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画布上的瑕疵
作品名称:萍归何处 作者:许我凤冠霞帔 发布时间:2017-05-13 18:03:21 字数:3754
秋萍把接手过来的美容院经营得有声有色。
那一方不大的店铺在秋萍眼中就是一个大大的舞台。秋萍就像一个被解开束缚的舞者,在柔美的春风中,在酣畅淋漓的春雨下,舒展着自己绝美的舞姿。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秋萍自由自在地、尽情地翩翩起舞。
秋萍虽然怀揣着一个小生命,可是肚子里的小宝贝却出奇的乖巧,很少让秋萍感觉到妊娠反应带来的身体不适感。好像冥冥之中小东西也有感应似的,默契地配合着自己的妈妈在事业的舞台上踩着最动人的鼓点,跳出最精妙绝伦的舞步。
秋萍为了给自己的月子期间储备人才,在原来三个美容师的基础上又另外招收了两个徒弟。她好似一位把着舵手的船长,鼓动着涨满信心和活力的帆,指引着盛满事业的船朝着正确的航道前行。整个美容院在秋萍的打理下创造出了喜人的业绩。
秋萍仿佛幻化成了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在这段人生历程的画布上挥毫泼墨,描绘出了优美的图画。可是,再完美的画卷也难勉会有些许的瑕疵,冯蛭就是秋萍正浓墨重彩绘制那副图画上的点点瑕疵。
可是,冯蛭仅仅只是画布上的瑕疵吗?
顺畅愉快的生活中总会掺杂些不如意,不快乐的东西。这正是:
“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朱颜瘦。河畔青芜堤上柳,为问新愁,何事年年有?独立小楼风满袖,平林新月人归后。”
随着婚后日子的慢慢推移,秋萍已逐渐适应了一个妻子的角色。她认为,既然已经步入了围城,就应该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去对待,就应当承担起婚姻中的责任和义务。所以,两人曾经的过往,曾经的不愉快,曾经的伤害,不管对对错错,悲悲喜喜,都该一笑泯恩仇,都该深深地埋进心里。
秋萍用心经营美容院的同时,也在细心地经营着这段婚姻。
家庭背景、成长环境、性格修为、素质高低等等这些因素,决定了秋萍和冯蛭各自对事物的感官和认知的不同,这点常常使他们之间不间断地产生摩擦。
冯蛭对秋萍怀孕一事,最初的新鲜感,兴奋劲儿已过,对待秋萍的态度依然时好时坏,依然反复无常。
生活中,冯蛭的一些不良习惯、性格偏差逐渐显山露水。如此种种,秋萍都以一颗妻子的雅量之心包容着。
秋萍接下美容院后不久,冯蛭就因自己的暴脾气和他老板为一件小事闹得不愉快而失业了。
冯蛭推说不好再找工作,就这么闲下来了。秋萍没说什么,冯蛭想休息想放松就随他去吧,一家人谁挣钱养家都一样,何必分彼此呢?
无所事事的冯蛭不是这里闲逛,那里溜达,就是跑到隔壁门市去和人斗地主。偶尔心情好的时候,帮着秋萍她们做顿饭也要邀功半天。
冯蛭也经常在大家面前自吹自擂,说美容院取得的成绩都要归功于他的功劳:一是因为他千辛万苦要来了5000块钱作为启动资金;二是因为他隔三差五地帮着料理家务,打打杂之类的。对此,秋萍一笑置之,冯蛭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她也懒得去计较那些。
可是,几年以后,当秋萍完全回归家庭时,不但要照顾孩子,还得包干所有的家事。那时候的冯蛭却又换了另外一套说辞,他对秋萍所做的一切不屑于顾,他那趾高气扬的气势,和不可一世的态度完完全全地压倒秋萍。冯蛭毫不脸红地认为,从当初的一无所有,到现如今,不但有个属于自己的窝,而且温饱基本无忧,这所有的获得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功劳。冯蛭当然不会认同“家要靠共同的努力才能支撑,只是家庭成员各自分工不同”这样的观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冯蛭的小气抠门也很让秋萍气恼。
秋萍执意招收徒弟,冯蛭是强烈反对的。冯蛭的理由是,多一个人就意味着多添一个人吃饭,也就多增加一份生活的压力。针对冯蛭短浅的目光,和狭隘的心胸,秋萍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说,耐心地解释。
有时冯蛭去菜市场买完菜回来,会气呼呼地冲着秋萍乱发一通脾气,探其原因才明白,冯蛭竟会为了一两毛钱而和菜贩争论不休,弄得面红耳赤。秋萍除了摇头苦笑以外还有点纳闷:冯蛭在小事上如此斤斤计较,在他那些酒肉朋友面前,却又有其江湖义气豪爽的一面。也许,这就是他双重性格的一种表现吧。
冯蛭的嗜酒成性,习惯性地出口成脏,以及大男子主义思想,这些也是秋萍的一大隐忧和不快。
吃饭的时候,冯蛭会摆着一副大爷似的臭架子,端坐在椅子上,要求秋萍给他倒酒添饭。经常,秋萍会特别反感冯蛭的这种做派,而冯蛭呢,就会以不吃不喝相要挟,十足的一幅泼妇无赖像,秋萍真是哭笑不得。
冯蛭会时常一个人坐在那儿,不慌不忙,浅斟慢酌地喝上几个小时。伴随着面红耳热酒酣渐浓之际,一些辱骂人的脏话夹杂其间。酒足饭饱后的冯蛭不知是真醉还是借故酒劲,反正很多时候他会故意挑衅秋萍,每次都重复着相同的内容,在接二连三的辱骂声中,不断地质问秋萍为什么不是处女!
