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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宋高宗南逃保位 钟子昂北上勤王

作品名称:洞庭狂澜      作者:铜盆孤雁      发布时间:2017-05-11 09:02:49      字数:10060

  话说南宋开国皇帝宋高宗,别人当皇帝是经过千难万险,他当皇帝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个馅饼砸他嘴里了,金兵南侵,在别人是灾难,在他则是福气。
  他的名字叫赵构,是北宋徽宗第九子,也是钦宗的异母弟弟。还在襁褓中,被授定武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封蜀国公。十四岁的时候,进封康王。
  靖康元年,十九岁的康王去金营当过人质。金兵两次南侵誓要砸碎宋朝的金罐罐,康王被宋廷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年轻的兵马大元帅走马上任,不是想着如何统帅天下兵马抗金卫宋,却跑到大名府、东平府去躲猫猫。
  靖康二年四月,金兵攻破汴京,在帝都大事烧杀劫掠,还掳走了北宋二帝。五月初一日,康王在群臣拥戴下,于南京应天府即皇帝位,改元建炎,称为南宋第一个皇帝。
  当金兵围攻汴京时,宋钦宗又开始想到了坚决主战的大臣李纲。焦躁的钦宗帝想了几天几夜,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就想把这个李纲重用一下,看他能不能挽大宋于既倒,于是,就下了一道谕旨,任命李纲为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事。
  李纲是在潭州接到圣旨的,这时候,金兵已经攻破了汴京,掳走了宋帝。他遥望着北方天空,拿不准主意是不是应该起程。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朝廷又传出来消息,说是康王登基了,他成了宋高宗。
  宋室南渡,北宋变作了南宋。
  朝野上下似乎看到了一线生机,大家都在想,这个宋高宗是不是我们的大救星,能不能让我们的臣民避开金兵的蹂躏?
  宋高宗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他当然是想做大宋君臣的大救星,当然是想救大宋君臣于水火的,问题是他有无这个能力?
  一想到野蛮的金兵,一想到冷酷无情的金营,宋高宗心里就打寒噤。他在金营做人质的时候,哪里是做人质哟,简直就是做猪质。金人对待他就像汉人对待猪一样,将他锁在一只暗房子里,外面两个兵丁看着,要吃饭了,就扔进来几片白菜叶子;要屙屎了,就刨一个坑屙在里面。哪个金兵不高兴了,提着鞭子就进来抽打几下,哪里还有康王的尊严啊,普通人的尊严都没了。
  宋高宗当然是恨金兵的,就是他们的铁蹄,踏碎了故国山河;就是他们的铁爪,撕裂了大宋的胸膛;就是他们的豪绳,绑走了他的父亲。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他又觉得金兵有那么一点可爱,要不是他们来灭了北宋,掳走了父亲和哥哥,大宋皇位哪能轮得上他啊,做梦吧!
  河山破碎的时候,潮流是汹涌的,这股潮流就像钱塘江潮一样壮观,那就是抗金!抗金!!一多半大臣口里喊着抗金,臣民百姓几乎异口同声喊着要抗金,在这股洪流中,你要是说不抗金,你要是说议和,立刻就会遭到拳头抨击。
  二十岁的宋高宗也是有热血的,他也想做个有为的皇帝,做个中兴之主,他也想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于是,他就下了一道圣旨,任命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
  圣旨才发出去,御史中丞颜岐就上了一道奏折说:“启禀皇上,李纲为金人所恶,不宜为相。”
  宋高宗说:“我任命谁做大臣,还要看金人脸色吗?”
  颜岐说:“金人恶如豺狼,强如猛虎,我大宋目前只是一只绵羊,不能不看菜下饭。”
  宋高宗还没有回答颜岐的话,就有右谏议大夫范宗尹趋前一步下跪说:“启禀皇上,颜御史中丞的话还只说对了一半,李纲不能用还有个因由,这个人重名轻实,名浮于实,有震主之威,不可以为右相。”
  颜岐又抢着说:“启禀皇上,李纲实不能用,皇上若一意孤行,老臣只能请辞了,皇上看着办吧!”
