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哭门

　　此时校长正襟危坐，秀娥脸上阴云密布，吴格怯怯地望着他们，正要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突然街上传来了噪杂的吵闹声和女人的啼哭声，他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隔着帘子向着大门口张望。
　　高校长使个眼色，秀娥会意，起身向门口走去。
　　秀娥刚到门口，赶紧把身子缩进屋内，回头向着吴格怒喝道：“还不快到楼上去！蠢货！”
　　吴格看到秀娥紧张生气的神情，不敢再问什么，赶紧向着楼上跑去，身后留下皮鞋踏在楼板上吧嗒吧嗒的无奈的叹息。
　　一群人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吵嚷嚷，乱糟糟的，眨眼间来到了吴格的门口。
　　走在前面的女人，哭得很伤心。
　　她长得俊俏，高挑的身体，清秀的眉目，齐耳的短发，秀挺的鼻梁，如樱的小嘴，英挺的细颈，高耸的双峰，成熟的韵致，白腻的皮肤，朴素的衣着，一切都给人极为和谐的美感。此时她不停地嘤嘤哭着，串串珠泪从光滑细腻的脸上滑落。
　　下午的阳光温柔地照拂着她惨白的脸庞，滚落的泪珠仿佛闪着梦幻般的光彩，这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光彩，无论如何也会让人滋生出淡淡的伤感和哀愁。
　　这个女人就是陈安的遗孀马妤暄，秀娥曾在别人指点下认识了她。妤暄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可惜上苍不公，让她成为了寡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她一向安分守己，恪守妇道，但也有许许多多登徒子对她有非分之想，她连正眼看的兴趣都没有，以至于这些好色之徒很是无味。也有个别对她想入非非，心猿意马，但在她严词拒绝和声色俱厉的呵斥下，也只好作罢。当然也有软硬不吃的无赖之徒，让她烦不胜烦。
　　妤暄绝对是个恪守妇道守身如玉的寡妇。
　　秀娥一见到妤暄，赶忙迎出去，上前拉住了妤暄的双手，关心地问道：“弟妹啊，这是咋啦？这样伤心，嫂子我心里怪难受的！你跟嫂子我说说，说不得嫂子我还能帮帮你！”说着，抽出左手装模做样地在眼皮上揉了几揉。
　　妤暄语不成声，哽哽咽咽地说道：“你的男人咋就这样缺德啊！把一盆污水全泼到了我这寡妇身上，我和他无冤无仇，为啥这样作践我害我啊？”
　　秀娥装作震惊的模样，忙问道：“弟妹，你别哭！慢慢说！嫂子我咋越听越糊涂哩！莫不成我家男人想打你的注意啦？刺攮你啦？要是那样，嫂子我非拼了这条老命不可，也要为你伸冤！”
　　“你咋这样想呢？”妤暄哭得更加伤心了。
　　“那是咋回事儿啊？弟妹啊，你要急死嫂子啊，快跟我说道说道！”秀娥装着急不可耐模样，一脸纯真不能再纯真的表情。
　　围观的人们，看着秀娥的脸色，听着她荤素搭配的说辞，心中窃笑不已。
　　“你真的不知道吗？”妤暄止住哭声，泪眼凄迷，不相信地望着秀娥。
　　“弟妹，嫂子我真的不知道！要是说谎，天打五雷轰！我这个男人啥事儿都不跟我说，我要是知道了早就不愿他的意了！”秀娥郑重其事地发着毒誓，她发腻的声音感染得大家心里只向着外面冒油。
　　妤暄善良淳朴，信以为真了。她蘸着泪水，把吴格造谣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骂道：“吴格还是个老师呢，简直就是畜生！他咋就这样缺德啊，他咋就不怕遭到报应啊！就不怕断子绝孙啊！”
　　骂得秀娥双目圆睁，差点被腻死；内心腹诽，可是却无话可说。
　　围观的人小声地议论着：“吴格要是这样，真的太不对了！”
　　“还老师呢，真丢人！”
　　“他本来就不像个老师，和流氓差不多！和他讨公道，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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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这个遭温杀头的叫出来，我非当面问问清楚，为啥这样糟蹋人，他有啥证据！”妤暄抽噎着，“这个挨千刀的！不得好死的！”
　　“你咋知道是我男人造你的谣啊？”秀娥十二分不解地憨憨地问道。
　　“不是他还有谁这样缺德！好多老师和学生都知道，人家都传雾了！”妤暄气愤愤地哭着骂着。
　　“是吗？”秀娥愕然，还故意问道。
　　“除了他狼心狗肺，还有谁？你把他叫出来！我要当面问个清楚！我非让他当着大家的面承认他诬赖我的事儿！”妤暄在脸上抹了一把泪，她眼睛赤红。
　　秀娥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吴格没在家，他上午出去就没有回来！你在这里哭闹也没用啊！等他回来，我替你问问吧，你先回家等消息吧！”
