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苹果 蓝苹果第一章（一）

青苹果蓝苹果（长篇小说）
简介：曾几何时，我是被老师骂为“没出息”的优等生，是被父母视为“黑耳朵”的“乖宝贝“。“的确，我见了女生说话脸都红，见了大人就躲在房里不出来。从小学到大学却先后获得同学的美誉：“班长”、“排长”、“连长”、“营长”、“色棍”、“色狼”“色鬼”，最后成为“色魔”。某一天，我举起斧头，砍向我的“打擂者”，最后，分尸……

一“三八线”风波
“阿华——起床——”
“阿华——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起来！快起来！要上学了！”
我正做着美梦，梦见邓鑫源递给我一本小人书，是我最想看的《上甘岭战斗》，我羞羞地伸出右手，看看四周无人，赶紧接过，藏在身后，我想，我的脸肯定红了，因为我心潮澎湃，浑身燥热，我只觉得一只小兔子在心中砰砰乱跳。鑫源倒是很大方地望着我，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我觉得我应该说声谢谢，却胆怯得说不出一个字，正在发愣，怎感到屁股发疼呢？
“妈——不要！不要！我起来！起来！”我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其实，我还沉浸在梦里，鑫源真的会给我书嘛？她哥哥是乡里的邮递员，看书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而她恰恰坐在我的前排。她文静秀气，苹果脸经年泛着笑意，那男式短发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尤其是一双大眼，水灵灵，让她浑身透出一股聪明，所以她理所当然成为我班“七大护法“心目中的校花。当然，最主要的是，她的学习始终在班上首屈一指。老师爱她护她，“七大护法”也都宠着她，把她当做公主，都想成为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呢。想到这些，我胡乱擦把脸，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抓起了书包……
溪水淙淙，晨风习习，山雾飘渺，炊烟升起一面面旗帜，“哞——哞——”，几位大伯牵着牛儿慢悠悠地走在田埂上。我怎么那么快乐呢？一口气跑到学校，住校的老校长还在灶台前张罗着早餐。我磨蹭着，不敢进校园，是校长发现我在大门口，向我招手。
“校长早。”
我的声音很低，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早！今天你是第一，比鑫源还早呢？不错！”
校长朝我伸出大拇指。
“早点读书，争取比别的同学多读点。”
“嗯。”
我双手并立，规规矩矩地走进教室。
“哇！我第一！我第一！”
我心里高呼着，但我没有喊出声。
打开书，想读，却没心思，窗外有脚步声，是鑫源吗？我赶紧正襟危坐，把架起的二郎腿摆正，捧着书，轻轻读着，其实，眼光瞟向门外。
是我同桌磬娟？
王磐娟是霸王花，整个儿的男子汉气概，大大咧咧，爽直却有点小心眼。我们都不敢惹她。
“哐——当——”
她一脚踢开门。
大喇叭开始广播了。
“咦，你咋来这么早！？”
我笑笑，没有回答。
“说，谁叫你这么早来的！”
她忽然很气愤了，双手叉腰，大呼小叫着。
我还是没吭声。
她更加来气了。猛地冲倒我跟前，使劲地拍着桌子。
“啪——”
“告诉我，谁叫你起这么早？！”
“我……我……”
我还是说不出来。
“哼！给我记住，明天不准来这么早，明天，记住了吗？”
我翘着嘴，一言不发。
“别以为老师喜欢你，你不就是会写点作文吗？有本事和我比数学呀，比爬树，比砍柴……”
她似乎满肚子气想一股脑儿地朝我倾泻。
我咬着牙，把脸转向一边。
“这里，不准超过！”
她拿出小刀，在座位中间狠狠地刻着，刻一下骂一声。
