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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奇诡无千变,百密有一疏

作品名称:侠气再留香      作者:叠岭长风      发布时间:2017-05-06 10:22:06      字数:4334

  词曰:烟雾迷濛辨是非,贪求思慕总堪悲。机关处处藏凶险,陷阱重重入困惑。寻根底,问从来,谁将善恶度兴衰?一经舔饮江湖水,惊扰频频甩不开。
  ——调寄“鹧鸪天”。
  一
  楚天舒刚回到住所,一个镖伙便心急火撩地迎了上来,递过一封信柬,道:“楚爷您总算回来了,刚才有个汉子送来这封家书,说他是从红安牧场过来的,留下书信就走了。”
  楚天舒折开信封,抽出信笺一看,原来是说楚云龙病危,要他立刻赶回去。字迹很是陌生,但楚天舒自离红安牧场,驻进忠义镖局后,就很少回去过,因而也很难辨别真伪。虽然老父(楚云龙)一向身体强健,但毕竟八十几岁的老人,偶有闪折谁也无法预料。楚天舒父子情深,得悉老父病危,鄢得不急?于是向镖伙交代了几句(意思是要他来日帮自己向镖局告个假),便乘上快马,连夜赶赴红安牧场。
  那马本是楚天舒的老伙伴,也算是百里挑一的神骏龙驹。不料刚跑出五十里之外,便口吐白沫,突然倒毙。楚天舒没奈何,只好又步行了几十里,到了龙盘地界,天已黑尽,只好暂时住进了宏发客栈,待来日再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楚天舒草草洗漱完毕,便打算到集市上买一匹快马。店小二道:“客官,我知道您老要赶路,所以早早起来给你弄了些早点,您老用过再走吧!”
  见店小二盛情拳拳,楚天舒不好意思推却。顺便问店小二道:“小二哥,你们这儿哪里能买到好马?”
  店小二笑容满面道:“其他的事我倒是没有办法,谈到买马,我正好知道有一匹骏马待卖,只是价钱……”楚天舒道:“价钱不是问题,但要物有所值。”店小二道:“这个您还别说,那是一匹十年难逢的神驹,在整个湘中,诂计再也找不出一匹这样的好马了。客官先吃好,待会我叫伙计带您去瞧瞧,假如客官不在乎价钱的话,我敢保证绝对让您称心满意。”
  正在这时,有三个粗豪汉子走进了客栈。其中一个汉子高呼:“店家,快弄酒菜来,我们吃了要赶路!”
  “好哩!”店家应承了一声,对楚天舒说道,“爷,您慢用,我先忙一会儿哦。”
  “去吧,没事。”楚天舒应答一声,顾自用着早点。
  忽然,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手里牵着一个小孩,急急走进客栈。那小孩看来也不过十一、二岁,刚走进客栈,就指着其中一个粗豪汉子,嚷道:“妈妈,他在这儿,就是他拿了我家的东西。”
  那妇女缓缓向前,对那粗豪汉子裣衽一礼,低声道:“大哥,那是我家紧要的东西,请您高抬贵手,还给奴家吧。”
  那汉子盯了她一眼,冷冷道:“滚!”
  那妇女说道:“大爷,您行行好。那东西关系着奴家全家性命,对您来说也值不了几个铜子。如果您还给奴家,拙夫病好后,一定重礼相谢。”
  那汉子不耐烦地冷喝一声:“他妈的,你滚是不滚?!”那小孩见汉子十分凶恶,本来有些恐惧,但见他对妈妈如此粗暴,禁不住心中大怒,突然扑向前,双手绾着那汉子的左膊臂,张口就咬!
  那汉子吃痛,不禁大怒,一甩手,竟将那小孩跌了个仰面朝天。接着咆哮道:“你他妈找死!”话毕,起身扑向小孩,抡起拳头就要打。却被那妇女死死抱住。那妇女哀求着哭道:“大爷大爷,小孩子不懂事,放过他吧!”
  那汉子回身一肘捶,狠狠撞在妇女肚子上。那妇女吃了这一击,仰身栽倒,顿时晕死过去。那小孩翻身爬起,扑向那妇女,将其肩膀乱摇,一面惨呼:“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那粗豪汉子似乎横了心,操起一根板凳,便要向小孩迎头砸去。这时店小二已赶到,双手死死拖住板凳,一面说:“这位爷,使不得使不得,看小人薄面,就算了吧!”
