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锦时月
作品名称:几度流云共飞花 作者:惜暖 发布时间:2017-05-16 12:58:38 字数:3054
灵动的儿时模样,熠熠生辉的眼中流光,看着程易气鼓鼓的模样,即使知道她只是为了掩盖心中的害羞,亦是不舍她假装微微皱起的眉头。
顾衡浅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在耳边,轻轻而深情地开口,“易易,六岁时见到你,到十八岁,在竹马青梅的十二年里,我总想这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值得得到世上最美好的一切。那时或许不懂得爱,但我只想你站在我身边,护着你一直安好。”
回忆在眼前一一展开,“在X大读书的那四年,我总想,快点完成学业,回到我姑娘的身边。当在那个陌生的国土上,看到大哥身边言笑晏晏的你时,我竟然嫉妒了大哥。其实我是在害怕,担心两年后归来的我,是否还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急切地把我以恋人的身份锁在你的眼中。”
程易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竟脸色微红,害了羞,“在你不清醒的两年里,我总是庆幸,上天没有把你夺走,即使只是满眼陌生与迷茫地看着我,我依旧感谢岁月的馈赠。在无情时光的洗礼中,即使我们都已伤痕累累,但至少你依旧在我身边。”
他轻轻抚上透着红润的脸颊,“分离的这八年,我羡慕在你身边的温晏,陪着你在疼痛中挣扎。曾经不止一次,我想此生我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彼此天各一方地安好着。这样,没有了我,你不会时刻生活在过去的禁锢中,可以安然地笑着。”
看着巧笑嫣然的女孩,“可是,命运的转角最终还是把你送回了我的身边,这次谁也没有理由,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因为,我不知是否还能这样没有心跳地继续过着没有你的日子。”
无比郑重与认真地看着溢满泪水的女孩,“易易,嫁给我好吗?从此,朝晖不离手相扣,苍颜白发共偕老,可好,可好?”
程易红着眼睛,盈盈一湾清泉慢慢下落,笑着点着头,“好,好,此生不离,执手到老。”
抬起头看着一脸笑意的顾衡浅,“阿浅,其实衡轩哥……”
顾衡浅吻上她的唇,笑着说,“我见过大哥了,大哥依旧是大哥。不是吗?”
程易欢快地抱着顾衡浅,趴在他胸前,“阿浅,登记好了,我们去看妈妈好吗?”握着他的手,悠悠地平静开口,“阿浅,我,这十年来从未去看过妈妈。因为我不想妈妈看到那样脆弱不堪的我,我想站起来,笑着坦然地去看妈妈。我想,现在我可以好好的,好好的去看妈妈了。阿浅,我们去看妈妈,好吗?”
顾衡浅抱紧怀中的女孩,“易易,一直都很勇敢,然姨,会很高兴看到现在这么好的你的。这些年,我从未间断去看然姨,我们登记好了就去看然姨。”
于夕看着离去的顾衡浅和程易,搀着杨奶奶往屋里走去,“这两孩子终于结婚了。”
杨奶奶笑着说,“是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走过时间的长廊,他与她走在N市长长的梧桐大道,终于看到了未来的模样,苍发暮颜执手到老。路过世间的繁华,淌过风雨的四季,细水终会长流,清风星稀爽爽朗朗。
原来真的只想简简单单地看着这个世界,只愿简简单单地走过这一生,没有鲜衣怒马的任性,没有天涯海角的孤勇,只想眉眼弯弯,伊人如故。
从登记处出来,顾衡浅仰着头,眯着眼睛看着阳光下的红本本,揽着程易的腰,“顾太太,你好啊。”
程易看着满脸幸福的顾衡浅,从拿到结婚证到现在,已是顾太太的某人还没有看过结婚证一眼,便被一路上花枝招展的顾先生紧紧握在手中,“顾先生,你好。结婚证我可以看看吗?”
顾衡浅笑着牵着程易往停车场走去,“不用看了,我已经检查过了,真的,是真的。你那么粗心,弄丢了怎么办,还是我放着吧。”
程易摇着头,笑着看着身边孩子气的顾衡浅,“好啊,那就顾先生放在呗。我啊,不想看了。”
上车后,帮着程易系着安全带的顾衡浅突然抬起头,别有意味地笑着,“易易,很想看?”
