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窝里斗

　　吴格家里开有一个杂货商店，此时大门敞着。
　　校长向着门内喊道：“吴格在家吗？”没有人回应，屋内冷气沉沉的。
　　人也许在后院，张青铜头前带路，率先向着后院走去。
　　后院很大，也很亮堂，虽然栽花种草，也不见得拥挤，花草枝繁叶茂，花朵绽放，很是优雅。像吴格这样乱嚼舌头的俗人，小院竟这样高洁，倒大出张青铜的意料了。
　　“有人吗？”张青铜没有出声，高校长再次向着楼上喊道。
　　“谁啊？谁啊？”楼上传来一个女人娇腻的声音。
　　“学校的，找吴格有事儿！”校长应声答道。
　　“哦，学校的？啥事儿？“女人声音仍然媚媚地问道，张青铜感到了身上的不自在。
　　一个身材颇高，相貌周正，衣着入时，浓妆艳抹，体态颇胖的中年妇女，从楼上下来，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向着院内观看，她大而圆的眼睛突然露出金子似的光芒，惊叫出来：“唉吆，我以为来的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校长大驾光临啊！我这一整天都听到了喜鹊叽叽喳喳地叫，原来是告诉我要来贵客啊！”说着对着校长飞了个媚眼，女人飞快地跑着下了楼。
　　女人浓妆淡抹，小嘴通红，张青铜顿生厌恶来。
　　校长的心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鸟，翩翩欲飞。他咪咪地笑着：“原来是弟妹啊！嘴这么甜！叫吴格下来，我们找他有事儿！”
　　女人来到他们身边，浓笑着：“校长，真是不巧了，吴格吃过早晨饭就到学校了，也没有回来啊！”
　　“是吗？没在学校，有人说他已经回来了！”校长笑道。
　　女人把视线飞到了张青铜身上，脸上竟然无来由地飞上了红霞，再把眼睛望着校长，说道：“校长，这位是哪位啊？也不给介绍介绍！”
　　“你看看我，失礼失礼！这是学校的张主任，找吴格有事儿！”校长笑呵呵地说着，他又指了指女人，“这位是吴老师的爱人秀娥同志！”
　　张青铜礼貌似的对着秀娥点了点头。
　　“哇，张主任这么英俊这么潇洒啊，莫怪镇东头死鬼陈安的妤暄会喜欢上你！我要不是结了婚，也想着嫁给你呢！”女人说着，嘻嘻地笑起来，笑得很放肆，好无遮拦，满嘴的白牙都露了出来。
　　“弟妹，别乱说！”校长大声打断了女人放肆的笑声，对着她指了指脸上阴晴不定的张青铜，“我和张主任来找吴格，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呢！为这件事儿，张主任可是寝食难安，火冒三丈啊！”
　　女人偷偷地瞟了校长一眼，意识到失态，也明白了这件事儿的重大，这才赶忙给校长和张青铜让座。
　　张青铜心中有气，对女人不理不睬，校长趁着女人倒茶的时候，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来，张青铜无奈而憋气地坐了下来。
　　女人倒了茶，端到了他们面前，校长说道：“弟妹也坐吧！吴格真的没回来吗？”
　　“我还能哄你们吗？”女人的声音娇而媚。
　　“我们真的有急事儿找他，你能帮助找到他吗？”校长问道。
　　张青铜坐着，不言不语，端着茶杯，也不喝，静静地听着校长和女人的对话。其实心里判断着女人话中的真实成分。
　　女人听了校长的话，想了想，说道：“你们打他的手机啊！”
　　校长苦笑了笑：“他的手机也打了，你家的电话也打了，都没有人接！”校长说着，瞟了一眼这个娇腻的女人。
　　“我家的电话响，我听到了，当时在楼上洗衣服，等下来电话停了！怎么我家男人不接手机？这倒是怪事儿！”秀娥说这话，看了校长和张青铜一眼。
　　校长看着张青铜，说道：“张主任，要不我们先回去，等吴格回来了，再来呢？”
　　张青铜见事已至此，留在这里也无益，就站起身来，叹了口气向外边走去。
　　秀娥把他们送到门口，还在挽留他们留下来吃午饭，张青铜非常失望，他拒绝了女人的邀请。
　　校长见张青铜心情抑郁，对女人说道：“张主任心情不好，我们走了！吴格回来后，务必让他到学校去一趟！”
　　秀娥爽快地答应着，女人突然又喊住了校长：“校长，你等一会再走，我有件事儿想问问呢！”
　　校长有些为难地看了张青铜的背影一眼，大声地对张青铜说道：“张主任，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去！”
　　张青铜回头向着校长点了点头，脸阴得冒水，没有说话，继续走他的路。
　　秀娥看着渐行渐远的张青铜，脸上漾出了快乐的神情。
　　秀娥和校长重新回到了屋内，女人顺手拉了拉窗帘。
　　秀娥丰满而性感的脸上荡漾着迷人的光彩：“这么久了怎么不到我家来坐坐啊？”
　　校长一脸的荣光，眼睛贼亮贼亮地在女人的身上扫来扫去，低声谄笑道：“秀，想我了吗？”
　　秀娥，今年四十七岁，和吴格、高光耀同岁，也是初中的同学，她体态风骚，媚眼如丝，声音细腻脆棱，时常搽脂抹粉，香气喷鼻。秀娥见到校长的色相和眼中的亮光，压低声音说道：“想得美！我家男人在楼上！”
　　校长一惊，伸手在女人肥硕而凸出的翘臀上狠劲地摸了一把：“你怎么不早说啊！”
　　秀娥横了校长一眼，顺便打开他的手，低声道：“你就是个色鬼！——带着个张主任一起来，我怎么说啊！”
　　校长涎着脸笑：“你说的也是！是我不好！赶快叫老吴下来，这件事儿还真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要是处理不好，也会出大乱子的！”
