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发酵（2）

　　高校长有些吃惊，不悦地看着张青铜，但还是把吴格反映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张青铜说了一遍。最后他强调说道：“人家之所以反映你的情况，是要帮助你，你可不要想歪了啊！身为光荣的人民教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防微杜渐，方能不出大乱子啊！这点你张主任应该理解！”
　　“吴格的好心，我张青铜可无福消受，更无法理解！高校长，我和陈梓姗的妈妈是清清白白的。我们认识也是在开学后我去家访找陈梓姗上学开始的，先前根本不认识。吴格嘴里的先前种种，都是他杜撰出来的！证据就是我帮陈梓姗垫付了学杂费，就是她妈来学校表达感激之情而已。高校长，难道那么多助人为乐的人，与被帮助受惠的人，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吗？而且帮助人也被拿来说事儿，成为伤风败俗的理由，那这个社会谁还敢帮助人啊！”张青铜停了一下，静静地望着貌似思考的高校长。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高校长凝眉思考。
　　张青铜眉头抽搐了一下，继续说道，“陈梓姗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我只是不想她因贫困而辍学，不想让贫穷毁了这个孩子，没有想到一时的好心竟然会为她们带来这样的侮辱和伤害，这件事儿我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果吴格不能给我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不能消除这件事儿带来的所有负面影响，我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正名的！我来办公室就是想用用你的电话联系他！”
　　高校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青铜，劝解道：“张主任啊，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们会把这件事儿弄清楚的！”
　　“高校长你听说过曾参杀人和三人成虎的故事吗？生活中被流言蜚语淹死而受屈含冤的人还少吗？”张青铜越说越气，他有种要骂人的冲动。
　　“张主任，无风不起浪啊！这件事儿学校会调查的！”高校长貌似认真地说道。
　　“什么无风不起浪？这里没有风不也起浪了吗？”张青铜正要据理力争，高校长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高校长示意他噤声，小声地对张青铜说道：“教办室的谭主任打来的！”
　　张青铜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张青铜坐在那里就能听到谭主任烈性火药般的狂轰乱炸。
　　“高校长啊，那个张青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这件事儿被传得沸沸扬扬，影响很坏了！身为教师应该加强自身的修养，提高杜绝生活腐败的能力！你们要对张青铜加强正面教育，让他认识到问题发生的思想根源，以便切断源头，永绝后患！他现在可以和学生家长不清头，是不是会发展到和学生不干不净的啊？不然我们教师的脸面都被他败坏完了！如果我们不加紧教育，不严肃处理，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可都是国家和人民的罪人啊！这是我们绝对绝的不能容忍的！你们学校必须把这件事儿当成一件事关国家人民利益的政治大事儿来抓，坚决明察，一查到底！该严肃处理的，一定要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养奸！明白吗？”谭主任没等高校长有所反映径直挂掉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了谭主任气愤愤地把话筒摁在话机上的脆响。
　　高校长把听筒放到座机上，耸了耸肩膀，苦笑了笑：“张主任，你也听到了吧！不是我这个当校长的非要为难你，上面也追得紧啊！而且要我们把这件事儿当成政治任务来对待，我就是想包庇你也是不可能的啊！”
　　“高校长，我和马妤暄绝无那事儿！绝无！”张青铜听到谭主任的话后，愣住了，他实在不明白，怎么弄到连教办室主任都知道的地步。但无论如何，张青铜也不会承认那些强按在他和妤暄身上的罪名的，他眉峰紧促，说道：“我要找吴格，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糟蹋人？这还是一个人民教师的行为吗？简直是卑劣无耻！”
　　“张主任，趁现在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问题还是不要扩大化为好啊！要是找到了吴格，他真的拿出对你不利的证据，你该怎样呢？”校长脸板得就像磨刀石，“我还是建议你先从思想上重视，再从自身查找原因，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果他能拿出足以信服的证据，我张青铜就认下全部‘诬陷’！”张青铜固执地答道。
　　高校长望着张青铜，呷了一口浓茶，脸上堆着难以理喻的笑容，张青铜心里十分厌恶高校长的这个表情，但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心里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的难受。
　　“是不是诬陷，现在定性尚早吧！”校长的声音总是很温柔，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张青铜看出笑的意味。
　　“我现在就要和吴格三只眼见面，澄清是非！”张青铜难过地要求道。