很明显，这条线不是在正中间的。
同学陆续来了，都围上来，七嘴八舌，不少人站在她一边，因为她的靠山是牛高马大的体育委，敢于和我班班主任老师的儿子对着干的体育委。
鑫源也来了？我好想变成一只蚂蚁，我要钻进地缝里，我的脸崩得紧紧的，我握起拳头，我要爆炸了。
我内心挣扎了许久，我不敢抬眼王磐娟，我更不敢看鑫源。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一位，不和你一位！”
我有点歇斯底里了，呼啦一下把王磐娟的书包扔到地上，我瞪着她，她扑过来，那双大手似魔爪，要掐我的脖子。
“妈的。”
我呼呼地骂着，攥着手中的钢笔，狠命刺向她，刺向她的手腕……
“哎哟！哎哟！哎哟！”
体育委张占也来了，一个箭步，一个直拳，砸向我的鼻子……






二少林！少林！

五年级因为我这一闹，全校出名，最出名的还是我了。
一直沉默寡言谦虚好学的我，年仅12岁的我，（那时读书迟，8岁才上学）竟然笔刺同学，而且是女生？
这是老师想不到的，他们认为我外表温柔，实则刚强。同学们却有自己的看法。王磐娟与张占竟然猜测到我是喜欢鑫源，想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我为此事苦恼了几个礼拜，一方面要接受老师与父母的循循善诱，我一副无辜的样子，让老师同情训诫之后就放过了。另一方面，我特别在意鑫源对我的看法。她会怎么看待我，会从此不理我吗？过去，她经常借书给我看，我爱上作文与她有很大关系。我的作文经常是范文，被老师在全班乃至全校推荐。我在四年级就曾发表了一篇文章，在《红蕾》杂志主办的小学生看图作文中获得鼓励奖，那一张奖状我至今还珍藏着，当做宝贝，或许是珍藏着鑫源的情谊吧。
我更加不敢正眼看鑫源，每次惴惴不安，见到她进门，我就低下头，却想她主动把目光投向我，我还是起早去学校，我不愿意比鑫源迟，我倒是宁愿坐在位子上等鑫源来校。
当然，我弄明白了王磐娟那次发脾气的原因了，她对体育委说她要比鑫源早到校，要做第一。
她们也在竞争吗？
鑫源一如既往，和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照样借书我看，依然和我讨论题目。王磐娟再不敢轻视我欺负我，体育委却见了我就皱着眉，还在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下向我举起拳头示威。
不行，我要让自己再强大起来。
那时，《霍元甲》、《少林寺》等武打电影风靡中国，我们这些小伙子整天嘿嘿嘿哈哈哈，拳打脚踢。
我要去少林，我要学武术！
我忽然有了这想法。正好，有两位同学刘亮和陈重（他们的父亲都是本校的老师）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们的计划悄悄地进行着，我们密谋在某个清晨，出逃，去少林寺学武术。
临放学，刘亮塞给我一张纸条：今晚，不回！明早！少林！
我又把纸条塞给陈重。
放学了，我们从中途退回来，召开临时会议。
“那，今晚怎么过？”
被我们戏称为大狼（武大郎）的刘亮冒出一句。
“先去抓鱼，晚上在学校睡。”
一向是个鬼灵精的陈重拿主意了。正好是星期六，老校长也回家了，他们中某一位早把父亲的钥匙偷来了。
“好主意，来，为我们的小诸葛干杯！为我们胜利出逃干杯！”
我有点得意忘形，兴奋得手舞足蹈了，我举起右手，做欢呼状。
“早着呢？别高兴。”
陈重狠狠一拳，砸在我的胸膛。
河水清清，沙石历历，不知名的水草浮动着，虾子悠闲，小鱼儿成群地游来游去，间或有水蛇，直溜直溜地滑进菖蒲丛中，旁若无人，青蛙总是那么慢条斯礼。岸边，垂柳依依，有鸭呀鹅呀，扑棱着，不时地把头刷拉插进水里，然后，摇摇头，看看远方，脖子已鼓起来了。一只打鱼郎叼着一尾小鱼，站在水中嶙峋的石头上享受美食。
我们可都是抓鱼能手了。
扯一根鱼草，叼在嘴里，半卷裤腿，赤脚走在水中。
我们是从小石板里翻鱼。
“啪！啪！”
刘亮爱搞恶作剧，他端起一块石头，砸向水中的另一块石头。水花四溅，吓得我打着趔趄。当然，掰开水中石，会有小鱼儿泛出来，鱼肚白白，我总觉得有点残忍。
