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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祝家岗听闻聚啸 凤行山观看翻腾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5-17 19:06:59      字数:10199

  话说杨幺他们领受任务后就回到了龙阳县祝家岗,这个杨幺,家里人和钟家有得一比,他也是四兄弟,上面还有大郎、二郎、三郎几个,还有一个老娘,只有老父亲不在世了。要是比家产,那就无法比了,他们在祝家岗属于贫苦的人家,住的是茅舍,田也没两斗。
  祝家岗座落在凤形山上,之所以叫它凤形山,是因为满山长着苍松翠竹,如同凤凰的羽毛,山嘴两棵红枫好比凤凰的娥眉,山嘴旁两汪水塘就象凤凰的眼睛。
  祝家岗就在沅水边,沅水流到这里就流出了一朵花,它在贺家山、笔架咀、牛鼻滩、沧港之间蜿蜒回转,打着圈,这里圈一块绿洲,那里挽一块宝地,将黑泥巴留在洲渚上,将水鸟滞于苇梢间。
  杨家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祝家岗,杨父没有大名,从小别人就叫他线丝瓜,他长得单廋而高,才有了这个名字。祝家岗周围尽是平畴的肥田沃土,线丝瓜家里没得两斗,他只好给富人佣工,他的东家姓高,叫高双,是一个大肚汉。
  一天,高双叫住了线丝瓜说:“来来来,我问你个事情,你说说,是我养活了你们家,还是你养活了我们家?”
  线丝瓜扛着一把锄头正要去做事,听见东家这么一说,就愣住了,他眨着眼睛说:“东家,这个事情重要吗,我现在要去扒田塍扒圳呢。”
  高双说:“这个问题当然重要啦,我想了整一年,昨夜里一夜没睡着,尽是这个问题,还是没想明白。”
  线丝瓜说:“这个问题你用大脚趾想都想得明白,你一家六个人,一不下地,二不下田,活得滋滋润润的,我们几个佣工在你家里一年上头做死一样的做,你说谁养活了谁啊?”
  高双说:“你的意思就是你们佣工养活了我们一家子,我也这么想过,后来一想,我发现不是这回事啊,你看,从你到我家来做佣工起,你就娶妻生子,生了大郎生二郎,生了二郎生三郎,现在,幺郎也五六岁了,你家里就一斗多田,能养活这么一家人吗,吃的穿的还不是从我家土地上变出来的?”
  线丝瓜摸着脑壳一想,眼睛还是不停地眨着,然后说:“也是啊,东家说的有道理啊,可是,我说的也有道理啊!”
  高双说:“你出劳力,我出工钱,我们谁也不亏欠谁的,应该是自己养活自己。”
  线丝瓜说:“你看,你穿着蚕丝衣服我穿麻布,你吃鱼肉我吃咸菜,活着也是有差别的,你肚子这么大,我就没肚子,这就是差别带来的结果。”
  高双说:“好吧,你去做事吧,我现在明白了,将来我俩调个个,我给你做佣工,那时候你再长肚子吧!”
  等到杨幺长到八岁的时候,线丝瓜就说:“幺郎,我送你去读书吧,村里的李先生束脩也收得不多,你总不能老是在江里摸鱼吧。”
  杨幺说:“我不读书,大郎二郎三郎都没读过书啊,不也活得好好的吗,摸鱼好啊,我把自己也摸成一条鱼。”
  “你不要拿你几个哥哥说事,他们不是不愿意读书,是我老子无钱送不起,现在,他们三个都能帮我做事了,送你不成问题。”
  杨母这时候也说:“是啊,幺郎,听你老爷的话吧,一家人总要有一个开开眼睛。”
  “好吧,那就去吧,”杨幺答应着,把手上的泥巴洗干净,把屁股上的泥巴洗干净,就跟着线丝瓜走了。
  第一年读《三字经》,读《百家姓》,读《千家诗》,学写毛笔字,这个杨幺很有读书的天分,居然把这三本书倒背如流,还学会了一千多个字,毛笔字也写得像模像样。
  杨寿、杨牧、杨进都是他的同学,比他早来两年,学业也只能比得了他。杨寿就有点眼红,和杨牧、杨进商量着要弄弄杨幺。
  一天下课,杨寿挡住了杨幺说:“我们几个到河里玩水去?”
