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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8日星期三

作品名称: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      作者:清水闲人      发布时间:2017-05-14 16:21:03      字数:3079

  中午,12点不到我就到了医院。
  休息室里只有两个上午时段病人的家属坐在凳子上休息。透析室的门还紧闭着。我一边在换鞋子一边听两个老男人在聊天。其中一位是方春仙的老公,他在讲一个尿毒症病人的事,说这人有四个儿子,他自己得了尿毒症后,四个儿子都不愿意出钱让他来医院治疗,其中一个儿子还是大学生。四个儿子商量好了,谁要是带父亲到医院治疗,谁就负担医药费。
  “这世止竟然还真的有如此的儿子?这不就是让谁也不要去管自己父亲的死活吗?”我说。
  我刚想再问这老人,后来这父亲怎么样?没等我开口,这老人又讲了另外一个男人的事。
  “那个郑建林,峡口人,”方春仙老公说,“他嘴巴说得好响亮,话也说得好硬扎,后来不也是自己跳到渠道里自杀了。”
  另一个老头这时插了话:“你说的是峡口那个做篾的郑建林吧?”
  方春仙老公说:“是的,他会做篾。他到四川做篾还在那边讨了一个四川女人做老婆,还生了一个女孩。”
  另一个老头说:“后来他得了这尿毒症就回到江山了。”
  “他本来自己也有一点积蓄,大概有两万元左右。这钱放在他的儿子手上,他想拿出来治病,他的儿子不肯,想留着这笔钱。他想不通,自己就跳到渠道里自杀了。”
  “死了吗?”我问。
  另一个老头回答我:“淹死了。”
  我又想问点什么,只是看到休息室门口一下子进来几个下午时段的病人。周月仙也来了,她刚坐到凳子上就叫我帮她看看她今天的床位,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又是乌英间20号,与前天一个床位。”我告诉她,顺便也看看自己的床位是30号,29号大机边上,窗台边,窗口望出去就是须江。
  跟在后面的是陈新华的病床,儿子在前,老婆在后推着进来的。他们进来就直抵透析室门口,他的儿子还直接按起了门铃。随后,透析室门打开,他们就先进去了。也有几个跟着进去,说是看看床位是否腾出。我也有事要找医生,昨天感冒了,喉咙痒痒的,并带有咳嗽,我要让医生给我开点感冒药医治一下,自己也不敢擅自去到药店买药。听说血透病人感冒是很危险的,更不能乱吃药。今天当班的是王医生。
  从医护室出来,我顺便也到第三间病房看了看我的30床病人是否下机?哦,人已下机,但东西还放在床上——可能是人去称体重了。于是我又重新退到了休息室。
  在透析室门口,我看到陈新华的病床就放在第一间病房的电子称边。他的儿子和老婆在忙着把两大片活动铝合金担架塞到陈新华的身子底下,尔后两人头、脚一边一个,抬起担架,把陈新华从病床上抬起放到电子称上称起体重。称好后,又重新把人放回到病床上。护士金妹过来告诉他们,36号床位已腾出来,让他们把病床推过去。36床在第二间病房,也就在他们停留的边上。
  我看到两位护工推着一车新被褥到第三间病房,开始给我们这一间病房换被褥了,我也就进去了,到了自己30号床位边上。
  30床下机的是一位女病人。她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对我说:“这四个钟头就这样躺着真难过啊,要是有电视看还好一点。”
  这女病人一离开,两位护工也就过来给我的30床换被褥了。我笑着对她们俩人说:“这女人说这四个小时躺着难过,我想,只要想着不这样躺着就会死掉,这样,躺着就不会难过了。”
  “再难过也要躺,有病就要医。”张红说。
  我又对她们说:“有时想想自己这样受苦,也许是上天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吧!什么也就忍了!说起来自己还算好的,这钱还付得起。像刚才在休息室听他们说的峡口人,得了尿毒症,自己没钱,儿子有钱还不让来治疗。”
  “峡口人?”张红问。
  “是的,”我说,“还是做篾的。”我把刚才在休息室听到的事向她们讲了一遍。
  “不是这么回事。”张红听了我的讲述后说。“郑建林是峡口人,做篾的也没错,讨了一个四川女子做老婆也对得上,只是他没有儿子,就一个女儿。”
  “前年他都在这里做透析的。”雅琴插话说。
  张红又接着说:“这人很开心的,很喜欢说笑话。他来医院每次都会背着一只挎包的,也是定时来做透析的。有一次,他同我们说,他在公交车上碰到一位熟人。那人看到他背着挎包还认为在哪上班。于是问他在哪上班?他对人家说,在医院做临时工。人家又问他做什么工作?他说工作很轻松,就躺在床上看看电视。人家再问他工资有多少?他说按次计算的,少时一百多元,多时两三百元。最后人家又对他说,这么舒服还有这么好的收入的工作能不能介绍一下让他也能做一下?他笑笑回答人家:现在不行,人已满了,等有空位子时我再给你介绍。那段时间我们这里病人多,真的也没有空床位。嘻嘻,他把自己做透析说成是在上班了,并把每次付出的治疗费说成了工资收入。”
  “他这人很风趣的。”雅琴又说。
  “这样开心的人怎么会自杀的呵?”我问。
  “这人后来大概是脑子出了一些问题。”张红说。说这话时她已给我的30床换好了新被褥。她站在床边,把最后的话说给我听:“他经常对我说,张红,这床上能躺下几个人?我说,这么小的床只能躺下一个人。他说,不,这床上可以躺下好的人,并说,他就常常看到有好多人躺在这床上,与他挤在一起,他甚至还说,他在自己的家里也常常看到自己的房间里挤满了人。后来,听说是他自己跳到峡口水库西干渠里淹死的。”
  