  范宗尹也推波助澜说:“启禀皇上,李纲有震主之威,皇上若强用李纲,老臣也只能告退。”
  “好啦好啦,你们就只知道要挟我,就不知道为我想想。我任命李纲为右相的圣旨才发出,你们就叫我撤了他的职,有你们这样做臣子的吗,别人还不说皇上的圣旨就是屁叫,我还有何威信,人无信则不立,我这个皇上就不是站着的皇上了。”宋高宗气得脸煞白煞白。
  颜岐说:“皇上息怒,恕老臣的无礼。只不过老臣还是要规劝皇上,金人是我们大宋最大的敌人,他又强大又狼毒,对我们大宋虎视眈眈,在这种敌强我弱的情势下,要是不看金人的脸色办事实在是愚拙之极。若惹得金人不高兴,让他们第三次南侵,我们大宋还有江山可保吗?”
  范宗尹也不失时机地凑上去说:“就是,就是,再说,李纲又是个老臣,且多次立功,皇上年轻,历练也不深,要驾驭这样的功臣绝非易事。皇上用人,应该多想想年轻大臣和平庸大臣,这样的人容易驾驭,人的本事都差不多。”
  “好了好了,你们这两只老乌鸦,一上朝就呜哇呜哇的。我听你们的就是了,拖几个月看看,然后再撤了李纲。”宋高宗只好折中处理了,他不能得罪这两个老臣。
  李纲从潭州来到了南京应天府,他走马上任了。做了右相的李纲坚决抗金,抗金又不是光靠嘴皮子就可以的,得有实力。他决心从革除内政做起,内政整治好了,国家焉能不勃兴!
  他的第一招就是状告张邦昌,张邦昌是徽钦二朝的丞相,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奸臣。靖康元年,他和康王同去金营做人质,力主割地赔款议和,后来,金人破宋,就封他做了个傀儡皇帝,建国号为楚,统治黄河以南地区。金人北还,他统治的区域,宋时旧臣不再拥戴他,他只好避位,康王做了宋高宗以后,念及他曾经同出金营为质的旧情,就叫他做了太保、奉国军节度使,封同安郡王。
  这个李纲就是一根筋,他根本就不买宋高宗的帐,高宗的圣旨才发出去,他就参了张邦昌一本。李纲说:“启禀皇上,张邦昌乃一奸臣,国人皆曰可杀。其罪一,身为宰辅,不做准备戮力同心抗金,早就准备降金。其罪二,金兵南侵,不是主张抗金,而是高叫割地赔款议和,甘愿屈膝。其罪三,金兵破宋,他不以死谢罪,反而做了金人的儿皇帝,称孤道寡。这样的乱臣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宋高宗嘴巴张了张,想说么子,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李纲见高宗不言语,就以为高宗没听见,又趋前一步,把刚才的奏本重复说了一遍。
  高宗不耐烦地说:“朕听见了,朕知道了。”
  他还是不说出处理意见,杀不杀张邦昌,高宗是有顾虑的,一则他们同过患难,二则朝廷内有许多大臣是不主张抗金的,杀了张邦昌一人,就会吓退一大帮人,断了自己今后的退路。
  张邦昌知道李纲向高宗奏了他一本,就把自己的养女荷香献给了高宗。高宗一看这个荷香,还真是长得国色天香,就笑纳了,更加不想杀张邦昌了。
  这个荷香可不是个善茬,一天到晚妖媚惑主。金兵又打到应天府了,军情急报却被荷香挡在了宫门外,金兵攻破皇宫,高宗才知道大祸来临,慌忙从后门逃走,荷香却给金兵捉住了,金兵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妖精,而是觉得不能留她这个祸害,就把她给杀了。
  张邦昌父女的行为引起了朝廷大哗,都说他们皆杀。这时候,孟太后站出来了,这个曾经两度被哲宗废掉了的女人,在瑶华宫做了几十年女道士,金兵掳走宋室皇亲国戚,遗漏了这个弃妇。张邦昌做傀儡皇帝时,将她找出来助威。这个孟太后就打着灯笼在旷野里找来了康王,还叫康王登基做了宋高宗,宋高宗看待这个婶娘就像看待自己的亲娘样亲切,对她也是言听计从。孟太后发话了,要杀掉这个张邦昌,高宗就下了一道圣旨,赐死张邦昌,这时候,张邦昌在潭州,他接到圣旨,就乖乖地饮鸩自尽了。
  其实,张邦昌、高宗和孟太后的关系就是个怪圈,没有张邦昌,就没有孟太后后来的日子;没有孟太后,也就没有宋高宗。对于孟太后和宋高宗,张邦昌都是他们的恩人,宋高宗不想杀张邦昌是有道理的,孟太后也应该如此啊。孟太后是个有眼光的人,她知道张邦昌成了众矢之的,不杀他,朝廷就弄不下去了。
  高宗原本就不是个坚决抗金的人,他的私心旁人一看就明白了,抗金如果取得了胜利,就会迎来徽宗、钦宗二帝,到时候这个皇帝宝座是自己坐下去还是给自己的哥哥钦宗呢?