  杨幺说:“我要回去扯猪草啊。”
  “那算么子事,我们玩一会儿,上岸了,哥几个一起帮你。”
  “那好,那就走吧。”
  几个人在岗前溜进了沅水,一下水,杨寿几个就捉住了杨幺抬起来往河中间丢,谁知道这个杨幺早就是浪里白条了,他闭住气在水里呆了一袋烟的工夫,然后往岸边潜水过来,摸到了杨寿几人的脚就往水里拖。杨寿三人早先没看见杨幺浮出水面,心里有点紧张,毕竟好一会儿了,要是浸死了人怎么办,没想到这杨幺就像张顺一样好水性,结果是三人吃了亏,叠在一起呛了水。
  上了岸,杨幺就对他们说:“别看你们比我大,在水里你们加起来都不是我对手,我就是在水长大的。”
  杨寿说:“我们也是在水里长大的呀!”
  “你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没我在水里呆的时间多。”
  这可是没记载啊,杨幺要吹牛就让他吹吧,他的水里工夫好已经为人信服了,还需要比试么?
  第二年,李先生就开始给杨幺他们教楚辞,第一课就是屈原的《湘君》,李先生将诗抄在黑板上:
  《湘君》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
  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
  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驾飞龙兮北征,邅吾道兮洞庭。
  薜荔柏佤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望涔阳兮极浦,横大江兮扬灵。
  扬灵兮未极,女婵媛兮为余太息。
  横流涕兮潺湲,隐思君兮陫侧。
  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
  心不同兮媒劳,恩不甚兮轻绝。
  石濑兮浅浅,飞龙兮翩翩。
  交不忠兮怨长,期不信兮告余以不闲。
  鼂骋骛兮江皋,夕弭节兮北渚。
  鸟次兮屋上,水周兮堂下。
  捐余玦兮江中,遗余佩兮澧浦。
  采芳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
  时不可兮再得,聊逍遥兮容与。
  抄完了诗,李先生就说:“弟子们哪,你们知道我们学楚辞为么子要从这篇《湘君》学起吗?是这样的,屈原后来被流放,流放地就是我们洞庭湖一带,这首诗里出现的一些地名,基本是就是我们洞庭湖周围的地名,比如‘沅湘’就是沅水、湘水,‘洞庭’就是洞庭湖,我们这里是西洞庭湖,‘涔阳’就是涔水的北岸,在我们鼎州的西北角,‘澧浦’就是澧水的水边,澧水流经澧州,然后与我们的沅水汇合,流入洞庭湖。我们先学这首,就会觉得亲切一些,学起来带劲一些。楚辞是很难学的,我们先易再难。”
  杨幺说:“先生,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李先生说:“当然可以。”
  “我们祝家岗前面这条河是不是洞庭湖?”
  “孩子,河和湖是两种不同的水,河是一条带子,很长很长,我们祝家岗前面是河,它就是沅水,不过这里不是主河道。湖是一片水域,很大很大,像一面铜锣一样,你们还小,还没见过洞庭湖。”
  “先生,我见过大连湖、目平湖。”
  “啊,是吗,那就是我们的西洞庭湖。”
  那时候读书,是不准孩子们提问的,杨幺今天的提问是一个例外,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提出来。
  李先生不是个呆板的人,这首诗里不光有很多的地名涉及到洞庭湖,还有许多其他的名词都涉及到洞庭湖的水、船和岸边的香草。
  杨幺又读了一年,把楚辞读完了,连《离骚》这样的长诗都读完了,当然是一知半解的,等到第三年再要去读书的时候,突然,他的父亲线丝瓜死了。
  杨幺坐在父亲的灵柩前,像个傻瓜样,他看着躺在草席上的父亲,心里想,他是好了,自己享福去了,我怎么办呢?大郎十六岁,二郎十四岁,三郎十二岁,自己十岁,他们兄弟两年一个出生,现在没一个当得正,都是成长时节。
  书是读不成了的,杨幺看着已经不能说话的父亲,自己下了这个结论。娘来了,来到灵前,摸着幺郎的头。杨幺说:“娘,老爷死了,我不读书了,给家里做事,赚生活。”
  杨母没说么子,乖话谁不会讲,没用啊,老爷死了,家里塌天了,擎天柱倒下了,那就只能委屈孩子们了。
  十岁的杨幺开始到沅水里跑船了,给船家当水手,南来北往客商给杨幺带来了许多新鲜事。
  一天,一个客商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杨幺一个猛子栽进河里将那个客商拽起来,又托着他顶上了船,再一跃就跳上了船。
  客商看着他的功夫就说:“你是浪里白条张顺啊?”