  今天是文来给我打针。看到她拿着针具过来我就警告她:我的动脉这一针也许你打不进吧,还得金妹来。她说让她试试,打不进再叫金妹来。试就试试吧,老是只有金妹一个人打得进去也不是办法,得“培养”一个人来。果然不出我的所料,第一针静脉很顺利,第二针就失败了。她不敢再打,自己主动叫金妹过来打。不知道怎么回事,年后护士“包干”后金妹都分配在第一间和第二间病房上班,而我的床位则老是第三间或是第四间。
  金妹听到文来的叫声也就过来了。到了我床前,我对她说:“看来我这个针还只有你老师傅才打得进去。”
  “我也不一定就打得好。”金妹还是客气地说。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上手一针就打中了。
  “感觉你的隧道口有一粒硬块,不知道的人碰到这硬块就不敢再扎进去了,所以就打偏了。其实只要稍用力再扎进去就行。”金妹一边拉起消毒布的一角遮在我的手臂上,一边对我说。我想这也许就是熟能生巧吧。
  文来已过去给26床病人上机。一会,红燕过来这边,看到我的机器自检程序已好,她就过来帮着文来为我上机了。上机时才一点零五分。
  
  两点不到,我就醒来了。金妹在核查各台机器的脱水情况。
  我听到金妹对24床病人说:“你今天只脱1000。哦,你这体重让你控制得这么好啊!”
  “我水不敢多喝,饭也不敢多吃。”24床女病人说。她是新病人,还没有做过几次,还是在做临时管的。
  “饭吃得下还是要吃的,不然你的营养跟不上,身体体质要差下来的。只要能把自己每天增加的体重控制在干体重的3%到5%之间,多吃一点没关系。你现在还会拉尿吗?”
  “有尿拉的。”24床病人回答。
  “哦,有尿拉要好些。”金妹说。“血透病人做了一段时间后尿液会减少的。”
  
  三点多钟,我听到隔壁杨富元的儿子像是在同他的老婆在通话。
  “今天是三八节,你就休息一天吧,衣服我晚上回来自己洗一下就行了。我现在在医院,陪我爸做血透。”
  不一会,又听到那边柴祥春老婆的声音,她在问杨富元的儿子:“你老婆还在上班?”
  “没有。”杨富元的儿子回答,“已退休了,在家有时卖些菜。”他说着话的时候人也出现在护士站前面的走廊上。
  “怎么衣服还要你自己洗的?”21床郑贞妹在说话。
  “她自己身体也不好,能我自己做的就我自己多做些了。”杨富元儿子说。紧接着的还是柴祥春老婆的声音:“好像没有看到过你老婆来过这里啊。”
  “是的,她自己也有病。”杨富元儿子回答后就走向休息室了。
  柴祥春的老婆也出现在护士站前走廊上。她对21床的郑贞妹说:“这么长的时间好像你的媳妇我也没有看到过来看你啊。”
  “媳妇没来。”21床郑贞妹说,“三个都没来过。要是她娘家的娘,她们早就一次次来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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