　　妤暄哭着说道：“你哄谁啊！有人见他回家啦！不见到吴格这个挨千刀的面，听不到他赔礼道歉的话，我身上的脏水洗不掉，我妤暄就是不回去！死也死在你家门口！”
　　“他真的没回来，我不骗你！”秀娥信誓旦旦地说，他还真怕妤暄一个想不开来会一头撞死在这里，俗话说死人头上有镖药，要是到了哪一步，要想轻松收场，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今个，吴格啥时间回来把事情说清楚了，我就啥时间走！”妤暄抹了一把眼泪坚决地说道。
　　“真的没回来！咱姊妹们，我还能骗你！”秀娥想她要是打上持久战，问题还真不好解决。
　　妤暄娇艳的眼睛锁着秀娥，是一千二百个不信任。
　　秀娥知道妤暄的心思，心里发笑，暗自思忖，难道我秀娥还对付不了你个烂寡妇！说道：“弟妹啊，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到屋内楼上楼下找找吧！不然你也不会死心的！”说着话，秀娥身体向旁边让了让，留出一个路来。
　　妤暄见秀娥这样说，心中犹豫，可是事情没弄清楚，无来由的让人倒了“一盆子屎”，没有见到罪魁祸首，她却不愿意离开，心中一动，一屁股坐在吴格的门口，边哭，边骂，边说道：“要是见不到吴格这个孬种，不给我公道，我就不走了！”
　　“我的天啊……我的地啊……我的早死的男人啊……”
　　“妤暄啊，别哭了！这样哭也不能解决问题啊！”有认识妤暄的街坊邻居劝道。
　　“吴格这个断子绝孙的孬种啊……你欺负俺孤儿寡母啊……你的良心让掏去了啊……”妤暄边哭边骂，边把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地抹到地上衣服上，不一会，身上一片狼藉。
　　“孩子，别哭了！哭坏了身体，自己还得受这个罪！”一个老太太劝道。
　　“我的……死去的……男人啊……实指望我能够拉扯着两个孩子，让他们长大成人啊……不成想老天……吴格这个杂种不想让俺娘们活下去啊……张老师帮助孩子垫交了学杂费，竟然给他和咱家惹来这样的恶毒的谣言啊……这让俺咋活下去啊……我的天啊……我的个地啊……我的个娘啊……我的个早死的男人啊……俺娘们还咋活啊……”妤暄哭得悲悲切切，好不伤痛。
　　好多善良的人听得心酸，不住地劝妤暄消消气，先回家，回头再来找吴格。
　　“弟妹，你回去吧！这样要是惹病了可不是玩的！”秀娥故意擦着眼睛极力地劝阻。
　　“是啊，你还是回去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吴格回来了，你再来不迟啊！”旁观者劝说道。
　　“我们孤儿寡母的命……命啊……咋就这样苦……啊！我的个……死了男人啊，……还得受人家的闲话……啊！……”妤暄哭道伤心处，涕泪长流。
　　“弟妹，别哭了！等吴格回来，我一定给你问个清楚！”秀娥装作难过的样子，抹了抹眼睛。
　　“没有了男……男人，……谁给我们讨……讨回公道啊！……”妤暄哭得稀里哗啦，声音嘶哑了。
　　妤暄身边的几个老婆婆上前攥住她的手，劝道：“孩子，回家去吧！哭出个好歹，两个孩子咋办啊！”
　　“唉啊……我的娘啊！……我们孤儿……寡母……受这样的欺……欺负，……哪有……活的门……门啊！……”妤暄悲悲切切的哭声，如野地里寒风吹刮树梢的声音，让不少人心中发酸，潸然泪流了。
　　“孩子，别哭了！哭得大娘心里怪难受的！”老婆婆粘粘眼泪，声音梗塞。
　　“弟妹，要是吴格败坏了你的名声，我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你就看在大家的面子上，先回去吧！”秀娥为了尽快让妤暄回家，一只手拉住妤暄的手腕，一只手拍着胸脯下着保证，她肥硕的乳房像装上了弹簧似的，颤颤巍巍地抖动不止。
　　“我的娘啊，我的命咋就这样苦哦……”妤暄哭到动情处情不能已。
　　周围好心人看着哭得快要背过气的妤暄，你一言我一语劝她回去，等吴格回家再来。
　　其实今天上午，陈梓姗回家，就把这件事儿告诉给妈妈，妤暄就伤心难过不已，背着孩子黯然落泪，为自己，为孩子，也为帮助她们的张青铜老师。
　　一个女人遇到了这种事，真的是六神无主。本来她想忍气吞声，不闻不问，可是要是这样，别人更会落井下石，就会坐实了吴格对她和张青铜的诬陷。恼怒交加之下，她把啥都豁出去了，要找吴格这个挨千刀讨还公道。
　　妤暄不再哭泣，左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说道：“我会再来的！要是姓吴的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给我恢复名声，我一定吊死在你家门口！”说完，转身呜咽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们，看着好戏收场了，叹息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