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蓝苹果(五)
作品名称:青苹果,蓝苹果 作者:柳慧昌 发布时间:2011-09-18 22:44:22 字数:3780
三、夜半鬼叫
我们混下去的结果是,班主任罩不住我们,几次打报告,要求换班主任。
现在想想,我们不怕这些老师,还是因为他们友善,没对我们动用武力。
我就遇见一位血气方刚的年轻老师,我们都被他镇住了镇住了。
那是个深秋的夜晚,下自习了。我们陆续回到宿舍。
“哐——当——”
门被包打听一脚踢开,一股冷风吹进来,躺在床上的同学破口大骂:“有病呀?”“哪根神经出问题了?”“你家死人了,奔丧呀?”
有几个急性子扑过去就是一拳。打得包打听哇哇大叫,连连求饶。
“别打了,我有重要新闻报告。”
他故作神秘状,这更引起公愤,拳头更急更多。
“哎哟,哎哟,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班主任回——家——了——”
“真的吗?”
“真的,我刚从厕所回来,看到班主任在我们宿舍转,然后,急转身,朝学校外面走去,我悄悄跟上去,哈哈,老师拧亮手电筒,朝他家的方向走了,走——了——”
“万岁!万岁!”
宿舍里乱成一团。
陈瑞和李栋揪在一起,你把我压倒在身下,我又把你掀翻。弄得高低床喳喳叫,下铺的同学高喊着:“不要闹,床要倒了!”
小魏和小方睡一床,一头一个,你踢我一脚,我回敬一脚。
范喜一个人嘟囔着,把书摔得脆响。
“我不想读了,真不想读,老师讲得一点都不懂,天天重写作业,烦死了,烦死了,我要跳楼——”
他双手掩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我与小东也上床了,我们是比较轻松地完成了任务,显得格外开心,也就故意地逗着大家,我们高唱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倒还很动听呢。
一向老实爱静的胡强按捺不住了,用被条把头蒙上……
我们叫得更欢,闹得更凶了。
我们即兴唱起家乡的地方戏曲《高腔》。
“骂声陈林胆大奴才……”
“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也不知道几点了,熄灯铃响了,四周漆黑一团。
“鬼!鬼!鬼!看,窗子外有一只黑手!”
“呜——呜——呜——”
“鬼来了!鬼来了!”
不知是谁这么一说,胆小的“妈呀——妈——”鬼叫着,那位同学却哈哈大笑。
我生气了,决定主持正义。
“你要死是吧,来,你死了,我给你做丧事,念经超度你。”
我放声大哭。
“儿呀,你死得好苦呀,我舍不得你呀,你抛下我怎么办呢?儿呀,我也不想活了,我和你爸爸跟你去了。”
“儿呀,你在阴间没钱花,捎个话回来,我和你爸爸给你多烧点。”
“儿呀!儿呀!”
我哭得死去活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大家嚷成一片,吵得天翻地覆。
咦?怎么忽然安静下来了?
糟了!
只听门外大吼一声。
“是谁?!谁?!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太不像话了,半夜了,还在闹!”
我们都不敢动弹了,齁声起来了……
老师用力地踹着门,幸好,门被我们锁上了。
老师喊门口的同学把门打开。
“啪——”
灯亮了。
老师咆哮着:“是谁?自己承认,好汉做事好汉当,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没人应声。
“一!二!三!我数到十,没人回答,全部滚到操场!”
没办法,我碰碰装鬼吓我们的那同学,然后瑟瑟着,慢慢爬起来,我准备慷慨就义了。
老师一把揪住我,呼啦一下,从上铺拽到地上,我还没来得及穿衣呢。
仅有的一件内衣被老师拽破了,衣服一角挂了下来。
“哦?是你呀?不错哦!滚出去!站到门外!”
我把牙咬得紧紧地,皱起眉头,我很不服气,站着不动。
老师猛地一脚,大头皮鞋踢向我,我趔趄着,滚在地上,没办法,再犟下去,肯定没好果子吃,我只好站到门外。
“我看还有谁敢动,还有谁?”
老师骂着,命令我。
“站好!立正!我什么时候叫你回去,你就回去!”
那晚,我面子丢尽了,我听到同学在吃吃地偷笑,我心里骂着:“他妈的,找死,我要是查出来,把你头揍扁!”
我把拳头握紧,仿佛天上的星星也在嘲笑我了,在嘲笑我。
更令我痛苦的是,冷!我冷得打哆嗦,不住地哆嗦着,我想,我会感冒的,真的是自作自受呀。
不知过了多久,同学们进入梦乡了,真正响起鼾声,老师踱过来,叫我回去。估计老师也是睡了一觉醒来了。
我这一晚,怎能入睡呢?我真的哭了,哭我傻,我怎就那么糊涂呀?
对了,这么整我的老师就是表叔说带我数学却没带的那位老师,他是本科毕业生,却被分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山区,我猜测他心里也窝着火,成天都阴着脸,很是怕人的。
第二天,当我打水经过校园时,我注意到那老师看着我在指指点点,他是在和其他老师说:“就是那家伙,昨晚吵呀吵……”
我用力扭过头,我真担心他会告诉我表叔,那麻烦大了,表叔也要告诉爸爸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不要向我表叔告密哦。
嗨,打不了狐狸,反而惹了一身骚,郁闷!
