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韶光华
作品名称:几度流云共飞花 作者:惜暖 发布时间:2017-05-12 13:45:06 字数:5328
一度一华年,流光溢彩满双眸;一念十年渡,满心欢喜梦已现。
当十年前的温暖阳光迎面而来的时候,程易微睁着惺忪的睡眼,安然浅笑,时光终究是厚待了她。
阳光洒进房间的时候,震动声好似如约而至地响起。
听到手机的振动声,程易刚想睁开眼睛,便听到顾衡浅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和低沉,竟暗含着浓浓的性感与悦耳,“哦,远叔,早上好。嗯嗯,小易还没睡醒呢。嗯,一会她醒来,我让她给你回一个电话。”
程易迷迷糊糊地想着,醒来要怎么面对顾衡浅呢,心中对他千百度的转变依旧有着满满的疑问,下意识地摇着头,还是故意继续装睡吧。
顾衡浅接着程远的电话时,便已经发现程易已经醒来。看着此时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却依旧装睡的女孩,搂着她又躺了下去,埋在她的脖颈中,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带着早起地慵懒与沉哑,有着一丝的不经心与幸灾乐祸,“远叔说等你醒来,给他回个电话,好像远叔有些不高兴。”
这时程易才清醒过来,坐了起来,看着别有意味,一脸笑意的顾衡浅,“你,你是说刚才你接的是我的电话。”
顾衡浅伸着懒腰,揉着她张牙舞爪的长发,看着一脸迷茫的女孩,笑着说,“是啊,怎么了?你没听见啊。”
程易抓狂了,怎么了,爸爸是知道顾衡浅要订婚了的,现在早上在她的房间出现,爸爸,一定会生气的。
看着一脸紧张的程易,顾衡浅揽着她重新躺下,紧紧地拥她入怀,“我会帮你解释的,远叔不会生气的。”
程易仰着头看着他,“怎么解释,爸爸知道你已经订婚了。”复又委屈地低下了头,摆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
“是吗,不过小易,你没发现自从订婚事件过后,就再也没有关于我与周适的一点消息了吗?如若我真的订婚了,新闻报道会就此而止吗?怎么说顾氏现在也是N市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啊,怎么会一丝订婚现场的报道都没有呢。”顾衡浅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家姑娘与媒体打了那么久的交道,竟没发现。
程易趴在他身上,抬起头,欣喜地看着他,“没有订婚?”
顾衡浅又把她搂进了怀里,“陪我再睡会。”
顾衡浅刚想闭上眼睛,便听到了电话声,“喂,妈。嗯,您到N市了。好,我让司机去接您,您先去易园,下班我就回去。”
等顾衡浅打好电话,程易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欢喜中,带着笑意地说着,“顾妈妈回来了吗?”
顾衡浅继续抱紧怀里的人,“嗯。晚上和我一起会易园吧。”顾衡浅想这觉是睡不好了,看着怀里女孩红润的薄唇,不动声色地吻了下去。
当顾衡浅不断地加深这个吻时,程易还在想,没有订婚。顾衡浅发现程易的不专心,拍着她的头,“专心点。”
程易刚想问出心中的疑问,“阿浅。”尾声便淹没在他的吻中。
窗外的阳光,看着室内忘情拥吻着的恋人,好像也羞红了脸庞,在落地窗的丝帘上欢快地跳跃着,不时地探出头来,蕴育一室暖意。
看,终有人喜笑颜开地走向花开浪漫的季节,光阴不遗余力地迈向最好的结局。
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满嘴白色泡沫的顾衡浅,程易呆呆地看着,机械地来回移动着牙刷。顾衡浅看着呆萌呆萌的女孩,揉了揉她的长发,笑得俊雅飘逸。
时光好像停留在儿时,女孩依旧是身后左右摇晃着迈开小短腿的丫头。端起面前的水杯,把女孩散在前面的长发挽在耳后,“回国那么久了,还没倒过时差啊。”
程易瞪着大大的眼睛,嗔了他一眼,顾衡浅爱极了这个似媚似娇的眼神,放下水杯,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角,从身后拥着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紧紧地搂着她的纤腰,闭上了眼睛,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要是梦,也是此生最美的梦,惟愿一直不醒。”
那低沉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希冀与无奈,程易转过身来,扶着他的脸庞,“阿浅,不是梦,我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牵着他的手去捏自己的脸颊,“真的不是梦,不信,你掐一下我。”