  不主张抗金的皇帝和坚决主张抗金的宰相是不可能结合的,逃出皇宫的高宗要往哪里走?他在心里拿定了主意,往江南去。东京留守宗泽却劝高宗车驾留在东京,李纲又上奏本说:“车驾不可不一到京师,见宗庙,以慰都人之心”,“以天下形势而观,长安为上,襄阳次之,建康又次之。”
  高宗能听得进去吗?他不说听,也不说不听,自己带着队伍就到了扬州,他用行动回答了宗泽和李纲。
  到了八月,高宗就罢掉了李纲,还杀了那个一天到晚高叫着抗金的太学生陈东。
  高宗这样做,一是做给金人看的,似乎在说:亲爱的金人啊,你们就不要再追我了,让我到江南去安生吧!二是做给汪伯彦、黄潜善这些主和派大臣看的,似乎在说:李纲我也撤了,陈东我也杀了,就按你们说的去做吧!
  金人却不买他的账,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收拾大宋皇朝,掳走了两个皇帝,又蹦出来一个皇帝,这能勒住他们的铁骑么!
  仓皇逃命的高宗只能号召大宋臣民勤王了,他这个主意刚一出笼,就遭到了汪伯彦、黄潜善的激烈反对。
  汪伯彦说:“启禀皇上,这一着棋万万使不得,民众如同星火,你只要一点,它就燎原了。即使要抗金,也是我们朝廷的事,与老百姓无关。”
  黄潜善说:“启禀皇上,汪右相所言极是,如果是允许各地民众勤王,那就等于允许他们造反了,谋反大宋的人多如牛毛,过去就有宋江、方腊,将来还会有李江陈江黄江的,使不得,使不得!”
  “两位爱卿,朕知道利害关系了,现在要人勤王也只是权宜之计,金兵追来了,我跑都跑不赢,不要说皇位要丢,就是命也是难保的,有了勤王兵,我至少是能保命了,过一时算一时吧!”
  高宗这样回答他的两个丞相,汪伯彦、黄潜善也就无语了。
  高宗的勤王令一下,各地就风起云涌地开始组兵了。鼎州的钟相父子得到这消息,更是兴奋的跳起来。
  这天晚上,钟相把几个儿子约拢来议事。
  议事厅插着两只长长的蜡烛,蜡烛光亮把这个大厅照得透体通明。
  钟相说:“孩儿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朝廷在号召各地组兵勤王了,我们就趁这个机会拉起一支兵营。”
  “是真的吗,有这样的好事呀?”钟子昂满脸的疑惑。
  “这还能有假吗,我今天在鼎州府就看到了告示,朝廷出的告示,你还怀疑么子?”
  “老爷您是不是也想组兵去勤王,您老人家都六十岁了,老了,这保卫大宋江山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孩儿们吧。”钟子绪这样调侃父亲,他知道,即使说得再尖刻些,老爷也不会生气的。
  “你们说说,大宋江山要不要保?”钟相不失时机地问。
  钟子昂以下的三个弟弟都一个劲地说要保,都说自己是大宋一介臣民,朝廷有难了,能不挺身而出么!
  钟子昂说:“保你们个头啊,保保保的!这混账朝廷垮掉了就是好,你看他尽做的坑害老百姓事,征夏税,征秋税,征正税,还征附加税,他吃了你的肉,还要剐掉你的皮。要是换一个朝廷老百姓日子过的好一些,为么子不换一个朝廷呢?”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就不组兵勤王了,今晚上的议事也就是空谈弦了。”钟子全这样呛了大哥一句。
  钟相招招手说:“你们大哥说的不错,但是,组兵勤王这件事情还是要做的,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在鼎州生活了三十年,寻觅了三十年,今天才遇到这个机会,我们绝不能丢失这个机会。”
  “我可是听不懂了,又是希望这个朝廷垮掉,又是要组兵勤王,这不斗坨啊!”四小子钟子仪提出自己的怀疑。
  “我们自己不可以组建一个朝廷么,兵营是朝廷的基石,要组建一个朝廷不是要打好基础么,勤王只是我们的借口,组兵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只要有了基干队伍,发展就有希望了。”钟相启发孩儿们。
  钟子绪说:“老爷你要组建自己的朝廷,那就是不要这个大宋皇朝了,是不是?”