冯蛭有着如此之重,如此之深的处女情结让秋萍胆战心惊。也许,这才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吧,秋萍想着就觉得极为恐惧。
也是在冯蛭的一次醉酒之后,秋萍从他断断续续地描述中拼凑出了一个过去的冯蛭。
说来也奇怪,长相并不出众,外在条件并不优越的冯蛭,却得到了老天特别的厚爱,不折不扣是上帝的一个宠儿。
冯蛭很有女人缘,似乎身边一直都有女性在围绕着他,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些女子各方面条件都明显的优于冯蛭。
最让冯蛭刻骨铭心的是他初恋的一个女孩,名叫刘丽红。据说他们彼此非常非常相爱,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刘丽红的父母却死活不同意,百般阻扰。甚至为了能使女儿回心转意,不惜双双跪倒在刘丽红的面前。可是,热恋中的少女大多都会被一时的迷情蒙住双眼,而无视亲情的存在,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义无反顾的决心和勇气。当时的刘丽红就是这样,她毅然决然地抛下双亲,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城市--遂宁,意志坚决地来到冯蛭的身边......
刘丽红在冯蛭家住了半年之后,就带着一颗破碎的心,黯然神伤地离开了。至于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冯蛭的打骂;另一方面是冯蛭母亲的百般刁难,从中作梗。
在秋萍和冯蛭的十年婚姻生活中,刘丽红的名字曾几次被冯蛭提及,她是冯蛭深深爱着的一个女人。
秋萍想,既然深爱为何要给打跑呢?秋萍不得而知,当时的刘丽红交给冯蛭的究竟是不是处女之身,这一点秋萍无从求证。
隐隐约约中,冯蛭还提过,刘丽红离开的时候已经有孕在身,据冯蛭推断,刘丽红的大女儿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孩子。
出于善心,本着一颗母亲的博爱之心,秋萍还曾力劝过冯蛭,让他去寻回自己的亲身骨肉。冯蛭不置可否。
秋萍设想,这当中应该有不一般的内幕和隐情吧。
多年以后,秋萍和冯蛭的婚姻解体,按照协议,女儿嘉韵本该冯蛭抚养,可冯蛭偷奸耍滑,百般无赖,极少尽过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想承担那份责任吧。
这和他对待刘丽红和他女儿的问题如出一辙吗?......
冯蛭性格的冷漠,人性的冷酷,可见一斑!
这是后话。
秋萍后来从冯蛭老家的邻居,以及旁人那里得知,冯蛭出手打人的习惯也由来已久。
小时候和邻里之间的伙伴,班上的同学常常打架斗殴;稍大一些,和相交的朋友一旦处得不愉快也会翻脸动手;再后来,和自己的哥哥姐姐,姐夫以及二叔都大打出手过。当然,这些人恐怕都不及秋萍领受冯蛭拳脚的数量之多。
秋萍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教才能调教出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冯蛭呢?
刘丽红的离开让冯蛭很伤心,为此低迷消沉过很长一段时间。在之后的几年中,冯蛭也谈过几次没有结果的恋情。
王春华是冯蛭认识秋萍之前处的一个对象。也就是二零零二年的秋天,秋萍和冯蛭相亲那段时间的前后,冯蛭也正和王春华交往着。
王春华除了长相一般,年龄比冯蛭稍大一点外,其他条件都还不错,有住房,也有一定的存款。据冯蛭说当时的他就是比较介意年龄这个问题。
人啊,往往因不知足,因贪念,而徒增太多烦恼。人生在世,哪能事事,时时尽善尽美,这是人生的常态,不是吗?要学会接受人和事的不完满,学会享受人生残缺的精彩和美丽!
本来他俩连婚期都商讨好了,可就是在外打工的王春华因为同在一起上班的姐姐生病,故而耽搁了时日,推迟了归期。心胸狭隘的冯蛭觉得自己有被戏耍之嫌,一怒之下取消了婚约。俩人闹得不欢而散,最后以分手而告终。
和王春华分手之后,冯蛭便主动联系了和自己相过亲,有过一面之缘的秋萍。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人生,还真如戏!只不过,这个剧本的编剧出自任谁也挣脱不开的命运之手。
后来,秋萍在家做全职主妇的那几年,冯蛭在外稍有不称心,不如意之事就会冲着秋萍牢骚满腹,怨声载道。他说如果当初跟王春华结婚的话就不会过得那么累,生活的重担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来挑。
秋萍无言以对,唯有深深地叹息。真是造物弄人啊!失职的月老为何要错搭姻缘线呢?为何要让两个毫不相爱的人结合在一起,在一段错误的婚姻中苦苦挣扎,步履维艰,蹒跚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呢?
想着如此种种,秋萍的心头染上一层淡淡的悲哀。
婚前的冯蛭早已在他情感的纸张上涂满了奇奇怪怪的图案,还有什么理由反过来要求秋萍是一张白纸呢?唉!这就是所谓的父系社会。难道不是吗?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必须从一而终。男人风流成性,左拥右抱,那叫男人的本事,男性的威风。而女人如果情感偏离,身体出轨,就会被冠上贬义的词条,什么水性杨花,红杏出墙之类的。就活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就活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秋萍无奈地叹口气,就因为自己已非白璧无瑕之身,生活中就得忍受冯蛭恶毒至极的辱骂,床笫间就得承受冯蛭变态似的凌辱吗?
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秋萍陷在地狱似的黑暗中,独自垂泪,暗自唏嘘。
秋萍抬眼凝望着浩渺的苍穹,压抑得无法言语,心痛得无法呼吸,唯有无语问苍天!无语问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