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淫贼

　　李奶奶走到门口，回头望了望张青铜，又站住了。
　　说实话，婆婆也放心不下老头子。老头子是多年的肺结核。没人照顾是不行的。他只要动久了，就会不停的喘息，有时真让人担心，一口气上不来，就会去了。
　　平时他也只是在屋子周围活动活动，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走出过村庄。他们家住在老宅里，龙嫂家是在她和张龙结婚时在新宅上盖的。离婆婆家比较远。老头要想到媳妇家看看，也不容易。平时龙嫂经常到婆婆家探望，帮助做些家务，问寒问暖。
　　龙嫂好像看穿了婆婆的心事，劝道：“娘，没事的！你不放心我，难道你就放心我爹！这里还有毛医生和青铜兄弟，也可以帮帮我！”
　　婆婆扫了一眼张青铜和毛医生：“能行吗？”
　　“咋不行啊？娘你就回家吧！你在这里，我也不放心爹呢！”龙嫂笑着劝道。
　　张青铜接着说：“大婶，嫂子说的是！反正放假了，我闲着也没有事儿啦！”
　　“大婶，龙嫂说的是，这里没事儿的！”毛医生也劝道。
　　“这样行吗？”婆婆还在犹豫。
　　“娘，有什么不行啊！张青铜也不是外人……”
　　婆婆犹豫了半天，半信半疑地望着毛医生和张青铜，有些不放心地向门外走去。
　　过了一会，婆婆又走了进来。“娘，你怎么又回来啦？”龙嫂好奇地问道。
　　“我还是等你吊完了水再回去吧！”说话间，看了看张青铜和毛医生。
　　毛医生已经给龙嫂扎好了吊水，因为卫生所里太忙，他没敢停留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龙嫂明白老人的意思，但她顾忌公公的安全，为了让婆婆回家照顾公公，她顺手把钥匙偷偷地给了张青铜。张青铜一惊，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张青铜看到老人怀疑的眼光，会心一笑，起身告辞。
　　李奶奶看着张青铜走了，也没有考虑其它，向龙嫂打了个招呼，就从外边锁上门走了。龙嫂心想，这瓶水吊完，下一瓶咋吊啊！摇头苦叹，人老了，真是糊涂了！
　　张青铜从龙嫂家回到家里，狼狗紫电从窝中跑出来向他呜呜呜呜地问好。他看着彪悍的紫电，弯下身子，抱了抱它的脖子，拍了拍它的头，和它亲了亲，回身到房内拿出准备好的食物，放到窝门口的食盆里。
　　到楼上的卧室，脱去衣服，来到洗澡间。刚才在龙嫂家，出了不少汗，身上很不舒服。
　　淋浴喷头里的热热的水，喷洒到身上，有一种又麻又痛的感觉，顿时觉得舒心极了，他很享受这样的爱抚。
　　洗过澡，坐到电脑前，玩了一会，索然无味；无奈地关掉电脑，躺到床上。感到阵阵寂寞潮涌而来。
　　龙嫂的面容又出现在眼前。朴实的弹性极好的脸孔，会说话的眼睛，厚实而性感的嘴唇。
　　张青铜猛然想到龙嫂给了他一把钥匙，给钥匙是什么意思，不用想就能明白，除非是傻瓜！但转瞬他就感到自己想歪了，莫非龙嫂有事儿求自己，也许是这样吧！
　　想到龙嫂，就想到龙嫂不能行动，孤独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空荡荡的院子，空荡荡的房间，还有那些要照顾的畜生，她该怎么过啊！
　　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是海底针啊！他还是穿好衣服，拿起龙嫂给的钥匙，锁上大门，腿不自禁地向西院颠去。
　　他轻轻地打开大门，又轻轻地关好；龙嫂的小花狗见有人来，呜呜着走出来，嗅到是熟人，没有声张，就向暗处隐去。
　　龙嫂听到院中的响动，下意识地喝问：“谁？”
　　张青铜已打开堂屋的门，正推门走进堂屋。小心地答道：“大嫂，是我，青铜！”
　　说着话，张青铜已经关好了堂屋的门，推开东屋的角门走了进来。
　　“怎么不看看电视啊？”
　　“人家哪有心思看电视啊？”
　　“想龙哥了吗？”嘿嘿的笑着，一副欠揍的模样。
　　龙嫂嗔怪道：“想他做啥啊？想你了，行了吧！”
　　“这话还像样！”张青铜看了看吊水瓶就要滴尽了，顺手拿过来床头柜上的那瓶冲好的吊水挂在竹竿上的铁钩上，弄好了吊水，“你一个女人家，又有伤在身，怕有事，照顾不了！……”张青铜充满爱意的眼睛看着龙嫂，暖暖的声音，让她又是一阵激动。
　　龙嫂装着生气：“我能有什么事儿？乌鸦嘴，咒我呢？”
　　龙嫂说话从来不饶人，不忌讳，大大咧咧的，她喜欢和别人开玩笑，别人也好打趣她。当然和张青铜见了面，也没少磕兑他。在村里，她人缘极好。
　　“我怕，你家里进贼啊，特别是是淫贼！”张青铜把“淫贼”说得特别重。看得出，他在逗她。