  “应该是这样吧!”
  “大宋皇朝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吗,他会用钢刀铁棍将你打回去,直到你乖乖听话为止,是不是?”
  “应该也差不多吧!”
  “这么说,我们就和大宋王朝铆上了,我们就不再是他的顺民了,已经和他为敌了,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吧!”
  “这么说,老爷你也是想做一届皇帝,过过皇帝瘾,是不是?”
  “确实如此!”
  “老爷你脑子是不是进屎啦,是不是发烧烧糊涂啦?”
  钟子昂扬起手掌就朝三弟扇去,一边说:“你这个小畜生怎么和老爷说话!”
  钟相喝止了大儿子,他说:“昂儿,你不得动手,我们是一家人,今晚上是议事,么子话都可以讲,只有把道理讲通了讲顺了,父子间才能团结一心,父子一心,其利断金。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今后我们要成就大事,父子间就要通达。”
  “你们四弟兄都读了不少的书,读书是用来明理的,我先问你们几个简单的问题。第一,这个朝廷混账不混账,你们爱这个朝廷吗?第二,我们重组一个朝廷有错吗,大家是读过司马公文章的,陈涉起事前就说‘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刘邦起事前,有人说他就是个市井无赖,他成就了刘汉三百年帝业。李渊起兵的时候,也仅仅是个太原留守,他也成就了李唐王朝三百年基业。本朝太祖赵匡胤起事前也就是个殿前都点检,大宋王朝到今天不也有了一百六十年历史吗,翻开我们华夏的历史看看,哪一朝帝王是天生的?”
  钟相这么一说,孩儿们就都不说话了,论读书,论学识,他们还没一人可以和老爷相提并论的。
  他就说了两个这么简单的问题,不需要谁来回答,因为答案是那么的明显,大家又不是糊涂人。
  钟子昂这时候说话了,他说:“一个人要有远大的志向,要像陈涉一样,具有鸿鹄之志。陈涉做工的时候,对一起做事的长工们说,将来我们谁要是富贵了,就不要互相忘记。有人就笑陈涉,你一个做长工的,何来富贵?陈涉便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这个陈涉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他奋斗了,他憧憬了,我们后人记住了他。”
  钟子全说:“大哥你有奔头啊,倘若是老爷做了皇上,你就是皇太子啦,我们下面的三弟弟就挨不上边了。”
  “那你们至少也可以封王封侯了,再说,事情都没开始,你就预测结局。谁能把结局说准呢?你要是在打江山时立的战功最大,太子也可以是你呀!当今皇上高宗就是徽宗的第九子,奇怪吗?”钟子昂这么一说,弟弟们就不做声了。
  钟相说:“好啦,好啦,说正事啦!大家要是对我提出来的两个问题没意见,我就开始说事啦。我们要学陈涉学刘邦,要准备起事。要准备起事的号令,借勤王组兵练兵练官,打天下不是我一家的事情,我们还要笼络无数的干将,比喻幺郎这样的人。这一切在起事前只能暗中进行,我们要有一件华丽的外衣遮蔽我们的身体,摩尼教就可以充当这件外衣,我们穿着这件外衣,就可以把千千万万的教众圈进来,让他们帮我们达到目的。不要认为这是在欺骗教众,历朝历代打天下的人都是这么做的,你要大家为我们的目的服务,你就要想办法蒙住他们的眼睛,让他觉得是在为自己的利益奋斗,这样,大家才会团结一心,才有力量掀翻这朝廷。”
  “今晚上是我们家庭内部议事,明晚上我们就召集一些亲信来议事,这些亲信将来就是我们新朝最基干的力量,我们必须信任他们,依赖他们,实际上,也是要他们为我们做事。”
  钟相说完了,接着就把谁去通知谁吩咐一番,大家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钟子昂就策马奔上了大道,他要去找杨幺,他估计杨幺应该就在德山码头上。