　　“有这么严重吗？”秀娥性感的嘴唇撮成哨状，吐气如兰地向着校长，差点快要杵到校长的脸上。
　　高校长伸手在她嘴唇上轻轻拂了一下，说道：“我还能哄你吗？”
　　“量你也不敢！不然你知道后果！”女人恶狠狠地说道，眼珠子快要翻出来了。
　　高校长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给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女人剜了一眼高校长。
　　“吴格，下来吧！校长在这里，那个张主任走了！”女人不再怀疑，对着楼上喊了一嗓子。
　　楼上传来一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的声音，一个男人轻微的咳嗽声随之而来：“走了？”
　　“走了！看看你这个胆，给人家造谣怎么胆子那么大啊？”女人轻蔑地说道，“我就看不上你这样的窝囊废！”
　　“谁窝囊啊？”男人已经走到了楼梯的中间，双手扶着楼梯，对着女人瞪眼睛。
　　秀娥嘴唇撇成了油漏子，啧啧道：“瞧你那点能耐，窝里斗一个顶仨啊！”
　　吴格显然被女人激起了怒气，一副扫帚眉横压在眼睛上面，不大的眼睛里散射着恼怒的火气。
　　校长看着吴格笑着，不无讽刺地说道：“吴老弟颇有侠士之风啊！”
　　吴格对着校长苦苦地笑道：“校长就不要取笑我了！何出此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高校长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岳飞的《满江红》。
　　吴格一脸的狼狈，窘迫地说道：“校长……”
　　高校长看到吴格的狼狈相，笑了笑，重新躺在椅子上。
　　“校长，张青铜要怎样？”吴格声音发颤，有些后怕地问道。
　　“他要和你当面对质！要你拿出证据！”
　　“我……”
　　“吴老弟，你就别我啊你啊的了，该对我们说说实话了！不然我也帮不了你！”高校长不屑地说道。
　　秀娥还是不依不饶：“看看你这鼠胆，姓张的把你吓得跟孙子似的！”
　　“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女人，少说一句还能哑了你啊！”吴格对着老婆吼道。
　　“你和我吼啥啊？有本事儿对着姓张的使啊！”女人得理不饶人。
　　“你们两个要是继续打下去，我可就先撤了！”校长不高兴地望着像乌眼鸡似的夫妻俩。
　　“回头再和你算账！”吴格恼怒地对着女人吼道。
　　“谁怕谁啊！”女人冷哼了一声，不在搭理吴格。她默不作声地给校长倒了一杯热茶，坐在了校长的身边。
　　吴格坐在校长的对面，伸手拿过暖水瓶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注视着校长：“大家都知道是我说的啦？”
　　校长望着吴格，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你对着那么多的人胡说八道，还想不让人知道吗？做事怎么不过滤过滤大脑啊！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聋子啊？难道没有听说过‘隔墙有耳’吗？但不说老师会到处传，你的话就是学生也听得到，难道还想瞒人吗？”
　　“学生也听到了吗？”吴格不信地望着校长。
　　“当然！学生不是聋子！但你却是个瞎子傻子！”校长冷冷地望着他。
　　吴格眼神有些猥琐，惴惴不安地问道：“张青铜到底想怎样？”
　　“人家来找你理论，你见到他不是什么都清楚了吗？怎么不见他啊？”校长冷笑着说道。
　　“我……”
　　“你‘我’什么啊？你准备怎样应付啊？”
　　“他能怎么应付！伸脸让人家揍呗！反正脸皮厚！”秀娥话无表情地说道。
　　吴格霍的从椅子弹起来，脖子伸得老长，像被人家掐住脖子还使劲后坐的鸭子，恼火地向着女人说道：“你……你肉皮又发痒了是不是啊？别以为高校长在，老子就不敢揍你！”
　　“你是谁老子？再这样说我非按你嘴上打！信不信？”秀娥火冒三丈，腾地站起来，一副拼命的架势。
　　“不定谁打谁呢？”
　　“姓吴的，你要是再敢对老娘动手，老娘就和你离婚散伙！”秀娥一边骂，一边向着吴格猛地踹出一脚，正好揣在他鼓鼓囊囊的肚子上。
　　挨了一脚的吴格向后蹬蹬地连退了几步，一跤摔在椅子上，疼得吴格直咧嘴。他忍住疼痛，起身就向着秀娥扑来。
　　高校长见夫妻二人当着他的面都互不想让，怕那事儿没处理好，俩人真打得闹离婚，要是那样，这个笑话可就天下皆知了。他摇摆着站起来，一个箭步站在中间，把他们隔开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校长对着叫道，“吴老弟，你要是还这样没理智，我可就不管你的破事儿啦！”
　　吴格立刻清醒了过来，顿时刹车，狠狠地望了望秀娥，才算忍住没有吭声。
　　“好了，吴老弟消消气，消消气！攘外必先安内啊！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向教师说那样不负责任的话？你是教师，老百姓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吗？”高校长毫不忌讳他的感情，直言不讳地责问吴格。
　　“这个……”
　　“这个什么啊？你能不能说话爽快些啊？”高校长也恼他的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