  那汉子回头怒骂道:“干他妈屁事!放手。”店小二道:“对对对。不干小人的事,但若闹出人命,对小店可是大大的不利,所以还请大爷高抬贵手。”
  那汉子用力一挣,竟把店小二掀了个趔趄。然后又操起了凳子。
  “住手!”楚天舒再也忍不下去了,站起身来,一声宏喝,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为什么对妇嬬儿童下毒手?”
  那汉子回头,冷笑道:“莫非她是你相好?”
  “放屁!”楚天舒怒道,“有多大的仇恨啊,竟对妇嬬下此毒手?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你不害臊,我也替你脸红!”
  “哟嗬!原来是要打抱不平了。先称量称量自己,够不够格?”粗豪汉子讥笑道。
  “无须称量,我只问你,是不是真拿了人家的东西?”楚天舒冷冷地问道。
  “是又怎样?他老公欠了俺二百两纹银赖着不还,老子拿她家东西抵债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吗?”
  那小孩扬头嚷道:“我爹爹生病,就在你那儿赊了五钱银子,才几天已经还了你五两多了。”
  “是吗?”楚天舒道。
  “是五钱不错。”那汉子理直气壮地说道,“但那二两纹银,却是老子的赌本。假若不是借给了你那死鬼父亲,我就会在赌场成倍的翻了又翻。几天下来,区区二百两算什么?”
  赫然,又是一个泼皮无赖,专事欺压良善、吃昧心钱的主。对这种泼皮,楚天舒不知教训了多少。
  楚天舒问小孩:“他抢了你家什么东西?”小孩嘤嘤道:“户籍证!”楚天舒道:“这样啊?”说完,一步步逼近那汉子。大概楚天舒的气势很甚,那汉子竟感觉有些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缩着,但仍旧色厉声虚地吼道:“你…你要干什么?”
  “你这种泼皮我见多了,教训过的也不是一两个!”楚天舒冷冷地说道。
  “你是什么人?”
  “楚天舒!”
  “你、你别乱来。”那汉子惊惶失措,已快退出门外。
  楚天舒正要出手教训那泼皮汉子,那晕死的妇女忽然闪电般弹起,出手一指就点在了楚天舒的腰眼穴上,楚天舒“咕咚”一声栽倒。
  那小孩、店小二、店伙以及另两个粗豪汉子,一齐动手,竟将楚天舒捆绑起来,塞进一个大木箱中。
  门外已驶来一辆单马厢车,几个人将大木箱抬出,塞进车厢,然后赶着厢车扬长而去。
  二
  徐治刚回到自己的宿舍,还没进门就见一个伙计装束的中年人急匆匆的向他走来,老远就呼叫道:“徐爷,徐爷!”
  这伙计怎地如此陌生?
  徐治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中年人道:“小的是欧阳二少爷(欧阳潜波)新招揽的伙计,徐爷自然不太在意我了。欧阳少爷说请徐爷到马头山脚去,他有要事和你私下商量,恐怕惊动大家。特叫小的前来知会徐爷。”
  “有二少爷的书信吗?”
  “哎哟,徐爷,他只是叫小的带口信,可能不方便带书信勒。”
  徐治心道:“莫非二少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欧阳长天、曹芳儿夫妇一向管教甚严,而且也从来没见二少爷有什么出格的问题。再者,我现在,在镖局中也只不过是顶替了父亲(徐世英),做了个小镖头而已,既不会招人妒忌也不致令人眼红,别人要害我也是毫无理由的。不过自己还是谨慎些好!”想到这儿,便取了双枪(自创的双钩枪)往背上一插淡淡地说:“走吧!”
  前面说过,这徐治自小随乃父勤学苦练,却知道家传枪术须七人组阵才具威力。因而在通晓七枪阵的同时,便改换作两杆短枪,配合七星步法,创出了一套旷古绝今的“一人独当七面”的绝世枪术。
  那伙计道:“小的自己还有事要做,信带到了,就不陪徐爷了。”说完,躬了躬身,顾自转身走了。
  徐治骑了匹黄鬃马,警惕地往马头山方向行去。
  那个伙计突然从暗中转出,面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月上枝头,黄昏降临。徐治来到马头山。就看见一个貌似欧阳潜波的人,站在一棵古松旁,远远地向他招手。那欧阳潜波颇有几分乃父的英挺俊逸,略偏蓝色的白布长衫,衬托着玉树临风的身材。
  初秋的风透着凉爽,就算是在黄昏时分也不会太让人身生寒意。徐治见果是欧阳潜波,不禁疑窦顿生:“身为一代大侠的公子,三十几岁成家立业的人,怎么做事还如此神秘?这和欧阳局主的光明磊落,简直没法相较。”心里嘀咕着,就又增加了几分警惕。
  五十丈外,徐治宏声叫道:“前面可是二少爷?”