顾衡浅睁开荡满笑意的眼睛,宠溺疼惜地轻轻捏着她的鼻尖,“小傻瓜,我可没你那么傻,是真的。”拿着一旁的梳子,帮她把长发理平。“易易,长发已及腰。”
程易笑着,无比诚挚地看着镜子中的他,“阿浅,我嫁你,可好。”
顾衡浅被突来的幸福瞬间掩盖了,愣愣地忘记了梳理头发的动作,看着镜子里言笑晏晏,一脸爱意的程易。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夙愿,或许是心中真挚的念想,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程易脱口而出,在顾衡浅幸福与笑意堆满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下,女孩缓缓地低下了羞红的脸。
顾衡浅轻轻地让女孩转过身来,抬起她羞红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着,“易易,我很开心你会这么说,真的很幸福。”然后略带嬉戏地看着他的女孩,“可是这不应该由我来说吗?你居然让我留有遗憾啊。”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程易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幸福地笑着,阿浅,终于是她的了。但仔细想想他的话,抬起头,“阿浅,你这是在得了便宜还在卖乖吗?”
顾衡浅把她紧紧地再次抱进怀里,头顶想起愉快透彻的笑声。听着顾衡浅爽朗的笑声,程易缓缓闭上了眼睛,满足幸福地扬起了嘴角。
所幸,他没有放弃悄无声息离开了这么多年的她,而她勇敢地一步一步走过生命中最为黑暗的日子,让幸福光明正大的光临。
所幸,他一直站在原地守护她心中最为完美的他,她不曾忘记回头看一看身后那抹不曾离去的身影,让时光依旧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分开的八年时光,他们谁都没有提起,好似这八年从未来过一样。不是心口上溃烂疼痛的伤痕不敢提起,只是他与她对这八年没有彼此的生活早已了然于心。
松开手指,过往的一切真的如风而逝。
断断续续的洗漱,当两人收拾好了,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程易拿着手机,坐在落地窗前,纠结着是要早饭呢还是要午饭呢。
从洗手间走出来的顾衡浅看着皱着眉头,晒着太阳的女孩,一下把她抱起,走向旁边的沙发上,捏着她的鼻尖,无奈中夹杂浓浓的宠溺,“你啊,不知道地板上冷吗,这样对你的腿不好。”
程易挤进他的怀里,讨好地笑着,“在国外时,爸爸总会在落地窗前铺上厚厚的毯子,我习惯了,一时忘记了。”笑着揉着他微皱的额头,“阿浅,不生气的,像个小老头,我的腿早就好了,没事的。对了,阿浅,我们是吃早饭呢,还是吃午饭呢。”
顾衡浅看着时间,拿过手机,“还是吃午饭吧。”订过餐后,顾衡浅搂着程易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晒着初冬却尚且明媚的太阳。
程易看着阳光下慵懒俊逸的顾衡浅,与他十指紧紧相扣。重逢以后,她似乎爱上了这样的姿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这样才可以证明他就在身边。
阳光跳跃在他黑黑的短发上,少时温文尔雅的少年好像已经回来了,俊雅爽朗的笑容挂在了脸上。在隔着那么长那么长疼痛岁月的距离,彼此依旧安好如初地陪伴在身边。
笑容溢满脸庞,真好,真好。
一生一代一双人,一光一彩一华年。
程易在顾衡浅耳边喃喃细语,如江南初夏的细雨般委婉动听,“阿浅,谢谢你,依旧是你。”
谢谢你,包涵我的任性与自私,依旧在原地等着我,不知归期的他日;谢谢你,在瞬息万变的岁月中,依旧不动声色地蝶奥如斯,温雅如昔;谢谢你,在物是人非的景色里,固守着我心中最美的风景。谢谢你,让我的少年依旧如昔。
顾衡浅浅笑安然地看着怀中的女孩,暗雅沉静的声音荡漾在阳光弥漫的空气中,“你我之间从来无需谢谢与抱歉,早已骨血与共,又何来你我彼此。这一世的路早已破碎不堪,我只想在这支离破碎的世界中为你筑起仅有的完整幸福。或许这一路风霜雨露太过繁芜,迷蒙了你的双眼,但我依旧会在来时的地方为你搭起高高的瞭望塔,照亮回家的方向。我一直相信,我的易易,迟早会归来。”
世人总道,岁月最是无情与冷漠,谁也逃不过物是人非的禁锢。可是,在感叹时光总是抛却旧人的瞬息,他们是否又分辨地出谁是旧人,而谁又是新人?不过是借着时光的缘由,忘记了最初的心愿。
程易突然想起了什么,“阿浅,你不用去工作吗?”