  初夏的晨风轻轻地吹着他和他的坐骑,德山林间传来悦耳的鸟叫声,江水拍打着岸岩,蝴蝶展开翅膀蹬在草梢上晒着身子上的露水,田间禾苗上的露珠一滚落,那朵朵的禾叶就弹了起来。
  钟子昂找到了杨幺,又叫杨幺找到黄诚、刘衡、夏诚、杨钦,叫他带着这些人赶到水连村吃晚饭。
  钟子全的任务就是找到王善和王宗石两个人,这二人都是书生,且是一个村里人,钟子全跑了二三十里路就找到他们了。
  钟子绪的任务就是找到胡源,他其实很讨厌这个人,不知道老爷怎么就相信这个人,是老爷的眼光不毒,还是这个人伪装得好,钟子绪说不出答案。
  傍晚时分,大家就聚齐了,在钟家宅院吃过饭后,就去了天子岗的议事厅。今晚是一个正式的庄重的仪式,钟相需要认真对待。
  大家围桌而坐,钟相坐在主席上。
  钟子昂说:“今晚上把大家请到这里议事,当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天子岗也布置了人望风,大家就畅所欲言吧。”
  他的开场白简洁,但是大家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钟相就接着说主题了,他说:“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可能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朝廷有难,皇上号召组织民兵北上勤王,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是不是也组一个兵营?就是这件事情交给大家讨论,都说说吧。”
  胡源说:“组一个兵营,朝廷会不会说我们要造反?”
  “我们不是造反,我们是去勤王。”钟相否认了他的说法。
  王善说:“这个事情很大啊,照说,朝廷是不允许民间搞么子兵营的,民间多大啊,你搞一支兵营,我搞一支兵营,那还不是千万把利剑高悬在朝廷头上,皇帝老子还睡得安稳吗?现在的问题是,皇上竟然下谕旨了,民间可以组兵勤王了,这斗坨吗?”
  杨幺站起来说:“王兄不必优柔寡断,胡兄也不必担惊受怕,我是亲眼看见了告示,现在允许民间组兵了,我们为么子不组兵,就是造反又如何,这个混账朝廷难道不应该反吗?”
  杨幺这样一鼓噪,就有几个人叫了起来。
  夏诚说:“幺郎说得对,这样的混账朝廷就应该反,宋江他们杀上了水泊梁山,我们难道就不能上德山吗?”
  刘衡说:“就是,就是,天下都是打出来的,你要是不打不杀,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还不生绣呀?”
  黄诚一拍桌子说:“对对对,我们杀到南京应天府去,掀了皇帝的鸟位,也搞一件黄袍穿穿。”
  王宗石笑着说:“皇帝老子早就不在应天府了。”
  钟相把手一挥,叫站着的人坐下来,他说:“孩儿们,我们不说造反的话题,也不说将来的话题,我们只说现在的话题,也就是组兵营的话题,只说这么一件事。”
  “我们要学会钻空子,也就是学会钻朝廷的空子,朝廷现在允许民间组兵,我们为么子不组兵呢?我们不能让朝廷来钻我们的空子,你们现在说么子造反呀,杀人呀,穿黄袍呀,那不是给朝廷留空子吗,朝廷知道了,那还不来剿灭我们?”
  “这样吧,我们长话短说,大家同意不同意组兵?”
  都说同意,没有谁说反对意见。
  夏诚这时候又冒了一句:“老爷,造反好啊,成功了,您老人家就是皇上了,我们这等人众也分个尚书仆射做做如何?”
  钟相正色道:“你这个夏猫儿,休得胡说。”
  夏诚吐出舌头,向众人做了个鬼脸。
  钟相说:“这样吧,这次组兵勤王,就由子昂挑头,组兵由他挑头,勤王也由他挑头,下面就听他吩咐吧。”
  钟子昂站起来说:“是这样的,这一次组兵勤王,我们组一支三百人的兵营,我当营长,幺郎当副营长,营以下设三个都,每都一百人,夏诚当一都都长,黄诚当二都都长,刘衡当三都都长。”
  一直没说话的杨钦这时候问道:“还有我呢,公子莫不是忘记了我,莫不是不要我跟去?”
  钟子昂说:“我怎么会忘记你这员悍将呢,这样吧,你也到营里来,做我和幺郎的谋略,你看如何?”