  杨幺说:“张顺是谁啊,我只听别人叫我浪里白条的。”
  “张顺就是浪里白条呀,他是梁山泊鼎鼎有名的大英雄,三十六煞里面的天损星,水军副都督兼水鬼营指挥,使鱼肠剑,张横的弟弟,浑身象雪一样的白肉,水底可以伏七天七夜,穿梭水面快速无比,就象一根白条一闪而过,所以人称他为‘浪里白跳’,是梁山好汉中水性最好的,和李逵并称‘黑白水陆双煞’。曾率水鬼营凿沉高俅海鳅大战船并活捉高俅。威镇天下。”
  客商的一番话,听得杨幺心惊肉跳,世上竟有这等能耐之人,可以在水里伏七天七夜,那不就是水鬼吗,还是人吗?
  杨幺就说:“他还是人吗?”
  “当然是人哪,我不是说过吗,他就是张横的弟弟。”
  “这个浪里白条张顺是么时候人,古代人吗?”
  “不是的,他就是离现在不远的人。张顺跟着宋江造反,上了梁山,然后又被招安了,帮助朝廷去打方腊时,战死了。”
  “这么敖的人也会死呀,他怎么死的啊?”
  “那天,他跟随宋江去攻打方腊,兵马杀到杭州城下,张顺想孤身一人作内应,就潜水向水门游去,不料碰响水帘挂着的铜铃,惊动南军,南军从城上把滚石和擂木一齐往下砸,可怜一世水中豪杰,竟生生地被砸死在湖底。”
  “可惜了,可惜了,他要是还活着,我就跟他去学学本事。”
  那个客商是经常坐这只船的,慢慢地,杨幺就和他混得很熟了,一有空闲,就来缠着客商讲梁山英雄。
  “那个李逵呀,黑熊般的一身粗皮,铁牛似的遍体顽皮。再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可怕,人们都说他是天蓬恶煞下云梯。他常使用的兵器就是两把斧子,又叫双板斧。遇到不对路的人,挥斧就砍。他杀人时,不分官兵百姓,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祝家庄一战中,将扈太公一家老小杀得干干净净;帮狄太公捉妖中,得知狄太公女儿与人私通,将两人全部杀死且砍成十来段。”
  “后来是个么样子结局,”杨幺急切地问道。
  “后来么,这个李逵一生追随宋江,忠心不二。宋江招安后,怕李逵造反,毁了他忠义之名,骗李逵喝了毒酒。”
  “这个宋江也是,造反就造反了,还去招么子安,这不是反复无常吗?”杨幺每听到宋江接受招安一事,心里就有气。
  就这样在水里跑了五年船,杨幺长到十五岁了,已然是个翩翩少年了,也长得像个人形了,便辞了工,背个攀罾自个儿下水捕鱼去了。
  沅水边长大的孩子,没有谁不会捕鱼的,杨幺还在读书前就在沅水边捞鱼虾,就在水里面滚来滚去,识得水性,识得鱼性,但是,玩攀罾只是现在的事情。
  这天,杨幺和杨寿一人一个攀罾下到了沅水捕鱼,劳累了半天,所获无多,也就是几碗小鱼小虾。
  上岸了,杨幺看着篓里的鱼虾说:“寿妹子,你还记得李先生教的《湘夫人》吗?‘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鸟儿为什么聚集在水草之处?鱼网为什么挂结在树梢之上?这不就是说的我们吗,所求不得,徒劳无益。”
  杨寿说:“这不错啊,搞了半天,总不是空手而归吧,总有几碗菜吧,只是它们当不得饭。”
  杨幺说:“我和你的情况不同,你呢,捕多捕少没关系,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收获不多,就会饿肚子的。不过,这沅水是野的,我们都有份,我就不信它不能供养我。”
  又当了三年渔民,杨幺的捕捞终于有了起色,这起色并不是沅水突然鱼多了,而是,杨幺的捕捞技术过关了,完善了。家里的收入也一天天多起来,稍微有了点积蓄,他们兄弟就商量着新建了几间茅屋,又把旧茅屋整修一遍。
  终于有一天,武陵那边的钟相老爷播法来到了祝家岗。
  钟相背一个药箱,拄着一面幡,来到了祝家岗地坪里,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衣服,头系一条青丝巾,站在地坪中央,眼睛微微的闭着,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就有几十人围住了他。
  三郎最先看到这种情况,连忙回家去把幺郎叫来。
  钟相见来了很多的人,就慢慢地把声音扩大了,只听得他说:“日,浩浩乎光明,腾腾乎灼热。月,素素兮白洁,冷冷兮清辉。日神,月神,我的光明之神,我的玲珑之神。你普照大地,不分南北;你铺洒光辉,无论冬夏;你输送温暖,不分贫富!公正无私的日神,温柔贤淑的月神,你是我们人类的真神。你们催生了万物,让人类食菜啖果,远离五辛,远离酒肉。你们给了人类赤子之心,赤条条来,赤条条去,不带走一寸棺木,不带走一片衣裳。”
