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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孔彦舟祸乱鼎澧 钟老爷谋反大宋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5-31 07:44:01      字数:10003

  到了第二日,大家分头行动,迎接孔彦舟兵的人去了澧州,留在家的人负责设香花鼓乐鞭炮,准备出北门迎接孔彦舟一行军马,让孔彦舟兵入城安泊,多备金箔犒设,争取孔兵的欢心。
  杜昉他们还在家里的时候就想好了,见到了孔彦舟,就说已经勒住了钟子昂他们的笼头,不让他们捣乱,看能不能保全一城生灵性命。
  话说这个孔彦舟在澧州正发愁,兵是带到了澧州,要把日子过下去就不容易了。你想想,十万人的兵营,一个人一天吃一升大米,全军就得吃多少大米,这小小的澧州如何养得了他的兵,而且澧州人会心甘情愿养他们吗?他总不能叫他的兵饿着肚子忠诚他吧,没办法,只能默认他们去民间劫掠。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亲兵进来报告,说是鼎州人刘进士、孔老爷求见。孔彦舟眼睛一亮,忙叫亲兵将二人引进来。
  刘进士叩首说:“早就闻听孔将军相貌堂堂,威风凛凛,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又闻听孔将军雄师十万,秋毫不犯,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都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今日进得兵营,果然是耳目一新。我们今天来此,不为别的,就代表鼎州百姓来请孔将军率王师进驻鼎州城,为我鼎州保境护民。”
  孔老爷也叩首说:“鄙人也和将军共一姓,将军命贵,鄙人命贱,鄙人城中百姓盼望将军,犹如大旱之盼云霓,还望将军怜惜我鼎州百姓。天下汹汹,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大军一到,必救我鼎州百姓于水火之中。”
  听完这二人诉求,孔彦舟心里就像吃了凉粉一样舒服,他笑眯眯地捻着山羊胡须,然后说:“好啊,正合我意。你们如此有诚意,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住鼎州几十万百姓么。”
  孔彦舟吩咐亲兵扶起跪着的刘进士二人,又给他们赐座,然后就一起详细讨论起孔兵进驻鼎州事宜。
  鼎州城杜昉他们商议迎接孔彦舟兵入城的消息传到了天子岗,钟相父子颇费了一番斟酌,最后,他们决定要在半路上截杀孔兵。
  钟相叫钟子昂去龙阳县将杨幺他们一干人叫来议事。
  钟老爷说:“我们不能让孔彦舟顺利入城,杜昉去请他们,我们就去劫杀他们,这样一来,孔彦舟自然就迁怒于鼎州城百姓,说他们蒙骗他,他必然会在鼎州城大开杀戒,这样一来,自然是天下大乱,我们就可以火中取栗了。”
  钟子昂说:“老爷的意思就是制造我们举事的时机?”
  “你说的太对了,俗话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我们把这句话改一下,叫做天下本无事,英雄自造之。”
  “老爷您太有才了,这句话改得好,很符合我们的作为。”
  杨幺说:“这是我们和孔彦舟的第一仗,须得打好,只许胜,不许败,孔兵人多,这是他们的优势。我们有准备,这是我们的优势。人多而无准备,自然不是优势,打赢他应该不是问题。”
  杨华说:“我们每人带一包石灰在身上,到时候用得着就用。”
  黄诚说:“我们还是先说大事吧,首先是选择打仗的地方,要估计孔兵会走那里,这地方要有利于我们的伏击。其次是用兵,我们出动多少人马,以一敌十有多少胜算?第三是兵器,看我们都使用么子兵器,依我看,能打死人就好。”
  大家围绕着黄诚的话议论了一番,最后决定,作战地点选在药山坪,参加作战的兵营一万人,龙阳县出五千人,天子岗出五千人。
  几个人将截杀孔彦舟兵的方案再仔细斟酌一番,钟子昂、杨幺、黄诚、杨钦、杨华、夏诚、周伦几个人就连夜动身去药山坪踩点设伏,钟子全、钟子绪负责天子岗的民兵,刘衡、杨广、田十八、全琮他们连夜回到龙阳县去了,他们要在各个据点抽调五千民兵,任务不小。