  杨钦说:“这个职位不适合我啊,叫我打打杀杀还行,叫我做军师,我还要换个脑袋才行。”
  胡源就笑着说:“只怕来不及了,叫你爷娘再做个如何?”
  大家轰的一声笑了。
  “不得胡说八道”钟相瞪了胡源一眼。
  钟子全说:“大哥,我们下面三兄弟如何安排?”
  钟子昂说:“你和三弟跟着我去,都到都里去当兵,做个小队长也未尝不可,小弟就留在老爷身边,帮老爷照看天子岗。”
  杨幺说:“公子,这每个都一百兵员是统一招收,还是由夏诚他们各自招收?”
  “当然是他们自己招收,明天招满,限在教众内招收,教众之外倘若有人要求强烈,那就让他先入法拜爷。从后天起,大家把兵带到天子岗来训练,在这里训练三至五天。”
  钟子昂做了这样的安排后,又对着胡源说:“胡兄,你年轻时在禁军中当过兵的,你就来训练训练吧!”
  “我一个人怎么训得来啊,三个都起码要三个人才行。”
  “那好,你就去找三个人来。鼎州这么大,同你去当禁军的起码不止三人吧,限你明日把人找来。”
  胡源不好说么子了,只吐了一下舌头。
  大家散了,还要赶回去,明日里要招满兵员带到这里来,这不是一件轻松活儿,弄得不好,今晚上还没时间睡觉。
  杨幺正要走,钟子昂叫住了他说:“幺郎,你就不要回去了,反正你明日也没有招兵的任务,我俩明日里去鼎州府一趟,到那里备一个案,看鼎州还有没有其他的勤王兵。”
  一夜无话,大家各忙各的去了。
  到了次日,钟子昂和杨幺来到鼎州府备案,一打听,原来荆湖北路一起要组一支五千人的兵营,由统制郑修武带队北上勤王,钟子昂好说歹说总算是说通了知州,叫知州帮他们联系一下,让他们跟着郑修武前去勤王。
  知州告诉他们,七天后,郑修武就要拔营北去,军马粮草以及兵丁训练,要在这七天内做好准备。
  钟子昂急急地赶回了水连村,和老爷商量后,就把筹集粮草的任务交给了王善和王宗石,把筹集军马的任务交给了杨幺杨钦二人,他自己带着三个都长去督促胡源他们训练兵丁。
  七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军马粮草的筹集也妥当了,郑修武送来帖子,叫他们在次日巳时上路北征。
  次日辰时,钟子昂的队伍在天子岗集合,宣布任命后,钟相就开始给兵营训话,他说:“孩儿们,朝廷有难了,金兵就像强盗一样,闯进了我们的家园,掳我皇上,杀我父母,抢我财物,强暴我姐妹,毁我家园,这是我等忠君报国之机,我等必须全力以赴,痛杀金军。”
  “孩儿们,你们是日神派去的精兵,是月神派去的精兵,你们是战无不胜的,金兵见了你们就会发抖死去,你们要用万能的悟教去感化那些强盗,把他们请回朔北去!孩儿们,我在沅水边看着你们,我在德山看着你们,我在天子岗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我们这支兵营叫么子名字,我想了好多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名字,那就是‘忠义民兵’,你们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就齐声喊三遍,大声点。”
  “忠义民兵!忠义民兵!!忠义民兵!!!”
  三百个兵丁昂着头张着嘴,声嘶力竭地叫了三声,这雄壮的声音便回荡在天子岗周遭的山谷里。
  队伍出发了,他们扛着的旗帜上就写着“忠义民兵”四个字,队长以上的官长都骑在马上,还有一队骡马驮着粮食物资。他们走下了天子岗,往北边向澧州走去。
  钟子昂被朝廷依格借补承信郎,这个消息一传到兵营,杨钦就拿钟子昂开涮了,他说:“大公子,这承信郎是么子官阶啊,你是承信郎,我和幺郎是么子郎呢?”
  停了一会,杨钦又说:“啊,我知道了,幺郎也是郎了,我呢,恐怕就是只老狼。”
  钟子昂说:“宋军官职一共分为五十三阶,这承信郎就是五十二阶,你和幺郎如果是评官阶的话,那就是五十三阶了。”
  “哦吙,哦吙,那你就只能管束我们二人咯?”