  欧阳潜波只管点头,却并不答腔。
  徐治更加疑惑:“对方为何不答腔?莫非……不对啊,假如对方是受制,干嘛还向自己招手?难道附近有什么吗?”想到这儿,徐治便跳下马来,向欧阳潜波走去。
  二十丈内。已可清楚地看到对方面目。哪里是欧阳潜波,只是身材相似而已,原来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陌生的虬髯大汉。
  “尊驾是谁?为何扮作二少爷约我来此?”徐治喝问。
  虬髯汉子嗤笑道:“我是谁可没必要告诉徐大侠的,只不过,我家主人要请徐大侠到舍下去聚一聚。”
  “笑话!我又不认识你家主人,可没兴趣跟那不三不四之徒相往来!”徐治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这可由不得阁下了!”虬髯汉子淡淡地说。突然一声唿哨,立刻从林子里蹦出来五个手持鬼头刀的劲装汉子,刹那间就将徐治围了起来。
  徐治一声虎吼,掣出双枪脚踏七星,枪尖向那五人指去。五柄鬼头刀,分进合击,闪烁不定;但徐治的双枪也是神出鬼没,枪上的倒钩,专门锁拿敌人兵刃,同时总在对方认为不可能的当儿击刺而出。
  斗了半晌,对方的五行刀阵奇正相生,徐治一时也难以找出其破绽。不过,虽然他心里吃惊,五个刀手连同那虬髯汉子更惊。虬髯汉子出道以来就没有见过谁能在其五行刀阵中走过五十招,对方不仅已走过百招,而且还颇有大占上风之势。
  原来徐治虽独创奇招,由于少年时未曾崭露头角,后来入了忠义镖局,镖局门规深严,不得耀武扬威,故而也没机会一展锋芒。别人眼中所敬重的,也还只不过是他的父亲——五钩神枪徐世英。
  对方于他实力的诂计,也就以乃父的实力作为判断的依据。因此虬髯汉子就大大的失算了。
  虬髯汉子又一声唿哨,五个刀手突然跳出圈外,返身就跑。徐治因为单人独马,又是黑夜密林之中,恐遭暗算,所以也不追赶,回头奔向马匹。可那匹黄鬃马虽然还四蹄支撑着,却已经死了。徐治刚用手一撑,黄鬃马即倒了下去(原来在激斗的时候,马匹也已遭了暗算)。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小心翼翼地步行回去。
  回到镖局,已是半夜三更。
  三
  第二天,周福海查询时,徐治才向欧阳长天说了昨晚之事,情不自禁地瞟向欧阳潜波。欧阳潜波道:“徐叔叔,我真没新纳什么伙计。”欧阳长天也证实了这一点,周福海陷入了沉思之中。
  现在,就剩下楚天舒没回来,却有其手下镖伙来报,说昨晚有人送红安牧场的信来,言道楚云龙病危,楚天舒连夜快马回红安牧场去了。周福海感觉事态有些不寻常,便吩咐副总镖头霍庭章,率周统、周航,携重礼去红安牧场探望楚云龙。目的很明显,如楚天舒在,就可洗脱嫌疑;如果不在,那事态可就复杂了。
  另一方面,周福海率领徐治、欧阳潜波、欧阳潜浪和孟福通、廖吉祥、赵一鹤、李彬等七人,来到了牛头山。
  徐治的黄鬃马,尸体犹在,但是树林里却什么都没有。又是晴天,树林里小径上虽有一些杂乱的脚印,但经过一夜,也模糊不清了。还好,在徐治与五个刀手拼搏那条大道上,仍存留着纵横交错的、不同脚印的痕迹。
  看来这事已经很复杂了,对方为什么会对徐治下手,目的是什么呢?
  徐治、楚天舒二人,在忠义镖局虽然是后一辈中的翘楚,可是他们并不是镖局的核心人物。换句话说,假如是镖局中人为了争权夺势,也不至于对他们下手。
  联想起昨夜廖吉祥等人的遭遇,周福海感觉到: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已经偷偷降临了。忠义镖局欲置身事外,显然已不可能。而且,很可能对方主要针对的,就是富贵山庄(即忠义镖局)。想了很久之后,周福海便率领众人返回了忠义镖局。
  正是:山雨欲来风满岭,灾星乍现鬼临门。
  欲知后事如何,请读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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