  钟子昂一行来到了澧州的药山坪,他们选在这里作为伏击孔彦舟兵的战场,真是一个天才决定。这药山坪就是一个天然战场,孔兵散布在津市、新洲、葵花、白衣镇、嘉山、李家铺等广大地方,他们要去鼎州,就必须经过药山坪。
  说药山坪是个天然战场,你只要到这里一看就知道。药山坪北起大樟树,南到涂家坪,这是一块大坪地,西边有虎山、鳌山,东边有药山、笔架山、白云山,东西相距二公里。北边有块地方叫千人咀,南边有块地方叫东冲里。
  白云山东南北三面临湖,它的四周有挂蟒岗、走马岗、卸甲坪、晾甲坪、收马堰、打鼓台等。虎山、鳌山交汇处有一处寨子叫红岩寨,笔架山那里有一处寨子叫武岗寨,它也是三面环水,四面峭壁,腰有水沟围绕,仅西南有一狭窄山道进出,顶上有坪,约二十亩,上有寺庙和水井。
  这里的小地名,比如挂蟒岗、走马岗、卸甲坪之类,自然是后人起的,钟子昂他们在这里伏击孔彦舟兵时,这些地方还没名字呢。
  这里盛产中草药材,故名药山坪。山上古木葱茏,柴草丛丛,钟子昂一万多民兵藏在里面,孔彦舟兵即使从他们眼前经过也无法发现。药山坪中心地点是药山寺,为唐代名僧帷俨所建,这也是个热闹所在,鼎、澧路的乡民求神拜佛都要到这里来的。
  钟子昂和杨幺他们几个人一商量就做了决议,钟子昂带一千人埋伏在千人咀,天子岗另四千民兵埋伏在虎山、鳌山,交由杨钦黄诚指挥。杨幺带一千人埋伏在东冲里,龙阳县另四千民兵埋伏在笔架山、白云山,交由杨华、夏诚、周伦他们指挥。
  第二天,钟相麾下的一万多忠义民兵赶到了药山,他们在各个头领的指挥下,在药山坪埋伏起来。
  孔彦舟送走刘进士二人后,找来各兵营将官商议一番,议决由孔彦舟本人带一二万人马先行一步直趋鼎州,其余人马除留三万在澧州外,一概在后几天陆续开赴鼎州。
  第三天,孔彦舟带着二万人的兵营兴冲冲上路了,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戴一顶北方常见的狐皮瓜帽,身穿狐皮大氅,佩一把战刀,威风凛凛地朝鼎州奔来。
  孔彦舟兵自北而南进入了伏击圈,二万人的队伍,黑压压一长溜,因为是大路,他们就毫无章法地填满了路,按横队数,有的五个,有的六个,有的无法辨认,因为他们就挤在一坨。
  杨幺就坐在东冲里一株大樟树上瞭望着孔彦舟兵,他看到孔兵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就下令烟炮手开炮。‘轰’‘轰’的几声巨响后,孔兵就在药坪山上乱窜起来了,这些溃兵还没有正正经经遇到过这样的阵仗,才一开场,就乱了阵脚。
  烟炮在延伸轰炸,这种烟炮就是一种虚张声势,它炸不死人,顶多是炸伤人,它的真正作用在于扰乱军心,打乱阵脚,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战术。
  打了二十几炮,孔兵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他们在药坪山上乱窜,将下无兵,兵上无将。埋伏在四周山里的钟相民兵,挺着鱼叉挥着大刀冲杀过来。
  杨幺的人马锁住了口袋,他们将跑在前面的孔兵往回赶。钟子昂的民兵也兜底将孔兵的屁股往前压,孔兵便纠集成一坨了。东西两边山上的八千民兵,只顾用鱼叉戳那些跑在边上的孔兵,边上的孔兵就一个劲往里钻,于是,核心圈里的孔兵越聚越密,更不知拿着兵器要和谁作战了。核心圈外层的孔兵被忠义民兵一排排叉死砍死,尸体横陈一地,血水把黄土染红了,又变成了乌紫色。
  杨钦右手拿着一把杀猪用的点锋,左手拿一把砍刀,右戳左砍,一戳一死,一砍一死,用点锋戳人就像针穿豆腐一样容易,用刀砍人就像刀切西瓜一样轻快,真不赖一个屠户的名声。后来,他就干脆丢了砍刀,专用一把点锋刀了。他的点锋刀又长又快,硬度好,可以戳,可以削,一戳一个窟窿,一削一个脑壳。
  孔彦舟被围在垓心,他找不到自己的将官了,他清醒地认识到,这个时候如果还想着指挥打仗,那肯定是一个梦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逃命,看如何逃得出去。逃出去了就是胜利,逃出去了就是万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往四周一看,立即判断出北边是民兵攻击最弱的地方,便选择了北边冲突。
  二十几个亲兵将孔彦舟围成一个小圈,最力霸的勇士排在最前边,他们用肩膀拱,用脚踢,驱赶着挡在前面的孔兵让路,如果还不成,那就挥刀砍人,七扛八扛,总算是将孔彦舟挪到了圈子的最北边。