  “谁说的,不是还有三百个兵丁么?”
  “那三百个兵丁全是都长管辖的,与你无关哦。”
  钟子昂生气了,就说:“杨钦你休得无礼,我管着都长,怎么就管不了都长下面的兵丁?”
  杨钦吐了一下舌头,朝杨幺扮了个鬼脸。
  在路上走了二十几天,这支队伍终于赶到了邓州南道总管司,然后又匆匆赶往南京应天府,等他们赶到应天府,一打听才知道,高宗已经到了扬州,遂启程准备去扬州,却接到了朝廷的通令,解散各地勤王民兵,还附着高宗的一道圣旨:“发遣归元来去处,各着生业。”
  杨钦盯着那道圣旨看了一眼就问:“么子意思啊?”
  钟子昂说:“哪里来的哪里去,原来做么子的还是做么子!”
  “这么简单呀,就这么打发我们呀?”
  “你还要怎样啊,让你去朝里当官呀,去当修武郎呀?”
  “再怎么样,也要发我们点遣散费吧。”
  “有哇,一人三千文,朝廷发的。”
  “三千文,那就是三贯啦,不错不错!”
  兵营车转身往回走,大家的精气神已经减去一半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牢骚话一箩箩。
  “才来就回去,一双脚板来丈量山水啦。”
  “一没见着金兵,二没见着皇上,抗么子金,勤么子王哟,哄傻蛋的吧,是不是我们的脸上都写着二百五几个字。”
  “说么子牢骚怪话,这也不能怪我们的大公子,就当是训练了我们兵营,当兵的哪能不走空路?”
  “还训练兵营呢,回去就解散了,哪里来的哪里去,杀猪的还是去杀猪,劁猪的还是去劁猪,线鸡的还是去线鸡。”
  兵营里的牢骚话让钟子昂担惊受怕,又让他受到启发。他害怕兵营就此溃散,如果溃散了,他就不能把这些人带回家去,如何向他们家人交代?不解散不好吗,依照兵丁们牢骚怪话看,他们也是不愿意解散的,把这支兵营养起来不也是老爷的意思吗?
  拿定了主意,钟子昂就让大家在路边歇息,然后将队长以上的官员拢到一起议事,他将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他说,这支兵营既然组起来了,那就不解散了,回到鼎州就驻扎在天子岗,由钟家养着,用于保家护民,这时局乱糟糟的,说不定哪天大祸临头,大家也有个靠头。
  钟子昂这样一说,那些官员就高兴起来了,他们也是不愿意解散的,因为他们都当官了,手底下管着一些人,多多少少有一点权力,而男人都是嗜权的动物。
  官员们回到自己的兵营里,把刚才大公子意思一说,兵营就沸腾了,他们比从鼎州出发时还要高兴。这时,他们恍惚看到了自己的未来,看到了这兵营在扩大,看到了自己也当了个小官。
  大家又上路了,向南方走去。
  钟子昂走进夏诚的一都,就和夏诚聊了起来。
  他说:“幺郎讲你是德山人,是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德山人。”
  “听说你们德山还有点来历是么,给我讲讲。”
  “好吧,”夏诚吐了一口唾沫,就说了起来,“古时候有一位叫善卷的人住在枉山孤峰岭,他很有德行,忙时种田,闲时教书,和邻居相处甚好。一天,尧帝来到了这里,见到了善卷就问‘老农,耕田不是用水牛好些么,你为么子还用黄牛’。善卷不言语,继续犁田,犁到田尽头,他把牛下架了,放到山上去吃草。然后回头对跟过来的尧帝说,‘水牛力气大,当然是水牛犁田好,只是我今天是用的黄牛犁田,它也在勤勤勉勉做事,我不忍心说它的坏话,就没回答你的话’。尧帝被感动了,一个人对畜生尚且这么讲道德,对人就更不谈了。于是,他向善卷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说他在神州之内遍访有德之人,他要把天下禅让给善卷。善卷说,谢谢尧帝好意,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时播种,秋时收获,自食其力,不亦乐乎!尧帝不好勉强他,只得走了。后来,善卷死了,葬在沅水边的花船庙,后人就把这个地方改名叫善卷垸,把枉山改名叫德山。”
  钟子昂说:“怪不得,怪不得,这德山还真是有来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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