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风云再起

　　春天过去，便是火热的夏季。
　　这天，晴空万里，烈日炎炎。冯蛭的一个朋友陈国华过生日，所以他中午就出门了。
　　秋萍不但要打理店里的生意，还得给店里几个人做饭，当然走不开。不过她也习惯了，虽然挺着个大孕肚，照样忙里忙外的。好在肚子里的小宝贝乖巧，一点也没给秋萍找麻烦。
　　同样是孕妇的李岚可没秋萍这么轻松了，孕吐折磨得她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人也瘦了一大圈。她婆婆担心死了，整天围着厨房琢磨孕妇食谱，常常忙活一天煲好的汤，李岚也喝不了两口，又急得她赶紧买来一大堆营养品。总之，她在想着各种办法，就为了让李岚能多吃点东西。
　　看着李岚难受成那样，杨光伟也心疼得不行。不但一一咨询过他们医院的妇产科医生，还在网上查阅有关资料，寻求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目的就想让李岚少遭点罪。
　　过了孕吐期，李岚以为辛苦已过，终于解脱。就到医院照常上班，可肚子里的小家伙照样没让她安生。
　　按说李岚作为护士的工作也不太繁重，累不着，惊不着的。
　　可没上几天班的李岚就感觉不对劲了，肚子不光疼得厉害，还见了红。这可吓坏了她们一家人。赶紧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医生建议最好在家休息，安心养胎。
　　为了孩子，李岚便乖乖赋闲在家了。过着公主般，不！过着太皇太后一样的生活，被全家人宠着，呵护着。好不怡然自乐！
　　在秋萍和李岚的通话中，秋萍取笑李岚说：
　　“这下变熊猫宝宝了，真成国宝级的待遇了，你婆婆把你伺候得妥妥的，你老公也把你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真幸福！”
　　“没办法呀，整日待在这爱心牢房中，还是觉得很闷呐。”李岚小小抱怨的语气中溢满了幸福。
　　秋萍调侃道：
　　“得了吧，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们家人众星捧月似的把你捧着，我是羡慕嫉妒恨呐！”
　　“我还羡慕你呀，怀了孕也还是那么活蹦乱跳，东奔西跑的，像超人一样，整天忙个不停。”
　　“唉！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好命呐！哪个女人不希望拥有你那样的幸福呢？人都说，结婚的女人像公主，怀孕的女人像皇后。可你看看我，哪一个沾边了，没办法，天生辛苦劳碌命呗！”
　　“想开点，秋萍，你要好好的！”
　　“嗯，放心吧，我们都要好好的！”
　　秋萍忙活完中午的事，心想，吃过中午饭的冯蛭怎么着也该回来了吧。可是没有。
　　冯蛭难道一点也不惦记，家里扔着的一个孕妇和美容院吗？他的心可真够宽的，一喝起酒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了。秋萍想着有些生气，心里也闷闷不乐的。
　　自从接手美容院之后，秋萍就把之前租住的房子退掉了，一家人的吃住就都搬到店里的夹层上面了。
　　美容院门市的那个夹层，是人家房东自行隔开的，所以，上面生活配套设施并不齐全。
　　做饭的时候，须得得把干净的水用水桶提上去，之后，再把用完的脏水提下来。
　　这样来来回回地提上提下，对秋萍一个孕妇来说还是很费劲，很吃力的。
　　就在秋萍提着一桶脏水快下完楼梯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打滑，连人带桶滚下去了。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店里的顾客和员工。
　　大家赶忙扶起摔倒在地的秋萍，并帮着处理完善后事情。
　　秋萍也吓得不轻，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可好在，那个小东西还真皮实。
　　虽然秋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好几处还蹭破了皮，但是肚子感觉一点事没有，不痛不痒的。
　　晚上，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关闭店门，已经十一点了。
　　秋萍拨了一个电话给冯蛭，电话那端嘈杂的声响中夹杂着冯蛭跟人喝酒划拳的声音，秋萍一阵厌恶。
　　她最讨厌那样的场面，几个喝得面红耳赤的男人一边划拳，一边劝酒，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夹带着几句脏话，活像江湖上的一群二流子！
　　秋萍重重地摁下小灵通上的结束通话键。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厕所洗澡。
　　这一天，也真够倒霉的。
　　不知道是那双拖鞋穿的时间长了，鞋底被磨平，还是秋萍心里郁闷，心不在焉。反正，洗澡的时候，脚底一踩滑，秋萍又在厕所摔了一跤。
　　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呵呵，前后间隔不过几个小时，应该都算是新伤吧。
　　这一跤摔得挺重的，秋萍疼得龇牙咧嘴的，心里难过得想哭，在厕所的地板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费力地爬起来。
　　秋萍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肚子，并没感觉不适，还好，她轻呼了一口气。
　　她觉得心里郁闷透了，也懒得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擦药。于是，秋萍就跑床上去直挺挺地躺着了，瞪着一双眼睛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秋萍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中醒过来，睁开眼睛，黑暗中看不到冯蛭脸上的表情，不过，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秋萍摁亮电灯，看着冯蛭喝得通红的一张脸，没好气地说：