  孔兵发现了大帅的意图,立即就产生了一个意念,那就是跟着大帅突围。他们不再往圈子里钻了,而是像潮水样往北涌去。杨幺和黄诚发现了孔兵的企图,就带着民兵成格状将孔兵隔出来,一队队民兵横穿过去,一队队民兵横穿过来,一个大圈的孔兵就被分割成若干个小圈了,或者是两三千人一堆,或者是三五千人一堆。
  没一个孔兵是主动应战的,做的最好的也就是防着民兵鱼叉来保命,这样的防御自然作用不大,孔兵还是排山倒海一样倒在地上。
  孔彦舟亲兵终于拥着他们的主帅,突到了钟子昂民兵的阵地上,一阵混战后,孔彦舟还有三个亲兵在身边,其余的全战死了,钟子昂民兵也战死了十几个,孔兵终于撕开了一个口子,他们的主帅在三个亲兵的掩护下,向北奔突而去。
  口子一经撕开,就像洪水决堤一样,孔兵哗哗地往口子里流去,他们发了疯一样往北逃命,只恨爷娘少给他们生了两只脚,这一奔泻,就流出去了两三千孔兵。
  杨华和黄诚看到这个情况,一人带了两千民兵从两边对戳过来,在中间合拢,终于锁紧了这个口子,民兵将领知道,已经溜掉的是没办法了,围在药山坪的孔兵,一定要全歼。
  民兵越杀越勇,他们不知道么子叫疲倦,只知道砍砍砍,只知道叉叉叉,只知道戳戳戳,被围在药山坪的一万七千多名孔兵活生生被钟相的忠义民兵杀死了,死尸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民兵们杀累了也躺在地上,一时间,地上全是人,死了的,活着的。
  孔彦舟回到大本营后自然是很生气,带出去二万人马,回来只救两三千人。他认为这鼎州人太狡猾了,太可恶了,表面上虚情假意说是来请他的兵马去保境安民,实际上暗派几万民兵埋伏于药山坪,趁他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
  孔彦舟想,我还没这样走过麦城,此仇不报非君子,此仇不报我就不是孔彦舟了!下定决心要报此仇的孔彦舟,立即招来各兵营主将议事,他们议决,三天后,点起五万大兵,去屠戮鼎州城。
  钟相民兵在药山坪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鼎州城,鼎州城沸腾了,许多人在街头奔走相告,说鼎州城有救了,官府走了没关系,只要钟老爷还在;孔彦舟来了没关系,只要钟老爷还在。孔彦舟兵算么子东西啊,那就是一堆烧茴,几万人打不过钟老爷一万人,钟老爷的民兵,那真的是天兵天将啊,他们就像孙悟空一样,拿着金箍棒在空中划几划,孔兵就化成灰了。
  清醒人也还是有的,他们估计这就是一个阴谋,就是钟老爷的一个计策,是钟老爷将鼎州人捆绑在身上的一个计策,钟老爷成了孔彦舟的敌人,鼎州人自然也就是孔彦舟的敌人了。孔彦舟是谁啊,他可是拥有十万之众,即使被钟老爷杀死了一万多人,那也还有八万多人吧,钟老爷势力多大,即使人多,也是乌合之众,能是孔彦舟的对手吗?如果不是,那就是孔彦舟砧板上的鱼肉了。
  杜昉就是这清醒人中的一个,他和杜惟馨一嘀咕就锁好了房门,带着两家人,赶着马车,离开了鼎州城。他从没打算离开鼎州的,这次不同了,这次若是不走,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看到杜昉他们逃离了鼎州城,不少人也跟着逃离。无论是杜昉,还是跟着杜昉的人,他们都逃得不远,就在邻近的桃源县看着,静观着鼎州城的风云变幻。
  三天后,孔彦舟大兵开过来了,他们将鼎州城团团围住,不准人进出,不准物流动,一座活城即刻变作死城。
  他们首先找到刘进士和孔老爷,又把他们两家人全都抓来。
  孔彦舟叫人将这两家六十几口人无论老小,都一个个吊在白马湖边的杨树上,一瞬间,这白马湖就多了几十个风铃,只是他们发不出清脆的响声。
  吊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孔彦舟叫人驱赶来了两万多人到湖边观看,谁都不能跑掉,谁要不看完,孔兵当场就可以将人刺死。
  孔彦舟叫人把刘进士和孔老爷放下来,他自己拿着一支桐油麻鞭将这二人一顿抽打,每人打了十鞭,打过之后就说:“你们这两条老狐狸,老滑头,还说么子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听了你们的,以为你们鼎州人真的友好,就带了二万人前来,谁知你们竟然在药山坪设伏,全歼了我的二万人马。”
  “你们以为我孔彦舟的兵杀得完的吗,今天我又来了,来了五万人,你们再设伏呀,再来杀呀!畜生,一群不讲信用的畜生!”
