋萍让冯蛭把他母亲叫来了。
  冯蛭母亲就是人们口中常常称呼的神婆。
  据冯蛭讲,他母亲吧,在鬼神乱怪那方面稍微也还有那么点本事,经常给人家化碗神水,烧点福纸什么的,在他们老家周围一带颇有一点口碑。
  冯蛭母亲在病房里边转了几圈,左看看右望望,神神叨叨一番后说:
  “没错,这屋里是有脏东西。”
  秋萍心下赫然,马上让冯蛭去找护士要求换一间病房。
  冯蛭回来说:
  “我问过护士了,最近两天都没有空病房,让我们自己克服一下。”
  “克服?怎么客服啊!大人能克服,可是孩子呢?”秋萍反问。
  冯蛭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思虑片刻,秋萍说:
  “这样吧,孩子是大事,我们回家,今天就办出院。”
  秋萍妈连连反对,
  “今天就出院?不行!不行!你这刚动完手术才两天,医生说了,怎么也得输液7-10天才能完全恢复。”
  “妈,我还年轻,身子扛得住,回去好好养着就是了。你看,嘉韵还这么小,昨晚就折腾一整夜,要是今晚再这样可如何是好啊。”
  “那......这可怎么办呢?”秋萍妈转向冯蛭母亲:“亲家母啊,你不是做这行的吗,你就用你的那一套给鼓捣鼓捣,看看行不行。”
  “这是医院,还让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呀。我看,也只能先出院了。”冯蛭接腔了。
  “对呀,提前出院还能省下不少钱不是。妈,你别担心了,就这样吧,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尽快出去。我也不想呆在这病房了,医院这味儿啊,烦人!”
  冯蛭对秋萍早出院省钱这说法不置可否,扭头就去办出院手续了。
  秋萍妈这边可是两头为难,一头是女儿,一头是外孙女,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冲秋萍念叨:
  “你呀,还叫我别担心,你懂什么呀,我可是过来人了。现在你这身子在月子里都不调理好,落下病根,过不了多少年,这病那病就出来了。现在你倒是年轻挺得住,感觉不到什么,以后哇,可有得你罪受的。唉!唉!!”
  秋萍妈说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了。
  几年以后,秋萍的身体出现状况的时候,冯蛭不但不体贴,不理解,还以此作为攻击秋萍的利器。
  多年以后,秋萍就因为那次提前结束了输液治疗,身体未能复原,埋下了病根,留下了隐患。从而引发出其它病症,多次躺在医院的时候,只能独自垂泪,暗自神伤。
  这是后话。
  从医院出去的秋萍真能如她所说好好休养了吗?她真能坐一个风平浪静的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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