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蓝苹果(九）

青苹果蓝苹果第二章第八节
5初当生意人
从外婆家到学校有两条路，其一是山道。
假如，我们三人（我、大喜、小喜）游戏正酣，忘记上学时间，就匆匆地赶小路，奔向学校。
我们爱凑在一起，下军旗、打扑克……偶尔也在一起做点作业。
半山坡有片竹林，那青青的草坪修长的竹儿中，还能发现一点野果，我们可以在这里荡秋千，挖竹笋，玩抓特务的游戏，也可以躺在草坪上，慵懒地放飞着心事，或者什么都不想，仰脸看蓝蓝的天，看白云飘逸。有时还真的迷迷糊糊入睡了呢。
首先醒来的，大声惊呼：“不得了！不得了！迟到了！迟到了！跑！”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们撒腿就跑。
翻过一道小山岗，就到了村里人家的屋后，眼前就是公路了，在公路上，我们展开八百米赛跑，全力奔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般都是大喜跑在最前面，他摆动双手，高抬腿，很有节奏，还不时回头看看我们，似炫耀。正好，在学校小竹林外，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
大多情况下，吃过晚饭或者早餐，我们是沿着公路，穿过小街，晃悠着，不紧不慢地朝学校走去。
街上有乡政府、电影院、图书馆、医院等单位，店铺也很多，如果有小钱，还可以做点小本生意呢。
我平日就爱吃零嘴。
爸爸一礼拜给我五元零花钱（在80年代数目相当可观了），我从不知道珍惜，也不知道攒起来，总是大手大脚地花光。
那时，一角钱就能买到一两瓜子，就有十颗水果糖，就能称道散装饼干。我买得最多的就是瓜子和饼干了。
裤袋里鼓鼓囊囊的，我就用手按住袋子，怕糖呀饼干呀落出来。
袋子里有那个东西，上课也不专心，总惦记着，手不自然地摸摸，然后，趁老师不注意，掏出来，丢在嘴里，低下头，咂摸着……
总有些馋鬼，眼又尖，看到了，碰碰我，或者扔纸条，有人干脆小声起呼喊着。
“给——我——一点。”
没办法，抛出一颗糖，或者抓一小把瓜子给讨吃的。
假如我装作没听到，故意不理睬他们时，他们就威胁我。
“不给呀？好的，我报告老师。”
哈哈，这招还厉害，我屈服了。
也有的同学厚着脸皮讨不到，就伸出手，哀求着，学乞丐。
“给点吧？行行好吧？大爷，我好饿呀，我几顿没吃了……”
有次，一位同学想了个好主意。
“我用饭票换，好吗？”
咦，这还真是个商机呀？
于是，低下买卖出现了，我们都是双方自愿，一两饭票几块小饼干，或者干脆一块饼干几分钱。常常把老本赚回来后，还吃了个饱。
于是，班上出现了这种现象，下课（包括早晚自习）时，至少有十几人围在一起，矮个的趴在前面人的背上，急得直蹦。
“我买一角钱的。”
“我！我买一两饭票的！”
“我先赊，赊半斤票的，可以吗？”
哈哈，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呢，于是，要寻求合作对象，或者临时找个帮手，一个记账，一个专门卖货……
这里又有奥秘，有生财之道。
赊欠的没有付现的那么多分量，你看，才多大，就学会了买卖呀。
这可不是我的发明，我是木讷者，天生没生意头脑。这是我的两位同学，姓严的同学开始的。他们第一次在班级里兜售饼干等小物品，就吸引了许多好吃鬼。其实，读书时，谁不是小馋鬼呀？
我竟然也在向他们学习了，因为我方便，我天天经过小街，我的零花钱又不少，可以保证货源。我渐渐地和他们两位合作了，我不喜欢出面，我就请他们帮我打理，他们得到的好处是，可以免费吃到我的饼干糖果。这就是双赢了。他们很乐意，我也乐得个清闲。
于是，他们，二位常常帮我，一位记账，一位买货。他两个不太爱学习，在班级里也是默默无闻之辈，不被老师看重，是若有若无者。他们敢大声地吆喝呢。
有几次，老师前脚刚踏出门，某位就扯着破鸭嗓高叫着。
“饼干！饼干！五分钱一块，五分钱一块！欲购从速！也可以用饭票换，也可以赊！”
话音未落，呼啦一下，桌子被碰到了，有人脚被踩了……
我为什么不自己出面张罗呢？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让“保温桶”把我瞧扁。
自从偷菜被罚以后，我沉默了一段时间，安分守己，我不再搞破坏，我认为我改正了不少。
至于这买饼干之类的事，我认为是投机倒把，也不太光彩，我就做个幕后人物吧。
不过，不是说女生最爱吃零食吗？怎久不见女生围上来呀？每次都是一群如狼似虎的男子汉扑上来。
我也曾悄悄地把几颗糖或者一点瓜子塞在她的座位下，然后，等她进教室偷偷地观察着。细心的她很快就会发觉到位肚子里的东西，她站起来，环顾四周，当眼神扫到我跟前时，就会停下来，啊？她明白，她完全明白，是我送给她的。
她该是多么地了解人呀。
我担心她会塞回给我，不过，这情况没有出现，她竟然收下了，收下了？
我很开心，自是常常地献殷勤了。
她也会送我点什么。
比如，一叠信纸，一支旧红色钢笔。
她姐夫在学校，她姐姐也是某小学的老师，这些她是能拿到的，而对于我，对于我们这些学生，印有某某学校字样的信纸一般是弄不到的，我们自然很喜欢了。
我舍不得乱用，都保存着，小心地收起来。
那洁白的纸寄托着我的一份情感吧。
老师用的红色钢笔在那时竟也是我们羡慕的，我们是买一支红色圆珠笔芯用用，她能大方地把钢笔送给我？这足以证明我们的友谊呀。
当然，我发现，小江也有，也是她送的。于是，我在高兴之余也有隐忧：我和小江在她眼中都是好朋友，没有什么彼此之分。
她竟也曾送给我一个苹果？小江有吗?可以发现她送的钢笔，苹果酒不太容易发现了。
她很细心地把苹果放在我位子里面，外面还用我的书掩盖着的，不去位肚子拿书是发现不了的。
那天清晨，我坐下，去位肚子里拿书，伸手进去，碰到了苹果，当时我就心里一动？什么?