  “天下众人,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俊丑,皆为一等,都是日神子孙,都是月神后裔,应当互助友爱,互相提携。天下众人,是大家庭,少亦为壮,壮亦为老,养少扶老,就是献爱,你若爱人,人必爱你。日神在你一边,月神在你一边,光明在你一边,黑暗离你远去,光明必然战胜黑暗。”
  “让我们迎接日神吧,让我们迎接月神吧,让日月的光辉永远普照我们吧,让日月的光辉驱尽地上的一切丑恶吧!”
  杨幺听到这里,脸上洋溢着笑,长这么大,他还没听见过这么美妙的语言;长这么大,还没听见过这么赞美日月的!这没错啊,日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她无私无欲地普照着众人大家。
  杨幺挤到了最前面,来到了钟相眼前,他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这个播道者。钟相伸出手摸着他的头说:“孩子,你叫啥名字?”
  “我叫杨太,家里四兄弟,我最小,大家又叫我幺郎!”
  “好孩儿啊,好幺郎啊,你要在这里带个头,要让你们村里人信日神,信月神,这样的话,你们就会无病无灾,就会大病化小,小病化无,牙齿不痛,肚子不痛,手脚不抽筋,排泄顺畅,吞咽滑溜。孩儿们,你们要相信啊,日神是万能的,月神是万能的!”
  杨幺说:“老人家,您还没说您是谁呀,还没说您这是哪路神仙呀,我们为么子要跟着您老人家信这神呀?”
  “说得好,说得好,我就是武陵唐封乡水连村的钟相老爷,行走江湖几十年,信神信教几十年,教众遍及鼎州澧州潭州,有十万之众。”
  “钟老爷,我们这里隔您老人家那里可不远啊,怎么现时才传到我们这里来呀?您信的神是日神月神,您信的教是不是也叫日教月教呀?我们可从未听说过啊!”
  “幺郎你问得好,正所谓传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是也。我传的教不叫日教,也不叫月教,它就叫明教,我又给它起了一个新名字,叫‘悟教’。它的神道就来自日神月神,它的教义也来自日神月神,它尊奉的神也就是日和月。”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光明和黑暗两个王国,日神月神就是光明,它在东方西方北方,只有黑暗王国在南方,光明、善美、和平、洁净、秩序就在我们光明王国一边,它一定会战胜黑暗王国。在我们光明王国里,人不分贵贱,家不分贫富,无病无灾,幸福到老。你们信吗?信就加入吧,做我的教徒吧!”
  “钟老爷,我有点想不通,您说信了您的教就会无病无灾,可您又背着个药箱,这如何说得通?”
  “幺郎你问得好,不能做愚昧的教徒,做我的教徒就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痛,生了病痛,你只要喝了我的神水,置了我的符咒,就会病痛全无,这就叫无病无灾,我的药箱里就是装这些神水符咒的。”
  “孩儿们,黑暗魔王统治着黑暗王国,那里到处充满烟火、闷气、飓风、污泥、毒水。那里住着五类魔,整天沉溺在情欲、争吵之中。黑暗魔王让恶魔生下了我们人类的祖先,所以我们就成了黑暗之魔的子孙,我就是日神月神派来派来的光明使者,是来拯救你们灵魂的。”
  “你们看我们人类,强凌弱,富欺贫,官府欺压百姓,尔虞我诈,强盗横行,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人们习以为常,逆来顺受,其实,这就是黑暗魔王制造的灾难,你们只有信了我教,才会免除这些灾难,才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钟相的演说基本完了,大家围着他问这问那,他表示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大家有么子疑难尽可以问,谁家里有么子病人尽可以找他医治。杨幺见他这么说,就把他接到了自己家里。
  杨母这些日子正好生病在床,杨幺便让钟相给置符咒,调神水,到了第二天,这杨母竟然神奇地好了,饭也喜欢吃了,还能下地干活。
  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村子里有病的人家就来请钟相去给病人看病,钟相果然是神医圣手,药到病除。这一来二去,在祝家岗人们的眼里,钟相就不是人了,而是神了,他就是日神,就是月神!