  刘进士说:“孔将军,这件事情实在怪不得我们,我们鼎州人迎你们是真心诚意的,打你们伏击的是钟相民兵,与我们鼎州城人无关。”
  孔老爷也说:“是啊,家门将军呀,我也姓孔啊,我能害你老人家吗,我们不是畜生啊,您老搞错了啊!”
  孔彦舟说:“他们犟嘴,给他们灌粪。”
  刽子手提过来一只粪桶,一起上来了七八个人,捉住刘进士和孔老爷就开始往他们嘴巴里灌粪,一个人灌了一饱餐。
  孔彦舟说:“杀了他们,把脑壳挂起来。”
  刽子手就将他们二人的脑壳剁了下来,挂在杨树上。
  孔彦舟又说:“把吊着的那些人弄死,丢进湖里。”
  立马就有一百多个孔兵一窝蜂而上,两三个人杀一个吊着的人,有的被直接捅死,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剁掉了手脚,然后将他们一一丢进白马湖。
  接者,大屠杀开始了,孔兵先将白马湖这边围观的二万多人杀了,然后一条条街一条条巷子清理,见人就杀,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你是老是少。只有半天的工夫,整个鼎州城就没一个活着的鼎州人了,街上,阶沿上,卧室里,厨房里,茅厕里,到处都是死尸,孔彦舟怕臭了鼎州城,就叫兵士将尸体丢进了沅江。
  鼎州城变成了一座空城,孔兵就是这儿的主人了,他们挨家挨户搜查,可吃的粮食,可用的东西,值钱的金银细软都被他们搜刮殆尽,空城又变做了地地道道的穷城。
  正此时,金兵从江西攻入湖南,攻打湖南的心脏城市潭州。
  湖南帅臣向子諲与宗室赵聿之率众固守潭州。二月初二,城破,向子諲率官吏而逃,赵聿之自杀。金兵在潭州剽掠六日,屠城北归。潭州是金人入侵以来所攻占的最南端的大城市。
  潭州就在鼎州的身边,金兵攻陷潭州,鼎州震荡,孔兵便撤出了鼎州。孔彦舟想,鼎州就是一座空城了,我守着它有何用,金兵倘若是一高兴,再挥兵西向,我们岂不是他砧板上的猪肉吗?
  孔兵撤出鼎州并没走多远,他们就在鼎州城周围劫掠这里的乡村,只有管唐封乡那一带没去,他们现在还没摸清钟相的底子,不知道钟相民兵的战力到底有多大。孔彦舟只知道,他和钟相终有一战,药山坪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孔彦舟的师爷姓李,人称李半仙。这天,李半仙正和孔彦舟在一间茅舍里烤火,孔彦舟说:“李师爷,你发现吗,我这几天吃饭吃得很少,睡觉也是不得安稳。”
  李师爷说:“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主帅是为么子发愁。”
  “啊,这么神啦,说来听听。”
  “主帅一定是为了钟相民兵发愁,主帅一定是在想如何报仇,药山坪一役在主帅就是奇耻大辱,不报此仇不为大丈夫!”
  “李半仙啊李半仙,你应该改名啦,就叫你李神仙吧,你说得太对啦,我就是为这件事愁啊,你看我那一万七千多名孔兵,他们千里迢迢从北方来到这里,原本是想跟着我过一个好日子的,不成想好日子没过上,就被这帮南蛮子给杀了,可不可恨啊?”
