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路过明阳市区时，恰巧碰上了二。二眼尖。看清了坐在车里的人是雨声时，就追着敲打车窗。
　　坐在副驾驶的明宇只好让司机停下。
　　知道了雨声是去省城看病。二就硬是爬上车。非要跟着。没办法，明宇只好捎上了他。
　　雨声瞪了二一眼。就懒得理他。
　　当二看清抚着雨声的人是苏苏时，刚坐稳的屁股就跟长了刺，不安地蹭来蹭去。时不时冲苏苏呲牙。苏苏也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来给他。
　　车上了高速后加速。很快就进了市区。并直接开进了市肿瘤专科医院。明宇事先咨询过，治疗肿瘤这里最具权威。
　　一走进医院，明宇就孤注一掷地敲开了主任办公室的门。
　　主任真是一好人！很是敬业！听了明宇的恳求，又听雨声述说完病情后，立刻组织了专家会诊。都是权威的！
　　帅哥美女总是会得到各层次的青睐。望着正处花季的孩子即将凋零，专家们都捧出了同情，尽心竭力地帮雨声诊断。
　　“——从诊断和片子来看，应该是肿瘤。•••”最后，专家们看法大致相同。
　　雨声看了明宇，我说不来！咋样！不还是这么回事！瞎折腾！
　　“——这样吧，既然来了，就再做次增强CT吧。好最后确诊。制定治疗方案。”专家们建议。
　　“走吧。”明宇拉起雨声。
　　雨声看着明宇，有钱你就折腾吧啊！走！
　　到底是大医院速度。很快，片子就出来了。
　　主任和专家们都在等待。
　　明宇把片子递给专家。专家们开始互相看片子。和之前的片子比对。
　　两张片子一比对，几乎一致。
　　雨声是死驴不怕刀割了！苏苏紧紧偎依着雨声。
　　明宇却感到脖后冰凉，浑身发冷打颤。
　　二挤进专家堆里，巴起小眼，帮专家看片子。
　　一位专家看了一会，却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快看，这里••••••”
　　专家们都挤起脑袋去看。
　　仔细看，还真有些不同。这张片子的肿瘤部位较之前模糊了许多。再细看，连肿瘤周边的毛刺也渐少。这说明什么？专家们兴奋起来！也许——这不是肿瘤！只是一种炎症。并且，病情已有好转迹象。
　　“——大夫！你太给力了！”二跳上桌子叫。伸着脖子直想去亲大夫一口。大夫感紧躲开了。心想这是哪家动物园没锁好门，跑出这么一只猴子来！
　　明宇激动不已。苏苏喜极而泣。
　　雨声两眼冒金光。眼前又升起一轮崭新的太阳！
　　“——做个穿刺吧！这种情况，误诊的时候是有的！病理结果才能说明一切。专家们最后定论。
　　“做！做！去哪？快走！”雨声兴奋至极。
　　病理结果出来了。真的不是肿瘤。只是肺炎。一种叫肿块炎的炎症。
　　几个家伙就差振臂高呼共产党万岁了！
　　雨声使劲捏着二的小瘦脖梗子问：
　　“傻小子，知道啥是幸福不？告诉你！那就是活着！健康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知道不！”
　　“我知道了哥——啊——”二杀猪般地嚎。
　　明宇想请专家们吃顿饭。被专家们好意谢绝了。
　　那就自己吃！
　　多少年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雨声使劲吃。活着真好！可以吃这么好吃的东西。能喝这么好喝的酒！
　　吃着，雨声就吃出了别样的味道：
　　“——不行！我得找他们去！我得让那个主治医师和医院给我个说法！什么嘛！这特么不是玩我嘛！小命差点给他们玩没了！”
　　“就是，哥。多亏了哥心大！你说呢哥？”二巴结着说。
　　几个人看着二。雨声也看着二。
　　“——你特么这是夸我嘛！行了行了！赶紧把那破嘴堵上吧！”
　　二就嘿嘿地只顾着吃去了。
　　“——算了。•••”明宇说。：“没凭没据的，你凭什么找啊！••••••”
　　雨声想了想，也是。哪张单子上就写着癌症了？没有啊！但是大夫是那么说的！大家都听见了。真熙也听见了。
　　想到真熙，雨声心里涌起一丝温暖。想着那丫头心肠过于善良。有机会一定谢谢她。
　　“——你说的，拥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别的都是次要的！再说，连专家都说，像你这种情况，会有误诊的时候。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明宇说。明宇向来宽厚。处事低调。
　　“是哥。你连我都饶过了。也饶过他们吧！”二鼓着腮帮子，嗲嗒着嘴说。
　　那就饶了！也宽宏大量一把！
　　明宇坚持让雨声还是住院治疗。但大夫说，只是一般炎症。消炎就可以了。可以回去治疗。
　　但明宇提到咳嗽为什么总不见好转？在家里时，也打针吃药地消炎了！
　　“——咳嗽本来就是个顽疾！不管是大人、孩子得了就不爱好。要慢慢恢复。•••”大夫说。给开了一些中成药。说对治疗咳嗽效果会好一些。
　　同时，雨声的烟被明宇彻底地控制起来。
　　接下来，放松了心情的几个人好好地逛了逛省城。苏苏兴高采烈地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花光了自己的小积蓄。
　　雨声和二则吃遍了几条美食街和几家星店。见什么吃什么！吃得明宇直咂舌。钱哪！见雨声又想往西餐厅里面溜达，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行了！大爷们！我求你们！饶了我吧！不然把我吃了得了！”
　　没打针。只吃了一些中成药。雨声的病就一下子痊愈了！怪哉！
　　一回到清水，雨声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志新。他想着志新会高兴成什么样!