  后来,钟相又到这里来过几次,他一来就住到杨幺家里,这杨幺也不打鱼不做事了,就挨着钟相问这问那,对于钟相宣扬的悟教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杨幺十九岁那年,杨幺就随着钟相到了钟相的老家水连村,看了钟家宅院,看了天子岗,他是惊诧异常,他没去过大地方,这也算是开了眼界。在征得钟相的同意下,他从祝家岗一拨拨带着人来观看,祝家岗方圆三十里地方的人都同杨幺来过这里。等到杨幺入法拜爷之后,钟相就对杨幺说,他要择一个日子到祝家岗去一趟,要在那里搞一场入法拜爷的仪式。
  自从认识钟老爷后,杨幺就没捕鱼了,他去了德山码头做佣工,为的是在那里为钟老爷发展教徒,成绩还不错。
  钟子昂组兵北上勤王,杨幺就去了忠义民兵营,当了一名副营长,再后来的事情,各位看官都明白了。
  现在,杨幺他们这群龙阳人领受任务后就回到了龙阳县。现在,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做准备!
  杨幺和杨钦来到了大汛洲,杨钦说:“幺郎,这个地方就交给我吧,你看这个大汛洲,地理位置奇好,沅水环绕,独立一岛,上通大溪口,南望小汛洲,控扼着沅水分流的口子。洲上肥田沃土,物产丰饶,人口众多,还有一座仙人山。”
  杨幺说:“钦大哥,这可是块肥肉啊!”
  “幺郎,不瞒你说,我就是喜欢吃肥肉,”杨钦眉飞色舞,“你把这地方交给我,我保证让它变成另一个桃花源。”
  杨幺说:“你看出这个地方的特色吗?”
  “我当然是看出来了,”杨钦用手画了一个圈说,“沅水环绕,这就是说,将来一旦起事,我这里的战具主要是船,有船我才有活路,无船我就是死路。”
  杨幺说:“现在你和我一样啊,一无所有。”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无所有,我家有两石田,都在这大汛洲,收成可好了,”杨钦数说着自己的家业,“你才是一无所有呢,房无一瓦,田无一垅。”
  杨幺说:“你这点家产对于我们将来的大事,那是做胡椒也不辣啊,就像一粒芝麻对于一个西瓜一样。”
  杨钦说:“幺郎,你就别杞人忧天啦,只要起事就有办法,战争有战争的手段,到那时候,么事都是公的,土地,财富,金银,人口,往小了说,他们都要姓杨,往大了说,他们都要姓新朝。”
  杨幺不说话了,坐了只小船就来到了白沙渡,黄诚就在这里等他。黄诚不是祝家岗人,他就是这白沙渡一带的人,对这里的地理位置和眼前这段沅水非常的熟悉。
  杨幺说:“黄哥,你这里很特别啊,有一个古老渡口,有一条大河,白沙洲横在水中,往北就到了社木铺,官军在那里有一个点,也驻兵了,将来一旦战事起来,官军肯定会在社木铺修寨子驻重兵的。”
  黄诚说:“幺郎,你看我将来是把据点建在古渡口好,还是挪挪地方好,它们各有长处吧?”
  “我看还是挪挪地方好,你就往西边挪一点,那里有个大港,地理位置比古渡口更理想。”
  “幺郎,我们将来是不是要用到船啊?”
  “那还用说,不光是要用船,还会用大船,港口水深面阔,便于停泊大船,也便于打仗。”
  杨幺又说:“我们一定要好好经营这块地方,这地方太好了。陆块大,水域大,要山有山,要水有水。”
  两个地方转了一天,第二天,杨幺和全琮划船登上了眉洲。这个眉洲就是一个猪腰子,它浸在沅水中,北有下沚江,西望小汛洲,洲南的一坨就是黄店口。
  杨幺说:“你这地方不大啊。”
  全琮说:“我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得一个小洲,心满意足。”
  杨幺说:“你这地方可重要啊!”