  “主帅,这南蛮子太可恨了,我这些天正在想这件事情,看如何才能帮主帅报了这仇,思来想去,现在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哦,说来听听。”
  “你看啊,我们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这里的人很不待见我们,骂我们是溃兵,是贼兵,是强盗。他们骂我们的话也不是全错,这也怪不得我们,十万人之众,天天有十万张嘴要吃,又没谁给我们发饷发粮,我们自己不动手解决还不饿死。”
  “好了好了,你就少说废话吧!”
  “是的,主帅。我不是在说废话,这里的人不信任我们,却信任钟相民兵,你发现这是个有趣现象吗,这里的人日夜不停地奔向钟相的天子岗,到那里去给钟相拜法拜爷,他们说钟相就是天神,就是日神月神下凡的。钟相现在创了一种法,叫么子‘悟教’,实际上这法就是明教改头换面过来的,说是只要信了它,就会无病无灾,就会生理丰富,田蚕兴旺。愚妄无知的鼎澧路民众就拼了命的跟着钟相跑。”
  “李师爷呀,你么子都好,就是废话多,快说正经的吧!”
  “主帅,正经话都得从旁说起。我的意思您老人家应该明白了,那就是叫我们的人扮作钟相民兵到十里八乡去,找那里的乡民要钱要物,就说是钟老爷需要征集作用。”
  “哦,这倒还真是个好主意,接着说。”
  “好主意吧!这样做有几个好处,一是可以坏钟相的名誉,二是可以充实我们的兵库,满足我们的需求,三是可以激怒钟相,便于我们寻求机会找他一战。”
  孔彦舟就叫亲兵将各营官长找来议事,就连留守澧州的各营官长都来了,然后就请李师爷详说了将要实施的计策,最后,孔彦舟说:“大家都要听好了,我们的名声不好,被人骂作贼兵匪兵强盗,我们要洗刷这个污点,钟相的忠义民兵名声好,大家就借助他的名声做点事,达到一颗石子打三只鸟的目的。”
  这时候,英宣在澧阳的忠义民兵也形成了燎原之势,合起来有六千之众,他的手下有三员得力战将,一个是铁匠江珠,一个是屠户李半雀,一个是镖师陈德利。
  一天,英宣叫来三员战将开议事会,他说:“在澧阳那边已经有了很大的动静,药山坪一役,就弄死了孔彦舟一万七千人,杨幺还在去年就有了很大的响动,打下了益阳、湘阴,朝野震动。我们也不能落后,孔彦舟还有几万人赖在我们澧州,我们也应该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让他们知道,澧州的忠义民兵也不是吃素的。”
  “最近,津市的孔兵老是去铁尺一带骚扰,他们去铁尺,必然要渡过澹水河,我们就在澹水河北岸埋伏,趁他们半渡而击之,定能获胜。据我的了解,孔兵去铁尺,一般是去四五千人,我们半渡而击之,可以斩获他们二千多人的样子。”
  江铁匠说:“我没意见,这是个好办法。”
  李屠户说:“半渡而击之,不过瘾啊,不如等他们全过江了再打。”
  陈镖师说:“你这就是个馊主意,他们四五千人,我们六千人,有多大的胜算,还是听英哥的吧!”
  英宣说:“不争了,明天一早大家就把自己的兵带到澹水河北岸去埋伏起来,一定要埋伏好,不能让孔兵发现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江珠他们三人都带着自己的兵营来到了澹水河北岸藏了起来,这里是大片平畴的农田,无处藏身,只能躲在河堤下面。
  辰时一过,孔兵就闹哄哄地开过来了。
  还真不是英宣所估计的那样,这一次他们只来了两个兵营六百人的样子,他们一个营长叫刘聋子,另一个营长叫严光皮。
  孔兵到了河边,就乱纷纷抢着登船要过河去,刘聋子就在岸上喊:“刘营的别慌,让严营的人先过去。”
  “谁先抢到了船谁就先上。”那些兵叫嗷嗷的,没人听话。
  英宣在那边趴在堤上看得清清楚楚,孔兵就来了两个兵营的样子,江铁匠、李屠户、陈镖师也趴在堤上观望,一会儿,四个人就凑在了一起。李屠户说:“他们只来了几百人啊,到底是半渡而击之,还是全渡而击之。”
  英宣说:“这样吧,他们一批就可以渡三百人,两批可以渡完。等他们第一批人过来后,我们就每个兵营挑选六七十名勇士先翻过去迎战他们,孔兵看见我们只有这么多人,就会加快速度全渡过来围歼我们勇士的,等到他们第二批人靠岸时,我们全体就翻过去戳死他们算了。”
  江铁匠说:“我们勇士翻过去的时间是么时?”