“别砸了！直接摸鱼，举起手来，缴枪不杀，要活着的干活！”
我伸手摸摸脸上的水珠，手做枪状冲他大喊。他现在也有点怕我了。
“好，我投降！我投降！不砸鱼，我抓鱼。我抓鱼！”
跑在前面的陈重低吼着。
“真没用，怕他？！怕李华？”
“有什么怕不怕的？既然我们结伴同行，我们应该学桃园三结义。是好汉，比一比，是谁抓的鱼多……”
“好，谁怕谁！”
一、二、三、快！快！快！
我们展开比赛，这下可规矩了，我们不再吵架，专心抓鱼。
藏在小石块下的鱼别想逃掉。我们凭着经验，双手伸进石缝……
“妈呀！”
我抓住了一条水蛇？在石缝里，本以为自己逮着了一条大家伙呢。
太阳染红了半边天，归鸦阵阵，我们提着长长一串已经开膛破肚的鱼，注意，是每人一串，打道回府。
校园里好安静，我一打手势，示意他们俩做掩护，我靠着墙根，慢慢地蠕动着，朝大门进发，还好，没人，打开门，飞进校园。
没饭，没灯，天将黑。
咋办？凉拌是不行的。
我自告奋勇地提出回家采取行动。
“好，假如我们成功，你是第一功臣，做宰相。”
以老大自居的陈重大手一挥，同意我回家。
“记住，是哥们就要回来哦！”
他们再三叮嘱我，还真怕我一去不复返呢。
“放心，回来再结义！”
一拍胸脯，我象个大人似的，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有气概。
令我气馁的是，他们并不信任我。
“拉钩！拉钩！”
“好吧，拉钩！”
我是身负重担呀，我有一股昂然就义的感觉了。
还好，家里没人注意我，我们这些孩子，平日放学可以在同学家做作业，晚点回来也没事的。首先是溜进厨房，偷出两碗米饭，藏在怀里，再翻箱倒柜地找蜡烛，没有，那就找个墨水瓶，倒点煤油吧。
大功告成，迎接我的是两记长拳。
“小子，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兄弟！”
其时，我们都会作饭，何况，老师的油盐酱醋都在，可惜，鱼还是烤糊了，先烤后煮吧，饭也烧糊了，我们是囫囵吞枣，想早点结束战斗。三只大花猫终于清洗了一下脸蛋，之后，以座位为床，躺着，开始畅想未来。
刘亮一拍大腿。
“糟了，忘记一件大事！”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别打哑谜，说！”
“我们没结拜。”
“结呀。”
我们双膝跪地，学刘关张，双手打恭。最气人的是，我最小，刘亮为大，陈重老二。
“苍天在上，我——”
“刘亮！”
“陈重！”
“李华！”
“三人义结金兰，上少林，学武术，报效祖国！”
我加了一句。
“从今后，互相照顾，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磕头！”
哈哈哈哈！
啊哈哈！
我们狂笑。
擂桌子打板凳！踮脚！
“嘘，小心——”
“哦——”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发冷，怎么是好？
我们依偎着，你搂我我抱你，没用。
“干脆，烧火，我们这么傻呀？”
“对，烤火。”
瑟瑟着，还要小心提防，不可让外面人发现，我一手提着墨水瓶灯，一只手遮着，遮风，当灯光，他们俩摸索着，从学校厨房里抱来干柴火。
火苗忽忽，我们很小心，特意把位子架高点，以免把自己烧死，那才不值得呢。
“兄弟们！做个好梦！明早出发，别耽误行程！”
老大一声令下，我们赶紧从命。
“是！睡觉！”
“睡觉！”
窗外，黑黑的，唧唧的虫，夹着猫头鹰的可怕叫声，我好恐怖。
其实，我哪睡得着，我在想鑫源，我这一走，怎舍得她呢？心好乱呀，呜咽的溪水，横冲直撞的蚊蚋，直望我脑海里钻。
迷糊中，我做了方丈，我成了武林高手，但环顾四周，我的鑫源呢？我怎可娶她为妻呢？哦，鑫源在丛中，朝我展开笑颜，她，款款走来，十指芊芊，递给我一个红红的大苹果……
（未完待续）
2011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