  “幺郎,要说地方重要,你看这一带哪块地方不重要,洲地都在水里浸着,每个洲都扼着几条水的通道。”
  “那是,你这里北面还有一座山,叫么子名字呀?”
  “叫贺家山,我就是那里人。”
  “你姓全啊,那可是贺家山啊!”
  “你们祝家岗人有几个姓祝的?”
  “这个黄店口是不是个渡口啊?”
  “对呀,它就是个渡口,还是个古渡口,它的对岸就是白沙渡,两渡口隔着沅江遥遥相对。”
  杨幺摇着船走了,来到了北边的上林寨。这个洲渚不大,刘衡就是这里人,找到了刘衡,二人就在洲上沿着河边走起来。
  “你们这里没山啊?”杨幺随便说了一句。
  “嗯,是没山,全是水田,只有河边才有一排排柳树杨树。”
  “拿么子做柴烧啊?”
  “当然是稻草啦,每年也要买很多的硬柴进来,都到桃源边去买。”
  “这么好的地方,应该是很富啊!”
  “富个鬼哟,官府就像催命鬼样,夏征税,秋征税,只有打屁不征税,有地无地都是一个死。”
  其实,这些情况在龙阳在鼎州在荆湖北路,都是一个单子吃药,杨幺问话,无非就是看看刘衡对这件事是个么子态度。
  转了一圈,杨幺划着船来到鹰湖,把船系好,上了岸,夏诚在这里等他。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洲渚,南边是社木铺,北边隔鼎水与崆龙洲渚相对,洲渚在中部向东长出一只很长的角环抱了鹰湖。
  杨幺说:“你看中了这里的哪块地方?”
  “自然是那只长角,它就是一只旺角,撬谁一脑,准会戳破肚皮。”
  “有眼光,是这样的。问题是这里也有弱点啊,它的南部就是社木铺,官府一直很看重这块地方的。”
  “将来吧,也只能走着瞧!我们现在呢,就只能说现在的事情,现在是起点,筹兵筹物,重要的收买人心。”
  “说收买不妥吧,应该说‘赢得’。”
  “没两样,就是一个意思。”
  二人在角上转了几圈,杨幺越看越觉得这里好了,就问夏诚:“你是不是这里人?”
  “就是的,我家在这里住了三代了。”
  “怪不得!”
  杨幺又走了,今天转了三个地方,路虽然跑得多,却不觉得累。
  自己选一个么样子地方呢,就选祝家岗如何?没人来和他商量,杨幺就把自己的几个哥哥叫来,他们也都入法拜爷了,和幺郎成为了一条道上的人,哥哥们自然是知道幺郎要做么事,就静静地听幺郎讲述选地建据点的意见。
  大郎说:“祝家岗不是不好,地理位置也不错,但是,我还是觉得换个地方更好。”
  二郎说:“就是就是,我们也不放弃祝家岗,这里的人要卷进来,这里的物也要卷进来。”
  三郎说:“我明天带你们去看个地方如何?”
  杨幺问他是哪里,三郎说去了就知道的,“你卖关子啊,”大郎看了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弟弟一眼,“平时蔫了吧唧的,今日说话只说一半。”
  “不是我不说啊,是我说不出来名字,我就知道那个地方,反正明日里带你们去就是啦!”三郎这一次说了一长路。
  杨幺知道再怎么逼也是空事,就洗洗睡觉了。
  第二天,四兄弟吃了早饭就撑船出发了,他们来到龙阳县衙北部一带的水域,那是一片很大的地方,有六七个洲渚横七竖八地卧在水里,北边三个洲渚,西边的那个叫白鹤洲,东边的那个叫宝台山,洲渚上也确实有一座很高的山,中间那个没名字。南边四个洲渚小一些,靠北的两个有名字,一个叫席家咀,一个叫尖咀,另两个就没名字了。
  杨幺其实对这里很熟悉的,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这里有一个大地名,它就叫龙阳洲。他们划着船绕着这些洲渚打转转,花费了半天工夫才转完,跳到宝台山找村民讨了点饭吃后,又在宝台山那里转起来。看完了宝台山,兄弟四人就把船撑到了最南边的那个小洲上,这里隔县衙只有二里地。
  杨幺说:“你们看,这里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它控扼着上沚江进入洞庭湖的通道,对河那边就是黄诚的据点,两个点互为犄角。沧水南来,注入上沚江,再入下沚江,到这里就水深河阔,形势险要。洲渚上土地肥沃,物产丰饶,种么子产么子,人口也稠密。”
  大郎说:“那还讲么子,我们就在这里扎根了。”
  杨幺是个做事很仔细的人,他带着几个哥哥一个洲渚一个洲渚踏勘一遍,走穿几个洲渚,直到月亮普照大地才算完事。
  周伦是武口人,这个洲渚有武口、鄱官村和柳林咀几个大村子,他看好这里,也准备将这里作为一个据点。这天,杨幺来了,周伦带着他在各地转了起来。
  “你就在这里发展吧,不要盯着别处了,”杨幺这样对周伦说,“你这里很重要,连河接湖,水阔港深。”
  “是的,我就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我的势力还很单薄,幺郎你可是要帮帮我哟。”
  “那是一定的,但是,主要还靠自己。你在发展中要善于发现人才,识别人才,看重人才,目的是为我所用。”
  “我们是不是要有行动啊?”