  英宣说:“这要看情况,他们第一批过来后,如果是待在那里不动,我们就也不动,等他们第二批人一靠岸,我们就全体翻过去。如果他们第一批登岸后,有人要上这个堤,就一定会发现我们这里的伏兵,我们的勇士就必须翻过去挡住他们。”
  江铁匠、李屠户、陈镖师按照英宣的吩咐在自己那里选好了勇士,又将他们集合在一起吩咐一番。这时候,那边的孔兵第一批已经过了江心快到岸了。
  孔兵靠岸了,上岸后,大多数人蹲在地上等他们的后续兵营,船也返航了。有几个性急的就往堤上走来,江铁匠一看不好,就带了二十人拿着兵器翻过去迎住了他们。
  “干嘛的?”一个孔兵站在那里不动了?
  江铁匠说:“我们是主帅的亲兵,要去津市找你们的官长。你们是谁的兵啊?”
  “我们是钟相的忠义民兵,啊不,不,我们也是主帅的兵。”
  “亲兵哥哥,你别听他的,我们就是忠义民兵。”
  江铁匠走上前去,一锤子就把那个说自己是忠义民兵的人打死了。
  最先说话的那个孔兵说:“你怎么杀人啊?”
  江铁匠说:“他说他是忠义民兵,我们就是来杀忠义民兵的。”
  “杀人啦,杀人啦,快来人抓住他们!”
  蹲在地上的孔兵都站了起来,他们都看见了江铁匠那二十来人,但是,也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孔兵都把兵器拿在手里,慢慢地朝江铁匠他们走来,江铁匠大喝一声:“站住,不许动,我们是孔帅的亲兵,你们到底是谁,那个死人说你们就是忠义民兵,到底是不是?”
  严光皮说:“忠义你娘的卵,还忠义民兵哩,我老子就是孔大帅手下的兵营长,你说你是亲兵,你没见过我呀?”
  “对不起,对不起,有眼不识泰山,我才到孔帅身边不久,不认识您老人家,还请海涵。”
  “海涵你娘个卵,你说说,你杀死了我的兵咋办,我如何向孔帅交代,你自己把自己捆起来同我走。”
  “你不好向孔帅交代,我把你也锤死算啦,省得你不好交代。”
  “大胆奴才,你竟敢目无官长,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严光皮一面说,一面扎脚勒手走过来。
  等严光皮走到面前,江铁匠提起锤子又在他的光皮头上锤了一下,严光皮倒地身亡。
  那些望着江铁匠的孔兵见严光皮被锤死了,提了兵器就往前走,江铁匠又大喝一声:“站住,不许动,这个严光皮贪赃枉法,孔帅叫我当场将他击毙,现在,由副官代替他的职务,谁是副官?”
  孔兵群里没人应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后来就有人说,副官还在第二批人里。
  江铁匠说:“大家现在别动,等副官过来再说,”又指着几个人说,“你,你,你,去把他二人尸体扔到河里去。”
  刚才走在最前面的几个孔兵就把两具死尸拖了下去,扔进了澹水河,这时候,第二批人乘坐的船只也快要靠岸了。
  船抛锚了,江铁匠吹了一个唿哨,英宣就带着六千忠义民兵从堤那边翻过来了,用六千人杀六百人,只花了一盅茶的工夫。
  六百多具死尸丢进了澹水河,这澹水河便一时形成了堰塞湖。英宣看着江铁匠说:“我趴在堤上看你表演,只想笑。你的脔心车车的转啊,不费吹灰之力就拖住了他们,迷惑了他们。”
  陈寓信的忠义民兵在慈利县也有动作,他们和孔彦舟的兵遭遇了两次,每次都获得了赢边,一起杀了五百多个孔兵。
  李合戎的忠义民兵在松滋县也有动作,他们打了孔彦舟兵两次伏击,一起杀死了四百多孔兵。
  孔彦舟带着五万人驻扎在鼎州,却窝囊得很,他们没有作战对象,一时又不敢下定决心寻找钟相的忠义民兵决战,他就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样,狂躁的很!