我胸口贴住桌子，左手拿书，右手掏出苹果，藏在桌下，低头一看，呵，这苹果不大，青青的，但很洁净，泛着光泽，于是，即使不好看不好吃，也是诱人的，美丽的。我马上抬头去看，看“保温桶”，我们四目相遇，她忽然脸红了？红脸干什么呀？说明她心里有我？
我一阵窃喜，按捺不住，那个早晨，我读书声音最响亮，我记忆能力超常发挥……
都是饼干惹的祸，哈哈。

6秀一把
由于从小学开始，我就爱看书，看电影，坚持天天写日记，所以，我的作文水平还是不错的。
一天放学，经过中楼走廊时，几位高中部的大哥大姐在出墙报。他们忙碌着，排版，张贴。我看着，也很仰慕他们，那水彩，素描，那短小精悍的诗歌，那充满情感的散文……我忽然也想自己的作文出现在墙上。
我怯怯地问一位估计是高三班的班长。
“请问，这些都是你们自己写的画的吗？”
“是呀？难道还是抄得呀？抄得贴出来不被人笑死吗？”
他显得很惊讶，睁大了眼，好奇地反问我。
“那，我，我们初中的可以投稿吗？”
“可以呀，我们学校不有文学社吗？你参加没有？”
文学社？我可还没听说过呢？那估计也没有我们初中学生参加吧?
我似乎有了某种冲动，我要加入文学社，问题是，谁是文学社的？我找谁去？
学校里举行作文竞赛，我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之一了。
竞赛很正规，现场命题作文，监考严格，两位老师，一前一后，走马灯似的，虎视眈眈。
我都有点抖索了，一是想好好表现自己，二是，我还从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呢。
我定定神，安慰自己不要慌，我告诉自己：这算什么？小儿科，作文可是我的强项。
于是，我竟然昂起了头，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初二初三的几十人在一个考场，大家大气不敢出，都低着头呢，我怎么产生了一种傲视群雄的感觉呢？此次冠军非我莫属。
这样想着，我真的是洋洋洒洒，下笔千言，我写的是求异作文，我已记不清题目是什么，但我是第二名，和初三的一起竞赛。
这下，我似乎有了点名气，学校墙报上赫然张贴者我们竞赛前三名的作文，我的大名挂在那里，同学们也很佩服我，我为班级争了光，老师也在班上大张旗鼓地表扬了我，在全校表彰会上，校长也特别提到我的求异作文。
文学社的社长找我了。
一天中午正在午休，教室门口有位戴眼镜的大哥哥来了。
“请问，阿华是你班的吧？我找他有点事。”
老师答应了，叫我出去。
带着好奇，我出去了。
这大哥哥自我介绍说他是学校文学社的，想请我参加，他还特意介绍，文学社里很少有初一初二的学生，因为，社员都是有点文学功底的，一般以初三和高中部的为主。他说他代表文学社欢迎我加入，同时希望我努力学习，多参加作文讲座，积极投稿，提升自己的作文水平……
我真的是受宠若惊了，我激动得说话都哆嗦呢？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还写的一首短诗《老师，一束鲜花献给您》在教师节专刊上也被选中，登在墙报上。而且，我们文学社有自己的期刊，每月一本，我们是免费赠阅的。我们不定期举行讲座，还经常在一起写同题作文呢。我可以与社员们一起审阅稿件，一起打印……
我俨然成了初中部至少是初二的风云人物了。鉴于我的优秀表现，我被校共青团团支部吸收为团员，这时候，初中二年级入团的也是少而又少呀，我并没有写申请，而是我们校团书记直接批准的。
团书记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我仰慕的一位多才多艺带着忧郁的帅哥，我的英语老师。
那次，团里在操场上有活动，书记亲自叫我们唱歌，歌名叫《让世界充满爱》，老师自己先唱了一遍，就把我们深深地打动着。
