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造谣

　　大概是十月份吧，有一个雨天，放学了，妤暄来学校给梓姗送伞，在校园内恰好遇到高光耀校长。妤暄喊住了他，激动地说道：“高校长我终于见到你了！”
　　妤暄不仅拦住了高光耀校长，也把路过的老师和学生拦住了，大家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高校长，也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女人。有的嘴角带着莫名的微笑。
　　高校长被妤暄的举动吓了一跳，扫了一眼周围惊讶的老师和学生，忙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回事儿？说清楚些！不然会误会的！”
　　妤暄没有直接回答他，却感激地说道：“高校长，你真是个好人啊！真是个好官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
　　高校长被她说得晕头转向，不着边际，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慢慢说！”
　　妤暄激动万分，眼中闪着泪光，高校长礼貌性地说道：“我们办的是教育，教育学生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不用感谢的！”
　　妤暄忙说道：“可是学校减免了我孩子的那么多费用，说什么我也得当面向你道声谢！”
　　高校长更不明白了，一双狐疑的眼睛望着她，忙不解地问道：“请问你是谁啊？我为你的孩子减免学费？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误会了吧？”
　　妤暄看着高校长愣愣而不解的眼神，忙说道：“我孩子在张老师班里，叫陈梓姗，不是张老师和学校说的话，减免了我孩子的全部费用的吗？”
　　高校长知道妤暄是误会了，他说道：“学校没有给任何学生减免费用的规定，当然也不会给你的孩子减免费用的！那样对其他孩子不公平！”
　　妤暄看高校长不是说谎，便愣在那里：“这是咋回事儿啊？这是咋回事儿啊？”
　　高校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件事学校可不敢居功啊！我估计是张老师帮你孩子垫付的！你只要问问他不就清楚了嘛！”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表情各异，窃窃私语。有的面带笑容，有的若有所思。
　　妤暄别了高校长，到校园内去找陈梓姗。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学生也都走开了。
　　妤暄找到了陈梓姗，她刚完成作业，正准备冒雨回家呢。母女二人一同来到张青铜的办公室。
　　张青铜正好在屋内做饭，刚把面弄到一个碗内，准备和面擀面条，一见到陈梓姗和妤暄，赶紧甩甩手上的面，迎了出去。
　　妤暄进了屋，一句话都没说，妤暄一双秀美的双眸紧紧地盯住张青铜脸，张青铜不知就里，面皮微微发热发红。
　　张青铜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女人生气的事儿，心中发虚，忐忑地问道：“你们找我有事儿吗？干什么这样看着我啊？”望望她们，忙补充道：“我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讲出来，骂我也行！”心想，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儿吧？
　　妤暄声音有些哽塞地说道：“你干得好事儿啊！”无论怎样她都说不下去。
　　张青铜看到远处好像有老师向这边走来，吓得差点趴下来，忙说道：“你先消消气，我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请你说出来，请你原谅！”
　　妤暄眼圈微红，含雾的眼睛望着张青铜，又望了望张青铜和面的碗，什么话也没有说，来到案子边，捋了捋袖子，把手在旁边的水盆里洗了洗，伸手就和起面来。
　　张青铜真的被弄糊涂了，心想她这是唱的哪出啊。
　　张青铜问妤暄，她不说话，只顾着和面。他望向陈梓姗，轻轻地问道：“梓姗，告诉老师，你妈是怎么啦？”
　　陈梓姗也不知就里，轻轻地摇了摇头，直勾勾地望着妈妈，对妈妈今天的举动疑惑不解，在她的记忆中，妈妈总来都没有这样过。
　　大家不再说话，妤暄很快地把面和好，又熟练地擀好面，回头才看了张青铜一眼，柔声问道：“喜欢细的，还是宽的？”
　　张青铜的大脑有些短路，忙不迭地应道：“什么都行！”
　　一阵急速而细微的刀切面的声音，瞬间消失，细细的面条在妤暄的手中就像变戏法似的，匀称地排列在案子上。
　　还没有等张青铜说什么，妤暄已经再次在水盆里洗净了手，伸手拉住陈梓姗的手，说道：“梓姗，走，回家！”
　　留下张青铜，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们向门外走去。
　　妤暄，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对着迷瞪的张青铜说道：“谢谢张老师帮我女儿垫付了那么多的钱！大恩大德，我和孩子真的是无以为报啊！谢谢！”
　　望着她们远去的背景，渐渐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中，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张青铜自言自语：“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呢！”
　　从此之后，妤暄经常让女儿给张青铜送来些家里的东西，什么豆角啊，小白菜啊，葱儿啊，嫩黄豆角啊，嫩玉米棒啊，这样张青铜反而有些不安起来。他多次让陈梓姗告诉妈妈，不要再给他带什么东西，可是她们要送，张青铜也没有办法止得住，只好顺其自然。
　　张青铜想，本来帮助陈梓姗是出于一个教师爱才的本分和职业的情感，没想到自己反成了最大的受惠者。
　　妤暄找高校长的事儿大概过了一星期，一条消息像风一样在冰玉中学校内悄无声息地传开了。
　　老师集体备课办公室，不少老师一到学校，就围在一起，津津有味地评点着关于张青铜的桃色新闻。