  李师爷的妙计很快就被钟相的教徒给识破了,因为这些人有一个天生的弱点,那就是他们的北方口音,只要他们一开口说自己是钟相的忠义民兵,鼎州的百姓就知道是谁了,想骗也骗不了。
  钟相坐在天子岗,夜观天象,日听罡风,他的判断是起事的机会终于来了。金兵横扫大江南北,追得大宋皇帝顾头不顾腚,他哪有闲心顾得了谁要举大事啊。鼎州的官府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这块地方已经处于一种真空地带,无人管辖了。孔彦舟四处乱窜,跑一处地方祸害一处地方,他不做坏事都有人反感他,莫说他一天到晚都在做坏事,这样的带兵者,哪里还有民心附着他?
  来天子岗入法拜爷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日里夜里不断,来了一茬又一茬,钟相坐在太师椅上,一遍一遍教导那些徒众说:“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大宋律令,就分贵贱贫富,它是邪法,我们不要受其约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你们就跟着我吧,我保你们一家无病无灾,保你们家田蚕兴旺,生理丰富。”
  这样的现话在教徒们听来是多么的新鲜,多么的动人,在钟相则是现饭炒三到,猪不吃狗不嗅。但是,他没办法,即使自己都觉得这话喷臭喷臭,也还是要说,蒙人就要蒙到底啊!
  钟子昂在药山坪和孔彦舟打了一仗后,回来就谨慎了,他知道这个孔彦舟必然会睚眦必报,只是时间问题,不是报不报的问题。
  他将龙阳县的十几个头头约集到一起议事,大家就有了一致的认识,一定要做好准备,迎接孔彦舟挑战。
  杨幺他们回到龙阳县,在自己据点里布置一番,然后就带着五千多忠义民兵来到了天子岗,和原来的忠义民兵汇合在一起。
  这时候,留守在天子岗的忠义民兵达到了二万多人,钟子昂一万多人,杨幺一万多人。有这么大的势力驻守在天子岗,孔彦舟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杨幺的一万多民兵驻扎在枉水之东,这里就是抗击孔彦舟兵的最前哨。枉水自北而南流来,这是天子岗的一道天然屏障,杨幺在响水垱放了四千兵,杨钦和黄诚在那里把守着。响水垱在天子岗的对面,要保卫天子岗,首先要保卫响水垱。另外六千兵,东寨子、中寨子和铁炉寺各放二千,东寨子杨华、杨广掌握;中寨子夏诚、周伦掌握;铁炉寺刘衡、田十八掌握。
  铁炉寺是钟相他们锻造兵器的基地,杨幺对刘衡说:“你的责任很重啊,孔彦舟如果打过来,你除了要和他对抗外,更要保护好这里的设备,万一守不住了,那就要先转移设备,我们不能没有它。”
  枉水的西边归钟子昂守卫,天子岗的西边还有一条南北向的河,它叫金刚河,河不宽,水不深,意义也不大。钟子昂在最北边的排烟山口放了五千兵,由钟子全和王善统领,这里是守卫天子岗的重点。在火田坪、泥塘坡、武铁炉、草坪和西寨子各放一千兵,钟子绪、钟子仪、王宗石、胡源、裴宥各负责一处。
  排烟山口隔天子岗最近,钟子全的民兵天天在天子岗垒濬浚壕,沿着天子岗挖了一条两丈宽一丈深的水渠,其实,这条水渠还在杨幺拜爷的时候就开始挖掘了,由于工程浩大,耗时很久,最后的完工就是在钟子全接受守备排烟山口任务之后由他完成的。
  这时候,通往天子岗的路就只有一条了,经过环山渠道的时候,有一支吊桥铺在渠道上,有四个民兵守着这支桥。整个天子岗的守卫事宜基本上无懈可击,除开四人守桥外,还有三十人巡逻,每十人一班,日夜不停。
  枉水已经和天子岗环山渠道沟通了,一般情况下,谁也别想爬上天子岗。
  钟子昂看见了钟子全就问:“二弟,天子岗的守卫工作如何,这可关系到老爷的安全,他安全了,我们大家就安全,他的安全如果有问题,我们谁都没好日子过。”
  “大哥,这里用四个字说就是固若金汤,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如果天子岗出了问题,你就拿我是问。”
  “二弟呀,等到出了问题就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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