四、水!水!水!
我不清楚,外表木讷的我,内心怎那么狂躁,还是因为鑫源吗?应该是鑫源的影子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总想着她。
在被罚站了一次后,我收敛了许多,当然是在老师当面,可背地里呢?我还是原来的我。吊儿郎当,桀骜不驯,总想制造点麻烦。
在一日晚餐后,我拿着书,到河边读书吧。不知不觉沿河而上了。
上游同学们来得少,大家一般都是在下游草滩边,大家三五成群地散步,或者手拿书本,小声读着。高中的在我们面前俨然一副老大哥大姐的样子,根本不正眼看我们这些小屁孩,他们即使迎面走来,也高昂着头,硬是撞过来,除非我们自动让道。所以上游就是他们的地盘了,他们可以在那里谈恋爱,游泳……却不准我们踏进去半步。
我这天撞进了危险地带,还好,没有人来阻止,没有惹火上身。躺在草地上聊天的大哥大姐只是抬头看看我,水里嬉戏的仅仅是把手一挥叫我赶紧走,我低着头,索性往上跑。
原来,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
上游有水库,有两座电站。
远远就听到发动机的轰隆轰隆。那几丈高的水库大坝挡住了我的视线,坝顶漫出的水组成一幅宽宽的瀑布,似白练。水花溅起,如朵朵梅花,随风吹在脸上,好不清凉。
干脆去水库边看看。
我爬上去,站在坝顶,库水深不可测,绿茵茵的,有白云与青山的倒影。浑身的燥热也被这里的阴凉给驱走了。我信步走着,小心翼翼。听说,水库里鱼很多,很大。开闸放水时,就是收获的季节,引来许多人来抓鱼,电站的工作人员就选择在深夜偷偷开闸。我这样想着,忽然感觉有点头晕了,我摇晃着,急忙蹲下,蹲下。
远处,耳边似乎有人在呼喊。
“快下来!危险!你不要命呀?”
是在喊我,扭头望去,是电站的一位工作人员,正冲我摆手,且朝我跑来了。
这时,我才发觉水库边竖着一个牌子,上面有几个鲜红的大字:危险地带!禁止攀爬!工作人员急匆匆跑来。
“你没看到这警告牌吗?是新来的学生吧?以后注意了,这里很危险,每年会死人的,掉下去就扑通一下,没影了……”
工作人员夸张的张大嘴,双手一合,他的用意我知道,他是提醒我,别掉到水里。
我还真的感觉到害怕了,我再也不敢站起来,我蹲下,双手扶着大坝,慢慢地,慢慢地退回来,退回来。
工作人员见我那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他不断地安慰我。
“别紧张,别紧张,我在你旁边,我会保护你,你慢慢退,不要朝水库里看,哦。”
毫不容易,回到岸边,我吁了口气,才感觉到衣服湿透了。
我忘记了我有恐高症,小时,为偷吃枣树枝头红红的诱人的果实,我爬上晒架楼,从二楼摔下来,掉在地面的石板上,摔得半死,从那以后,我就恐高了。
悻悻而回,不过,我发现了新大陆,这是个清静的所在,可以想心事,假如能沉下心看书,也不失为个好地方。
在回去的时候,水中有大哥哥在挑逗我。
“小弟弟,来呀,来游泳,不敢吧,怕被老师抓到。”
我闷头不回答。
旁边还有几位也在叫着。
“是山猴子吧,不会水?!”
他们哈哈笑着。
“你们是河虾子哦,就你会水?!我也会!”
“是吗?你也会呀?还真看不出呢?有种,来呀,来呀!”
他们还在起哄。
哼,来就来。
我真的扒下衣服,只穿着裤头,下水了。
“噢!噢!噢!”
几位大同学围着我打转,向我泼起水,起初,我连忙躲避,可是,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手呀,我招架不住了,我干脆站着不动,闭着眼,手捂脸……
他们见我这个样子,也就不再闹了。
“不得了!老师来了!”
下游的同学发出警报。他们手脚麻利地一把抓起衣服,跑远了,就剩我光着身……
妈呀,是表叔?!
对了,他是高三班主任。
表叔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没有逮住他的学生,却把我抓个正着。
死定了,死定了。
我慌了,表叔却没有打我,他抱起我的衣服,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成了小丑了。
我的同学飞跑着帮我拿来衣服。我在回去的路上,就在想,我如何去向表叔交代呢?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还是坦白从宽呢?听着我的辩解后,表叔并没发脾气。他捻捻额下的短须。
“还记得我对你讲,不要玩水吗?会出人命的,何况你是山里孩子,不像这些水边的同学……”
“回去吧,记住今天我说的话。”
表叔挥挥手,长叹一声。
假如表叔狠狠地批评我一顿,或许他解气了,我却可能有叛逆心,但表叔的冷处理,表叔的长叹让我觉得,我真的给他添麻烦了,我给他丢脸了,我是要好好读书,不能闹事了。
我暗暗下了决心,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浪子回头!读书,读书!
晚上,我做了噩梦,我掉进水里,被大哥哥按在水里,我拼命地喊救命,救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