　　“听说了张青铜的事儿了吗？”一位叫吴格的老师神秘地说道。这位吴格老师家就住在这镇上，对镇上和附近的事儿了如指掌，因此他的话很可信。
　　大家听到有新闻可以打发枯燥无味的时间，哗啦一下，全聚在吴格办公桌的周围了，伸长着脖颈，等待好戏的开锣。
　　“什么事儿？还神神秘秘的！”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青铜和他班一个学生的家长不清头啊！”吴格闪着眼睛笑道。
　　“瞎话？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事儿还能瞒得过我吴格的耳目吗？咱可是千里眼顺风耳啊！”吴格的嘴撇得像个油漏子，“人家可是十多年的老关系了！大家知道张青铜老婆死了之后，为什么不再结婚吗？”
　　“不知道！”周围的老师摇着头期待着他的答案。
　　“张青铜没有再婚，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吴格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真的假的？这样神乎！”一个老师手指头梆梆地敲打着桌面，示意大家安静。
　　“那还能有假！”吴格老师举起手发誓，“说瞎话，不是爹生妈养的！”
　　“大家不要吵吵，听听吴老师怎样说！”一个老师提议。
　　吴格很自傲地扫视了周围的老师，悄然说道：“你知道吗，他班上那个陈梓姗就是他的亲生的女儿，不然每学期几百元的学杂费，能替她交吗？”
　　“是啊，是啊！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有人附和着。
　　“我赞成！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人像抓住了铁的证据，脸上洋溢着个兴奋的温情。
　　初一三班的班主任钱燕老师，在学校也是被大家公认的精通时事的女人了。她是个标准的长舌妇，一件芝麻粒的小事都能说成地球般的大事儿，她还有无事生非的绝技。她圆脸微黑，细眉小眼，嘴唇很薄，颧骨突出，但脸上永远挂着笑嘻嘻的表情。
　　这时她摆了摆手，让大家把头凑到一起，小声而神秘地问道：“你们知道吗？”
　　大家摇着头：“不知道！”
　　“陈梓姗的爸爸是怎样的死的？”钱老师笑意如花。
　　有一个教师说道：“不是四年前在电线杆子上被雷电击中摔下来的，瘫痪不治而死的吗？好多人都知道啊！”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钱老师喊道。
　　“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猫腻吗？”一位老师不相信地说道。
　　“其实陈梓姗的爸爸早就知道老婆和张青铜有私情，早就知道陈梓姗是张青铜和妻子偷情的野种，陈梓姗爸爸是个生性懦弱的男人，不敢把这事儿声张出去，只有心中干气，干什么都没有心思，干什么注意力都不集中，不然怎么会就那么巧被雷电击中掉下来，其实罪魁祸首还是张青铜和他妻子的偷情！”钱燕添油加醋地说道“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啊！像陈梓姗的爸爸是个多好的人啊！可惜可惜啊！”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有人不信问道。
　　“当然真的啊！不信你问吴老师！”钱燕指了指吴格。
　　“既然是真的，为什么梓姗的妈妈不知道是张青铜垫付的学杂费，她还要感谢高校长！”有位教师提出异议。
　　“这你们就不懂了！这叫做欲擒故纵！告诉你们，自从陈梓姗爸爸死后，她妈妈为了避人眼目，已经好久没有跟张青铜见面了，张青铜虽说把陈梓姗弄到自己班里，但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陈梓姗是自己的女儿吧！”吴格没想到钱燕竟然这样配合能编故事，私下暗喜，忙接过话茬，故作高深地望着大家。
　　有的老师点头称是。
　　吴格得意地说道：“妤暄可是个不简单的女人啊！不过张青铜更不简单，能把这件事掩藏得这样深，就越发不简单。开学时，张青铜见陈梓姗没来上学就急了，顶着被妤暄骂的危险也要到她家里去找陈梓姗上学，妤暄无法又不想声张，只好让陈梓姗去上学了。不过言明，陈梓姗不会接受张青铜的任何钱财的。张青铜为了帮助心爱的女人和女儿，只有对妤暄说学校减免了陈梓姗的所有费用！你们听说过学校给哪一位学生减免了学费的吗？”
　　所有在场的老师都使劲地摇着头，说道：“没有！”
　　吴格还没有等老师们发表完自己的见解，就抢过话头，说道：“这不就结了吗？这就是张青铜的聪明之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妤暄会到学校找高校长，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向高校长感谢，结果张青铜是弄巧成拙。本来不想让人知道，反而使得更多人的知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钱燕叹息道。
　　“哇，原来是这样的啊！”老师们露出了酒醉似的痴迷，仿佛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样的惊奇。
　　“这样一说，有些事情也好解释了，我就见过妤暄让陈梓姗给张青铜送些东西，虽然没看到包里是什么，但装得鼓鼓囊囊的，一定是好东西！”一个老师说道。
　　“是啊，这么多老师不给送，为什么单单给张青铜送啊？”
　　“这里面有问题！”一个老师肯定地说道。
　　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老师们要上课了。
　　“刚才所说都属于机密，千万不要到处乱说啊！要是传出去惹来麻烦，责任自负！”吴格严肃而庄重地对面面相觑的老师说道。
　　“知道，我们没有傻人！”有的老师不满被吴格小瞧。
　　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学校的老师大都知道了张青铜鲜为人知的私情，他所到之处，人们都指指点点，偷偷地以好奇而鄙视的眼光，望着这个看似老实而道貌岸然的主任。
　　这件事儿，恐怕只有张青铜自己还在蒙在鼓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