　　想给志新一个惊喜。快下班时，雨声就站在镇政府门外等着。
　　志新一出来，就看见了雨声。
　　雨声迎上去。
　　志新柔和地看着雨声。知道雨声没事了。弟弟已经告诉自己了。
　　雨声感到志新满脸都是柔情蜜意！如果不是周围都人，他真会一把抱住志新，诉说自己满腔地——什么？堆积太多，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我死不了了！再也不用怕什么！以后，我们想干什么干什么！
　　“擦——”一辆宝马车停在身前。下车的是张扬。冲雨声点点头。
　　“新——”张扬搂住志新的肩，志新便随张扬坐上车。志新还不忘回头望了雨声一眼。
　　雨声想起曾见过两人很亲密地在一起。
　　一盆冷水浇下来，雨声的心又凉快了!他真想上去一脚踹翻那个破宝马！
　　看着宝马车走远了。雨声无奈地站在那眼巴巴望着。
　　干脆还是让我得了癌症死了得了！不待这么折磨人的！
　　有钱！又帅！换了自己也会选他！
　　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什么嘛！喜新厌旧！忘恩负义！好像人不欠自己什么恩情。过河拆桥！当然没过河，也用不着拆什么桥！
　　雨声感到这一次自己的心真地滴血了！拧劲疼！
　　没办法！雨声只好折回身去找明宇。疗伤!
　　到了明宇这，发现明宇正带着一些人在厂子里转悠。
　　见雨声来了，明宇打发了那些人。
　　“——有事吗？”明宇问。
　　“——你想干什么？又想卖厂子！”雨声问。
　　“•••走吧，去外面吃吧。家里没什么做的。”明宇沉了一下说。
　　“快说！又想干嘛！啊？——”雨声瞪起眼睛看明宇。两人就像彼此肚里的虫子。
　　“生子，你听我说•••我真地——无能为力了！••••••”明宇蹲了下去。双肩颤抖，任凭泪水夺眶而出！这个顶天立地的铁一样的小男人，山一样地崩塌了！倾泄而出的泥石流，再无任何可以遮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眼看着自己的心血，承载着自己和雨声所有希望的，承载着全家人希望的厂子就要没了。自己情何以堪！堂堂七尺男人！竟守不住一个厂子！愧对雨声！愧对家人！有何脸去面对对自己寄予厚望的亲人们！
　　雨声呆立原地。看着痛心疾首的明宇。不知如何是好。
　　雨声眼里的明宇，从小到大，虽然沉默，不善言谈，但处事最有主见。遇事头脑冷静，机智。从无差错。只要是明宇参与的事情就万无一失。所以在雨声心里，明宇一直都是自己的狗头军师。擎天玉柱！靠得稳！
　　“——行了。挺大一爷们，跟个娘们似的。鼻涕眼泪地抹。像话吗!”雨声拉起明宇。
　　“——走吧。去外面吃饭吧。我都饿了•••”雨声带着恳求的语气。
　　“走吧。啊。听话。乖••••••”跟哄孩子似地。
　　明宇被雨声气乐了。瞪了他一眼。
　　两人溜达出来。走进一家雨声平时常来的店。　　
　　雨声叫了俩菜。两个失意的人对着喝起了闷酒。　　
　　老板又端过来一盘菜，送的。　　
　　“——那什么，正好，林所···”老板对雨声说：“你在我这，还有点帐···你不知道吧······”　　
　　“啊？···”雨声看着老板。　　
　　“我从不欠账啊！”雨声说。　　
　　“你看吧，我就说。是这么回事，还记着你上次带俩人来。俩小孩。半路你有事走了。那俩孩子吃完饭没结。说是你请客。让给你记着···就是，有一个长得挺那什么，猴头巴相的那个······”老板比划着。　　
　　雨声想起来。是带着二和那个叫郝壮的孩子来这吃过饭。　　
　　“那行。那一会一块结了。”雨声说。　　
　　“不用。算了。也没多钱····”老板年纪也不大。很会做生意。　　
　　“别。结结。啊。”雨声说。　　
　　“那，谢谢林所。”小老板叫服务员拿瓶好酒过来。　　
　　“算我的。”小老板笑着对雨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