　　高校长瞥了他一眼，使劲地拿起话筒，拨通了吴格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校长再次拨通吴格的手机，也是无人接听。怎么回事儿？校长自言自语。
　　张青铜见校长的电话两次吃了闭门羹，气呼呼地说道：“校长，他这是有意不接电话吧！平时能打通，为什么现在打不通呢？”
　　“张主任，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也不能这么说嘛！”校长看着张青铜说道，高校长的腔调让他极为刺耳。
　　“他就是心虚，知道你这时候找他绝没有好事儿，因此他不接了！”
　　“不会吧！吴格不是这样的人！”
　　“校长就这样简单地下了定论吗？”
　　校长向躺椅上一躺，伸了一个懒腰，拿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望着张青铜说道：“电话打不通，下午他来学校时再问吧！”
　　张青铜心想，这事儿还是越早弄清楚越好，时间越长，传得越远范围越大，对他、陈梓姗和妤暄越不利。他从椅子上起身，说道：“高校长，他不接电话，我恳请您和我到他家里找去！这件事儿不弄清楚，我是寝食难安！”
　　“难道下午再找吴格不行吗？”校长没有动身，依然躺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一副天下大乱与我无关的气人样。
　　“这件事刻不容缓！我一会也不能忍了！”张青铜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丝毫的缓和余地。
　　高校长扫了张青铜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抬起身体，说道：“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吧！”
　　吴格的家就住在这街市的西街上，离学校大概有半里地那么远。高校长和张青铜步行向吴格家里走去。
　　今天不逢集，市面上也没有什么人，街道两边各色各样的店铺都无精打采地敞着，店主人坐在门前，有的闲聊，有的打牌。
　　张青铜人长得出众，在这里教书十多年了，他一向虽保守安分，很少在街上活动招风，但由于他经历特殊，此街上认识他的人也不少；高校长作为镇中心学校的校长，在这个地方算得上是公众人物，认识他的人更多，沿途有不少人向他们问好打招呼。
　　不过张青铜总感到人们眼神中带着调侃和玩味。
　　几个女人坐在一家店铺门口的，望着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看到他们走到身边，其中一位好事儿的大嫂对校长说道：“高校长，张老师，你们学校可比先前更出名了！”
　　校长笑问：“为什么？”
　　“人们不是都在说张老师和镇子东头村中李安家里通奸吗？说起来这李安家里怪可怜的，四年前男人就死了，年轻轻就守活寡，找个男人也是正常！”大嫂说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旁边的女人也帮衬着点头。
　　“寡妇可怜啊！张老师可要好好地待她！”傍边的一个妇女瞟了张青铜一眼，摇着头叹息着。
　　“女人就是命苦啊！要是遇不到一个好男人，就得受一辈子活罪啊！李安家里的真可怜！”一个老婆婆叹息着，吐了一口吐沫，说道，“张老师可千万不要始乱终弃啊！”
　　“就是，就是！”其他女人纷纷点头附和。
　　张青铜气恼，这老婆子说话还文嗖嗖的，什么始乱终弃都冒出来了。他不禁更厌恶吴格了。
　　“你们怎么知道的？”校长习惯性地摸着耳朵温温地问道。
　　“唉，这镇上谁不知道啊！你们走过，大家的眼睛恨不得长到你们的身上，难道没有注意到了吗？”大嫂笑问。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啊！”旁边那位妇女打了一张牌说道，“人们传的比这还要热闹呢！咋听说张老师早就和妤暄有一腿了，不然李安也不会气血攻心，从高杆上摔下来……”
　　张青铜实在听不下去了，恼怒地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高校长说着，对着那堆妇女抱了抱拳：“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我希望大家不要散播这样的小道消息！这是对李安家里和我们张主任的不尊重！谢谢啦！”
　　张青铜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如坠冰窟，气血攻心，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干干净净地从这个泥沼中出来！
　　张青铜脸上阴晴不定，茫然站在那里，但校长分明感到了他的愤怒。校长还想多了解一下情况，便问道：“这纯属造谣！你们是怎样知道这些消息的啊？”
　　“怎样知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啊！”大嫂再次强调这句话，一副天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气，但是她始终也没有正面回答消息的来源，看来她们所知道的的仅此而已。
　　张青铜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了，觉得怒火直撞顶门，脑袋似乎要燃烧要爆炸了。他觉得高校长向这群女人问这问那，是在故意地找他的难看，他不知道作为一校之长的高光耀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高校长和那群女人嘻嘻哈哈，说说笑笑，张青铜莫名地气愤，忍不住大声说道：“高校长，我们还去吗？”
　　高校长不为所动，打着哈哈：“去，去！”
　　张青铜无视高校长，直接走了。
　　高校长追上了张青铜，笑着说：“别生气吗？多了解些情况，对我们没有害处！”
　　“怎么能不生气？女人的话你也相信？”张青铜几乎失去了理智，第一次对着高校长发这么大的火。
　　没想到高校长的脾气这会竟这么好，没有恼怒，只是笑，嘿嘿地笑，张青铜听得眉头拧成了一团。
　　终于来到吴格家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