“你走来，他走来，大家都到一起来，在这缤纷的世界里，充满喜和爱……啊！让这世界，充满喜和爱！啊！让这世界……”老师浑厚的男中音带着淡淡地忧愁，那么动听，那么有感染力。我们认真地学着，觉得老师的每一句唱腔都好听，觉得老师的一颦一笑都动人。我们的大合唱吸引了全校的注意，许多人围观，也跟着哼起来，于是，整个校园荡漾着爱的主旋律……
自从加入文学社，自从加入光荣的青少年团支部，我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更加有意义了。
我们还组织了一次“春游飞旗寨”。
真是春光烂漫的季节，我们在潇洒的最受欢迎的团书记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飞旗寨进军。
蹚过小河，登上石阶，一路心旷神怡，大家欢声笑语，老师组织我们拉歌，初中的被高三大哥哥大姐姐带着，并为一组，高二高一的为一组。我们一曲接一曲，把欢乐洒满山间小路，惊飞小鸟，引得路人的举目。
山上兰草正开，那淡雅的清香沁人心脾呀。我们散开了，跑进草丛里寻觅，寻觅春光。
远远望见了山顶，迎面有一五星红旗，由于日夜经历着风雨，红旗褪色了，但依然笔直地挺立在山巅。我们猜测着，胡乱说着，说是红军经过时留下的。逗得老师大笑。
“哪里？红军是那一年成立？到现在有多少年了？是侦察机留下，做路标的……”
我们相视而笑。
胆大者，攀上山巅，这里是光秃秃的石头，我还发现了一个三脚架，那正如老师所说了。是飞机通行时的路标。
山风吹来，浑身的大汗挥洒着，感觉惬意。我趴在山顶，眺望。山下的人家如鸽笼，那条大河已是一条白带了。对面有高耸的峭壁，我们笑着说，谁要是能飞过去，那就是超人。我们疯狂了，对着悬崖高喊：嗨——嗨……我——来——拉——
有本地同学告诉我：“你知道飞旗寨的由来吗？”
我摇摇头。
“快说！别卖关子！”
有人在催了。
“据说是有位大侠，好像是太平天国时的吧，被敌人追赶，走上了这峭壁，他无路可逃，最后，夹住两扇大晒竹……飞了，飞过了峭壁……”
这更增添了我们对这山的神往对这大侠的神往了，其实，只要稍加推敲，就会发现，这纯属生搬硬套，在这陡峭之处，哪里找两扇竹……
但我还是相信这是真的。
老师带了录音机，我们围坐在山巅，当掌声响起时，我们一致要求老师唱歌，就唱《让世界充满爱》，没想到，老师竟然把竹箫带来了？真好呀！
你看老师，端坐着，手持长箫，运气鼓腮，幽幽咽咽，是高山流水吗？是山涧鸟语？我是不懂的，当被老师的箫声迷住了，我忘记了喝彩，当同学们高呼时，我才回过神。同学们也有精彩的演出，以歌曲为主，也有讲笑话的。
我们在音乐声中，在山风里，在兰花香里，迷恋着……
回程中，我们顺另一侧下山，看到了一段古城墙，这是太平军修筑的，抵挡敌人的，只有一下段古墙，墙头的荒草齐腰深，在夕阳下，显得荒凉冷落。似乎在诉说着过去，过去的辉煌，墙头的鼓角争鸣了吗？
而在半山腰，有林场，有白发大爷在看护。他以个人守护着整片森林，防备被人偷砍滥伐，功在千秋呀。老人热情地招呼我们休息喝水。他把铁水壶架在柴火上，火苗红红，很快，水沸腾了。这是正宗的山泉吧，喝一口，甜韵心口，也于老人的善良有关吧。老人很健谈，对我们介绍着这山这里的风景，不过很遗憾，我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经过了一山涧，我驻足，我俯身掬起清凉的山泉，又饮一口。
一块很大的石头，落在水边，白里透着红，天真幼稚如我们，竟然相信说这里有水晶石呢？我们寻找着，搜索着，我也捡了几块晶莹的小石子，回校后，摆在课桌上，装在文具盒里，权且当做纪念品吧。
此次活动的最终目的就是扩展我们的视野，激发我们的写作热情，一举几得呀。
我一直盼望着，要是这样的活动能经常开展该多好呀。
我把我的日记悄悄递给“保温桶”看，她给我打了“90”分，还加上评语：“真羡慕，我也想去春游，很遗憾，没能耐参加文学社和共青团，不过，你带我去春游了……”
为这，我又激动了一段时间。
7我真高兴，我加入了共青团，加入了文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