程易看着眼前温文雅致的侧脸,心中诽谤着,就你是第一次结婚,感情我不是是吧,谁不想看看啊,看着顾衡浅,等着他继续开口。
顾衡浅看着面前红润的薄唇,轻轻吻上,“叫声老公,就给你看。”
程易红着脸,眼睛湿湿润润地看着他,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吻上他的唇,“阿浅”。复又吻了上去,“阿浅”。
顾衡浅哪里受到了这样的撩拨,瞬间便加深了这个吻。片刻过后,抱着程易,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在她耳边呢喃软语,“等看了然姨,晚上才找你算账。”
程易红着脸,推了推他,顾衡浅开怀大笑着,开车离去。
在冬风中摇摆的梧桐树枝,吱吱呀呀,为暖暖的冬日里增添一份生动。天气真的很好,阳光明媚,空气中夹杂着一丝幸福的味道。好像听到了风的声音,伸出手指,漫过指尖,与时光共舞。
在最好的年纪里,守着她的一片熠熠星光,如此,安好。
当车窗外一棵又一棵的松柏飘飘而过时,远处葱葱郁郁的山峰不断地映入眼帘,手中牵着此生一直温暖着的手,程易会心一笑,终于,当一切如过眼云烟般从眼眸中掠过时,看着身边俊朗的侧脸,她最终放下了一切,在心中默念着,“妈妈,妈妈,小易回来了。”
顾衡浅感觉到身边女孩的目光,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一切终于如约而至了。
这些年来,总是一个人走过这条光影斑驳的林荫道,即使所有的伤痛都已慢慢沉消,但八年来,一个人的祭奠路,却总是如履针尖。心中空荡荡的,像寒冬的深山,一丁点的声响,都会引起阵阵颤动,只能握紧手指转移心中的蚀骨之痛。
可是,他不敢亦舍不得不来,如朝圣般,他不想日后他的女孩留下深深的遗憾,错过那么多年陪伴妈妈的时间。他想,即使再见未知,他也要在原地为他的女孩集聚所剩的温暖。
看着墓碑上美丽温婉依旧的沈然,他总是坐在墓碑旁,像小时候缠着她说故事一样。
眺望着远处的松柏,摇摇晃晃的,好像上面荡漾着女孩的笑脸,他,也会跟着扬起嘴角。
他说,“然姨,今年是远叔和小易离开的第一年,远叔在J大任教了,脸上的笑容多了。沈外公完全辞退了学校的事务,陪着小易在复健。前天,小易自己迈出了的第一步。然姨,您放心吧。”
当墓碑前的百合开出洁白的花瓣时,四处漂泊的他回到了故土,一点一滴地兑现着儿时的承诺,只是少了一个人,轻起薄唇,“然姨,两年了,小易走进了J大,在那里专修了摄影。每天和外公快乐地散着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落寞地低着头,只是她的眼中早已没了他的身影了,笑着抬起来头,“可是,然姨,我真的好像抱抱小易。”
又是一年寂寞地飘过,当初承诺的家已经动工,可他的心依旧空荡荡,双眸中充满了落寞与孤寂,沉声开口,“然姨,三年了,小易很好,很好。我却突然害怕了,在L市的街角,她的身后,我好像找不到我的一丝痕迹了。那安然的笑容背后,似乎真的剔除了我。”
他又扬起微笑的嘴角,“其实这样很好,看着她笑颜如花,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心真的好疼。”
当身后的松柏遮住了冬日的阳光时,顾衡浅瑟瑟发抖地坐在墓碑旁,似醉似醒地看着沈然,“然姨,第四年了,她还是不要我了。但是您放心,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人很好很好。”
第五年时,他笔直地站在墓碑前,远处的树影摇晃在他的脸上,低着头,深沉无奈地开口,“然姨,五年了,她爱上了漂泊,天涯海角地游荡着,我日益看不清了她的心。小易是否快乐与幸福,我真的不懂了。漫无目的地等待好像耗费了我所有的心力,可是,我不忍放手。”
似嘲笑般,是不忍放手吗?早已骨血相溶的女孩,他要怎样才能放手呢?剔骨换血吗?无奈般看着日益苍绿的松柏,“或许,此生只能漫漫无期地漂泊了。”
又是一年的秋天,那个温婉的女子依旧是笑看着他,盘腿坐在墓前,好像又回到了少时的温文尔雅,但眼中又溢满了决绝与坚定,“然姨,既然她回来了。这一次谁也别想那么容易地离开,即使曾经的伤疤重新掀开,我也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活,我不知,我还可以坚持多久。所以,然姨,对不起,这一次我要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了。”
牵着女孩的手,迈上那一阶一阶的石梯,他的心却安宁了。穿耳而过的风,好像也温柔了许多。
这么多年,岁月终是还了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