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隐杀（第十七章）2

　　艾忠手提大刀，完全不顾个人安危率先冲向鬼子，其它队员也不甘示弱呐喊着冲了出去。短兵相接，敌我双方顿时厮杀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
　　战斗仅仅持续不到十分钟，我游击队员奋勇搏杀，鬼子渐渐处于下风。无论是艾忠也好还是清水也罢，他们心里都明白，如果就远距离而言，樱花特种队占绝对优势。这是因为他们使用的都是连发式冲锋枪，射程远，杀伤力强。而艾忠一方的配给相当落后，战士们使用的枪支大多都是汉阳造，稍好的也就那么几枝中正式步枪；射程虽远但弹道很容易出偏差，而且精度不够且容易卡壳。但近距离作战就不同了，枪杆长还配有搏击刺刀，近身肉搏可用的得心应手。而樱花特种队都是清一色的冲锋枪，枪身短更不利于近距离搏杀，更不能达到一招毙命。
　　艾忠非常熟悉鬼子的战术，假如鬼子用的都是三八大盖，他会认真考虑是否发起近身肉搏战。好在鬼子的冲锋枪完全失去了搏杀的优势，艾忠这才临时想到用长枪对短枪，彻底压制鬼子的气焰。但艾忠还是忽视了鬼子的武士刀，当所有的鬼子扔掉冲锋枪改作武士刀的时候，艾忠这才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日军最注重的是武士道精神，武士刀是鬼子必备的杀人利器。一把钢刀在他们手中被使得出神入化，近距离搏杀更能显示武士刀的优势与气势。刹那间，我新四军战士被刺伤刺死多名，原本有利于我方优势格局迅速被打破，新四军战士瞬间被寒光闪闪的武士刀压制的透不过气来。而此时的艾忠更是应接不暇，已有两名鬼子同时向艾忠发起攻击。艾忠没有丝毫的惧色，他沉着应对，两名鬼子一时奈何不了他。仅凭艾忠的身手，应对两名鬼子根本不在话下。但此时的艾忠忧心忡忡，因为他发现又有两名战士倒在鬼子的武士刀下。他这一分神不要紧，一名鬼子瞅准机会挥刀向艾忠的头上劈了下去。艾忠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亡的阴影顿时袭上心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枪响，鬼子一头扑倒在地。另一名鬼子稍一愣神，艾忠也乘机挥起大刀劈向鬼子的脖颈。鬼子连忙闪身躲避，没曾想一支飞镖正中鬼子的面门，鬼子一声不吭见了阎王。
　　艾忠这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不远处，仇海正冲着艾忠挥手示意。尽管艾忠一再嘱托仇海不要脱离弹药库，但仇海的出现还是令艾忠的精神为之一振。艾忠也冲仇海挥舞着大刀片，随后便冲入敌群……
　　风劲雨骤，一场生死搏杀仍在激烈地进行着。由于仇海的加入，原本不利于我方的局势才得以扭转。然而，樱花特种队终究是经过特殊训练队伍，要想彻底将其压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之清水一种不甘心失败的态势，最后仅剩的八名鬼子其戾气也不能小觑。
　　艾忠一方也是损失不小，三十名队员仅剩十二名。艾忠又惊又悲，他已经杀红眼了，但还是攻不破鬼子的队形。尽管仇海抛射了全部的飞镖，但终难杀伤一名鬼子。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风雨中，一方在大喊“缴械不杀”，另一方也在竭嘶底里地咆哮着“死啦死啦地”。而藏在暗处的我方狙击手更是急得不行，因为在敌我双方混战厮杀中他很难确定鬼子目标。最后，狙击手干脆冲了出去也加入了厮杀的阵营。
　　其实，清水心里比谁都要急，这是他带队以来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挫折。同时他心里更清楚，不久之后会有更多的新四军赶来，他们将陷入重重包围，而且最终会被彻底消灭。一向不把新四军放在眼里的清水今天才真正领略到新四军的厉害。眼瞅着局面越来越不利于己方，清水便有了退意……突然，只见清水极其夸张的挥了下手势，紧接着，所有的鬼子纷纷向后跃出十余米远。
　　艾忠看得明白，他扯起嗓子喊道：“同志们注意，鬼子要逃跑。”
　　艾忠话音刚落，包括清水在内的九名鬼子已经向寨门奔逃。艾忠大急，喊了句“决不能让鬼子跑了”，就率先追了过去。
　　一九四二年冬天，鄂东新四军新编独立团奉命前往大洪山（今属湖北省随州市管辖）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当部队行至侯家大湾（今属湖北省安陆市管辖）时天色已晚，团长命令部队就地宿营侯家大湾。当时的侯家大湾还在敌占区，但日军的大部队都在德安府一线和李店镇（今属湖北省安陆市管辖）一线驻防，就算日军知道独立团在侯家大湾的消息再实施军事行动也来不及。因此，独立团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然而，坏就坏在炊事班的麻痹大意。部队修整一晚后理应在第二天继续行军，但团长考虑到战士们过于疲惫，就命令部队再修整一日，随后又吩咐炊事班埋锅造饭。炊事班接到命令后即刻派人到就近的广水镇（今属随州市管辖）采购蔬菜。如果当时的采购员换上便装就什么事不会发生，但他偏偏忽视了这重要的环节。当采购员穿着新四军军装赶到广水镇时就立刻被日军的密探发现并跟踪……当天晚上，日军司令部得到密报后迅速派遣素以神速著称的樱花特种队突袭了独立团；最终造成一百多名战士阵亡，村中老百姓也是死伤不少。团长虽奋力突围，但终因渎职罪被降职关押……