顾衡浅微闭着眼睛,“我已经告诉助理了,我要休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打扰我。”
程易若有所思地想着,“顾氏不是在谈收购案吗?不忙啊。”
顾衡浅把思考着的程易抱进怀里,“不忙,有人帮忙谈。陪我再休息会。”
不忙?顾氏的副总裁办公室里,程遇站在办公桌前,偷偷看了一眼火冒三丈的陆副总。从他家顾总打来电话说,今天不用去酒店接他了,还有他要休假,有什么事情就去找陆副总。他便一副赴死地来到了副总办公室,结果这种局面便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低下头委屈地说道,“陆副总,这都是顾总的吩咐,我,我,……”
陆渊走到程遇身边,“你什么你啊,你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呢,现在正是收购GE的关键时期。虽说我来负责,他也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程遇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狗腿地谄笑着,“陆副总喝口水,学长您是能者多劳,不是吗?
陆渊看着一脸讨好笑容的程遇,越看心里越不痛快,“走走,你还是快走吧。和你家老板一样一副温文尔雅无害的模样,其实比谁都要奸诈。”
程遇如大赦般,“那我走,这GE的最终收购方案放在您的桌子上了啊。”然后快步走了出去,可算是出来了,他家老板一怒为红颜停了工作,可是苦了他了。
唉,想想他家老板昨天那温柔的滴出水来的声音和如花的笑颜,算了算了,为了老板的幸福,他不入地狱谁人地狱。
办公室中,陆渊打着顾衡浅的电话,十遍了,怎么总在通话中呢?不接是吧,晚上去易园,不信你不回家,哼哼。
看着办公桌上如山的文件,陆渊瞬间蔫了,却想想顾衡轩这八年的生活,不禁一本正经地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看文件了。
当初在意大利建筑学校遇见顾衡浅时,陆渊想着脑海中仅有的那几个中文词语,对,惊鸿一瞥,此生他便陷在了他的魔爪下了。他本是陆氏的太子爷,而陆氏是意大利发展前景较好的媒体公司,但这位爷对媒体却是一丝兴趣都没有。陆家爸妈又是老来得子,陆渊自是从小放纵着长大的,看儿子对建筑痴迷的状态,便也不在强求了。
凭借着对建筑的喜好与天赋,在建筑学院的陆渊也是威名远扬,却不想一年后一个东方男人竟与他齐名。高傲如他,对这个东方男人自然要一探究竟。
陆渊也曾想,他一大男人自然不是看上了顾衡浅那张俊美的脸庞,自然不是因为提出挑战的他不仅在设计上与他打个平手而且武力上也居于下风。
或许,仅仅是他转身的那句,建筑设计上永远不是一个人的成与败,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最佳的搭档。
陆渊摇着头,或许一直总是一个人长大,一个人优秀,孤傲惯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搭档二字给沦陷了。
顾衡浅醒来时,看着身边倚着沙发低头看画册的程易,夕阳映红了脸庞,娇嫩如花般。程易感觉到他的注视,放下画册,“阿浅,醒了,饿了吗?”