　　“你还知道回来，你看看都几点了！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你个女人家，你懂什么，哪个男人没有这些应酬！”
　　“哼哼！”秋萍嗤笑，“应酬？这叫应酬吗？这叫喝烂酒！”
　　冯蛭瞪了秋萍一眼：
　　“得了，出去喝个酒，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说什么说，大半夜的赶紧睡觉。”
　　说着，冯蛭挨着秋萍躺下，一手横过秋萍的身子，本想把平躺着的秋萍扳过来。
　　“哎哟!哎哟！......”秋萍连连呼痛！
　　“怎么啦。”
　　秋萍撩开衣服，露出身上多处伤口，说了今天连摔两跤的事。
　　“孩子没事吧？”
　　秋萍诧异，扭头直直地盯着冯蛭，
　　“你的第一个反应是孩子？说到孩子，我可能比你更担心，可她在我肚子里，有没有事，我自己知道。如果孩子真有事的话，可能我这会儿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医院了。你明明看到我身上的擦伤，摔伤的，你居然问都不问一下我吗？”
　　“真受不了你们女人，一点小事用得着那么矫情吗？”冯蛭很不耐烦地来了一句。
　　秋萍越想越觉得委屈，本来今天心头一直憋了一口气，胸口堵得难受，拉过被子蒙住头，呜呜地啜泣起来。
　　冯蛭又试着过来搂住秋萍，双手也伸进了秋萍的睡衣内，满含酒气的嘴就要凑过来。
　　秋萍一阵恶心，气呼呼地抬脚一蹬，正巧踢在了冯蛭的裤裆处。
　　冯蛭腾地一下马上起身，弓着腰，双手捂住裤裆，半眯着眼，痛得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扭曲。
　　秋萍也马上意识到无意中踢出的一脚可能确实正中他要害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秋萍道歉。
　　空气中一阵沉默。
　　片刻！
　　冯蛭血红的眼睛里盛满了怒意，根本不听秋萍的解释。分开的双腿骑跨在秋萍的大腿上，不由分说扯着秋萍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
　　秋萍的脸颊上火辣辣地刺痛着，嘴角渗出了鲜红的血，
　　“冯蛭!你简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我就莫名其妙了！怎么着？你他妈臭婊子！烂货！你他妈又在我面前装清高！你他妈就想故意踢坏我，好去找你那个野男人，你个杂种一直不肯说出那个野男人是谁，你就找死，*你妈！你妈卖*！”
　　“唉！又来了！冯蛭，你又这样乱扯一通，每次都重复一样的骂词，你有意思吗你？你有没有人性呐？我还怀着孕呢！夫妻生活的事，哪次不是都凭你自己随性而为，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你顾及过其他吗？”
　　“屁的感受！你他妈被你初恋情人都搞烂了，我捡个破鞋，我冤大头我！你个杂种还指望我把你当成宝贝呀？你做梦吧你！我呸你妈！”
　　“冯蛭！你这个疯子！你那什么狗屁的处女情结，简直不可理喻！死变态？你扭曲！”
　　“你个死杂种！童秋萍！你他妈的一家人才变态！才扭曲！死童明，死王秀英跟你这个臭婊子一样，全他妈烂货！”
　　秋萍嗤笑一声，“一家人？谁谁一家人？现在我和你不是一家人吗？你这样乱骂一通你可真有意思，你不累，我累！”
　　秋萍实在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骂战。冯蛭也真是男人中的一朵奇葩，比人家泼妇骂街还泼妇！这一天下来，秋萍真的觉得又累又痛，对冯蛭还在持续不断地辱骂一点也不想回他的嘴。
　　秋萍习惯性地紧紧咬住下唇，不做声，紧闭着双眼，一任泪水顺着刺痛的脸颊疯狂地滑落，也一任心口生生地疼着。
　　“你妈卖*！*你妈！你个烂货那副死样子给谁看！臭婊子！死贱货！......”冯蛭恶毒的辱骂还在不停地叫嚣着。
　　似乎秋萍的沉默更让冯蛭气愤不已。
　　冯蛭揪着秋萍胸前的睡衣，大力地把她从床上拖拽了下来，扯着她的头发把秋萍的脑袋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去！......
　　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也许冯蛭觉得折腾得累了吧，拍拍手，扔下秋萍，一个人跑床上睡觉去了。
　　兴许是酒劲上来了，很快，冯蛭便发出如雷的鼾声。
　　秋萍脑袋懵懵的，耳朵嗡嗡作响，用手轻轻触摸，脑袋上被撞出好几个大胞，身上从头到脚每一处都痛。脸上残留着泪痕，眼泪似乎也已流干。
　　秋萍双腿酸软，站立不稳，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板上。那一刻，仿佛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就那样呆呆地，木然地坐着。
　　很久！很久！
　　远处几声公鸡的鸣叫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唤醒了秋萍的思维。
　　秋萍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4点了。
　　秋萍一刻也不想和那个疯子呆在同一个空间，想也没多想，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沿着滨河路，秋萍来到小河边，坐在了石阶上。
　　这个时候，城市中的深夜静谧得可怕，除了公路上偶尔传来一点过往车辆的声响便再没其他。
　　盛夏的夜晚，也燥热难当。
　　“水精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噢，是吗？是吗？这样的美丽，这样祥和的夏夜是不属于我的，秋萍想。
　　“已谓心苦伤，如何日方永。
　　无人不昼寝，独坐山中静。
　　悟澹将遗虑，学空庶遗境。
　　积俗易为侵，愁来复难整。”
　　心里莫名地吟诵出这样的句子，秋萍愁苦满怀，呆呆地出神！
　　借着月色，望着波澜不惊的河水，回望着走过的这一小段婚姻历程，秋萍觉得心神俱伤！心灰意冷！心头沉重得好似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令人窒息。
　　这夏日的暑热驱不走内心的寒凉和凄楚！
　　该何去何从呢？秋萍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