  “是应该有行动啊,这样吧,”杨幺看了看周伦说,“你后天去我们祝家岗,我明天去告知另外一些人,后天我们一起议个事。”
  第二天,杨幺就把三郎支派出去,通知了杨钦、黄诚、夏诚、刘衡等一些人,叫他们次日辰时赶到祝家岗议事。
  议事的那天,大家准时赶到了杨幺家里,幺郎家里房子小,坐不下这么多人,幺郎就把地方挪到了竹林下,每个人搬了一捆稻草,就坐在稻草上,软和倒是软和。
  杨幺说:“兄弟们,朝廷说我们老爷要谋反,我们就谋反了,你们心里准备好了吗,害怕吗,这可是掉脑壳的大事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应话。
  杨幺说:“怎么不说话了,我就想知道,你们想好了没有,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强求的,要自觉自愿,要心甘情愿。”
  杨华说:“幺郎,你这个问话等于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大家都来了,也知道是来说么子的,难道还没想明白么?”
  杨华这样一说,众人就跟着‘是啊’‘是啊’地说了一通。
  杨幺说:“我是不放心啊,这是捅破天的大事,能不谨慎吗?这样吧,要是不愿意,要是没想好,现在就退回去,不要勉强。”
  没有人退回去,各人的屁股在草捆上挨几挨,坐得更牢了。
  杨幺说:“好,大家有决心就好!我们现在说正事了,这几天,我在咱龙阳县这一带水域里转了几个圈,看了好些地方,感觉到这些地方实在是太好了,比宋江的水泊梁山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要谋反朝廷,就必然要拿起枪刀杷棍和官兵作战,我们就必然要建立自己的据点,自己的基地。”
  “我们龙阳县的特点就是个水网县,到处有河道,到处有湖泊,河道围住了一个个洲渚,洲渚上田畴平展,土地肥沃,物产丰饶,我们就在这洲渚上建立据点,建自己的兵营。”
  “钟老爷那里还在做准备,我想我们先在这边动手脚,先搞起几千人的兵营,再打几个县衙,在洞庭湖翻几个跟斗,打醒那个沉睡了几千年的洞庭龙王。”
  杨幺这样一说,大家就来劲了。杨钦说:“好啊,我的手痒着呢。”
  夏诚问先打哪几个县城,杨幺说他选定了益阳和湘阴,为的是把影响扩大到潭州去,也可以带动岳州。
  下一步就是议决组多少兵,乘多少船,议来议去,最后确定组八千六百人的兵营,杨幺、杨华、杨钦、黄诚、黄佐、夏诚、周伦、刘衡、全琮九个人,全琮组六百人,其余各人都组一千人,五十人一只船,千人的兵营就是二十只船。
  这个账一算,夏诚就乐呵呵笑着说:“这可是大场面了,一百七十几只船,八千多人上路,那还不把这洞庭湖盖了。”
  杨钦说:“盖个鬼哟,到了湖中间,我们这么大的阵营也无非是几个黑点,要是龙王掀起大浪,还会抹掉我们这几个黑点。”
  夏诚不高兴了,就说:“不吉利,说屁话!”
  杨幺说:“大家回去准备一个月,兵员,兵器,兵船,兵粮,四样东西,一样不少。一个月后,我们整队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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