顾衡浅缓缓起身,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刚刚醒来的暗哑,“饿了。易易和我回易园,好吗?妈妈和杨奶奶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呢。”
程易笑着点了点头,家,轮回了半生,她依旧想念曾经的温暖与关爱。或许,命运终是偏向了她,一切又轮回到最美的荡口。
顾衡浅打开后备箱,拿出程易与自己的行李,牵着程易走出了车库。程易低着头,握紧了顾衡浅的左手。
虽然回国之前就已做好见过往时光中那些熟悉却又陌生旧人的准备,但看着电梯即将到达一楼时,心中还是莫名的紧张与不安。
顾衡浅察觉出程易的紧张与不安,一只手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妈妈和杨奶奶已知道你回国了,而且妈妈因为想念你,特地从B市飞过来的。别紧张!怎么丑媳妇要见公婆,害羞了?”
程易看着一脸戏谑的顾衡浅,她知道他是有意地在缓解自己的紧张与不安,轻捏着他的掌心,“你竟然敢嘲笑我,我丑吗,一会我一定要告诉顾妈妈。”
顾衡浅笑着牵着她的右手走进了易园,无数次地踏进易园的大门,从未像今天这样满足与幸福。
看着房前的玻璃花房,花房右边的秋千,以及二楼上环绕四周的透明阳台,昏黄的壁灯反射着,照亮了傍晚的院落。程易歪着头,眼中闪烁着晶莹,抱紧身边的男人,略有哽咽地趴在他的怀里,“阿浅,谢谢你还记得。”
谢谢他,还记得她年少时的天马行空。
少时,顾家的后院中,她站在他的身后,把铲子递给他,“哥,那棵兰花上还有厚厚的雪呢。”
顾衡浅一边抖落花叶上的积雪,一边说,“小易,你站到屋檐下去,外边太冷了,别弄湿了衣服。”
等到顾衡浅清理完花上的积雪,站在女孩的身边,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小易,冷吗?”
程易笑着,“不冷。哥,长大后,我们在后院盖一个玻璃花房,好吗?”眉眼弯弯的看着少年俊逸的侧脸,“这样,冬天时,花就不会冻到了。我们在花房里种着许多许多的百合,这样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盛开的百合了,好吗?哥”。
顾衡浅看着身边女孩如百合般纯净的笑脸,未来那时已是那么那么美好的词了,让他不由的充满了希冀,“好,都听易易的。”
女孩手舞足蹈地指着小花园的右边,“我们在这搭一个秋千,这样我和哥就可以荡着秋千看这对面的花儿了,像电影画面一样,花儿都是动着的,一定好美好美的”。
言笑晏晏的仿佛腊月寒天都因为她而有了一丝的温暖,然后看着前面的房子,“哥,我们可以把二楼的四周设计成透明的玻璃墙,这样冬天的时候就可以陪着爷爷晒太阳了”,摇着他的手臂,“哥,可好,可好?”
冬日的阳光洒在白皑皑的初雪上,懵懂不知的女孩做着最美的梦。而她的少年,穿过落满厚厚尘埃的旧时光携着她的梦一路前行。
看着远方闪烁的启明星,她想她是何其幸运,有这么美好的他一路相随。
顾衡浅抱紧怀里的人儿,“这是我答应给易易的家啊,我们的家。”终于在这片熟悉的画面中看到了他最爱的身影。
每当清晨醒来,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他总会恍惚,以为依旧是在儿时,只要下楼穿过那条窄窄的小巷,他的女孩就在小巷的一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可是看着玻璃窗上早已退去稚气的脸庞,抚上玻璃,原来他们早已走远。
看着花房里盛开的百合花与眼前笑意盈盈的女孩,所幸,岁月又轮回到了最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