　　清水就是因为那次成功的突袭获得樱星勋章，而艾忠得到消息后发誓要亲手除掉樱花特种队。天遂人愿，艾忠终于有了一雪前耻的机会，眼瞅着清水就要逃脱，他岂肯善罢甘休！他一马当先往前猛追，仇海及其他队员也紧随其后。清水狗急跳墙，突然横枪扫射。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艾忠不得已停止追击。而清水还在边逃边射击，眨眼间就与艾忠他们拉开了距离。艾忠急得一个劲跺脚，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们打开寨门逃下山去……
　　突然，艾忠兀自笑了。仇海大惑不解，问艾忠因何发笑？艾忠说差点把我给急糊涂了，山下还有向连长和白连长呢！仇海随之也是喜形于色，他说也是哈，保不准这群小鬼子已经钻进他们的口袋阵了，哈哈……
　　仇海猜的没错，就在太平寨枪声大作之时，白志天与向大山早已闻声而动。当他俩率领部队赶到太平寨的时候，他俩又各自领着队伍埋伏在山下的必经之处。一来防范山外有鬼子的增援，二来防止有漏网之鱼。
　　其实山田早已得到消息，他已派遣先头部队正在往太平寨赶来。但人算不如天算，纵然山田对太平寨志在必得，奈何天不作美风雨交加，加之山路崎岖难行，致使日军的先遣部队不能按规定时间到达太平寨；这不但给艾忠争取了时间，同时也给向、白二人创造了设伏的大好时机。
　　当清水带领残部向山下溃逃之时，他哪里知道向、白二人早已张网已待。曾经不可一世的樱花特种队此时如丧家之犬在山中乱撞，虽如此，但狡猾的清水已经感知到潜在的危险，他甚至感知到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清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恐惧。他突然止住步伐，然后取出地图仔细查看，之后把手一招便将残部引向另一个方向。
　　清水判断的没错，再往前走可能是死路一条，而他现在选择的方向根本不叫路——密集的齐腰深的荆棘丛林，怪石嶙峋的陡峭山体与悬崖。樱花特种队最擅长的就是攀岩附壁，越是险要的地方他们反而觉得越安全。殊不知，无论多么狡猾的恶狼也逃不过猎人敏锐的洞察力。向大山长期与太平寨共枯荣，山中的一草一木，山峦沟壑他几乎熟知如自己的毛发。山寨不是铜墙铁壁，总会有那么一天太平寨将会被攻破，既然有这么一天，早日选好撤退路线是必然的结果。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这个道理向大山也懂。尽管向大山一直以粗莽的形象呈现于人前，但这次的伏击任务他却能做到粗中有细。当清水鬼鬼祟祟想从夹缝中溜走时，他万万没有想到遭到向大山迎头痛击，九名鬼子顿时折损大半，最后剩下包括清水在内的三名鬼子。此时的清水已经是弹尽粮绝，但他挥舞着武士刀仍旧向负隅顽抗……
　　在另一处负责伏击的白志天听到枪声后率部迅速赶了过来，当他看到三名鬼子背靠着背还在那里张牙舞爪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言不发拔枪就射，向大山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三名鬼子顿时魂归西里。
　　向大山不禁埋怨道：“老白、你又犯规了！”
　　白志天不服气的问：“我哪里犯规了？”
　　向大山说：“眼瞅着鬼子就要缴械投降，俘虏是不应该杀的……”
　　“投降？俘虏？”白志天冷笑道，“你看他们像是要投降的样子吗？向连长、你也太会小题大做了吧！”
　　向大山息事宁人道：“好了，我不跟你打嘴巴官司，等会见了我恩人看他怎么说。”
　　白志天嘿嘿一笑，说：“好啊，要不我俩打个赌？”
　　“打啥赌？赌啥？”
　　“赌艾局不会责怪我，至于赌什么，我想想……对了，就赌你身上的匕首，怎么样？”
　　“中！”
　　
　　关于向大山和白志天之间的赌局，艾忠用很巧妙的一句话就给化解了。艾忠说：“把狼关起来它还是狼。”
　　向、白二人品了好久也没品出艾忠话中涵义，倒是仇海在一旁问了句：“如果把狼放了它还是要吃人，怎么办？”
　　白志天突然一拍脑袋，然后对向大山说：“向连长，你输了，快把匕首给我。”
　　向大山也听明白了，眼瞅着白志天就要来抢匕首，向大山突然拔腿就跑……
　　白志天一边追一边喊：“向大山，快把匕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