　　“我屋里已经来了个淫贼，哪个淫贼还这么不开眼，向枪口上撞啊！”她撇了撇嘴，睁大眼睛，满脸笑意。
　　张青铜赶紧用手在嘴上拍了两下：“你看看我乱说，我惩罚！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龙嫂一脸的承认。
　　张青铜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她：“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好多了！你真是个好男人！心细如发，对女人照顾周到！”龙嫂感叹道。
　　“张龙大哥难道就不周到吗？”张青铜笑道。
　　龙嫂一脸的不认可：“娟娟他爸就不是这样的人！除了挣钱，什么也不问，一个男人能把女人放在家中一两年不回家一趟！他就是那样憨憨的，傻傻的，没心没肺；嘴又笨，连个知冷知热的话都说不好，就像个闷葫芦！……”
　　“龙哥不像你说得这样糟糕吧？”
　　“真的！但咱嫁给了他，就只好爱他，信他！依他！”龙嫂眼中含泪。
　　张青铜心里醋意顿生，神色黯然。他问道：“大嫂，给我钥匙让我来，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吧？”
　　龙嫂看到张青铜寡欢，知道他的心情，也不道破，说道：“你为我忙上忙下，有些感激地话当着外人的面也没办法说出来，心里只想和你说说话，还有件事儿拜托你，打扰你睡觉，不会怪大嫂吧？”
　　“有什么话非得也里说！”张青铜不以为然。
　　龙嫂望着他说道：“我答应晓锁明天上午到学校找老师交了暑假补习费，可我腿伤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凑齐，嫂子想请你到学校去一趟，和老师打个招呼，说说我的情况，请老师宽限一段时间，我腿好了，凑齐了，立马给送去。兄弟能帮帮大嫂吗？”
　　“当然行啊！这又不费事儿，跑一趟全当锻炼身体了！”张青铜笑呵呵地说道。
　　“太谢谢兄弟了！你真是个好人啊！嫂子好了，一定请兄弟喝一盅！”龙嫂由衷地感激道。
　　张青铜问龙嫂：“放暑假了，晓锁在学校补习，怎不见娟娟回来啊？孩子回来，也好照顾照顾你啊！”
　　龙嫂叹了口气，声音都变腔了：“娟娟打公话回来说放假了，找了几份家教的活儿，挣点钱，好交下学期的学费，剩余的可以留作生活费。多余的也可以寄回来补贴些家用！孩子说我和她爸太苦，要靠自食其力养活自己！要我不要操她的心！说这话的时候，她哭得像个泪人。我打电话时没有哭，可是放下电话，哭得就像稀世喇叭似的，我和她爸没本事，害得孩子跟着受罪啊！我心疼啊！”
　　“真是个懂事的闺女！”张青铜心中发热感道。
　　“唉，晓锁在学校学习呢！他不能回来！”龙嫂无奈地说。
　　“这孩子也有出息，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啊！”张青铜发自肺腑地称赞道。
　　张青铜知道初三学生真辛苦。本来按照上级文件通知，学校应该放暑假了。但学校为了抓教学质量，提高升学成绩，便安排现升入初三的学生，以班为单位，组织学生补习。班级还特别强调，班中前二十名的学生，必须参加。
　　学校为了避免上级突击检查，在临近学校的地方，找了一座很大空院落，组织四个班的六十多位学生补习。十多位教师轮流补课。吃住都在院中，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学生外出。光补习费每生就收了一百一十元。
　　张晓锁的成绩是班级中的前三位的，当应该在补习之列。当晓锁回家把这种情况告诉母亲时，龙嫂当时就懵了。
　　他们家里现在要一次拿出一百一十元，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难上加难啊。这就得一头不小的猪啊！可他们家的猪还小，不能卖的！再说，卖给人家，人家也不要啊！卖鸡鸭吧，又舍不得，都正在下蛋，那些鸡蛋鸭蛋可就是他一家人平时的吃穿啊！晓锁吃的穿的全靠它们！
　　那天晓锁回家要钱，看着愁眉苦脸，束手无策的妈妈，于心不忍。哭着说：“妈妈，我不补习了，我在家里自学，照样能学好！妈妈，你不要伤心啦！”
　　“傻孩子，自学怎么比得上有老师的指点呢？不然，人家还要老师做什么？你别管妈妈啦！你到学校向老师求求情，让老师宽限一段时间，等我想想办法，一准给送去！无论怎样，都不能影响你的学习啊！你要像你姐姐那样有出息！咱人穷志不短！孩子，你知道妈妈的心思的！不要要妈妈失望啊！”